冷,铺天盖地的冷。 无法呼吸。 四肢像是被绑上了千斤沉重的秤砣,直压得她不断往坠落。 沈蓁想,她是不是,要死了。 而下一秒,她又觉得自己像是腾上了云霄。 腰肢被人从身后稳稳托住。 近乎僵硬的身子,落入了一个清冽的怀抱。 她,能呼吸了。 但,头痛欲裂。 “嗯……” 她忍不住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吟。 再之后,一切都失去了意识。 袁凡惊讶:“掌印,他,她!……” 苻闻年冷冷瞪他一眼,抬起衣袖遮盖住了怀中沈蓁的脸。 严朝等人跪在地上,早已吓尿。 袁凡颔首:“掌印,这些人就放心交给我处理吧!” 他最近又新得了一个乐子。 将活生生的人绑在柴火堆上,一把大火过去。 那些人瞬间便会被火舌吞灭。 在烈焰中,五官痛苦扭曲,肢体一点一点被烧成灰烬。 他们呼救、求饶,泪水喷涌而出。 但这远远不足以浇灭那些如猛兽般的火光。 光是想着,袁凡就觉得兴奋,浑身血液沸腾。 “掌印,还有这画……” 袁凡将画从地上捡起,目光不经意间,从上面的内容瞟过。 !! 不是……这是他能看的吗! 少儿不宜! 非礼勿视啊!! 等等……那画上还题了一句诗。 这字迹,怎么那么像是出自掌印之手! 原来,看起来一脸清风霁月、不苟言笑的掌印大人,私底下,居然还有这么变态的爱好! 他忍不住想笑,目光悠悠的,朝着苻闻年望过去。 果然,又挨了他一记冷眼。 苻闻年将沈蓁救起,一路抱回自己的房间。 他让问行去准备沐浴用的水。 问行点头。 苻闻年又叫住他:“多备几桶热水。” 沈蓁怕冷,不像他,常年沐浴用的都是冷水。 简单替她擦拭过身体。 苻闻年随手找了一件自己的里衣给她裹上,抱到床上。 沈蓁从水里被捞起之后就开始发烧。 浑身烫得像块刚煮好的山芋,脸红通通的,裹在被褥里,额头不断冒出汗来。 苻闻年让问程准备了汤药给她服下。 窗外,偶有几声隙簌虫鸣。 他负手而立,朝着无边的夜色望去,眸色沉寂,如远山荫云。 这会儿,那头的歌舞盛宴应该已经接近尾声。 金迷纸醉,侯服玉食;玉台翠树,凤歌鸾舞。 至于齐鸿那个昏庸好色的小皇帝。 不用想,肯定美人在怀,喝得昏沉大醉。 “呵。” 他冷哼,收起眸中的冷意,披上外袍,准备出门。 乐也乐够了,那头的残局,也该收了。 “唔……” 沈蓁躺在床上,身上的薄汗出了一层又一层。 特地加厚的被褥早已被她撂在一旁,她不时翻动几下潮乎乎的身子,嘴里哼唧出不舒服的闷吟。 她感觉自己好热,整个人像是丢进了火炉里。 仿佛下一秒,就要被炼制成一枚丹药。 苻闻年出门之前,又给沈蓁掖好了被子。 偏生她不听话。 刚盖上,就掀开,再盖上,又被她一脚,将半床被子给蹬到了地上。 这会儿力气倒是大。 苻闻年抓着她不安分的脚,故意使坏,指尖朝着她脚心挠了挠。 沈蓁怕痒,立刻缩了回去。 苻闻年趁机给她盖好被子。 他在床边坐下,又给她喂了些水。 沈蓁这会儿不像先前那般闹腾了,阖着眼,乖乖地睡着,长睫扑闪。 兴许是服下的汤药已经起了作用,她脸上的红晕瞧着也消退了许多。 苻闻年抬起手,用手背去探她额头的温度。 沁凉触上滚烫。 沈蓁一下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抬起两条胳膊,一下就将他的手臂抱在怀里,灼热的小脸顺势贴了上去。 冰冰凉凉的。 好舒服! 那是什么东西呢,昏昏沉沉的,她辨别不出。 总之,就是舒服。 贴上了,她就不舍得松手。 苻闻年不知道就着这样的姿势,自己在床边坐了多久。 夜色深浓,所有的喧嚷化为一片寂静。 他单手将玉扳指取下,在指尖把玩了一阵,而后将目光落在沈蓁那一段雪白的藕臂上。 美人养玉。 只是一眼,他的脑海中,就一下蹦出这样一个词语。 他眯起狭长的凤眸,看向手中这枚跟随了他多年的玉扳指。 看它的尺寸,也看雕刻在它上面的精致花纹。 那都是他一刀一刀亲手刻上去的。 触感温润,自带凉意。 白日里,这枚玉扳指上不小心染上了肮脏的血迹。 虽然他已经多次净手,冲洗。 但凑近了闻,总还是会觉得,这上面依旧残留着无法洗去的血腥。 他看着熟睡在旁的沈蓁。 他这枚玉扳指,也是时候,让美人养上一养了。 沈蓁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并未睡在大通铺里。 她猛地坐起身。 !! 她的身上,怎么会穿着其他男人的衣裳! 她自知睡相极差,这衣裳松松垮垮的,该遮的,根本就遮不了多少。 昨儿夜里,她被严朝等人所逼,迫不得已跃入池中。 是谁把她救起? 那幅画呢,是否已经落到了齐鸿的手里!? 沈蓁快速爬下床。 她高烧刚退,身子仍旧疲软无力,脚下一个踩空,险些摔了下去。 门从外面被人推开。 苻闻年拎着两枝海棠进来。 沈蓁快速退回床上,用被褥将自己裹紧。 “这宫外的海棠,未到夏时便已开始凋谢,倒是叫咱家一顿好找。” 苻闻年坐下,呷了口茶:“身子可感觉好些了?” 沈蓁朝向他,点点头。 “呵。” “昨儿夜里,咱家将你从水中救起,又是伺候你沐浴,又是伺候你服药,还给你盖了一整晚的被子,连皇上,咱家都不曾这么尽心。” 苻闻年斜睨:“你倒好,小哑巴一个,连声道谢的话也不会对咱家讲。” 果然是他救了自己。 那,那幅画,应该也没有落到齐鸿的手里。 沈蓁心中暗松一口气。 她抬手,对着苻闻年比了一串道谢的手语。 “看不懂。” 苻闻年没那耐心去猜测她手语表达的意思。 他将茶杯往桌上一放,起身走到床榻前,动作利落地掀开裹在沈蓁身上的被褥,手掌大力将她蜷曲的双腿分开。 “嗯……” 他若有所思,喃喃自语:“有些深了,这可如何是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