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治疗已经没有意义
原相沫没有说话。 她从看到卫权的那天起,就知道卫权阳寿将尽。生老病死,这是天道定下的规矩,她没有办法。 原相沫不是道士,不会掐指算阳寿,只能凭借山精的本能推测。 所以她也不知道卫权什么时候会离开,她无法安慰卫韫,只能沉默。 车厢里的气氛凝重,只偶尔有导航的声音和司机打转向灯的声音响起。 车开得很快,不到三十分钟,就来到了医院。 卫镜琢已经在手术室门外等着了,她看到卫韫和原相沫一同前来,扯着嘴角想要笑,但嘴角弯上的瞬间,却哭出了声。 VIP手术室的走廊很空旷,卫镜琢的特意压抑并没有让她的哭声变小,卫韫走上前,揽住卫镜琢的肩膀。 卫镜琢头靠在卫韫肩膀上,压抑着哽咽道:“韫儿,我好害怕。” “会没事的。”他并不会安慰人,说出的话也显得干巴巴的,卫镜琢咬着手腕哭,卫韫拉下她的手,“没事,哭吧。” 哭声在医院太常见了,原相沫站在原地看着,没有上前,原来这就是“力不从心”,原相沫垂眼,私心里,她希望卫权能撑过去。 不是为了稳住卫镜琢的命格,只是不想让卫镜琢伤心。 除了卫韫受伤那次,她再没有见过卫镜琢伤心,看到卫镜琢哭得那么痛,原相沫胸腔左侧堵堵的,这个感觉叫难受,她知道的。 手术室顶上的灯熄灭,卫权被护士从手术室里推出来。 三人赶紧上前,主治医生摘下口罩,“癌症晚期,指标比正常值低,治疗已经没有意义了,只能尽量减轻病人的痛苦。” 卫镜琢双腿发软,往后倒去,卫韫及时扶住她。 卫韫问:“还有多久。” “保守治疗的话,还有半年。”医生又说:“具体要看病人的意志,如果病人心态好,也有比半年久的可能。” 说完后,医生离开。 走廊里再次剩下原相沫三人,卫镜琢借着卫韫手臂的力,坐到手术室外面的不锈钢椅子上。 椅子冰凉,她却没有任何感觉,她弓着身子,手肘撑在膝盖上,双手捂脸。 相处那么久,卫镜琢总是活力满满的,原相沫第一次感觉到卫镜琢身上的老态。 她恍然,哪怕平时卫镜琢再有活力,可本质上已经五十多岁了。 卫镜琢在椅子上坐了许久,卫韫去医生办公室,走廊里只剩原相沫陪着她。 又过了许久,卫镜琢抬起头,她没有再哭泣,脸上的泪痕也干了,她甚至还能对着原相沫微笑。 “沫沫,其实我明白,迟早会有这一天的,我爸爸已经八十几了,但等到要面对这件事的时候,我还是无法接受。 “他这一辈子过得很累,源头都是因为我。” 说到这里,卫镜琢苦笑一声,“沫沫,我很对不起他,我还没来得及为他做什么,可我又能为他做什么呢。 “我是一个很失败的人,最近几年里,他有时候甚至连见都不愿意见我。” 说到这里,她似乎想到什么,眼睛里又流出一道眼泪,“他早就知道自己病了,是不是。” 卫镜琢倏地站起,“他早就知道自己病了。”她又囔囔了几次,最后生气地抓着原相沫的手腕往病房走。 “这个小老头什么都知道,他安排好所有事,现在安心等死。”卫镜琢咬牙,“我不会让他如愿的,我这些年太遂他的愿了,他都忘了我是一个多麻烦的祸害。” 她拉着原相沫走得很快,到病房门口后脚步却停住了,她小声说着:“算了,他现在睡着了,等他醒了我再找他要说法。” 她又在病房外面的椅子坐下,“沫沫,我有点累了,你能回庄园把住院要用的东西拿过来吗?” 原相沫点头,卫镜琢在支开她,因为放在卫镜琢身上的灵气,原相沫能感觉到卫镜琢现在虽然心情低落,但总体是平稳的。 卫镜琢需要独处的时间,原相沫学了那么久的人类知识,她能看出来。 她道:“好,我回去拿东西。” 原相沫坐电梯下楼,意外地在医院大厅看见几个熟人。 霍刊识推着轮椅,轮椅上坐着一个老人,曲霜晴走在霍刊识的旁边,霍倾雨在曲霜晴的右后方走着。 老人脸色并不是很好,要从轮椅上站起来,霍刊识扶着他的手臂,低声劝说。 霍仕盛哼声,“我没事,送我回去。” 曲霜晴走上前劝说:“爸,你这几天什么都吃不下,只喝了点汤水,还都吐了,还是看看医生吧。” “你就等着我死呢,假惺惺什么。”霍仕盛不给曲霜晴留任何面子。 虽是私立医院,但医院大堂还是有很多人走动,听到霍仕盛这话,都纷纷看了过来。 曲霜晴的脸色微沉,但很快恢复,“小识,劝劝爷爷。” 霍仕盛挥手挣脱霍刊识扶着他的手,“大男人一个在医院婆婆妈妈什么,公司不用管了吗,回去!” 他们一家人因为看医生还是回家的事争执不休,原相沫觉得无趣,抬脚离开。 不料被心烦得胡乱张望的霍倾雨逮了个正着,她喊道:“喂!” 见原相沫没理她,霍倾雨小跑过来拉着她。 “还想跑?” 原相沫甩开霍倾雨的手,“有事说事。”拉拉扯扯的别人还以为我跟你多熟呢。 “节目的事你不应该给我个说法?” 原相沫笑了,恶人还先委屈上了,“哦?”原相沫挑眉,“张红的事你什么时候给我说法。” “你果然是在报复我。” “不然呢。”原相沫再次要走,霍倾雨往前跨一步,挡住了原相沫的路。 “我不会放过你。”她语气森冷,眼神直愣愣地盯着原相沫,“舆论结束后,就是你的死期。” 原相沫直视她的眼睛,“你是不是蠢。”她淡淡道:“霍倾雨,我和你因果已了,也不想和你再有纠缠,你最好安分点。” “李医生?你今天怎么出诊了。”身后传来霍仕盛宛若洪钟的声音,原相沫往霍家那边看去。 霍仕盛还想跟李医生寒暄,脸色突然变了,“你多少年没有出诊了,今天出诊是谁出事了。” 李医生面露为难,霍仕盛看李医生的神色,马上察觉到不对,“是卫权,对吗?” “他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