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益谦咽了咽口水,很苦。 张益谦大步流星折返秀芝殿,揪起那怀孕母亲的手,大发雷霆:“你当年选择跟随朕,是因为在桑山矮桥那里你躲起来偷听,那时你就知道朕是太子了,对不对?” 柳妃知道早有一天他会知道这些,不过没想到风雨来得这般迅猛,她不语,也不敢看张益谦的眼睛。 原来这里也是污秽之地,张益谦将那句诗从诗本里撕出来,失望地甩在杨妃的脸上。 杨妃跪在地上央求:“不管怎样臣妾爱您,臣妾不想变成第二个被您嫌弃的阿濛!” 他背过身去,闭着眼说:“如果你真的爱朕,就给朕说实话,阿濛的事是怎么回事?你又是怎么回事?” 柳妃将太后安排她紫桑引诱张益谦和陷害阿濛的事无所保留地说了出来,张益谦听完,觉得自己就像个傻子,荒唐之极。 后来他又问:“你从何而来?” “青阳的一个乐坊。”柳妃跪了很久,身子有些吃不消。 所幸她说了实话,张益谦不多加追究,希望她缄口不言,他怅惘而去,杨妃已腿麻得站不起身。 宣勤殿王若和梁诚侯旨,王若抬眼望着门外朦胧月色,感慨:“守得云开见月明!太皇太后的死估计也跟杨太后有关。” 皇帝来了,“嘘”梁诚作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王若收起了猜测之心。 张益谦问二人:“朕现在怎么办?” 王若和梁诚相视,内心的决定达成一致。 梁诚启言:“兼听则明,偏听则暗,臣以为皇上该去见一见芸茗公主。” 张益谦确实不敢也不愿亲口去问母亲,他的母亲不是这样子的,不是那个杨太后,不是…… 梁诚在宫中兼任禁军要职,为避开杨太后的耳目,皇帝和王若打扮成禁军兵士。 门外守卫的禁军被梁诚带的人替换,他领着皇帝和王若进了清兰殿,门吱呀一声响,坐在殿内的芸茗看着三个人披着月光走了进来,梁诚身后那张脸让她有些错愕。 皇帝摘下军帽,坐在她身旁,她张了张嘴正想说话却被张益谦抢了先机:“你有没有杀皇祖母?” 张益谦显然是瞒着杨太后来见她,说明他已起疑心,芸茗斩钉截铁地回答:“没有!若我告诉皇上太皇太后是你母亲所杀,她偷看了那封信,皇上可相信?” “朕不信,除非她亲口承认!”张益谦此话说得有气无力,他如今只是自欺欺人罢了。 “你母后现在怕是在我府上搜集信件?就是这些年来,我与她往来的信件。”她走到烛台边上,点燃了那几支被风chuī灭的红烛。 室内亮堂了不少,张益谦的脑子也清醒了许多,诧异地问:“什么意思?” 芸茗俯身靠近张益谦,把手搭在他的肩上:“皇上大概是还不知道我与你的母亲可谓一丘之貉,可以说没有我芸茗苦心经营,哪来的你这个皇帝,你的母亲又算得了什么呢?” “那些书信有可能是你伪造的?”张益谦拨开了她的手。 芸茗心知除非拿出确凿的证据,否则他不会信。 “还记得骆岭行猎在骆水河畔的事吗?蹲着喝水还是弯腰喝水,你从那本兵书上学了不少吧!那时我与赵岭猜到皇兄的本意,便让赵岭带了那几本兵书给你,叮咛你母亲务必让你记住那处!” 霎时间风云骤变,空中一声惊雷,张益谦心中震颤。难怪那段日子他看那几本兵书,几次重新拿起阅览,书都是翻到那几处,他想不记住都难。 正当张益谦陷入回忆时,芸茗接着讲:“先皇经过此事才选你作为储君,不然太子可能就是九皇子了,他比你年幼,但他的才学和胆识不在你之下。” 门外的雨淅淅沥沥,可他听得十分清楚。原来他以为父皇是赏识自己的能力才委以重任,没想到自己的皇位也是不择手段暗夺而来的。 门外负责放哨的几个禁卫大叫:“参见太后!”打破了殿内一时的沉默。 王若和梁诚拉起愣住的皇帝往木雕屏风后躲去。 太后让守在门边的禁卫退下,门就被用力拍开了,“赵岭在哪里?” 芸茗知道她不会放过任何人,幸好躲过了,她松了一口气,道:“怎么书信找到了?人也杀了不少吧!赵岭怎么也算得上皇帝的授业恩师,何必要这样赶尽杀绝!” 王若和梁诚看着皇上,屏风外的对话让他的脸灰暗无光。 接着又听见杨太后说:“阿濛的命在哀家手里,如若你说出赵岭在哪,哀家会将她的罪责推到你身上,保她长命百岁!” 真的是她的声音,皇帝揪着衣袖已经耐不住了,只听见咣当军帽落地,王若拦都拦不住,他冲出去绝望地看着他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