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秉申纵有千万个不愿意，最终还是答应下来，谁让周秉义连求字都用上了呢。 　　 没办法，为了周蓉，周秉申特意去找了趟陈柏瑞，周秉义不愿意为了家里人的事找他岳母，周秉申也一样。 　　 虽然冷家没有郝家那么多毛病，跟周秉申也能够互相利用上，但有些事，自己能办的就不麻烦别人。 　　 他和老陈就不一样了，两人是师徒关系，彼此的资源完全可以互相利用，而且老陈来办和冷玉峰来办，效果大差不差。 　　 陈柏瑞办公室里，周秉申跟他下着棋，顺口把这事儿说出来。 　　 “你姐姐我知道，有名的京城大学才女。” 　　 “嚯，她的名气这么大吗？都传到您老耳中了。” 　　 “咱们江辽总共才出了几个京城大学的高材生？再说又是你姐姐。” 　　 “也是，将！” 　　 周秉申把炮沉底，隔着士将军。 　　 “嘿？你小子，又跟我玩声东击西是吧？老子不上当，走你，，，” 　　 见老陈支士，周秉申嘴角勾起，隐藏在自家老巢的车，直接杀到对岸——“将！” 　　 陈柏瑞麻爪了，他的象早就被周秉申的马踹飞了，上面还有周秉申的另一个车看着，完了，死翘翘了。 　　 “不玩了不玩了，你小子，就不知道尊老爱幼吗？” 　　 俩臭棋篓子，谁也别说谁高，能赢棋全靠运气。 　　 “输了得认账，老陈，你那桶毛尖儿呢？赶紧拿出来，别藏着掖着了。” 　　 “什么毛尖儿？没有，你别惦记了，说你姐的事儿。” 　　 “又耍赖是吧？行，那你把这事儿办了，饶你一次。” 　　 陈柏瑞贼笑道： 　　 “那能行！回头我去中文系转转，看看谁手下人少。” 　　 “行，就这么定了！” 　　 跟老陈不用整虚里冒套的东西，三下五除二，就把周蓉的事儿给办了。 　　 不过想回来还得走个流程，再加上冯化成那边也需要时间，俩人用了半年多才办好手续，大包小脚的从京城回到吉春，在老家扎了根。 　　 但房子的事儿一时半会别指望，哪怕周秉申想要一套大房子也没那么容易。 　　 更别提他们初来乍到，论资排辈也轮不到。 　　 周秉申也不可能为这事儿跟冷玉峰张口，想要房子，慢慢熬着吧。 　　 再说家里也不是没地方住，觉得寄人篱下不舒服，那就自己想办法出去弄房子，很简单。 　　 但该说不说，周蓉能力还是有，一来就成为中文系学生们最喜欢的老师，谁让她长得漂亮呢。 　　 当然，漂亮是一方面，课讲的好才是真的，不然光漂亮可没啥用。 　　 因为多了周蓉和冯化成两口子，家里更热闹了，不过一下子多了两张嘴，郑娟和刘婶的工作量直线上升。 　　 郑娟还好，毕竟是自己家人，刘婶那边，周秉申只能通过涨薪的方式来安抚她，还好，这年头老实人多，刘婶本来就没什么怨言，现在又能多拿钱，除了高兴还是高兴。 　　 只能说这个年代的人好忽悠，一个月60多块钱的工资，就把小老太太高兴的不要不要的，一个劲儿的道谢，还嘱咐他儿子好好开车，一切以周家人为先。 　　 60块钱听起来很少，但在这个年代，60块钱的工资，相当于一个六级工的水准了，刘婶儿一个没文化、没背景的农村小老太太，能赚到这个钱，偷着乐去吧。 　　 更别提周秉申给她儿子还开了份工资呢，不多，一个月40多，但管吃管住，过年过节还有福利，上哪找这么好的工作去。 　　 退一万步说，能给周副局开车，那是祖上冒青烟了。 　　 对了，周秉申还给小刘介绍了个对象，不是别人，就是孙小宁。 　　 准确的说，是小刘先看上的人家，就是初四那天吃饭，本来是要把孙小宁安排到水自流身边做秘书的，结果孙赶超也来了，一来就喝酒，一喝酒就道歉，说什么后悔了之类的。 　　 反正事情也没落听，人家当然有后悔的机会，周秉申也没怪他。 　　 就是那天，小刘一看到孙小宁眼睛就直了，用他的话说，他们村儿就没有这么漂亮的姑娘。 　　 周秉申听完后嘴角抽搐，只能说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反正在他眼里，孙小宁就是个普通姑娘。 　　 按说小刘在家里开车也有段日子，算是见过世面，家里头冷亭烟就不说了，周蓉和郝冬梅都算是美女，怎么都比孙小宁好看，结果呢... 　　 不过说到底也是好事，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小刘人憨厚老实，没有歪心思，孙小宁倒是脑子活，有闯劲儿，身上有股女强人的洒脱，两人倒能形成互补。 　　 于是，在周秉申的撮合下，小刘和孙小宁约几次会，渐渐有了些感情，距离捅破窗户纸也不远了。 　　 人家小情侣眼瞅着要成了，周秉申自然不能放任不管，让他们玩什么异地恋，正好火车站四季饭庄（分店）生意红火，缺人手，就把孙小宁安排过去当前台。 　　 为此，他还特意抽出时间跟孙小宁谈了一次话，让她不要好高骛远，从最简单的工作一点一点踏实干，慢慢积累管理经验，以后未尝不能成为分店经理，地位上去了，工资也上去了。 　　 孙小宁总算不是个笨蛋，欣然接受了周秉申的建议，踏踏实实去餐厅上班了。 　　 ... 　　 10月末，天气转凉，落叶成堆，冬天即将到来，街道上的人流却愈发多了起来，趁着天气还不算太冷，人们纷纷走出家门，准备过冬的东西。 　　 越是这种时候，越容易出乱子，在这个位置上很多年了，随着经验积累，周秉申也有了一套办事准则。 　　 比如现在，随随便便来一次小严打，这一冬天的福利就有了。 　　 不过，有些事不以他的意志为转移，就在他准备策划严打行动的档口，一桩凶杀案，惊动了全市领导的心，甚至省里的人也都打来电话表示关心。 　　 说是关心，实则就是施压，因为性质太过恶劣，没两个月就要过年了，闹得人心惶惶，领导面上无光，那这个年，谁也别想过痛快。 　　 三天前，化工厂家属院发生了一起恶性凶杀案，死者为一家三口，两个大人都是化工厂工人，平时老实本分，从未与人结怨，女儿还没成年，如今是一名高中生，再有一年就要参加高考了，平日里学习成绩优异，是老师同学眼中的三好学生。 　　 就是这样一个普普通通，却拥有无限光明未来的家庭，却在金秋时节惨遭灭门，最关键的是，两位女性死者生前都遭遇了严重侵害，案子一处，市局刑侦一大队便迅速接手，但三天过去了，仍然没有值得追踪的线索出现，这也让整个刑侦大队，蒙上了一层阴影。 　　 作为支队长，周秉申拥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从案发到现在，他都没有回过家，只是零星时间闭了会眼。 　　 “老程啊，你那边有线索了吗？” 　　 一大队队长程斌是老刑侦了，此时他坐在周秉申办公室，烟是一根接一根的抽，手上的烟灰缸已经堆成山头了。 　　 “指纹、脚印，被清理的一干二净，毛都没有一根，这案子怎么查？” 　　 周秉申眯起眼睛： 　　 “杀人案无非就两种，计划杀人、激情杀人，但不论哪一种，都势必有动机，受害者一家位于家属楼三楼，如果是随机报复性杀人，不可能越过一楼二楼，去杀三楼的人家。” 　　 程斌吐了口烟雾： 　　 “没错，我也考虑了这个情况，所以第一时间组织人手，对受害人一家的社会关系进行摸排，但汇总过来的消息显示，这就是个普普通通的一家三口，从未与人结怨，更没有欠谁的钱。” 　　 周秉申摇了摇头： 　　 “这个世界上没有完美的犯罪，一定有疏漏，摸排的笔录呢？拿给我...” 　　 程斌在一堆文件中抽出一份厚的交给周秉申： 　　 “都在这儿了，说实话，我干这行快20年了，从未见过这么干净的现场！” 　　 周秉申没急着搭茬，翻开笔录一字一句的阅读起来。 　　 程斌的话可不是无的放矢，现场确实太干净了，干净的都不像犯罪现场。 　　 首先能够确定的是，谭美玲一家三口都死于机械*窒息，他们三个被人用自己的内裤塞入口中，同时捂住口鼻，最后窒息而亡。 　　 具体的死亡时间，以现在的技术还判断不出来，但大概死于同一时间段，如果凶手只有一人，那这个人是如何同一时间控制住两个半成年人的？ 　　 别提什么男人女人，成年人在危急关头爆发出的能量不容小觑，普通的成年男性，很难在不造成任何破坏的情况下，控制住三名成年人，除非凶犯手中有能够给谭美玲一家三口造成致命威胁的东西，比如枪？ 　　 当然，要是团伙作案就另当别论了。 　　 如程斌所说，现场非常干净，干净的像是从没有第四个人进来过，既没有打斗，也没有挣扎留下的痕迹，也就是说，凶犯很有可能从一进门，便控制住了局面，甚至连剧烈响动都没弄出来，否则楼下和隔壁不可能听不见。 　　 从对邻居做的笔录中可以确定这一点，案发当晚，他们没有听到任何奇怪的声音。 　　 这就更奇怪了，难道凶手用了迷烟？不至于吧？ 　　 走访笔录做了很多，不下40份，从谭美玲父母的同事到朋友，再到谭美玲学校的同学、老师，范围几乎涵盖了他们的生活圈，按理说应该能找到蛛丝马迹的，可一如程斌所说，毛都没有！ 　　 “真特么邪门儿了！”周秉申放下卷宗，嘟囔起来。 　　 “是啊，太邪门了，我都快怀疑他们是自杀了。” 　　 周秉申摇头，自杀是不可能的，至少门锁有很明显的撬动痕迹。 　　 “确定找到了谭美玲一家的所有亲朋同学吗？” 　　 “反正能找的都找了，除非他们还有别人不知道的朋友和亲戚。” 　　 周秉申往后靠坐，双手合十，眼睛紧闭，试图让自己代入凶手的角色来思考问题，可不管怎么想，似乎都做不到现实的情况。 　　 这时，程斌开口道： 　　 “周队，最让我觉得匪夷所思的是，凶手为什么要用受害人的内裤来杀人？他完全可以用毛巾，用枕巾，或者随便什么触手可及的东西，为什么偏偏要用内裤？” 　　 周秉申明白他的意思： 　　 “你是想说，这会不会代表着什么？” 　　 “我也是胡乱猜，有没有可能，凶手就是故意这么做，只有这样才能达到报复的快感？” 　　 周秉申沉吟道： 　　 “这样，你让人去档案室查历史卷宗，看看过去咱们吉春，不，整个江辽省范围内，有没有发生过类似的案件，用内裤杀人，或者内裤在案子中是关键线索的，都给找出来。” 　　 程斌点头： 　　 “好，我一会儿安排人去查。” 　　 “另外，再对受害人的社会关系、家庭关系进行一次摸排，越细致越不嫌细致，重点...看看这些人有没有可能牵连出一些之前没有查到的关系。” 　　 程斌再次点头，咬着后槽牙： 　　 “放心吧周队，这案子不破，我自己扒了这身皮！” 　　 “不至于，没那么严重，专心查案，上面的压力我来扛。” 　　 “诶！我知道了。” 　　 “去吧。” 　　 目送程斌离开，周秉申将视线再次放回那一摞文件上，叹了口气，打起精神，一件一件的翻看... 　　 傍晚，周家正在吃晚饭，看着空出来的位置，李素华不禁有些担心： 　　 “亭烟啊，三儿是不是出啥事儿了？这都三天了，一点动静都没有。” 　　 冷亭烟现在肚子挺大的了，快要到预产期，家里好吃好喝的伺候下，整个人臃肿的不行，不过依然不失韵味，女人味十足。 　　 “妈，您就放心吧，之前他不是往家里打过电话吗？市里出了重大凶杀案，他是队长，这时候肯定要以工作为主。” 　　 周蓉坐在李素华身边，闻言赶忙帮衬道： 　　 “是啊妈，您就别操心了，秉申那么大人了，还能不会照顾自己？” 　　 “我不是怕他照顾不好自己，我是怕他出事，今早我出门遛弯，还听人念叨这个事儿呢，说市里出了个魔鬼杀人犯，走路都没有脚印。” 　　 一听这话，众人是既好笑又无奈。 　　 “妈，什么走路没脚印，别听那帮退休老太太胡说，都是谣言，您儿子就是警察，没有他抓不了的贼！” 　　 郝冬梅放下碗筷，跟着劝道： 　　 “是啊妈，周蓉这话说的对，秉申可是支队长，又是副局，手下一帮人，招呼一声，所有人一拥而上，谁也跑不了！” 　　 顿了下，她转而道： 　　 “这样，您要是实在不放心，一会儿我吃完饭去一趟，替您视察工作，看看他，亭烟身子不方便，只能我这个当嫂子的去了。” 　　 李素华顿时露出笑脸： 　　 “那感情好，冬梅啊，还是你有主意，对了，我让刘婶儿装点饭菜，你一块带过去，那孩子工作忙，没时间吃饭，别饿着。” 　　 亭烟想了下，对郝冬梅说： 　　 “嫂子，辛苦你跑一趟了，一会儿我给他收拾几件换洗衣服，几天没回来，衣服好馊了。” 　　 郝冬梅微笑点头： 　　 “放心吧，交给我，你踏实在家养好身子，等预产期一到在咱们就住院，秉申都安排好了，去131。” 　　 “诶！我知道了~” 　　 ... 　　 ‘咚咚~’ 　　 “进！” 　　 “老大，外面有个说是您嫂子的找...” 　　 “我嫂子？快让人进来。” 　　 “是~” 　　 不一会儿，郝冬梅被带进来，一手拎着饭盒一手拎着包裹，把她累坏了。 　　 “诶哟，你这是干嘛啊，给我搬家啊？” 　　 周秉申赶忙起身接过东西，傻眼道。 　　 “别说了，要不是咱妈急坏了，我才不来你们这儿呢，乌烟瘴气，一个个看着要吃人一样。” 　　 手里轻快了，郝冬梅动了动肩膀，抻的够呛。 　　 “你不知道？化工厂那边不是出案子了吗。” 　　 周秉申把郝冬梅带来的东西放在茶几上，赶紧跑去倒了杯热水。 　　 “给，喝点水，坐下喘口气，就你自己来的？怎么没让小刘送你？” 　　 “你媳妇儿马上就是预产期了，我怕突然来点意外，家里没车不方便，就没让他送，自己骑车来的。” 　　 “你可真行，要么说你是我亲嫂子呢。” 　　 “哈哈，那是，对了，我来没打扰你工作吧？” 　　 “没有，正好我也累了，好几天没怎么合眼，趁机休息休息。” 　　 “那哪行，人不睡觉，身体不垮了吗？” 　　 “没事，我还年轻。” 　　 周秉申拍了拍自己胸脯，碰碰的，硬实着呢。 　　 “去你的，也快奔四的人了，还年轻呢，你吃饭了吗？” 　　 “没呢~” 　　 “太好了，赶紧，趁热，咱妈让刘婶儿现做了几个你爱吃的菜，你吃完了，我把饭盒拿回去刷了。” 　　 周秉申打开网兜，取出铝饭盒： 　　 “来的真是时候，我正觉得饿呢。” 　　 “快吃吧~” 　　 郝冬梅起身帮他布置，一盒饭两盒菜，土豆炖鸡块，白菜炖粉条，还有自家腌的咸菜，用来下饭最香了。 　　 “嘿~我就得意这口儿，单位食堂的饭菜我都吃够了。” 　　 周秉申现来了一大块鸡肉，就着米饭往嘴里扒，那叫一个香。 　　 “慢点，慢点，瞅你，像没吃过饭似的。” 　　 “也差不多，这几天被案子闹得，睡不着吃不好。” 　　 “这么严重吗？听说死了好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