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重瞳子
在古代,按照天命学说,民众们朴素的认为能称皇称帝的,都有一些异人之象。 比如越王勾践是‘长颈鸟嘴,鹰眼看狼’,刘备是‘双耳垂肩、双手过膝,目能自顾其耳’,司马懿是‘鹰望狼顾’等等,数不胜数。 这些异象之中,最具有神秘色彩,也是最顶尖的异象,便是双瞳,也成为重瞳。 自古传说,身具双瞳者,可为圣人。 比如造字圣人仓颉,他便是天生四目,还有三皇五帝之一的虞舜,与齐桓公并称为“齐桓晋文”的晋文公重耳,西楚霸王项羽等等。 这些人都有重瞳,也各自造就了一些常人难以企及的伟业。 而身为《双瞳》的主角之一的谢亚理,她从出生之时同样也有着双瞳。 和以往的那些重瞳子一样,谢亚理也认为自己应该创造一番伟业,不过,现如今社会的进程马上要步入二十一世纪,称皇称帝那一套早就行不通了。 所以,她另辟蹊径,结合着从出生时就已经成‘仙’的姐姐的指导,打算在人间利用人魈,经历五狱,再由特定的人将其杀死,最终达到兵解成仙的目的。 这一套流程走下来,到底能不能成仙?距离飞升只有一步之遥的张源初并不知道。 但是对于这种充满着邪教意味的祭祀手法,和背后的谢亚理两姐妹,他是非常的好奇。 她们到底是转生还是夺舍? 她们怎么在八百年前就锁定了要猎杀的人,和特定的人选黄火土的? 她们的成仙之法,到底是谁给她们的? 不管这份秘法是谁给的,张源初绝对不会认为是北宋的黄裳所遗留的东西。 毕竟,北宋的那个黄裳,根据记载他是宋神宗元丰五年的状元,只是一个道学爱好者,并不是修行中人。 他是万万不可能留下这份成仙秘法,也是万万不可能在八百年前收了两位弟子,又快要将他们培养成仙。 “张道长,张道长……” 望着一直在沉思的张源初,清芳本来放松的心情再度紧张了起来。 “道长,是美美她这里,真的有问题嘛?” 清芳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朝张源初示意。 张源初微微一笑,摇了摇头:“清芳小姐,你多虑了,美美的神经是正常的,她只是被一些东西吓到了,而主要的原因,我想可能是在你先生那里。” 说完,张源初从抽屉中拿出符纸与毛笔,现场作画,画出了一道平安符,递给了清芳,示意让她戴到黄美美的身上。 张源初继续道:“最近这一段时间内,这道平安符不要离体,就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那之后呢……?” 之后? 之后自然是坐着看谢亚理到底是要如何成‘仙’了! 不过,这种话自然不能和清芳直说,再加上这种事情亲身体验的效果比通过报纸观看更为直观,张源初还是觉得,如果有条件的话,还是要亲身参与进去为好。 整理了一下思绪,张源初眉头紧皱,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如果你或者你先生不介意的话,我还是希望能去实地考察。 毕竟,很多事耳听不如一见,你觉得呢?” 清芳似是似非得点了点头,又看了看戴上平安符之后,乐观了不少的黄美美,脸上的纠结转为了坚毅,当即做出了决定。 “张道长,如果你不介意的,我还是希望你能和我一起去我先生那里看一看,最好能查明事情的真相,让美美摆脱那些脏东西的侵扰。” 说完之后,清芳又生怕自己过多的请求惹恼了张源初,连忙鞠躬道歉,口中还念念有词,说着什么‘希望张道长能原谅’之类的话。 张源初对这些并没有过多的在意,叮嘱了平安符的注意事项之后,又和清芳约了在湾湾的见面地点,便回到家中,和阿莲交代了一番。 当天下午,张源初就选择搭渡轮去湾湾。 方便、快捷、还能有吃有喝,比驾驭飞剑舒服多了。 至于其他的手续什么的,只能说,有能力有人脉的人,从来不会被这些繁琐的手续所阻拦。 只消和上面通报一声,自有相关人员帮着张源初办理手续。 看着手中的协助调查的相关证件,张源初感叹了一声:“果然,大部分人并不是讨厌特权,人们所讨厌的,只是特权的对象不是自己罢了。” …… 四个小时过后。 天色已经逐渐暗淡。 张源初在清芳的接待下,和她一同去到了黄火土的居住地。 推门而入,狭小的空间一览无遗,沙发上摆放着一些还没来及换洗的衣物,放置卷宗的玻璃柜子顶还摆放着一些瓷质茶杯,最里端还能看到一些个人的洗漱用品。 很明显,这间公用的办公室内,并不只是被当作办公地点。 而黄火土,就像清芳说的那样,自从黄美美被绑架过后,便独自一人生活在警局之中,和妻女很少有共同的生活。 听到门声响动,正趴在窗台写作业的黄美美也扭头看向了门口的方向。 发现是张源初与清芳之后,稚嫩的脸上绽放出了灿烂的笑容,满脸疲惫的清芳也为之一笑,看向张源初的目光中更是充满了希冀。 从拿到平安符,戴到黄美美的脖子上,前后才四个多小时,黄美美的情绪便有了很大的转变,虽然还没有开口说话,这也让清芳心中升起了希望的曙光。 由于身为主角的黄火土并不在警局,张源初也是和清芳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之前的过往,补充着一些关于黄美美的细节。 “妹妹,你怎么在这,妈妈呢?” 楼道里陌生的声音响起,清芳也及时的为张源初做出说明:“张道长,说话的人就是我先生,黄火土,我去找你的事情还没有和他说,劳烦你在这里再坐一会儿,让我去和他解释。” 对此,张源初自然是不置可否。 等清芳离开之后,又有一个大胡子洋人从正门进入,率先伸出手:“你好,我叫凯文。” 大胡子措词十分生硬,显然是对汉语非常不熟悉。 张源初与其握了握手:“我想你应该已经收到了上级的报告,你们的调查组临时添加一名成员,而那名成员就是我,我叫张源初。” 张源初说的虽然是汉语,凯文莱特却全部能够听清楚,并且理解其中的意思。 “What happened,你说的不是英语,为什么我可以听懂你说的意思?” “微末伎俩,不足挂齿罢了。” 张源初摆了摆手,示意不要在这种事情上纠结:“凯文先生,在事件调查之前,我想请问,你是一个有信仰的人嘛?类似于天主,上帝,神,佛等等这类的信仰。” 凯文莱特的态度非常坚定:“我只相信科学!” “那你断案推理的漫长生涯中,你是否遇见过用科学解释不了的案子?” “……” 凯文莱特一阵沉默。 良久。 他才从那种沉默中走出,面带疑惑:“我不明白,你问的这些和这个案子有什么联系! 到目前为止,我们的进度非常的明显,我们已经查获了凶手的作案手法,虽然暂时还没有查清楚作案动机,但是我觉得我们距离幕后的真凶已经很接近了,我不明白上级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把你派过来……” “你不明白的事情多了。” 张源初耸了耸肩,两手向两侧外撑:“比如,你曾经面对过一个凶杀案,结果你除了凶手的性别之外全部猜错,直到现在你都没有搞清楚,为什么那些被害人死亡的时候面带笑容。 再比如,你现在应该还在疑惑,廖振富、邱妙芳、罗伦佐三名死者脑海中的,类似于冬虫夏草的虫生真菌到底有什么作用。” 两件凯文莱特经历过的事,宛如两根利箭,正中他的死穴,让他再次陷入沉默。 与此同时,黄火土与他的妻子清芳两人也一同回归。 见到屋子里的凯文莱特一脸沉默,黄火土此时也没有心思去过多的关注他的情况,而是将注意力放在了正在写作业的黄美美身上。 从他进入房间后,原本脸上还带着笑容的黄美美,面色瞬间转为低沉。 “张道长和我说过,主要的事情都在你这里,不管你信不信,事实就是如此。” 清芳生怕黄美美听到,身体也越发的靠近黄火土,轻声道:“张道长说要和你一同出行几天,在你身边观察到底是什么东西作祟。 前两年,你一直在躲避我和美美,没有尽到一名丈夫和父亲该尽的责任,我不怪你。 我也知道你的职责让你一直不相信这些神怪传说,但是接下来的几天,你一定要代替我好好的招待张道长。 你要知道,美美也是你的孩子!” 说完,清芳再不管一脸难看的黄火土,带上黄美美,在路过张源初的时候道了一声好,便离开了房间。 此时。 太阳落下。 昏暗的房间中,凯文莱特与黄火土两个人表情焦虑,张源初则是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杯中的清茶,等待着两人的发问。 只要两人问了,张源初就会将两人从科学的圈子上带离。 至于这样做的用意。 自然是为了谢亚理两姐妹! 黄火土,是谢亚理利用石碑,钦点的送其兵解之人。 谢亚理的一切布局,都是围绕着黄火土相信科学而不迷信所做的。 张源初相信,只要自己将黄火土引到了玄学的路上,谢亚理姐妹一定不会坐视黄火土偏离两人为其预设的道路,也一定会现身进行阻止。 到时候,两姐妹是圆的是扁的,还不是任张源初揉捏。 至于暴力破解,一路横推,直接杀死谢亚理,张源初并不打算这样做。 先不说谢亚理如今的藏身之地还不明确,就说谢亚理还有一个不知道藏匿在何处的已经成‘仙’的姐姐,这就算是一个不小的隐患。 要知道,她姐姐是确确实实可以现身,可以干扰现实世界发生的事情的。 万一张源初将谢亚理铲除之后,她的姐姐龟缩不出,趁张源初不在港岛的时候下手害人,到时候他可就欲哭无泪了。 终于。 在张源初手中的清茶快要饮尽之时,凯文莱特与黄火土两人终于按捺不住,开口发问:“你到底是谁,你来这里又有什么用意!” 双手伸入壶天,张源初拿出了自身的两本特殊证件,摆在了两人的面前。 “正如两位所见,我是港岛警队部门特聘,高级督察张源初,专门负责处理一些常人难以处理的案件,我来这里,只是因为对这件案子非常感兴趣而已。” 而张源初取证件的一幕,在黄火土与凯文莱特两人眼里,就是一双手凭空的消失,然后又凭空的出现,再出现时,手上就多出了两本证件。 “what the f**k,你这是搞什么,变戏法?” “我们是在办案,办凶杀案! 如果你要变戏法,就请你回港岛,我不需要你的参与!” “凯文莱特,我想你说的并不算数,你应该要再考虑考虑,你同伴的意见。” 张源初指了指正在低头沉思的黄火土,示意凯文莱特稍安勿躁。 毕竟,他们两个如今算是绑在了一起。 凯文莱特不会说中文,需要黄火土帮他做翻译,而离开了黄火土,凯文莱特什么也做不了,他们两个必须共同进退。 “凯文,我想,张先生应该需要留下来。” 此话一出,凯文莱特情绪瞬间变得急躁,黄火土也没有过多的解释,反而反问了他一个问题:“凯文,你办案这么多年,你就没有遇到过哪怕是一件,连科学都解释不了的案子吗?” 这一问,问的凯文莱特哑口无言。 就像之前张源初说的那个案件一样,直到现在他都不明白,为什么那些受害者死的时候会面带微笑。 黄火土将凯文莱特问的哑口无言后,搬着凳子坐到了张源初的面前:“我想知道,你和我妻子说的,美美的事情主要在我,到底是什么意思。” 事关家人,容不得黄火土不重视。 张源初也是尽量的为黄火土解释其中的缘由,至于黄火土信不信,那就不归他管了。 “接下来我说的可能会涉及到一些玄学问题,如果你不相信,你就当我实在胡诌就行。 事情的起源还是回到两年前,你的女儿美美被你的小舅子绑架,他走投无路之下朝着你的女儿美美开了一枪。 如果没有玄学的因素在里面,那颗子弹为什么会九十度拐弯? 如果你的女儿美美死了,你觉得你的妻子清芳,她会不会因此自尽? 如果你的家人都死了,将家人放在第一位的你,会不会也因此自尽呢?” 一字一句,如大钟轰鸣,源源不绝的灌入黄火土的耳中,他的脖子像生锈的机器一样艰难扭动,眼中充斥着难以置信的神色,面朝张源初。 “一切……都……因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