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月瑟瑟经常给大河村的林又成送东西。大大小小全部都是生活所需,林又成推辞了无数次, 可见不到瑟瑟的人, 他也无可奈何。 这次瑟瑟终于来了, 他立即把攒着的几两银子要还给瑟瑟。 “表舅,这是您的皮草卖的钱, 是您的,您收着。” 瑟瑟蹲在地上,逗着林天佑。 天佑两岁多, 按理早就是该说话满地跑的年纪了,可天佑不怎么走,更不开腔。瑟瑟都没有听他哭过。 “天佑,表姨来看你了。” 瑟瑟手里捏着一个拨浪鼓, 笑眯眯逗着林天佑。 天佑眼珠慢吞吞跟着拨浪鼓转,转了转, 又转到瑟瑟身上,伸出了手。 瑟瑟抱起了他。 林又成不知道说什么是好,瑟瑟留在大河村的两天, 他给瑟瑟弄了不少好吃的。 瑟瑟在大河村待了两天,叶家派了马车来接她。 回去后,瑟瑟就直接被接入了叶家。 叶家单独开辟了一个院子出来, 模仿着瑟瑟在酒坊附近的院子布置, 全部都打点的细致。 底下拨来服侍瑟瑟的丫鬟说, 这些都是七爷之前专门交代了的。 瑟瑟倒也满意。 她进了叶家, 去拜见了叶家祖母, 又领回来了几个五六岁的叶家小孩儿,学堂里顿时被塞得满满当当。 叶家人对瑟瑟因为起初那件事,稍微有些歉疚,对她很好,方方面面照顾的十分周到。而叶家的孩子不难带,都很乖巧,偶尔有调皮的,也只是活泼好动,本性纯良,教起来很容易。 入秋时,瑟瑟手中已经有了五两银子的积蓄。 她去让丫鬟请了叶三夫人来。 “先生难得寻我,可是有什么地方不周到的?” 叶三夫人不过三十来岁,为人文文静静的,素来不怎么管事,有一手好厨艺,经常做些小糕点给瑟瑟送来。 “三夫人。”瑟瑟请了三夫人在外间落座了,含笑道,“我寻思着小慧小坛有些日子没有回家了,想带他们回去一趟。也好让酒坊的东家见见孩子。” 叶三夫人颔首:“应该的。那明儿先生您带小慧小坛先回去,媂儿她们就休息一日?” “休息吧,她们这两个多月没有好好休息过了,索性直接给她们放三日假期,不给她们布置课业,让她们好好玩耍罢。” 叶三夫人笑了:“那正好,过两天初一,我倒不如带了她们去寺庙上香。” “先生可同去?” 瑟瑟含笑:“我就不同往了。夫人与姐儿们去就是。” 从三夫人那儿得了假,第二天瑟瑟带着小慧和小坛回了酒坊。 绵娘搂着一儿一女亲热不已,对着瑟瑟千恩万谢。 因为瑟瑟去了叶府做西席,她的孩子跟着水涨船高,酒坊也有了靠山,短短几个月时间给绵娘的家里带来了巨大的变化。 “先生快坐,我去给您炒个回锅肉,咱姐俩好好吃一杯酒!” 绵娘雷厉风行,把儿女亲昵完,就下了厨房做出了一桌子好菜,又开了一坛酒,拉着瑟瑟两个人吃酒。 酒过三巡,绵娘话多了。 她说了不少自己的事儿。死了丈夫没有了靠山,她一个女人盘着酒坊,多少人来欺负她,她花费了多少力气,才让众人把她看做一个老板娘,而不是一个丧寡的小媳妇。 她还有个女儿要养,还过继了儿子。酒坊里的客人什么人都有,总有些混子在其中。她怕女儿从小受了环境影响,也怕儿子跟着学坏了。 如今一儿一女跟着瑟瑟进了叶府,她打着酒嗝拍拍胸脯:“我现在死了也能闭上眼了!妹妹,我谢谢你!我谢你一辈子!我这辈子还不清柳妹妹的恩情了,我给你立长生牌,给你请香!” 瑟瑟按住绵娘捏着酒杯的手,柔声道:“绵姐姐说这些作何。我哪里需要长生牌,姐姐若是真心想谢我,倒不如帮我一个忙。” “柳妹妹说就是,如果是姐姐能做的,什么都给你帮!” 绵娘一拍胸脯,眼睛亮晶晶的。 瑟瑟扶着她到一侧坐下了,给她斟了杯茶,等绵娘喝了点茶清醒了,她才不急不缓道:“说来也不怕给绵姐姐知道,我这人有个旧仇,如今想着,若是姐姐认识什么最擅长对付无赖老混子的人脉,可否帮妹妹搭个桥,引荐引荐?” 绵娘清醒了些,看着眼前书香文弱气息的瑟瑟,她有些诧异。 瑟瑟博学多识,气度清雅,若是官宦人家出生她都信。可偏偏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独身一人,甘愿二十岁自梳立女户,由此可见她的过往一定有着不可告人的辛密。 可是她也没有料到,瑟瑟居然会提出这么一个要求。 对付无赖混子的人脉,可不也就是那种地痞流氓么。 绵娘清醒了许多,张了张嘴,还是没有问出来。 “柳妹妹,这些人不该是你接触的。你如果信得过姐姐我,告诉我要怎么做,我去联系人来做。” 瑟瑟自身在叶家做西席。她又文弱,这种地痞的确不好亲自接触。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瑟瑟慢慢说道:“此事如果绵姐姐愿意相助,瑟瑟就多谢姐姐了。只是其中牵扯有些多,还请姐姐不要追问。” “不会的。”绵娘道,“我知道你一个小人儿家家的,定然有你的难处,非你开口,我自然不问。” “多谢绵姐姐。” 瑟瑟眸中满是感动:“其实说来,就是想要替|人报|仇。” 瑟瑟简单的把富商家有被虐|死的小女孩儿的一事说来给绵娘,瞒去了自己的身份,只说要为枉死的孩子们报仇。 富商家做的是丝绸生意,就在几百里外,绵娘做生意的,虽然不认识,但是她人脉多,总能打听道。 瑟瑟这边交代给绵娘后七八天,绵娘就回给她了一封信。 绵娘之前跟着瑟瑟学了一个多月,字迹稍微工整了些,且写的内容,也简单明了了不少。 绵娘用瑟瑟给的五两银子,请了十几个地痞去富商家的铺子闹事,也不是在里头怎么样,就一群地痞凶神恶煞在几间铺子外来回走动。有客人就一把推开。 普通人谁都不愿意惹事,远远见了就绕得远远的。那几个铺子被地痞们搅扰的几天没有生意。 富商家还当是同行捣鬼,正在查呢。 绵娘的信上说,怕对方警惕,让那些地痞们小心了又小心。且地痞们不知道有瑟瑟这个人,就算有个什么,说来也都是同行竞争,让瑟瑟放宽了心。 瑟瑟得了信,给绵娘回了一封感谢的信。 她垂眸深思。 她如今的身份没有钱财权势,做事情要留意几分才行。 瑟瑟这些日子,除了给叶家孩子们上课,自己每日都在编撰着一本册子。 “先生,您在写什么?” 叶瑶妤给瑟瑟奉了茶来,好奇地跪坐在瑟瑟身侧。 瑟瑟手中笔不停。 “明年春闱,我估一些题出来,整理成册。” “春闱?”叶瑶娸趴在案几上,笑眯眯道,“我家二哥明年春闱要下场。” “还有七叔。”叶瑶妤补充了句,“不过三年前七叔就该去了,可他没有去,气得叔祖父差点没揍他。” 瑟瑟笑眯眯道:“他也会挨揍?” 叔祖父就是那位叶阁老。瑟瑟查到的消息,得知这位叶阁老是个没有什么野心的人。明明距离首辅只有一步之遥,每日里还是闲闲懒懒。 “应该会吧……”姐妹俩对视一眼。 “我听爹说的,三年前叔祖父让七叔春闱,七叔没去,气到了叔祖父。叔祖父让七叔娶妻,七叔也不娶,叔祖父揍了七叔一顿,七叔就直接……离家出走了。” 叶瑶娸连忙道:“不是离家出走,是出门游学!” 瑟瑟笑眼弯弯:“七爷明年春闱当真会去?” 叶瑶妤犹豫了下:“别人好说,七叔的话,谁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瑟瑟深思。 如今叶无咎已经回了京城,想必也有准备春闱的意思在其中,既然如此…… 瑟瑟温温柔柔道:“正巧了,我编撰的正是应对春闱的题目。七爷帮助我良多,我无以为报,倒不如送给七爷这本押题册子,许是能帮到他一二。” 叶瑶妤立即点头:“好呀!先生您整理的册子肯定好!” “先生,我二哥也可以有一份么?”叶瑶娸小心翼翼道。 叶二公子是大房的嫡子,与自家姐妹们关系素来要好,姐姐妹妹有什么也都惦记着他。 瑟瑟想了想:“这样,你把这本册子给你二哥,让他自己抄录一份。” 叶瑶娸与叶瑶妤带着这本瑟瑟编撰的册子去找她们二哥。 叶家的二公子十七岁,年纪小小,学识出众,是叶家目前最得看重的学子。 他比瑟瑟还要大一岁,得到这本册子,听了妹妹们说明了来历,他嘴角一抽。 家里的这位女先生,他也是知道。毕竟能弄得家里小妹们全部站在她那边,还让七叔帮忙说话,在叶家这位柳先生想必无人不知。 可叶二晓得对方不过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用来教年纪小的孩子启蒙可以,做的什么春闱押题册子…… “你们先生这不是胡闹吗?”叶二大大咧咧道,他对着两个妹妹嗤笑,“你们先生才多大,身边有考过春闱的人么?她见识过春闱么?能把你们几个教好就敢给春闱押题,你们先生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叶二随手一弹,将册子弹飞落在榻上,满是不在乎的轻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