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黎爷生前所说的每一句话,又或者是书信中的每一行字,安清念不由得再次湿了眼眶。 不,黎爷没有做错,黎爷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为了她这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弱到猫狗可欺的亡国公主! 黎爷生前为她准备的一切,都被她生生糟蹋了。真正要请罪的人,应该是她啊。 听到安清念不想更换嫁衣,杨忠面露难色:“这、不妥啊……” “无事,你且听我的。”安清念面不改色。 杨忠又说了几句,见安清念心意已定,才眼带不赞同地住了嘴。 哪怕杨忠跟随黎老太爷已有数十年,但对于安清念的存在也是毫不知情。可安清念的出现对于杨忠来说,却并非是凭空突然的。杨忠可以肯定,安清念与黎老太爷的关系一定很不一般。 自打杨忠二十年前当上黎家大管家时,他就发现,黎老太爷每个月总有一两日外出,秘密的,不带任何人。 半年前,黎老太爷病重,无法起身。杨忠将大管家一职正式交给儿子杨福泽,自己则专心伺候起老太爷。也因此,他被黎老太爷交待了一项重要的任务: 每月三日,杨忠亲自前去黄府送信以及银钱――大量的银钱。银钱的数量令杨忠感到心惊,甚至会让他产生一种黎家“上贡”的可笑念头。 得黎老太爷如此照看的府邸,可想而知在老太爷的心中有多么重要。而且,杨忠曾私下打听有关于那黄府主人的消息,却什么也打听不出来。因为黄府所在的一条巷道,都是空宅,似乎是将那座府邸隔绝了起来,又或者可以说是保护住了。 杨忠曾经不止一次地猜想过,他的父亲杨勤或许也知道这个秘密。因为黎老太爷的这一习惯说不定维持得更久。二十年不止?三十年,四十年,五十年?! 因此,当杨忠得知老太爷要迎娶的冲喜娘子就是来自那座神秘的黄府时,心里便有了数。 大管家杨福泽托着大盘进来。 “爹,我现在给老太爷换上寿衣吧?” 安清念看了一眼寿衣,再看向杨福泽的身后空无一人,立刻,蹙了眉。 不等杨忠开口说话,安清念冷声道:“你也配给老太爷换寿衣?黎念故和黎念往呢,叫他二人进来行孝。” 杨福泽动作一顿,面露惊愕之色地看向安清念,不假思索地便惊呼道:“你、你怎么说话呢!怎可直呼大爷爷和二爷爷的名讳?” 安清念抿唇,神情顿时阴沉下来。 “我不能直呼?这黎家大院,谁的名字我不能直呼?” 黄花梨木雕的浅黄色桌面上,一个不过人手掌大小的方盒静静地摆了出来。 杨福泽刚要说两句教训安清念的话,看见这方盒,顿时哑了口。 装着家主大印的方盒,安清念将此物摆出,可想而知是何意思。 见杨福泽不再说话,安清念冷笑了一声:“去,把寿衣给黎念故和黎念往拿去,叫他二人端着进来。我要亲眼看着他二人跪在床前,为老太爷加穿寿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