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夭人还没到门口,听到主子的问话,便大声道:“王爷来了。” 一听景容来了,景宣瞬间脸色一沉,暗道真是搅了他的好事。但也不敢造次,退回之前的座位坐下,悻悻道:“大哥来的真快啊,我这刚到,他就听到声了。” 慕雪芙冷冷瞥了眼,待看到景容的身影,提裙快步走了出去迎接。到了门口直接扑到他的怀里,娇嗔道:“玉宸你怎么才来啊,人家都等你好久了。” 景容斜眉一飞,她有几次投怀送抱过,何时又如此称呼自己?等往里一瞧,看到景宣,心下就已明了,眼中的杀机一闪而过。 他搂过慕雪芙,吻了吻她的额头,温柔道:“让芙儿久等了。” 慕雪芙莞尔一笑,晶石般灵动的眼睛冲他眨了眨,便环着他往屋里走,“王爷和宣王倒是兄弟间心意相通,他才来你就到了。” 景容将手搭在她腰上,看了眼景宣,淡淡道:“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看着两人之间亲密的举动,景宣既羡慕又嫉妒,恨不得搂着慕雪芙的人是自己。他轻咳一声,放下心中的旖旎,道:“前几日进宫皇上和各宫娘娘送的一些赏赐,我看有些正合适王嫂,就送了过来。” 景容随意一眼,扫到一个精美珠玉镶嵌的盒子,心中冷笑,道:“你有心了。” 景宣虽觊觎慕雪芙,但也不是傻子,见景容神色淡淡,也只是说了一些冠冕堂皇的话,不多时瑜王妃身边的人来找他出府也就便离开了。 看着他的身影慢慢消失,慕雪芙脸上的笑意也慢慢收敛,变得冰冷。她深深的呼出一口气,嫌恶恨恨道:“狗杂种。”视线转移到那个匣子上,拿起就要扔,顿了下,手中一停,复打开看了一眼又合上。转手扔给白伊,“不要白不要,赏给你们了,拿去分吧。”又吩咐道:“打水给我净手。” “既是狗杂种,以后也无需理会他。”景容看着她面带嫌恶,用力将原本白皙的手指搓红,双目如覆寒霜,俊魅的容颜瞬间阴鸷掠过。他挽起袖口,从背后抱过慕雪芙,为她温柔清洗双手,温声道:“别生气,为这么个狗东西不值得,以后再来只管撵出去。” 慕雪芙生着气,愤愤的轻哼几声,撩了下水,接过白伊递过来的锦帕,哂笑道:“一个瑜王妃就够我受的了,若是再把他得罪了,指不定他会撺掇他娘怎么针对我哪。” “终究还是委屈你了。”景容怜爱的看着她,搂她入怀,安抚道:“以后不要去给那个女人请安,本王不怕背负什么骂名。” 慕雪芙转而一笑,巧目狡黠,道:“或许明日就不用去请安了。”看着景容疑惑的表情,抿嘴笑道:“时间不早了,去的太晚不好,我去换件衣服,你等我。” 慕雪芙进去更衣后,景容深邃的目光蒙上一层凛冽阴森之色,手指渐渐收拢用力的扣着椅子扶手。连他的女人都敢碰,简直不知死活。若不是看在他是父王的儿子,今天他想要走出这里,恐怕就是尸体了。 “周成,”景容阴沉的脸满是厉色,想了想,倏尔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道:“一会儿你去找一趟赵奕,就说本王让他调制出一副断子绝孙的药送来。”瑜王一脉有他传承就够了,别人,都是野种,留着也是祸害。 这还是慕雪芙第一次到睿王府,睿王府的规模与宸王府规格差不多,只不过风格不同。宸王府色彩丰富,明亮奢华。装饰大多运用红木、紫檀木等上好贵重木材雕刻,室内的装修繁琐复杂,更是隐隐中还透着遮掩不住的浮华。而睿王府则不一样,精美华贵的殿堂,错落精致的院落,名贵的花草树木,华丽富贵的亭台楼阁,但装修上有带着江南水乡的风情,即低调华丽又秀气细腻。倒是很符合睿王的风格,温润如玉又稳重大气。 不过,细细想想,宸王府的装修其实和景容的性格并不像,也不符合他的行事风格,虽然他是很有钱,但好像并不是把这种富贵浮华摆在明面上的人啊! 看来很有可能这宸王府的建造装饰都是玄武帝特意安排的,在这么一个奢华的地方住着,日积月累,一个人很容易被眼前的浮糜迷失本性。若真是如此,玄武帝还真是良苦用心啊。 “你那个挂名婆婆没有难为你吧?”见慕雪芙有些失神,慕雨蓉拍了拍她的手,关切的问道。 慕雪芙转回思绪,道:“你都说是挂名婆婆了她还敢太过为难我吗?要说为难,天天去请安,也算是对我的为难。” “她是老安王府家的郡主,自持身份高贵,难免性格桀骜清高。你忍让一下,反正她出了正月就得打道回府。不过,她要是太过分,你也无需礼让,只不过是个郡主,按品级咱们都是同等的,难道咱们还怕她不成?”慕雨蓉轻蔑一笑,深以为然,拨了拨耳垂上坠着的东珠耳环,微微压低声线,“听说她这几日走街串巷,把京城中权贵人家都走了个遍,看来是想为她儿子铺路啊。” 慕雪芙抿嘴一乐,眼中藏着揶揄之色,道:“连你都知道,看来这瑜王妃的动静可是真大啊。” “游走在各大王公贵族府上,想不知道都难。”慕雨蓉轻哼一声,口中带着蔑视的语气。 慕雪芙沉吟一下,道:“封地虽好,却没有皇城繁荣,他们应该是想在这扎根立足吧。” “现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反倒来这找罪受。都说天高皇帝远,在封地,什么不是他们说了算,过的日子恐怕比皇上还舒心。如今跑到皇城,还要挨家挨户的笼络人心,甚至卑躬屈膝,真是想不开。”慕雨蓉侧过头,在慕雪芙耳边低语,“暂不说父皇对他们什么态度,只说宫里那么多娘娘,哪个又是省油的灯?一个照顾不周,到父皇那里吹了枕边风,连死都不知怎么死的。” 慕雪芙听了她的话,心头思绪捻转,抬眸看了眼喝茶的景容,暗道:宣王母子此次归来,是不是冲着景容哪?他们母子虽在封地作威作福,享受至高无上的权利,可是军权却一直都在景容手里。再加上如今景容掌管京畿卫十万人,在皇城也算是要风得风的人物,以那对母子的心性,不定怎么嫉妒他哪。难道此次回来多方周旋,是想夺回封地的军权吗? “暂且看着吧,我倒要看看他们到底有什么打算。”本来若是他们想要夺走景容的兵权与她没有关系,不过,那个女人总是三番两次的与自己过不去,再加上她那个色鬼儿子一心想要占自己的便宜,她不得不心向着景容。 “别是眼看着朝堂上各皇子纷争不断,也想分一杯羹。你要知道有从龙之功的王爷和一个普通王爷可不一样。” 慕雨蓉轻轻弹了弹指甲,嘴角勾出一个嗤笑的表情,柳眉扬了扬,温婉的眼眸如波澜不兴的湖面,唯见水光粼粼,不见荡漾涟漪。沉吟片刻,嘴边的笑容倏然隐晦了下去,如夕阳西下的娇花,慢慢收拢花瓣,“只是他们一直待在你府上可不是好事,若是这中间出了什么事你们都会受到牵连。再有,那瑜王妃向来霸道,你可要小心别被人鹊巢鸠占了。” 慕雪芙神色一凛,慢慢含笑如初,伸手覆上她渐隆的肚子,道:“这些事你就别管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还对付不了一个老女人嘛。”低垂的睫毛在面颊上投下一片如月形的阴影,眸光闪了闪,慕雪芙斜目扫了眼景容,正对上他看过来的眼睛。她轻瞟了眼他,又将目光放在慕雨蓉的肚子上,鬓间的镶宝石凤穿牡丹金步摇随着她的动作闪烁出耀眼的光芒,更衬得她娇媚中别有一番风情,“再说,有宸王在,还用我担心这件事吗?” “说的也是。”慕雨蓉突然抓住她的手,偷偷看了眼景容,看他时不时的看向自己的妹妹,莞尔一笑,带着调侃的意味,道:“你身体应该调养的差不多了吧,也是时候搬去正院,别总冷落了男人,省的他馋了去别地方偷腥。”见她不说话,正色道:“上次沈若水说的话虽然难听,但有句话却说的对。这女人终究还是要母凭子贵,只有生下世子,你这主母的位置才算是坐的稳稳当当。更何况,皇家重视嫡长子,为了你未来的孩子,也定要在其他妾室之前生下儿子。”、 慕雪芙听她提到子嗣,心里“咯噔”一下,蹙了眉沉吟不语,她打算等大仇得报就离开宸王府,又怎么会给景容生下孩子哪。他的孩子,自然会有他未来的王妃给他生,还轮不到自己。良久微微一笑,方道:“好了,我的事你不用操心,你只管安心养胎,给睿王爷生下一个小世子就好。” 屋外万木凋零,寒风刺骨,霜白的雪花为大地铺上一层清纯洁净的素服,屋内温暖如春,越窑青釉狻猊香炉上燃着的三匀香,香味清妙馥郁,盖住氤氲飘渺的煤炭味道,如此这般说着话,用过午膳后慕雪芙和景容便回了宸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