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侯夫人李氏见萧侯霁色,提着的心也稍稍放下来,阿漓这次触了侯爷的霉头,出言顶撞不说,又因为那个叫纤语的女人犯了侯爷的大忌,她真是担心府里的其他人会拿此事做文章动摇阿漓的世子之位。 虽然靖远侯府不复当年,但到底是侯府,盯着世子之位的人大有人在。 幸好宸王来了,侯爷一向最喜欢宸王,有宸王保着阿漓,侯爷定不会再气他了。 “要是惦记我,就多回来。”对着景容和慕雪芙,萧承嗣的态度与之前简直云泥之别,神色慈爱,嘴边也抹着一层笑意,“嘴上说惦记我,你们一年回来几次?” 景容笑了笑,扶起萧漓道:“可我们刚回来就碰到舅父发火,心有戚戚,哪敢回来。” “哼,还不是这个臭小子,一天到晚就知道惹祸!”萧承嗣瞪了眼萧漓,指着他道:“谁让你起来,接着给我跪着。” 萧漓也是倔强,拂开景容又跪到地上,固执道:“反正我没错。” 萧承嗣满脸愠怒,斥道:“你这个逆子,教而不善,你就一直跪着,什么时候知道错了什么时候再起来!” “侯爷你别动怒,阿离也是年纪小,不懂事,一时糊涂才着了那青楼女子的道。”李氏连忙上前扶住萧承嗣,并为他抚顺着后背,转脸看向萧漓,狠狠皱眉头,“你这个孩子,还不向你父亲认错。” 一旁一直看热闹的姨娘张氏见萧侯怒气减少了几分,忙火上浇油,“还年纪小?世子和宸王是同年同月,何时听说过宸王去青楼?姐姐,不说做妹妹的说你,你也该多加管束世子了。以后世子可是要继承侯府,要是说出去世子天天与那些宿柳眠花为伍,不得被外人笑掉大牙。” “都是你惯的他!”被一拱火,萧侯本渐渐平息的怒意又涌了上来,还迁怒到李氏头上。他怒视着萧漓,隔空指着他的脑袋,“你平时风流我也就不管了,可昨天哪,把阿容和雪芙都带去那种地方不说,还与雪芙的兄长打架。要是为了伸张正义、救弱扶贫我夸赞你都来不及,但你是为了什么?为抢一个妓女!真是有出息!” 萧漓还想回嘴,被景容摁住才没有吱声。景容温和道:“舅父就因为这点小事动怒啊?一些流言蜚语而已,何必放在心上。” 慕雪芙接着道:“这事都怪我,我一直对纤语姑娘好奇,几次吵着要去忘忧居一睹芳容。可是每次王爷都不应我,阿漓表弟知道此事想要偿我的心愿便带我们去了那里。再有昨日的事并不怪阿漓,都是慕峻苼惹起的事端,而且他素来与我不和,看见我在,所以才会找阿漓的茬。舅父就别责怪阿漓表弟了,要怪就怪我吧。” “哪里是你的原因,一定是这个萧漓没少在你面前提起,不然你怎么会知道那个青楼花魁。”有慕雪芙求情,萧承嗣还能说什么,他肃着脸横斜着萧漓,“今天有阿容和雪芙为你求情就先饶过你,再有一次到外面惹是生非看我怎么收拾你。” 景容轻轻踢了一下萧漓,“舅父都已经原谅你了,还不起来。” 萧漓拍了拍身上的灰,睨了眼站在萧承嗣身边的张氏,沉声道:“本世子用不用管教还轮不到你一个姨娘在这说三道四。” 张氏咬了咬牙,对着萧承嗣嗔道:“侯爷。” 萧承嗣皱了皱眉头,横了横她,沉声道:“萧漓是世子,该怎么管教是本侯与夫人的事,轮不到你插手。” 张氏顿时神色陡然灰白,低头怯怯,“是。” 说起来这还是慕雪芙第一次当和事佬,看着萧氏父子又恢复往常的样子,心里也不由笑了起来。她看得出来,就算萧侯再生气,但心里也是心疼着萧漓。以前萧漓在外怎么风流,萧侯也从来没管过,这次动怒可能是因为事情与纤语有关。其实这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大户人家谁会让一个青楼女子进门哪。看来,萧漓想和纤语在一起,应该是困难重重吧。 去一趟靖远侯府,萧承嗣当然是要留他们在那用膳。李氏感激慕雪芙为萧漓说清,对她更是多加关照,一直拉着她的手说话。又问了平时喜欢吃什么,连午膳都是照着她和景容爱吃的做的。 “听说你现在不住在宸王府?”用完膳后景容与萧承嗣他们去了书房,李氏拉着慕雪芙话起家常来。 慕雪芙浅啄了口茶,颔首道:“是,如今我与王爷住在新宅,宸王府人太多,我喜欢清静。” “那怎么行?”李氏冲她摇了摇头,眉宇间拢着淡淡的忧色,语重心长道:“你没听过一个成语叫做“鹊巢鸠占”吗?一天两天还好,你要是长时间不在王府里,那些妾室就忘了你是宸王府的女主人。” 慕雪芙轻轻地笑,风轻云淡道:“只要宸王是我的就好了。” 李氏愣了下,自古女人出嫁从夫,哪里听过男人附属女人的?沉吟片刻,方道:“别怪我说句不好听的,男人三妻四妾是很平常的事,更何况阿容是王爷。你们夫妻虽恩爱,但王府里还有其他女人。”停了下,她拉着慕雪芙的手,“你们成婚一年多,有没有想过要个孩子啊?这女人啊,有了孩子,就有了依靠。你要是能为阿容生下世子,你的王妃之位就永远不会动摇。” 一提到孩子,慕雪芙脸上笑意讪讪,被李氏拉着的手想抽出来又有些犹豫,“孩子还是随缘吧,反正我现在年岁也不大,还不着急要孩子。” “怎么能不着急?你是正妃,一旦你生下嫡长子,那就是世子,以后无论谁生的儿子都不会跟你的孩子抢世子之位。但要是其他人抢先一步生下长子,这立嫡立长就难说了。别说是亲王世子,你看我们府上,萧漓也不过是个侯爷世子,就有人眼红着。刚才你也看到了,萧漓一旦犯错,张氏就在旁落井下石,还不是因为萧漓不是长子,所以这位置也做的不安稳。”李氏看着慕雪芙,眼中生出怜爱之色,拍了拍慕雪芙的手背,幽幽的叹出一口气,继续道:“这些话都应该是左相夫人和你说,但我知道你和她的关系并不和睦,再加上她是继室,也不会和你说这些话。你不会嫌我多事吧?” 慕雪芙知道李氏是好意,连忙摇头,“当然不会,我知道舅母是为我好。”她的脸上涨的如同浸泡着红珊瑚的湖水,羞涩而抱赧,“只是这种事也不是想有就有的,还是要靠机缘。” 李氏见她羞红了脸,抿嘴一笑,温声道:“看你和阿容这么恩爱,我想也不远了。你和阿容一对璧人,要是有了孩子,一定是粉雕玉琢,玉雪可爱······” 经李氏描述,慕雪芙眼前浮现出一张粉嘟嘟的孩子面容,像她也像景容,不自觉嘴角慢慢勾起几许笑意,正幻想着,脑海中倏尔闪过那个有关娘亲的梦。她脸色瞬间一白,如红梅被白雪染白,失了所有的颜色。连唇边的笑容也仿佛被冰冷的寒风胶凝住,许久才恢复自然。 李氏见她只是低着头含蓄的笑,以为她是难为情,便转了话题,不再谈论此事。 到了年底事情越来越多,经不住景容抱怨王府和新宅两头跑太奔波,慕雪芙只有跟着他回了王府。 再见明挽心,慕雪芙心里还是禁不住别扭,她虽相信景容的话,相信他和明挽心没发生亲密关系,但一想到那天在马车上景容对她的呵护,还是无法能从容的面对着她。 回王府的第一天王府的侧妃、庶妃、妾室们皆到正院去请安,慕雪芙回来王府本是要直接回东院,谁知景容在她回来的前一天就将东院里所有的东西都搬到了正院,她也只好听从他的安排。 正院是王府的中心位置,不但是正王妃居住的地方,也是掌握后院大权的象征。现在慕雪芙居住在这里,也说明王爷将宸王府全权交与了她。 慕雪芙坐在上座的紫漆描金山水紋海棠镂花宝座上,手里捧着手炉,无聊的听着下面女人恭维的声音。脚边的雪球一直往她的鞋上爬,她点着脚尖一下一下的逗弄着它才算是在这枯燥的气氛中找到一点乐趣。 众人见王妃宁愿与狗玩乐也不愿与她们说笑,也都悻悻的闭上了嘴,一时房间里陷入尴尬的寂静当中。 慕雪芙看她们都不说话,方懒懒的开了口,“宫里刚发派下一批时新的料子首饰,我这也不缺,就送给你们拿去挑挑做些新衣裳吧。” 这也不是慕雪芙好心,只是因为宫里发来的衣料首饰还没有景容的芙蓉阁里的好,她穿惯了好的,这些算不上顶级的她自然不会穿上身。反正放着也是放着,在库房里存着可能会发霉,不如拿出给府里的女眷,也不至于落下一个苛待妾室的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