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给我丢刀子了,伤在我身,痛在你心啊。” “你想多了,我没有心。” 乔平和他们离得不远,听了个一清二楚,悄悄问飞英:“我老早想问了,他们俩什么关系?” 飞英幽幽说:“我还是个宝宝,只知道有些人晚上冷得睡不着觉要抱在一起才能取暖,具体是什么我不太懂,乔师兄你懂吗?” 乔平装得像模像样:“什么意思,我也不懂,小师叔你懂吗?” 慕天光淡淡道:“消停点。” “嘿嘿。” “嘻嘻。” 例行调戏小师叔的二人并不知道,他们默默给别人立了个flag。 扯远了,再说台上。 苏小蛮放出的绿色烟雾实际上不是雾气,而是无数只飞虫,它们细如灰尘,无孔不入,浑然一体,又能随时分离,躲无可躲。 “去。”苏小蛮一抬手臂,直指对手。 飞虫如潮水般涌去。 云潋没有动,想了想,低头向台下望去,目光对上殷渺渺,似有征询之意。殷渺渺怔了怔,忍不住笑起来,指向路边种着的桃花。 紫微城正在春季,气候适宜不说,亦正值花期,道路两旁,庭院深处,姹紫嫣红开遍,离擂台不远就有一条种满桃花的小路,地上落满了粉红色的花瓣,宛若梦中。 风吹过,花瓣轻摇,脱落树梢,往云潋的掌心飞来。那悠然飘逸的姿态,仿佛它们本不是花瓣,而是栖息在枝头的蝴蝶。 瑰丽的花团聚集在他的手中,化为兵器。 众人屏住了呼吸。 虫雾盖顶。 桃花飞散,落英缤纷,云潋的身形消失在了台上。 虫雾扑了个空,茫然地在半空中盘旋起来。苏小蛮满脸讶异,迅速做出应对,让虫雾分散开来寻找云潋的踪迹。 擂台设有结界,以免波及他人的同时,也严格束缚了参赛者的活动范围。 虫雾四散开来,浓绿转淡,近乎肉眼不可见。苏小蛮以感知飞虫感知着云潋的位置,然而……一无所获。 “怎么可能?”她喃喃说着,眼角突然瞥见了散落的桃花,莫非这并非障眼法?她心中一凛,猛地拍向灵兽袋。 一条庞大的巨蟒从袋中窜出,血盆大口咬向轻飘飘落下的桃花。 鲜血四溅。 巨蟒身上突然出现了无数道细小的伤口,血水迸发,凝结成一朵朵殷红的血花,与点点分落的桃花交织在一起,美得惊人。 苏小蛮瞪大了眼睛,不敢想象如果是自己沾到了桃花花瓣,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她召回虫雾,叫它们笼罩在自己身侧,警惕地望着空中飞旋的花瓣,生怕又有什么奇招。 接着,叫她目瞪口呆的事情发生了。 飞舞的花瓣簌簌叠在一起,渐渐凝聚出人影,不是云潋是谁?他站在台上,桃花如急雨,落满肩头,白衣染上了粉色,绝美似画卷。 苏小蛮怔怔望着他,樱桃小嘴张成圆形,久久合拢不上。 台下的女修们亦不能幸免,只觉今日能见此美景,已是不枉此生了,然又念起日后再不得见,无端生出些许惆怅来。 “桃花春色暖先开,明媚谁人不看来。”孔离舔舔嘴唇,与一同来的游百川和杨意道,“他真的是剑修吗?” 如果是,剑修什么时候是这幅模样了? 化蝶成花,以美杀人。 飞英和乔平也有同样的疑问:“小师叔,这是剑吗?是法术吧!”法术这么美,他们认了,剑是这样的吗?怕不是在逗他们吧。 可慕天光微微颔首:“是剑,剑意,不杀人的剑意,却杀得了人。” 良久,苏小蛮突然回过神来,嗓音脆如黄莺:“这是你的剑?真厉害。但比赛可没有结束。” 面对这样的劲敌,她不敢大意,甩出几枚铜球,缕缕黑雾溢出,既然人在结界里,那么,不管他是人还是花,都逃不过毒气。 云潋微微笑了笑,伸手指向铜球,令人瞠目的事情发生了,他的指尖仿佛有极强的魔力,牵引着毒气往掌中而来。 不多时,新的剑又出现了。 剑出。 苏小蛮又惊又怒:“我自己的毒,你以为对我有用?”说是这么说,她忌惮云潋的剑气,以虫雾作为盾牌抵抗。 这是个明智的选择,虫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消耗着,盾牌出现了明显的缺口,眼看就要逼到眼前。 苏小蛮贝齿咬了咬下唇,忽而撅唇吹了声口哨,一只拇指大的红蛙从她衣袖里钻了出来,“呱”一声,喷出一口鲜红的雾气。 红雾弥补了虫雾的缺口,将黑色的毒气尽数吞尽。 苏小蛮松了口气,正以为逃过一劫,胸口却突然气闷起来,痛楚自五脏六腑传来,疼得她脸上的血色退得一干二净。 下一秒,只听噗通一声,她跌跪在台上,双手撑着地,口中吐出大口鲜血:“什么时候……” 话未说完,她就住了口,只见胸前,一片粉嫩的桃瓣黏在衣襟上,明明弱不禁风,却是她重伤的元凶。 “一瓣桃花?”她拈起那片嫩嫩的桃瓣,不可置信地抬起头,“你就是用这个伤了我?” 云潋点了点头。 沉默许久,苏小蛮抬起手背擦了擦口角的鲜血,认真问:“雾里看花,对吗?” 桃花是藏在毒雾里的,看似只有一剑,其实是两剑,雾非雾,花非花,她接住了第一剑,没有接住第二剑。 “是。” “我输了。”苏小蛮大大方方说,“你真厉害,你叫什么名字?你是剑修吗?你的剑为什么这么奇怪?你都没有剑吗?” 云潋本打算转身离开,闻言停下脚步,朝着她挥了挥衣袖,方才被收拢回袖中的桃花再度飘散开来,纷飞旋舞,如梦似幻。 “这就是我的剑。”他说。 苏小蛮愣了愣,追着他下台去:“等一等,喂!” 她伸手去抓他的衣袖,谁知手指触碰到他袍袖的刹那,他的身形如碎裂的瓷器,化作翩翩蝴蝶,霎时杳然无踪了。 第155章 夜晚的紫微城,比赛的余温未消,人们三三两两聚集在酒楼茶馆,吃着珍馐,赏着歌舞,再点评一番参赛者的表现。 “今天的那场比赛……” “三大宗门到底是三大宗门。” “我原以为冲霄宗的白逸深就足够厉害了,没想到今天的云潋更让人惊讶。” “这种剑修,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就是,慕天光的剑还有迹可循,他的剑无形无踪。” “别提了,桃花为剑,化身成蝶,我徒弟都说要改修剑法了,真是气死老子!” 灯笼高高挂起,照亮了昏暗的街道,酒馆里飘出浓郁的酒香。 开设赌局的人笑眯眯地说:“还有没有人要下注?明天有几场比赛也不错哦。” “下个屁,老子要等到最后几场再赌。”彪形大汉是个散修,实力平平,已经输了一场,再输就只能被淘汰了,“小二,再来壶酒。” 伙计是个炼气期的修士,忙忙碌碌地在各桌之间穿梭,添茶倒水:“来了客官。” 庄家说:“最后几场比赛多半是三大宗门的人。” “那才有看头嘛。”酒馆里的人笑嘻嘻地说。 现在会在这种地方喝酒聊天的,不是散修就是小门派的弟子,他们能够进入前50名就心满意足了,最后十强的决赛从来不敢想,只想看热闹。 庄家也不急,这届比赛因为三大宗门的人实力过分强悍,胜负没什么悬念,赔率也就高不上去,只有到了后面,强者对强者,对赌才能刺激得起来。 聊完了强者,酒意上头,不知是谁先提到了“盼兮仙子”,内容很快就变得不可描述起来:“你们说……究竟是不是真的……有没有这么……” “你们肯定不知道,听说盼兮仙子结缘时元阴已失……”所谓的知情人爆料着真真假假的秘辛,引起人们的猎奇之心。 他们讨论着桃色话题,洋洋得意地对几个有名的女修做出种种暧昧的推论,自以为看透了表象。殊不知,如今这紫微城就好比是一座巨大的冰山,他们看到了露在水面上的十分之一,却不晓得海面之下,另有波涛汹涌。 * 寝屋里,熏炉升起冉冉香烟,地上铺着厚实的地毯,赤足踩上去宛若云端漫步,屏风半掩,诉着欲说还休的暧昧。 这是齐盼兮煞费苦心营造出来的温柔乡,再铁石心肠的人来到这锦绣闺阁里,也会不自觉地放松下来,若是再有一个衣衫不整的美人,那么,什么事都好商量了。 然而今天,齐盼兮一身盛装未卸,正凝神站在窗边沉思。 更漏一滴滴淌下,她的心就一点点往下沉。 东方快要鱼肚白时,有人屈指叩响了她的窗户。她一个箭步冲过去,急切地问:“如何?” 向天涯摘下兜帽,摇了摇头:“找不到,她不在楚汤那里。” 齐盼兮抿了抿唇,昨天夜里,她和楚汤一起设宴款待了吴之问,三城结盟是板上钉钉的事了,为表诚意,三方互相交流了一番消息。 吴之问给出的信息是:“秦子羽不知用什么手段收拢了一批散修,这次参加风云会的人里,可能有不少是他的人。” “他想争取进入秘境的名额?”楚汤问。 吴之问道:“不错,只要操控得当,不是难事。” 风云会的参赛条件很宽松,也不限制人数,这就给了有心人利用的漏洞,找人开路或是保驾护航都是常事,只要做得不过分,不去动不该动的人,大家默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齐盼兮道:“他的心思都在风云会上,倒是我们的机会了。” 吴之问深深望她一眼:“不错。” 三人又讨论了一番细节,这才各自散去。 而齐盼兮把这个消息早早透露给了向天涯,要他借此机会进入楚汤的府邸寻找楚蝉。 楚汤带走了楚蝉,对于齐盼兮来说可能是最好的消息:修士子嗣艰难,他再不喜欢楚蝉,若非必要,不会取了女儿性命,但现在向天涯告诉她,楚蝉不在那里。 她不甘心:“真的没有吗?” “真没有,寻踪蝶找不到她的气息。”向天涯好声好气道,“我也到处看过了,没有关押人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