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孽畜!”纳兰皇闻言终于放下心来,放松了双手的力道,转为搀着于非烟,坐于一旁的黄梨花木雕花大椅之上,挥手示意一旁的程太医道:“快替于妃把把脉,看看是否动了胎气,刚刚又是跪又是哭的,莫要伤了朕的龙脉才是!” 燕妃见状,眼眸之中满是讥诮之色,纳兰皇果真是老了,色令智昏,失去了往日的精明,竟是从未发现自己每每进入了佳玉宫之后,便在那似有若无的香气之中昏睡过去。从未和于非烟有过任何的床弟之事。 而于非烟所说的有了身孕之事,也不过只是用来刺激纳兰皇后,为下一步的计划做打算罢了! 想到这里,燕妃不由地更是敬佩慕容玥的谋略,她的每一步,看似无用,却都是为下一步做了打算,让得纳兰皇后和纳兰夜,不知不觉中进入了她的圈套之中。 就如同之前慕容玥要求不能在落霞山脉之中杀死纳兰夜,燕妃一开始并不能明白慕容玥的用意,甚至打算派人在落霞山脉之外围截杀纳兰夜,只是却是深思之后,险些惊出了一身冷汗。 纳兰皇后究竟有多么的强大,作了对方近二十年对手的燕妃再为明白不过,纳兰皇后就如那矗立了几十年的劲松一般,风雨再大,也无法损伤她的筋骨。 而如今纳兰夜这个儿子的存在,就如同是这个劲松树干之内生长的虫子一般,一点一滴的腐蚀着这棵苍劲的青松,成了纳兰皇后唯一的缺点。 纳兰皇后一切的谋算,都是以扶持纳兰夜登上皇位为目的的,这伟大的母爱,却成了制衡纳兰皇后的桎梏,局限了纳兰皇后所有的谋略与预筹。 除去了纳兰夜,虽然会造成纳兰皇后一时的悲痛,却是将她身上唯一的缺点铲除,非但不能将纳兰皇打击倒下,反而会让她真正地疯狂起来,成为一个没有弱点的可怕对手。 到那时,只怕这个纳兰皇朝,就真的成为纳兰皇后掌控的天地了! 新月大陆之上,女子为皇之事,并非没有,若是让纳兰皇后成了女皇,只怕才真正是她李飞燕末日来临的一天了! 慕容玥,果然是运筹千里的谋略家,此人幸而不是自己的敌人,否则,只怕她的存在,比之纳兰皇后对自己的威胁,要大的多,可怕的多! “是!”程太医在后宫之中见多了肮脏的勾心斗角,虽是对纳兰夜对残害手足的行为不耻,却对他染指纳兰皇后妃的行为保留了意见,如今听得纳兰皇的话,忙答应了一声,便站起身来,在御书房宫人搬来的沉香木圆凳之上坐下,自药箱之中取出脉枕,闻言示意于非烟将手置于脉枕之上,再小心地为那雪白如玉的皓腕搭上一条薄薄的丝巾,这才凝神聚气,为其请脉。 于非烟自始至终只是垂眸不语,任由这纳兰皇宫内医术最为精湛的太医首辅为自己把脉。她服下的那颗显示怀有身孕的丹药可是出自赛阎王云逸的手柄,即便面前之人是程太医,也无法探出其中蹊跷。 果然,程太医在细细把过脉后,开口道:“皇上,于妃娘娘腹中的龙子并无大碍,只需小心休养着,定然能够安然生产,无需担忧。” 纳兰皇听了程太医的话,点了点头道:“如此甚好,于妃腹中的龙子可是关乎着我纳兰皇朝未来的大计,不可掉以轻心,程太医,今后便由你来负责给于妃调养身子,若是出了什么事,朕唯你是问!” “是!是……老臣定然不负圣望!”程太医闻言一怔,看着纳兰皇严肃的神情,顿时心中一个激灵,看了眼一旁垂眸含羞的于非烟,忙答应下来。 纳兰皇后与纳兰夜在听到纳兰皇的话之后,具是浑身一震,不敢置信地看向纳兰皇。 是什么样的龙子,才能关乎到未来纳兰皇朝的大计?这一点,在座的每一个人都清楚。也正是因为如此,纳兰皇后母子二人皆是无法接受这样的一个事实。 “皇上,于妃腹中的龙脉尚且还不知是皇子还是公主,若是皇子,将来如同逍遥王一般封个亲王,定然能够如同荣亲王一般骁勇善战,若是公主,将来定然如同水晶一般冰雪聪明,臣妾在此先向皇上道喜了!” 纳兰皇后毕竟是心性沉稳之人,只是微微那么失态刹那,便已然恢复了常态,柔柔笑着说道。 纳兰夜此时显然也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险境,在听到了纳兰皇后的话后,立即点头如啄米道:“父皇放心,儿臣一定会对未来的龙嗣多加爱护的!” 纳兰皇听了纳兰夜的话,脸色稍稍缓和下来,才想说些什么,却听纳兰昀“噗哧”一口,吐出一口鲜血,身子便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昀儿,昀儿,你怎么了?别吓母妃啊!若是你有什么不测,母妃也不想再活了!”燕妃自然明白纳兰昀此刻这般地口吐鲜血目的何在,当下便一把抱住纳兰昀倒下的身子,泣声叫到。 “快,程太医,快为昀儿诊治!”纳兰皇见得纳兰昀如此,面色大变,忙让面前的程太医为纳兰昀诊治。 书房之中再次因为纳兰昀“时机极为巧合”的吐血而乱成一团。 纳兰皇后的黑眸中再次冷肃得仿佛凝了一层冰,脸色却是极为完美地露出了关切的神情,而原本默然不语的于非烟,却眼尖地发现了她那微微颤抖着的衣袖,只怕此时纳兰皇后那一双保养得犹如上等凝脂美玉雕琢而成的柔荑早已经被捏得青筋暴起了吧! 看来,还需要再点一点火才行! 于非烟眸中闪过一丝冷芒,淡淡地抬了抬眸子,扫了一眼脸色苍白却依旧不忘为自己谋利的纳兰夜,冷然一笑,开口道:“本宫可不敢指望太子殿下能够对臣妾腹中的子嗣爱护有加,毕竟,对一起生活了十数年,血浓于水的皇弟,太子殿下尚且能够下如此杀手,又怎能期望太子殿下能够对本宫腹中这还未出世的弟妹有半丝爱护之心呢?” 燕妃闻言无需于非烟任何的提示,便极为配合地开口悲声道:“于妃之言不错,皇上,若是,若是太子殿下真的没有容人之量,臣妾愿意带着昀儿到西北镇守边关,永世不再回京。以免被太子殿下猜忌,还请皇上成全!” 说着,燕妃便一头拜倒在地,仿似已然心死如灰,有着一股不经皇上同意,便不再起身一般的决心。 于非烟见此亦是哽咽一声道:“燕妃所言极是,皇上,为了保全我们的孩子,臣妾愿与燕妃同往西北,虽然西北贫苦,但有燕妃姐姐为伴,将来还有我们的孩子为伴,臣妾不怕!” 纳兰皇后闻言深吸一口气,开口道:“燕妃与于妃何时竟是如此的姐妹情深了?竟是同仇敌忾地将目标直指太子,莫非……” “够了!”纳兰皇脸色狰狞的可怕,狠狠地一瞪纳兰夜,才想说些什么,便听得芍药在外面喊道:“主子,秦裕带到!” 纳兰皇后轻轻吁了一口气,她对纳兰皇再为了解不过,方才若是让纳兰皇的话说出,只怕是她最为不愿意听到的话,这秦裕,来的正好! 不等纳兰皇开口,纳兰皇后忙开口道:“带进来!” 秦裕乃是一个个头不高的年约三十的男子,他一走进来,便跪倒在地,高声道:“奴才秦裕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你就是为太子保管佩剑之人?”纳兰皇声音低沉地对着秦裕说道。 “是奴才!”秦裕自始至终不敢抬头。 “如此说来,太子意图杀害三皇子,那剑上的毒,便是出自你手?”纳兰皇一手握拳,背于身后,目光冷沉地看着面前的秦裕。 纳兰皇此言一出,众人皆是将目光落在了秦裕的身上,尤其是纳兰夜,更是屏息以待秦裕的回答,毕竟此事可是关乎着他是否能够逃过一劫。 唯有纳兰皇后的表情却是淡淡的,若是细看,便能够看出她的眸子深处,隐藏着一抹笃定的淡定,那种淡定,是大局在握的自信。 秦裕仿似被纳兰皇的话吓了一跳,浑身一震,抬起头来,瞪大了双眼说道:“皇上,奴才,奴才不明白皇上的意思……” 纳兰皇后眉眼一紧,目光幽深地看向秦裕,声音冷凝地说道:“大胆奴才,太子的佩剑一直是由你保管的,除了你,还有谁能够接触到太子的佩剑,你居然还不从实招来!” 纳兰夜亦是脸色苍白地说道:“该死的奴才,你居然敢陷害本太子……” 秦裕对上了纳兰皇后的目光,身子一个瑟缩,开口道:“皇后娘娘,奴才,奴才真的不知道……莫非……” 似乎想到了什么一般,秦裕转而对纳兰皇一头扣下,开口道:“回,回皇上的话,太子剑上的毒的确是奴才所下……奴才罪该万死,求皇上降罪!” 燕妃见此冷然一笑,开口道:“既然你说太子剑上的毒是你下的,那你可能说出那剑上是何毒?” 纳兰皇后脸色愈加铁青,看向秦裕的目光之中藏着浓浓的杀机。 秦裕似是感受到了纳兰皇后目光中的杀意,眸中的神色愈加坚定,口中却是结结巴巴地道:“自然是……鹤顶红……” “噗哧!”于非烟讥诮地笑出声来,满是讥讽地说道:“好一个鹤顶红!皇后娘娘,即便你想要抓一个人来顶罪,也莫要如此心急啊!好歹也要留点窜口供的时间,这样,莫非当皇上是傻子不成?” “于妃,你莫要血口喷人!”纳兰皇后带着如山的气势转过头,披散于挺直脊背之后的三千青丝摇摆出摄人心魄的弧,张扬而耀眼,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燃烧着如海的火焰对上了于非烟的眸子,仿佛要将柔柔靠在黄梨花木大椅之中的于非烟燃烧成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