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玥看着一脸正气凛然的耶律韬,眸中闪过一丝鄙夷之色,却是没有站起身来,反而对欲要开口的宸王几不可见地摇了摇头,继而看向北辰兰,说道:“此事由七公主而起,便让七公主来说明吧!” 一旁心思百转的北辰兰在看到一脸正气凛然的耶律韬之后,心中不由升起了浓浓的鄙夷,这个道貌岸然的耶律韬,背地里行的却是卑鄙无耻无所不用其极的肮脏之事。 听到慕容玥说的话,北辰兰一敛眉眼,凝眸看向她,却望进了一双仿若能够看透人心灵魂的潋滟秋眸之中,在看见了那眸中的信任和支持之际,北辰兰心中一暖,原本被陈氏那尖锐刻薄的话打击的心顿时恢复过来。 是的! 她为何要自卑?为何要感到羞耻? 她腹中的孩子是耶律风的,她与自己最爱的男子爱的结晶,她从来不曾后悔过有了这个孩子,马上就要与耶律风共结连理,更是下定了决心要给腹中孩子世间最纯美的爱。 她北辰兰有何之错?她应该感到骄傲,感到自豪才是! 在慕容玥的注视之下,北辰兰傲然站起了身子,以一国公主天之娇女最为完美高贵的姿态睥睨看向面前面目可憎的耶律韬,在红莲与碧云的搀扶之下,步步生姿,来到陈氏的面前,傲然开口道:“你,将你方才对本宫说过的话,再大声地说一次!” 陈氏面如土色地看着面前尊贵无双,傲然尊贵的北辰兰,在她的睥睨之下,生生被压下了头颅,身子颤栗如筛糠,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结结巴巴开口:“奴婢,奴婢不敢,奴婢知罪,求公主饶了奴婢吧!奴婢再也不敢了!” 耶律韬看着丑态百出的陈氏,眸底深处闪过一丝厌恶与失望,果真是一个小户出身的姨娘,终究难当大任,早知如此,今日根本就不该带她入宫,更不能将说服北辰兰的重任交给她。 北辰兰却是不容许陈氏就这般糊弄过去,而是目光如炬地看着陈氏,再开口,声音之中已然满是皇家的威严:“本宫命你将方才的话再说一次,莫非你要抗命不成?” “奴婢不敢……”陈氏哆哆嗦嗦地将视线转向耶律韬,却见耶律韬早已经别开了目,不看向自己,当下心头一冷,知晓她再无后路,只得认命地将方才辱骂北辰兰的话重复了一遍。 宸王之前并不知道方才慕容玥为何会如此生气,北辰兰的脸色为何会那般苍白,如今听得陈氏的话,星眸顿时一暗,无尽的杀机在其中隐现。 慕容玥感受到宸王身上的杀气,心中一暖,悄然将柔荑覆上宸王骤然握紧地素手,见得宸王看来,温柔地朝其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并未将陈氏的话放入心中。 宸王反手握住慕容玥的手,心中升起了一股愧疚之情,都怨自己,若非是自己情不自禁,又怎会让得陈氏的话刺伤了玥儿。 慕容玥见得宸王眸中的愧疚之情,无奈一笑,这家伙果真是想太多了,莫说她本就是二十一世纪来的灵魂,对婚前同居的概念早已经习惯了! 即便是以这个世界的目光来看又如何,只要两人相爱,又何须在意他人的目光。更何况,当初可是自己主动把自己给了他,要负责,也应该是她当负责人吧! 北辰兰只是一个被德妃刻意宠坏的孩子,其实身为慕容玥的孪生妹妹,她的本质还是不坏的吧!有没有人还是比较喜欢北辰兰的?不过,这个话,却是不能在此时对宸王说了,该演的戏,却还是要演的,是以,慕容玥在陈氏将之前的话重复完后,柔柔地靠在宸王的怀中,看向耶律韬道:“若是本王妃没有记错的话,陈氏早在进入耶律府之时,便已然有了四个月的身孕,而那腹中之子,便是耶律家的长子耶律云。是以,本王妃倒是要问一问,这陈氏严人宽己的行事作风,究竟是出于何意?莫非,在陈氏的眼中,本王妃与七公主的身份,都不若你耶律府来的尊贵吗?你耶律府之人能做的事,放在本王妃与公主的身上,就是不知廉耻了?” 想到这里,不等陈氏再多说什么,以免坏了自己好事,耶律韬便是一步上前,狠狠一个巴掌甩在陈氏的脸上,冷声暴喝道:“你这个该死的贱婢,竟敢对公主不敬,老夫真是瞎了眼,竟是会带你这等愚妇入宫,才让你有机会冒犯了七公主与宸王妃!” 耶律韬乃是武夫出身,这一巴掌下去,又怎是陈氏这等娇生惯养之人能够承受的,当下便被耶律韬一个巴掌打得半边脸肿的老高,就这般生生昏厥过去。 耶律韬却是正眼也不看倒在地上的陈氏,转过身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对着北辰兰,宸王,慕容玥三人痛心疾首地道:“臣家教不严,才会让陈姨娘冒犯了七公主和王妃,求公主和王妃降罪!臣愿意自领刑罚来代替陈姨娘受罚,陈姨娘虽说只是臣的一个姨娘,但她终究为臣生下了一对儿女,为耶律家开枝散叶。还请公主和王妃容臣代领罚过。” 北辰兰冷眼看着耶律韬一脸大义凛然情深意重的模样,只觉得是如此的滑稽而可笑。 若此人真是情深意重之辈,当初又怎会放任耶律风那般对待慕容玥? 若此人真是情深意重之辈,当初又怎会在耶律风对慕容玥悔婚之后,只是惩罚了耶律风一番之后,却不亲自上门请罪,诚心求和? 若此人真是情深意重之辈,为何在安平郡主死后,百般阻挠耶律风退出护国公府? 若此人真是情深意重之辈,那日乾清宫前,言行无耻至极之人,又是谁? 从来没有一刻,北辰兰如此庆幸耶律风已然换了身份,能够不用再与这样无耻的父亲继续生活在一个屋檐之下,而自己,也不用再卑躬屈膝地来讨好这样的一个公公。否则耶律韬只需一个“孝”字,就足以将自己和耶律风压得喘不过气来。 慕容玥看着胸口剧烈起伏的北辰兰,缓缓上前几步,来到北辰兰的身旁,在其肩膀上轻轻拍了几拍,示意她不用为这等不堪之人动怒。 北辰兰看着一脸笑意的慕容玥,继而伸手抚了抚自己的肚子,心头的气怒莫明地淡了许多。 慕容玥转眸看向耶律韬,那流光四射的眸子看得耶律韬脸上一痛,仿佛有一种自己的脸皮被人生生割开千万道伤口的感觉,险些让他无法再继续保持大义凛然的模样。 幸而,慕容玥很快地就转开了自己的目光,继而将视线转向那被他一掌打昏过去的陈氏身上,悠悠地叹了一口气,声音中带着无限的怜悯之意:“既然这陈氏已然认识到了自己的错处,更有心悔改,而耶律将军更是对陈氏这般情深意重,那本王妃和公主自是不会再多加追究她的罪行了!至于耶律将军所说的代领罚过,呵呵……” 慕容玥低低笑出声,笑声低沉中带着几分似有若无的冷然,与往日银铃般清脆的笑声完全不同,她缓缓将眸光转回耶律韬的身上,似要通过这具皮囊,看入那个丑陋的灵魂,这个男人,凭着一副耿直的模样,欺骗了自己的父亲,更让“慕容玥”十几年内挣扎在那个婚约之下,甚至更是死在那个别有用心的婚约之下,她怎能就让他四两拨千斤地用“代过”这般简单的方式轻易逃过…… 耶律韬听着慕容玥那泠然的笑声,心中掠过一阵不好的预感,蓦然抬起头,却看入了慕容玥笑意盈盈的潋滟秋眸之中,那眸子是如此的清澈,水泠泠的,清透干净得让他莫明地升起了一股寒意,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也正是这时,耶律韬听到了慕容玥的声音柔柔地响起,不带一丝敌意,嫣然娇俏: “耶律将军对一个姨娘尚且如此重情重义,玥儿又怎么能够计较这些小事呢!耶律将军还是快些带陈姨娘回去疗伤吧!女子的容貌可是重乎于性命呢!莫要寒了人心啊!” 慕容玥最后的一句话落,便不再理会耶律韬,转而拉过北辰兰的手,来到后方低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宸王身旁,朝身旁的水菲菲开口道:“菲菲,你去请个御医来,为七公主请个脉。” 这北辰兰的脸色如此难看,着实让人担心,若是往日,慕容玥也不想要太过亲近北辰兰,但如今北辰兰亦是有身孕的人,再多的恩怨,也敌不过一个新生命的降临要来得重要。 关于后宫之中的人情冷暖,即便慕容玥没有感受过,却也能够明白几分,既然她今日帮了北辰兰,便帮人帮到底,总不能就任由她这样脸色苍白地离开吧! “是!”水菲菲听得慕容玥的话,迅速退了下去,朝御医院而去。 “我……不用了,我没事!”北辰兰神情有些扭捏地想要挣开慕容玥的手,就此离开。 “坐下吧!”一直低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宸王闻言抬起头来,淡淡地看了北辰兰一眼,继而拉过慕容玥在自己的身旁坐下。 北辰兰听得宸王开口,微微一愣,继而便安静地在一旁坐下。虽说北辰兰自幼便是被德妃捧在手心的宠儿,但却依旧有两人是她最为敬畏的,一人便是北辰皇,而另一人,不是德妃也不是前太子北辰昊,而是这个总让人惊为天人,总是飘然于世,仿若不染凡尘的宸王北辰星。 慕容玥有着惊讶地转头看向宸王,对北辰兰竟是如此听从宸王的话有些疑惑,脸上顿时带了几分疑虑。 宸王见状,只是嘴角含笑地一手拥过慕容玥,让她得以舒适地依着自己,继而抬眸淡淡地一扫耶律韬,道:“既然王妃和公主已然不计较你等的罪名,还不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