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宸王妃有何指教!”陈氏长袖下的手微微颤抖着,不为别的,只为慕容玥这半年多来如日中天的声明,着实让人心生敬畏,连纳兰皇后王屏儿那般的传奇女子都陨灭在慕容玥的手中,何况她陈氏只不过是一个尚未正名的姨娘。若说之前的陈氏,对慕容玥的传说还心有怀疑,但方才在蓦然对上了慕容玥那双流光潋滟的眸子之后,心中便再无侥幸。 只是,慕容玥今日出现在此究竟所谓何意? 帮助北辰兰?应该不可能吧!谁人不知,当初就是这七公主北辰兰夺了慕容玥的未婚夫耶律风,而北辰兰的生母德妃,更是迫害慕容玥的元凶。 按理来说,她今日对北辰兰所做的一切,慕容玥看在眼里,应该对自己感激在心才是啊! 想到这里,陈氏心中的底气又稍稍足了一些,忙抬起头来,对慕容玥附以谄媚的笑容。 慕容玥看着陈氏那副丑陋的嘴脸,眸底深沉闪过一丝厌恶,转头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北辰兰,眉头微微顿时一皱。 身旁的水菲菲见状,忙一挥手示意一旁的红莲和碧云说道:“还不快过来扶着公主,若是公主和腹中的小主子有个什么闪失,看皇上和护国公能饶得了你们!” “是!”红莲和碧云闻言,忙上前将眉头轻蹙的北辰兰扶至走廊旁的座位上坐下,北辰兰感觉到自己腹中的胎动已然缓和了许多,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自从有了身孕之后,她的身子就没有少折腾过,若是腹中的孩子真因为自己方才的怒气而出现了什么好歹,她还有何脸面去面对耶律风呢! 陈氏见到慕容玥对待北辰兰的态度,心中顿时一惊,竟是有些不能明白过来慕容玥这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不由心中忐忑地低声唤道:“宸王妃……” “若是本王妃没有记错的话,工部侍郎耶律云,是耶律府中的长子,乃是陈姨娘所出吧!” 慕容玥缓缓地抚着右手手腕上的非烟碧心玉镯,眸光却是不知看向了何处,嘴角微微勾起一丝讥诮之色,为陈氏的前倨后恭而不屑,话语中的清然却是让陈氏完全无法琢磨其问话的用意,但提及自己那个最让自己骄傲的儿子,陈氏却是不由自主地挺了挺脊背,开口道:“是!云儿却是臣妇的儿子!” “大胆!”慕容玥蓦然冷喝一声,目光冰冷地看着面前的陈氏,扶着非烟碧心玉镯的手冷然一甩,那排山倒海的威压便有如实质地朝着陈氏逼去。 陈氏被慕容玥这一声冷喝震的脸色一变,却是不明白自己究竟何处惹得面前这尊大佛不虞,但不等她出声询问,边听得慕容玥满眼怒视着自己道:“好一个陈氏,竟敢侮辱本王妃!” “臣妇不敢!不知臣妇做错了什么,才让宸王妃这般动怒?”陈氏听得慕容玥这般说,吓得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要知道,她方才敢那般对待北辰兰,不过是丈了北辰兰不得宠,更无母妃依靠这一点,才敢在她面前逞威风的,这些日子以来,北辰兰在宫中常常被一些管事太监姑姑欺负的事情,陈氏早有耳闻,才敢这般肆无忌惮地揪住北辰兰的弱点不放,舆图借以要挟。 但在慕容玥的面前,陈氏却是丝毫不敢有半分懈怠,如今宸王身子已好,更是明摆着便是下一代储君的不二之选,莫说她只是一个小小的不曾被扶正的姨娘,便是整个耶律府,也要担不起侮辱宸王妃的罪名的!一旦罪名落实了,只怕整个耶律府都要为她陪葬! 北辰兰听得慕容玥的话,亦是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慕容玥,她并不是愚蠢之人,慕容玥出现再次,是为了替她出头,她自是明白,心中亦是感叹万分。 只是,陈氏自慕容玥出现之后,便对慕容玥唯唯诺诺的,哪里有半分侮辱她的言行了,即便慕容玥贵为宸王妃,也不能颠倒黑白吧!那陈氏又岂是能够任凭人诬陷而不辩白之人? 慕容玥看着北辰兰那一副迷惑的模样,心中悠悠叹息一声,这北辰兰虽是自幼在宫中长大,但却被德妃保护得太好,虽然刁钻跋扈有余,但在心机城府来说,却始终不够火候。以往之所以能够纵横皇宫,不过是仗着德妃和北辰皇的宠爱,一旦失去了这些,她便成了众矢之的。 真不知德妃究竟是存了什么用心,竟是将自己的女儿宠成这样一副模样,几乎可以用温室花朵来形容,难怪在德妃离开之后,身为天之娇女,竟是会被宫中的太监宫女们欺负!若非是红莲和碧云在她的身边照顾着她,只怕早就在吃人的皇宫中落得一尸两命的下场了! 眸光带着几分怜惜地看向北辰兰微微凸起的小腹,慕容玥莫明地感觉心中隐隐作痛,暗下决定,稍后定要和北辰皇说一声,不论德妃做下了何等伤天害理之事,至少北辰兰还是无辜的,即便德妃造下了罪孽,也不该让北辰兰一个十几岁的少女来承担!想到方才的一幕,慕容玥更是气愤难忍,为面前的陈氏心肠之恶毒痛恨不已。 北辰兰一个长居深宫的公主,与陈氏没有半分仇怨,甚至耶律府更是因为以往耶律风与北辰兰的情谊而得到了不少的好处。 却不想,如今北辰兰失势,这陈氏竟是丧心病狂到连她腹中的胎儿,都拿来作为利用的工具。 陈氏看着慕容玥愈加冰冷的目光,心中不好的预感愈加浓烈,只是此时此刻,即便是她有心想要退离求去,已然是不可能的。 气压愈加浓重之际,慕容玥的声音缓缓地响起:“你口口声声对未婚先孕之人辱骂不休,莫非忘记了当年你也是身怀着六个月身孕进入耶律府的了?陈氏,你果真是当七公主和本王妃好欺吗?” “本王的王妃,谁人敢欺?”就在慕容玥的话音方落之际,宸王那低沉魅惑的声音立即响起,不等慕容玥回头,便感觉身后一暖,肩上便多了一张厚实的雪狐氅,而宸王的声音已然近在耳边:“虽是入春了,但咋暖还寒,出来走动,怎能不多穿点,小心着凉了!” 说着,宸王便搀着慕容玥的手走至走廊旁坐下,目光在看到一旁目光瑟缩地看着他的北辰兰时,闪过一丝了然之色,继而柔柔一笑,道:“原来七妹也在这里。” “二皇兄!”北辰兰见到宸王满脸笑容地与自己打招呼,顿时有些受宠若惊站起身来,就要行礼。 “既然是有身子的人了,就莫要动不动就行礼了!”慕容玥看着北辰兰那份小心翼翼中带着几分讨好的模样,微微一皱眉,开口说道。 宸王听得慕容玥这般说,想到她亦是身怀有孕之人,顿时嘴角一勾,眉目间满是幸福的模样,看着面前已然变得温婉了许多,亦是即将为人母的北辰兰,顿时感觉顺眼了继续,挥了挥手道:“你皇嫂说的没有错,都是有身孕的人了,一切以孩子为重,莫要因一些不相干的人动怒。” 说到这里,宸王的声音顿时沉了几分,看向怀中的娇妻问道:“玥儿,你方才为何动怒,谁人惹你生气了?”说着,宸王一双灿若星辰的眸中淡淡地扫过一旁跪着的陈氏,眸中带上了几分杀气,看入一旁跟着的星殇看中,让他顿时精神一震,心中顿时做好了收拾陈氏的打算。 当初陈氏在乾清宫外对耶律风所做的一切,早已经由天机阁暗卫传入了星殇的耳中,对于这种无耻之徒,星殇可谓是厌恶到了极点,如今这陈氏竟是还敢惹得他最尊敬的主母动怒,这让星殇怎能不欲除之而后快。 慕容玥怎会不知道宸王的打算,顿时一脸悲愤委屈地说道:“陈氏,你若今日不给本王妃一个满意的答复,本王妃便要请父皇来为本王妃主持公道!” 宸王听着慕容玥一口一个本王妃,只感觉世间没有什么自称比这三个字更加动听的了!他家的玥儿以往自称可都是“本宫”,而如今这般自称,却是以自己的妻子身份自居。 心中想着,宸王悄悄地回握住慕容玥的手,带着暖暖的感动,只觉仿佛握住了整个世界。 陈氏在听得慕容玥如此说,心中更是焦急,连连摇头道:“宸王妃请息怒,臣妇……臣妇……” 宸王不等陈氏将话说出口,便道:“本王怎不记得耶律韬有想户部递过折子立正妻了,你不过一个小小的姨娘,竟敢自臣臣妇?星殇,去把耶律韬给本王叫来,本王倒要问问他究竟是如何治理门户的!” “王爷请息怒,王妃请息怒,奴婢,奴婢只是一时口误,求王爷王妃恕罪!”陈氏见宸王似是刻意要将此事闹大,顿时吓出一身冷汗,急的连连磕头。 宸王见此,只是淡淡地转过头,看向怀中的慕容玥,与慕容玥低声笑谈,却是不知道他说了什么,逗得慕容玥笑颜嫣然,灿若春花。 北辰兰看着面前轻拥笑谈着的慕容玥与宸王,心中满是羡慕之情,能够做到这般无视他人的目光,眼中只有彼此,深情缱倦,该是有着怎样广阔的心胸与淡然的格局。 以往,她只觉得慕容玥配不上自己心中完美的耶律风,对霸占了耶律风未婚妻之位的慕容玥百般厌恶仇视,只觉得对方是如此的粗鄙不堪。 如今看来,真正无知的人,是自己才对。想往日,慕容玥怒毁耶律风的休书,反休耶律风,再有后来的指婚宸王,惊艳天下。而自己,也从对慕容玥满怀妒忌,渐渐地转变为钦佩,钦佩慕容玥一介女子,竟是能够做下那些多少男子都无法做到的事。 耶律韬很快就被星殇提着到来,脚尖放落地,星殇便满脸嫌弃地将耶律韬一丢,继而双手怀抱地看着面前的一切。 耶律韬灰头土脸地在地上站定,目光在看到狼狈跪地的陈氏之时,脸色微微一变,继而很快地就恢复了镇定,朝宸王这方行了一礼,道:“臣耶律韬给宸王殿下,宸王妃,公主殿下请安,不知陈氏犯了什么错,竟是这般跪在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