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昀儿不敢!”纳兰昀极为恭谨地回答道,转而回头看向纳兰皇,他有没有疑问是次要的,只要纳兰皇心中有数便可。不过这纳兰皇后的心智果然是超乎想象的机敏,就连这般刁钻的问题,她居然连眨眼的时间都不曾犹豫,便能够 “母后!你快救救儿臣!”纳兰夜痛苦地捂着胸口,爬到了纳兰皇后的脚下,伸手扯了扯她的裙摆,一脸期盼之色地说道。 纳兰皇后才与纳兰昀不动声色地对了一阵,此刻见得自己儿子如此模样,不由地心中一叹,有心想要让纳兰夜受一个教训,却终究抵不过心头那份浓浓的母爱之情,伸手将纳兰夜嘴角的鲜血拭去,而后转头看向纳兰皇,开口问道:“皇上,不知道夜儿究竟放了什么错,竟是让皇上如此气怒,且不说夜儿犯的错是真是假,便是夜儿这后背的伤,已经让夜儿虚弱不堪了,若是夜儿因此落下了病根,今后如何有一副强健的体魄来鞍前马后给皇上尽孝呢?” 纳兰皇听得纳兰皇后的问话,冷冷一笑,开口道:“朕可不敢劳烦一个如此心狠手辣的儿子来给朕鞍前马后效劳,若是一个不小心中了他的毒源,朕只怕就此驾鹤西去,一命呜呼了!” 纳兰皇后闻言瞳孔一缩,眸底深沉深深地掩着一抹阴沉,面上却是泛上了哀伤之色,朝着纳兰皇柔柔一拜,开口道:“皇上,夜儿身为太子,肩负着未来我纳兰皇朝的大任之时,亦是享有着他人无法触及的尊荣,被有心人妒忌自是难免,皇上怎能仅凭他人一面之词,就妄下定论一定是夜儿的错?若是就此父子离心,岂非是让那些别有用心之人得逞了?臣妾与皇上二十多年的情分,同床共枕二十多年,莫非皇上还能怀疑臣妾会对皇上有加害之心吗?” 纳兰皇听到纳兰皇后的话后,沉默了下来,的确,若是纳兰皇后对他有加害之心,绝佳的机会数不胜数,只怕他早已经尸骨无存了! 这些年来,他每每到了坤宁宫之中,从来不曾将自己的贴身护卫和大太监带入,而总是喜欢和纳兰皇后独坐,饮食用具,从不曾如同在别的妃子宫中一样,以银针测过之后再用。 若说这宫中其他妃子会对他有加害之心,但纳兰皇后,却是绝然不可能。 燕妃见得纳兰皇犹豫的神色,眼眸一暗,一抹痛恨闪过,微微低下头,那姣好的容颜之上便是闪过一丝嘲讽,幸而自己已然和慕容玥合作,更有了后手,否则,只怕经由纳兰皇后这一番话,昀儿受伤这一事只怕还真会就此揭过…… 纳兰皇后对纳兰皇可谓是再了解不过,见此,心中稍稍的松了一口气,万幸自己这些年来与纳兰皇相处之时,总是小心翼翼地不曾出过半丝纰漏,更是竭尽全力地营造了与平民百姓夫妻相处的氛围,一点一滴地将自己是纳兰皇的妻子这个概念融入了纳兰皇的思维,也正是因为如此,这些年来,其他的妃子竭尽所能想要将自己从后位之上拉下来,却每每以失败告终。 眸光一闪,纳兰皇后才想继续说些什么的时候,却听得御书房外传来一声娇笑,那笑声在妩媚之中带着几丝不以为然之意。 纳兰皇后回头看去,只见于非烟一身高贵的正妃装扮,在侍女的环绕之下娉婷走入了御书房,柔柔朝纳兰皇一拜:“非烟见过皇上!” 纳兰皇一脸的阴鹜在见到了于非烟的出现时尽数散去,脸色温和地道:“爱妃请起!不是吩咐你好生休息着吗?有了身子,可要多加注意一些!” 于非烟状似娇羞地低下了头,开口道:“臣妾都已经躺在床上一整日了,只是因为心中思念皇上,便……” 纳兰皇后在听到于非烟有了身孕的时候,漆黑如墨的瞳孔一紧,继而恢复了常状,脸色柔和地道:“于妃什么时候有了身子的,本宫竟是疏忽了!本宫记得坤宁宫中还有一盒前些日子才上贡的血燕,回头便差人给于妃送去,有了身子,可要好好补补才是。” 于非烟娉婷一福身子,娇笑道:“非烟谢过皇后娘娘了,只是皇上前日里才送了三盒血燕给非烟,还不曾用完,皇上说了,这血燕库房里还有许多,非烟用完之后,径自差人去库房拿便是,所以,皇后娘娘的好意非烟就此心领了,那盒血燕,皇后娘娘自己留着用便是,这天气太过寒冷了,皇后娘娘可是要注意些身子,记得非烟的娘亲便是每到冬日,便腰酸腿疼的,非烟每每看着娘亲眼角的皱纹与鬓间的白发,便心疼不已,恨不能****侍奉在娘亲的身旁……” 于非烟在说到这里的时候,捻起那绣着清雅梅花的丝绢拭了拭眼角的水色,只是在纳兰皇看不到的角度,于非烟却是朝着纳兰皇后挑衅地冷然一笑。 纳兰皇后神情顿时一冷,眼底闪过了阴鹜的森冷,身为一国之母,她平日里的吃食用度无不是精致到了极点,容貌更是有着数位医术高超的太医专门为其保养。 虽说比不得年方二八的于非烟,但却比之同龄之辈不知道要年轻多少,看起来也不过才二十七八的模样,如今被于非烟这般一说,分明就是暗指她已然是昨日黄花,年华垂暮,更是肆意在自己的面前炫耀着纳兰皇对她的宠爱。 这个于非烟,果然够猖狂! 纳兰皇后隐于水袖之下的素掌紧紧握起,生性隐忍的她脸上的和蔼和温柔竟是没有半分的失态,让人感受不到其半分被激怒的情绪。 “于妹妹貌美如花,正是如花的年华,皇上只是疼爱有加,皇上的荣宠,便是我等的福分,于妹妹,可是要好生惜福才是!”纳兰皇后仅是心思斗转,便压下了心头的怒火。 果然是高位坐的久了,心性也高了,她王屏儿当年在王家做一个最不起眼的庶女的时候,什么委屈不曾受过,比于非烟这等更加刻薄,更加恶毒的话,听了不知凡几,若是隐忍不住,只怕早便尸骨无存了! 皇上爱的是貌美如花的女子,只可惜女子的容颜便再是如花,也有凋零的一日,貌美的女子每年入宫的不知凡几,有是有几人能够荣宠不断的? 相反,只有那常青的松柏,才享得了百年的福分! “皇后娘娘说的是,非烟一向都是惜福之人,皇上念得非烟自幼便是娇生惯养之人,浑身雪肤无暇,特命人为非烟求得梨花生肌膏无数,来包养非烟的身体……这……”于非烟低头做了娇羞之态,说道:“皇上总是说,非烟无暇的雪肤,乃是他生平仅见,非烟不胜欣喜!” 于非烟说着,故意将一双水色润泽的眸子看向了纳兰皇,状似无心地将着了一身宽大水袖的右手抬起抚向发髻,如丝的云绸顺着于非烟的雪肤滑下,露出了无暇的白嫩肌肤。衬着摇曳的烛光,说不出的明媚可人。 纳兰皇后妆容精致的红唇紧紧抿成了一条直线,出身为庶女的她,因自幼饱受欺凌,身上的伤疤零落交错,即便在入宫受宠之后,拥有灵药无数,但那些伤疤却因岁月已久,即便有着数不尽的灵药,也难以再恢复如初。是以,每每在和纳兰皇交欢之际,她总是故意熄灭几根蜡烛,不愿让纳兰皇看到自己最为丑陋的一面。 如今这一点故意被于非烟提及,纳兰皇后心中自是气恨万分,若非此刻身在御书房内,只怕于非烟早已经成了她的掌下之魂。 身为女子,哪一个不想要有一身完美无瑕的肌肤,只可惜纳兰皇后的身份再尊贵,也无法为她求得一颗仙露玉髓丹,也正是因为如此,她在听闻了慕容玥曾得天机阁主流星赐药仙露玉髓丹之后,心中渴望万千,一心想要在和慕容玥打好关系之后,让她为自己求来仙露玉髓丹,去除一身伤疤。 “不知羞耻!”纳兰夜原本在纳兰皇后的目光示意之下打算做壁上观的,却在听到了于非烟这番胆大妄为,甚至可以算是惊世骇俗的话来挑衅自己的母后之时,更是气极,尤其是在看到纳兰皇后瞬间苍白了许多的脸色之后,终是隐忍不住出声骂道。 “你……皇上……臣妾……臣妾……呜呜……”于非烟仿佛根本没有想到纳兰夜会如此辱骂自己,当下眼圈一红,两行晶莹剔透的泪水便顺着那姣好的容颜滑落下来。那冰晶般的泪珠衬着如玉的容颜,看来是如此的令人心疼。 就如纳兰皇在接收到于非烟那水润剔透的眸子中盛满的伤心之情时骤然一怒,冷声朝纳兰夜喝道:“放肆!你竟敢对朕的妃子如此不敬!你还是朕的儿子吗?” “她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妃子,出身更是低微,儿臣为何要尊敬她?”纳兰夜不甘地瞪视着于非烟,方才她挑衅自己母后的举动,一丝不漏地被他看入眼中,尤其是于非烟看向纳兰夜那一眼之中的鄙夷和不屑,更是让他感觉自己被面前的女人当成了一只可以随脚踩死的臭虫一般,这让纳兰夜这么一个当了二十年太子,永远生活在他人的阿谀奉承中的太子殿下怎能忍受?当下便无法控制地爆发了,就连一旁的纳兰皇后一直以眼神进行的压迫都不再理会。 在纳兰夜看来,于非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御史的女儿,入宫不过月余,即便得了父皇的宠爱,也不过是朝不保夕,居然还不思好好地讨好自己,反而这般挑衅自己,这让他怎能不恼羞成怒。 见到纳兰夜如此模样,纳兰皇后心知不好,只是如今当着纳兰皇的面,她也不能对纳兰夜如何呵斥,只能冷着一张脸看向纳兰夜道:“放肆,即便于妃的出身在低,如今已然成了你父皇的妃子,便是我们皇家之人,如今更是深得你父皇的宠爱,性子骄纵些也自是难免,太子乃是我纳兰皇朝的储君,身负大任,更要有容人之量,如何能够如此对待于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