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知行揉了揉鼻子。　　 靠右的屋子里，传来浓郁的血腥味，实在是太过刺鼻。　　 不用说，必然是案发现场。　　 而左边的屋子，自然是张家。　　 陈知行目光扫过张家，挑了挑眉。　　 他闻到了一股酒味。　　 屋子里面透出昏黄的煤油灯灯光，里面的人似乎不仅没有休息，还在喝酒。　　 是张扣的父亲在喝酒？　　 陈知行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随即压住。　　 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先查看现场，之后再盘问相关人员。　　 活多不打紧，一件一件来。　　 “领导，那间就是王家的屋子。”　　 李军伸手指着右边的屋子介绍，手臂一转，又偏向左边：“那间是张家的屋子。”　　 “张家屋里还有谁？”　　 邵厚信瞟到张家屋里的灯光，多问了一嘴。　　 “只有张扣他爹张德林住着，估计这时候他也没心思睡觉。”　　 李军瞟了一眼张家。　　 “那倒也是。”　　 邵厚信附和一句，打开手电筒，朝着王家走去。　　 冷风呼呼的，他紧了紧头顶的帽子，好奇问道：“张扣杀了人，跑哪里去了？”　　 “跑那边后山去了。”　　 李军伸手一指。　　 “大晚上的这么冷，后山能待着么？”　　 邵厚信眯了眯眼睛。　　 “邵队，你的意思是，张扣有可能又跑回来了？”　　 随行的公安连忙问道。　　 “不好说，等会勘察完现场，去张家走一趟，瞧瞧。”　　 邵厚信平淡道。　　 “领导同志，张扣那孩子杀了王家人，不会跑回来再杀其他人了吧？”　　 李军眼睛到处乱看，总觉得张扣似乎躲在某处，静静的看着他们。　　 这么一想，他更害怕了。　　 “不会，王家五口人，他杀了四个，放了一个小丫头，证明他并没有丧失人性。”　　 “你们不用害怕。”　　 邵厚信宽慰道。　　 “那就好，那就好。”　　 “我就怕他杀红了眼，见人就杀，反正跑不了一个死刑，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了。”　　 李军心里还是害怕：“我去城里报案抓他，他不会记恨着我吧？”　　 “他爹还没死，她妹妹在城里工作，这些都是他的牵绊。”　　 “不至于到那个份上。”　　 邵厚信很冷静。　　 杀人狂的案子，他也办过。　　 大多是心理扭曲导致的。　　 在邵厚信看来，张扣是个非常正常的人，他做出的选择，是为了复仇，而不是滥杀。　　 李军心里稍稍安定。　　 走到王家大门前，李立功推开大门。　　 顿时一股更加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我就不进去了。”　　 李军有些害怕道。　　 大晚上的看一地的鲜血和死尸，正常人都遭不住。　　 “手电筒给你一个，你和你儿子在这里等着吧。”　　 邵厚信也没勉强。　　 “谢谢领导。”　　 李军大喜过望。　　 有了手电射出的光，大门口不再是黑压压一片，怎么着心里都舒服一点。　　 邵厚信陈知行以及随行两个公安，一起进入王家。　　 入眼就是一具老妇女的尸体，倒在地上，尸体边缘一圈血迹，已经凝固成暗红色。　　 邵厚信蹲下身，握着手电筒仔细查看老妇女身上的伤痕。　　 陈知行也用手中的手电筒，帮邵厚信照亮。　　 “这人身上只有一处伤痕，落在脖子处。”　　 “凶手手持菜刀，含怒而发，一刀切断了这人小半个脖子，直接毙命。”　　 “凶手连第二刀都没有补，显然对自己的力度非常有自信，赶着杀下一个。”　　 邵厚信分析完，抬起头：“你们有啥要补充的。”　　 “邵队，张扣年轻气壮，心怀杀心，他要取一个老妇的命，确实简单。”　　 一个公安补充上几句话。　　 “我觉得张扣应该在脑海中，对这一幕演习了很多次。”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灭门王家的时间应该很短，杀四口人可能就两三分钟时间。”　　 陈知行发表看法。　　 “哦，怎么说？”　　 邵厚信来了兴趣。　　 “这一刀不论是力度还是角度，都非常精准。”　　 “为了防止刀口卷刃，甚至都没有砍到骨头。”　　 “如果张扣是临时起意，激情杀人，砍不出这么省时省力的一刀。”　　 陈知行手电筒的光照在妇人脖子上。　　 “你说的对，以我们掌握的信息来看，这是一场预谋已久的杀人案。”　　 邵厚信认可道。　　 预谋杀人案没啥说的，绝对死刑。　　 几人继续往前走。　　 很快在大厅发现了一位老头的尸体。　　 尸体趴倒在地上，已经僵硬。　　 鲜血以他脖子为中心，结成了红色冰块。　　 邵厚信蹲下身，趴在地上查看老头的伤口：“同样是一刀毙命。”　　 “看伤痕应该是张扣拽住了他的头发，像杀鸡一样，一刀抹过他的脖子。”　　 “走吧，下一个。”　　 邵厚信站起身，目光变得肃然。　　 他发现想要抓到张扣，是一件非常凶险的事。　　 对方在部队待过七年，身体素质以及反侦察能力肯定够用。　　 杀人更是冷静，都不用第二刀。　　 对方不可能等着公安来抓，一旦相遇，必定是一场凶险的争斗。　　 接下来一行人又查看了张家大儿子的媳妇，以及张家大儿子的尸体。　　 值得一提的是，张家大儿子身上的伤痕，比其他人多了一点东西。　　 他的脑袋被张扣用锄头砸烂，像是一个瘪了的西瓜。　　 至于作案的锄头，被张扣丢弃在尸体边上。　　 陈知行低下身，翻了翻王家大儿子的口袋，又翻了翻王家大儿子媳妇的口袋。　　 一无所获。　　 检查完口袋，陈知行前往王家的厨房，检查了米缸。　　 “怎么，有发现？”　　 邵厚信问道。　　 “死者口袋里面没有钱，米缸里面没有米，应该是被张扣倒腾走了。”　　 陈知行说出自己的检查结果。　　 他心里有个猜想。　　 张扣杀完人之后，第一时间逃离，但当他冷静下来之后，他再度折返回现场，寻找物资。　　 除了钱和粮食，张扣有可能还倒腾走了其他的东西。　　 不过现在说这些没什么用，陈知行也懒得讲。　　 “同志们，张扣是一个非常凶险的犯罪分子，我们一定要提高十二分警惕。”　　 “明天一早我会给领导打报告，对丰年屯进行布控搜查。”　　 邵厚信一脸肃然道。　　 说完话，几个退出王家。　　 “领导，你们终于出来了。”　　 李军在大门口冻的嘶哈，很想进屋避避风，又怕被王家人的鬼魂缠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