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露吃了一惊,她上下瞧了少年一眼,怎么看都不像十八岁的样子,最多十五岁不能再多了。 “小孩,你在撒谎?”朝露道。 高高的少年急了:“奴才怎么敢骗郡主呢?确确实实十八岁了。” 朝露皱着眉头,不大相信少年,可还是对少年道:“你说十八就是十八吧,以后我就只叫你的名字了,璟诚。” 少年用力点点头。 朝露寻到一个院中的凉厅,她走过去,准备坐下,璟诚赶紧上前: “郡主稍等……” 朝露不知对方要做什么,望向璟诚,少年脱下身上的厚厚的外衫,叠的整整齐齐放在石墩之上,然后对朝露道: “郡主,请坐,石墩太凉了。” 朝露没有想到这少年如此细心,她点点头,坐在铺好的石墩上。 我抬头望着西北清澈的天空,不免叹道:“这西北的天空甚是漂亮,只不过这天气可不怎么好,怪不得人们常说西北是苦寒之地呢。” 璟诚站在我身后,接着问了句:“郡主以前住的地方很暖和吗?” 朝露点点头:“是个四季分明的地方,这个时节并没有西北这般寒冷,御花园中还有大片大片开出的花朵,犹如仙境一般,想想还真是怀念呢。” 朝露这一路北上,从一路的青山绿水到这光秃秃的西北之地,脸上都被风沙磋磨的有点发涩,别说大片大片的花朵,就是带着绿叶子的植物都很少见,离开自己生活了十几年的皇宫,说不想念是骗人的。 太后娘娘把她送来,以后陪着她老人家的只有年老的张嬷嬷和一干宫女,太后她老人家一定会想很寂寞的,太后对她的好,她从心底能够感觉的到做不到假。 十几年的感情骗不了人,她猛地离开皇宫,太后娘娘一定是思念非常。 璟诚听了朝露的话,微微一愣:“郡主以前住在皇宫吗?” 我点点头:“是的呀,本宫父母早逝,是太后娘娘将本宫养大,她老人家可是这全天下最慈祥的老人了。” 璟诚道:“怪不得郡主如此善良美丽,原来是被善良的太后养大的,那你在皇宫里待的好好的,为什么要嫁给这顾臻呢?这西北如此贫寒,待在皇宫里不是很好吗?” 朝露扭脸出声:“还是如此没规矩,教过你多少回了,顾臻也是你叫的吗?要叫将军,将军,听到了没有,要是被老管家听到,你又该挨训了。” 这璟诚别的都还行,就是这嘴上没个尊卑,应该是家里贫苦,没人教他这些,朝露摇摇头,以后还是要时常提醒着点。 那璟诚嘟嘟嘴,又道:“奴才觉得那顾将军不咋地,配不上郡主。” 朝露大惊失色,左右看看:“璟诚,不可胡说,这里可是将军府,被人听到告你一状,你小命就没了。” 璟诚道:“奴才讲的是实话,况且奴才看得出来,郡主你不喜欢顾将军。” 朝露坐不住了:“这话是谁告诉你的?” 朝露站起身,仰起头,看面前高高的少年。 “还用别人告诉我吗?奴才有眼睛会看啊,郡主看将军的眼神可不似有爱慕之心,倒像是有点怕这将军。”璟诚皱着眉头,说着令朝露胆战心惊的话。 朝露:“本郡主告诉你,你说错了,以后这些话不准再说一句,听到没,……” 天呐,这些话要是传到了顾臻的耳朵里,还不知道怎样对付自己呢! 璟诚不再说话,只是用他那双深绿色的眼睛慢悠悠地盯着朝露。 朝露吓出一身汗,在没有和顾臻摊牌之前,是万万不能让对方知道自己来这西北是为了避难的,而且压根就没打算和人家过日子,是抱着和离的决心来的。 朝露决定好好敲打一番这个奴才:“你个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喜不喜欢的,不要在那里乱说话,每天观察这些没影的破事。你是男人,男子汉大丈夫,就要学的成熟一点,好好跟着谭威干,想着怎样成就一番事业才是正事。” 璟诚依旧那样看着朝露,一双深不见底的绿眼睛直勾勾的。 朝露索性离开凉厅,不再同对方说这些,只是指着石墩上的衣服道:“赶紧穿好你的衣服,本郡主走了。” 朝露顺着原路回到望月楼,进入房间后解下身上的披风,顺势就躺在软榻之上,闭上眼睛。 朝露在想这璟诚是怎么看出来自己不喜欢顾臻的,不对,也不是不喜欢,自己心底里好像也不讨厌顾臻。 朝露觉得这璟诚多少有些直愣,以前他落魄的时候看不出来,现在看他的性子,要么是天生如此,要么他以前生活的环境,自己一定是高高在上的主子。 这样才解释得通,他似乎不惧怕别人的眼光。 而且那双眼睛盯着人的时候颇有点咄咄逼人的气势。 朝露想,也许是自己想多了,那少年身量高,所以才显得有些气势。 不过,这少年虽然嘴上没个把门的,可做事还是挺细心的。 罢了,不去想那么多了,也许就是个被人哄大的孩子。 璟诚这会已经穿好衣服,又回到了角门处,他不敢告诉朝露,他其实什么都想起来了。 他是北格可汗最小的儿子,是琴姆大妃最疼爱的儿子,他从来没想过要坐上可汗的位置,可他那一母同胞的两位哥哥,似乎对他深有敌意。 想着自己落入他们设下的圈套,九死一生,差点死在大漠里,他的眼睛迸发出仇恨的火焰。 那深绿色的眼睛在黑夜之中泛着绿光,就像那刚刚长成的小狼崽子一样,什么都不惧怕。 他朝望月楼看去,那里面有他见过最温柔善良而美丽的朝露郡主,她像一颗明珠那样闪闪发亮,自己见到她的第一眼就被她的美丽深深打动,如此美丽而又心地善良的女子,让他深深的着迷。 他想守着对方,看着对方,就算是将来回到北格王庭,他也想把对方带在自己身边。 璟诚当然也听过顾臻的大名,就连他的父汗提到此人,也是咬牙切齿,这人不是一般的难对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