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斗兽场的凯歌 6.6k
居然,还能站得起来?! 高坡之上的黑方英灵们,望着那蛮兽一般的身影,竟硬生生挣脱土石枷锁的束缚,摇摇晃晃站起,不免有些难以置信。 “噢噢,我听到了尸骨的哀鸣,无数的灵魂在哭诉汝的暴行,蹂躏这片土地的处刑者啊,我要用刀刃将汝的压迫彻底粉碎!” 在众目睽睽之下脱困而出的斯巴达克斯,剑指高处众星拱月的弗拉德三世,发出激昂的声讨,随即点燃狂战士特有的亢奋战意,手握短刃,大步向前迈进。 而那洞穿心肺、关节和经络,几乎将他串成刺猬的数百根铁桩,以及铁桩之上蕴含的凄烈痛苦,丝毫无法遏制他的行动。 相反,男人的脸上洋溢着酣畅的笑容,仿佛奔赴的并非惨烈的战场,而是幸福的天堂。 “嗖嗖!” 眼见那位大步流星的罗马剑斗士,已经逼近百步之内,负责远程牵制的喀戎,顾不得多想,下意识地挽弓搭箭,朝着飞速疾驰而来的斯巴达克斯,就射出两道箭矢。 “当!” “噗!” 斯巴达克斯挥动手中的短剑,下意识的格挡动作,扫落第一支,却无法避开电光火石衔接的第二支,随即便被射中左臂肩窝。 一击中的,喀戎却不禁皱起眉宇,脸上微微凝滞。 因为第二箭,他瞄准的是脑袋…… 此刻,中箭的斯巴达克斯仅仅一个摇晃,便又大笑着加速前冲。 喀戎连扣弓弦,箭矢迅发。 然而,这次的斯巴达克斯却果断地不知为何膨胀了一圈的左臂,横档在身前,宛如一面血肉浇筑的小盾般,形成简易的防护,让他顶着不断破空的箭矢,大步向前。 “噗噗噗噗!” 一支支箭矢撞断筋骨,贯透血肉,射入斯巴达克斯的胸口。 但由于力道已尽,穿过那条手臂后的箭矢,威力大减,根本无法有效遏制斯巴达克斯前进的脚步。 甚至,喀戎发现自己射中的次数越多,斯巴达克斯那条横挡在身前的左臂也在不断加剧着畸变的程度,同时也愈发难以贯穿。 再这样下去,这场战斗就不再是捕捉,而是要灭杀了。 一时间,喀戎蹙起眉头,有些犯难。 “再来!再来!为弱者向强权反击的战斗,何等愉快!何等喜悦!哈哈哈哈!” 此刻,斯巴达克斯咧嘴大笑,仿佛不知疲倦,不知痛苦般,带着常人难以理解的享受和亢奋,不屈不挠地朝着目标继续发起冲锋。 根据史料记载,声势浩大的斯巴达克斯奴隶起义,在罗马大军的层层围堵下,于公元前72年落下帷幕。 当时,斯巴达克斯的军队在意大利布鲁提亚半岛集结,预计乘基利基海盗船渡过墨西拿海峡,但海盗不守信用,没有提供船只,罗马元老院分别从西班牙和色雷斯将庞培和卢库鲁斯的部队调来增援克拉苏。 于是,在罗马军队的围攻下,6万名起义军战死,斯巴达克斯也壮烈牺牲。 而在这场战斗中,斯巴达克斯越战越勇,鏖战到最后一刻,死在他手下的罗马士兵,不计其数。 每当罗马士兵们以为遭受重创的斯巴达克斯死去时,他总会以不可思议的生命力和意志力,重新站起,给与掉以轻心的罗马士兵还击,最终,心惊胆颤的罗马士兵,直至将他的尸体剁成一滩碎肉,才彻底确定了他的死亡。 基于这个传说,斯巴达克斯能将一部分从敌人那受到的伤害变换为魔力,储蓄在体内,不断提升自己的作战和恢复能力。 因此,越是受到严重的攻击,他斗志就越高涨,直至带出全部蕴藏的力量。 “忍耐敌人所能给予的全部痛苦以凌驾于它,从而完全凌驾于敌人取得胜利”——这就是斯巴达克斯的必胜战术。 此为,受虐的荣光! 逐渐顶住压力、稳定身形的罗马剑斗士,抬手斩下插在左臂之上的一排排箭杆,蠕动的肌肉,挤出染血的箭头,大步流星地前进。 七十步! 接近有效施法距离。 脸戴面具,全身被衣甲密闭包裹的caster阿维斯布隆,眼见局面僵持,抬手打起响指,低声吟咏。 “五大元素连接,赐予岩土生命与武器!” 顿时,伴随着地块的轰鸣颤动,数个土石魔像从地面成型的卡巴拉魔术阵图中跃出,扑向斯巴达克斯。 场上的角斗士手中的罗马短剑,向前挥斩,强大的冲击力,让周围的空气迅速挤压坍缩,形成肉眼可见的裂痕。 噗噗! 顿时,两只冲上前来的魔像,被粗暴地斩成两段。 紧接着,斯巴达克斯越战越勇,一拳击出,土石碎裂;甩手投掷,三米多高的魔像被轻易扔出数十米。 一时间,阿维斯布隆召唤出的数十只魔像,重新化为一滩滩毫无生命力的泥土,归于大地。 和手中的短剑相比,强大的肉体,才是角斗士最为信赖的武器。 毕竟,在角斗场上,很多时候角斗士都是被要求空手厮杀的。 五十步! 快了。 斯巴达克斯解决眼前阻碍之后,再次成功突进,已经可以和高处的压迫者们,清晰对望。 然而,正当角斗士准备一鼓作气,冲上高台,给与压迫者们重击之际,下半身顿时传来强烈的紧缚感。 一时间挣脱不得的斯巴达克斯,下意识地低头望去,只见数个被召唤而出的土石魔像,居然借助泥土潜行,并出其不意地上浮,将他死死抱住。 “石之巨人啊,动用暴力吧!” 紧接着,那脸戴面具的魔术师,吟唱中打起响指。 顿时,数个箍紧目标的土石魔像,体内开始骤然发光膨胀。 “轰隆!” 片刻,在斯巴达克斯身旁围绕一圈的魔像,轰然齐声爆炸,弥漫的烟尘随之升腾。 随着扬尘落止,视野逐渐清晰,阿维斯布隆望着陨坑中那失去下半身的模糊身影,轻舒了口气。 终于结束了,红方的berserker,预料之外地难缠。 正当这位魔术师转身准备向弗拉德三世汇报战况之际,斯巴达克斯下半身断裂处的血肉和骨茬居然竟开始蠕动增殖。 几乎一转眼的功夫,那缺损的残躯,居然重新变生出手脚。 只是,那膨胀的肢体和隆起的肌肉块,明显有些畸形扭曲的特质。 此为宝具【伤兽的咆吼】的效果,可以配合天赋【受虐的荣光】,将轰击在自己身上的伤害和魔力,转化吸收。 而随著蓄积的魔力增多,斯巴达克斯的身体便会不可避免地开始巨大化,受伤部分如同肿瘤一般突起,大到极限时甚至会完全变为异形, 这是一条注定有死无生的道路,这是一种敌我同归的决绝。 身为竞技场上百战百胜的角斗王,打赢了无数场对决的斯巴达克斯渐渐体悟过一个道理。 越是畏惧死亡,就越是容易死亡;当勇气与决心离你越近,死亡便离你越远。 高高在上的压迫者哦,汝可知,受伤的野兽,才最为可怕! “哈哈哈哈哈哈哈!到我了!” 体型膨胀到三米,肢体多出异变的角斗士亢奋大笑,非人的大腿,震足上跳,腾空数十米,宛如炮弹般向前飞坠。 三十步…二十步…十步! 反抗的号角即将奏响,对压迫的叛逆近在眼前! “噗噗噗噗噗!” 然而,在即将抵达目标的刹那,一根根数米的铁桩拔地而起,密集如林,顿时再一次将滞空的斯巴达克斯捅成了刺猬。 不仅如此,贯穿血肉的铁桩更是在这位角斗士体内,蔓延出尖锐的棘刺,给与肉体和灵魂濒临崩毁的剧痛。 斯巴达克斯亢奋的双目,逐渐变成了一片沉寂的死灰,举剑前刺的右臂,隔着一尺之距,无力垂落。 立于高处的弗拉德三世冷冽凝望向眼见布满豁口的剑锋,以及那被铁桩完全封死行动和感应力的反抗者,肃穆的脸上浮现出丝丝的松动。 任何顽强的对手,都值得尊敬。 可惜,他对敌人的态度,向来都是赶尽杀绝!从不留情! 弗拉德三世压下心中少许的波动,垂下前伸的右手,扭头提醒。 “达尼克,接下来交给你了,别耽误太久。” “谨遵您的命令。” 达尼克抚胸颔首,随即转头看向一旁的阿维斯布隆。 “caster,我要把这个从者的魔术回路切断,强行缔结契约,协助我一下。” 阿维斯布隆淡然点头,起身上前。 区区一个从者,就如此棘手,圣杯战争简直比想象的更加残酷。 而此时,场上负责对外警戒的saber御主,胖大叔戈尔德,望着那被串成刺猬,几乎扑到眼前的畸形怪物,不免有些心有余悸,一边嘟囔,一边从口袋中掏出手绢,擦拭着额头渗出的冷汗。 “赛蕾妮可、罗歇,你们也来帮忙。” 听到家主达尼克的呼唤,高处一位带着眼镜身材火辣的灰发绿瞳女性,以及一位橙发蓝瞳的阳光正太,也随之点头。 片刻,意识到自己被无视略过的戈尔德,嘴角一阵抽搐,最终将恼怒的目光,看向那铁桩中狰狞可怖的畸形怪物,发泄式的低声咒骂。 “混蛋,区区一头野兽,居然害我出丑!” 话音刚落,正忙着控制敌方从者的达尼克等人,望着那四周咯吱吱颤动的铁桩,脸色骤然一变。 巨兽灰白的瞳孔,仿佛倒映着丝丝光影。 公元前73年,罗马城内,科里色姆斗兽场上。 这座罗马风格的建筑,四面有很高的铁栅栏,铁门锁着。场内空空的。铁栅栏外是一排比一排高的座位。座位上坐满了衣着华丽的罗马贵族男女。 帷幕逐渐拉开,高座之上的贵族观众们在窃窃私语。 “今天来这么多人,那不成有什么新乐子?” “听说最近送来了一批坎帕尼亚培训所的剑斗士,最出挑的那个,已经胜了百场,成为这届的角斗王,他的节目,肯定精彩!” “角斗整天看,我都快腻了,有什么可稀奇的?” “不一样,这家伙可是个硬茬子,听说在抓他的时候,一支装备齐全的百人队,足足死了一半,等他力气耗光了,才把他给制服!” “吓!这么厉害,难怪能成为这届的角斗士王。只是他这么能打,这次的比赛,不就没什么悬念了吗?有什么好看的。” “别急,听说主办方最近抓了一头魔兽,让它们两个斗上一斗,这不就有了看头了吗?” 随着内幕消息传开,生活富足,奢华享乐的贵族们,不由将期待的目光,转向布满着劈砍和撕扯痕迹的斗兽场。 随着闸门的拉开,一个赤裸上半身,有着古铜色肌肤,筋肉虬结如龙的壮汉迈入角斗场。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那这次总算值回票价了。” 问话的女性观众,望着场上手握短剑的男人,了然点头,褐色的眸子中闪过一丝高高在上的戏谑与残忍。 按照角斗场的传统,剑斗士和斗兽士是两个不同的行当。 让一个剑斗士去斗兽,本就不合规矩,而命他拿着短兵器去对付猛兽,基本也就意味着宣判死刑。 何况,他要对付的,还是一头罕见的魔兽。 女人望着角斗士布满狰狞伤口的胸膛,以及那张棱角分明的脸,颇有些意动,随口询问。 “对了,他叫什么?” “斯巴达克斯。” 旁边的男伴,看着场上奴隶,漫不经心地回答。 “咣当!” 正当座位上的观众们窃窃私语之际,斗兽场另一侧的闸门被轰隆撞倒,一个庞大健壮的阴影冲入场内,棕黄的巨爪不断拍向地面,激起的碎石划伤着斯巴达克斯的身躯。 “吼吼吼吼吼吼——————” 当———— 兽爪与铁器的碰撞声刺激着耳膜,斯巴达克斯手中的铁剑勉强挡下了这一击,在下一次的攻击到来之前,斯巴达克斯迅速拉开距离,巨狮俯伏着前身,嘴里发出呜呜的低吼。 观众们的欢呼声越来越疯狂,战胜众多死囚与斗士的这高大男人与这头拥有侵染了无数鲜血灵魂的棕黄巨兽,这场对决引起了他们最原始的兽欲,疯狂的欢呼声潜藏着的是对鲜血无尽的渴望。 然而,这头高傲的魔兽却对此嗤之以鼻,自己不屑也不愿满足他们这劣等的愿望所以它不会撕碎眼前的鼠辈,它要啃食,啃食掉肉块,啃食掉鲜血,啃食掉骨头,一点一滴都不会给它们剩下。 巨狮的身影逐渐模糊不清,最后连一丁点的轮廓都没剩下,完全消失在了人们的视野当中。 斯巴达克斯顾不得惊讶立即调动所有的感官,警惕着周围的一切,连空气的一切流动都要盯在眼中。 完全不可视化,斯巴达克斯曾杀死过能完全把气息遮蔽的暗杀者,那是阿萨辛教团的刺客。 他们既感知不到气息又无法洞察到其身形,最好的办法就是把所有的感官都放进周围的环境中,这样敌人的任何动作都会被斯巴达克斯察觉,等到那时,便是反击之时。 斯巴达克斯突然从原地跳起,手上的短剑刺向身下,一声带有伤痛的怒吼随着鲜血映入所有人的感官当中,巨狮由于剧烈的疼痛不得已显出了自己的身躯。斯巴达克斯将短剑深深刺进了它的背脊之中,随后便一跃而下。 斯巴达克斯与巨狮对立着,不屈,不甘,不解巨狮怎么也不愿相信自己背负着多大的伤害,巨狮怎么也不敢相信面前的这个男人竟然能看到自己的身形,巨狮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这个男人没有拔出那把短剑削下自己的头颅。 “不敢相信吧” “呜?!” “很疼吧” “呜~~~” “那你还在等什么,释放你的怒火(来撕碎我),拿出你真正的实力(使用你的魔力)” “呜!!!!(你在)呜————(小瞧我吗!!!!!)” 巨狮竖起的毛发开始燃烧,大量的魔力开始凝聚在他的体内,青色的火焰迅速将其包裹,狮形的火焰之中只有两点红色的光芒还在闪烁。斯巴达克斯也早就摆好了架势,眼中燃烧的火焰丝毫不输于对方。 火焰开始奔跑,奔跑的每一步都不留下丝毫痕迹,这燃烧着的火焰只为杀死面前的男人而存在,这燃烧自身的复仇青炎,即为———— 【复仇之焰刑】! 狮形的青色火焰在接近斯巴达克斯的一瞬间化作刀刃斩向他的头颅,刀刃逐渐散发出代表破碎的光芒,最后的最后终于炸裂开来,巨狮也化为了原形,本来应咬断咽喉的巨口如今却陷在了斯巴达克斯的手臂当中。 砰!!砰!!砰———肉块之间剧烈的碰撞之声; 砰砰砰砰砰砰砰!!!!拳头刮破空气的割裂之声; 咔咔!!砰砰!!骨头的碎裂声以及猛兽踏碎大地的前进之声; 没有任何技术,没有任何战术,没有任何思考,只是单一的向前进发并摧毁挡路的一切,斯巴达克斯的每一拳都带有巨狮之前所散发的数倍的魔力。 所以,没有任何反击的余地。 巨狮的意识早就被之前的拳头摧毁,各个感官也被蹂躏殆尽,如今的它只是被任意厮打的肉体沙包。因为感受不到疼痛,所以骨头全部碎裂也无所谓。因为感受不到疼痛,所以脑袋被人摔在地上也无所谓。因为感受不到疼痛,所以被暴雨般的拳头锤烂了身体也无所谓。巨狮最后所面对的早已不是斯巴达克斯,只是一头沉浸在蹂躏的快感中的—— 【暴虐的疵兽(cryingwarmonger)】! 砰! 终于,爪牙折断,骨骼碎裂,脏腑破损的巨狮,熄灭身上燃尽的火焰,轰然倒地,染满血腥的皮毛失去了原本的光亮,一双兽瞳逐渐黯淡闭合。 而失去了光焰的笼罩和皮毛的遮掩,斯巴达克斯发现,那头狮子的腹腔早已干瘪。 它已久饿了很久,之前正因空腹变得凶暴。 但若不杀掉它,它和自己都会被杀。 会说话的工具(奴隶)和不会说话的魔兽,谁也没比谁的处境好上多少。 而决定着他们生死的,只不过是席位上,那些醉生梦死的贵族男女。 “呸!” 斯巴达克斯背对着巨狮的尸首,瞥向台上狂欢的男女,吐出了一口带血的唾沫,目光冰冷。 没有得胜的喜悦,也没有苟活的庆幸。 因为或许下一场,死的就有可能是他。 无所谓了,能多活一天,便多活一天。 斯巴达克斯丢下短剑,转头行向闸门,准备退场享受那短暂的休息时间。 咯吱吱! 然而,在角斗士转身的瞬间,又一扇紧闭的闸门,被绞盘升起。 还没结束?! 听到动静的斯巴达克斯,下意识地抄起地上的短剑,摆出戒备的姿态,目光警惕。 但等了片刻,踉踉跄跄的脚步声才从黑暗的甬道内传来。 十个衣衫褴褛的奴隶,拎着武器,被一条铁链锁着,由武官推搡着上场。 他们望着洒满四周的斑驳血迹,以及场上那位鲜血淋漓的角斗士王,哆哆嗦嗦间嘴唇青紫,全都怕得发抖。 斯巴达克斯看向新来的对手,以及他们持握武器的姿势,不由陷入了沉默。 他们大多没有经历过正统的角斗士训练和严酷的厮杀,基本只是一群底层的奴隶。 对于一个角斗士王来说,想要解决这样一群对手,简直不要太轻松。 一群为了让角斗士加时表演的【炮灰】,用鲜血和死亡取悦观众的【消耗品】。 杀死他们,对于任何一个训练有素的角斗士来说都易如反掌,只需要轻松地抬抬手指,简单地挥出拳头。 但是…… “你们从哪儿来的?” 斯巴达克斯瞥了一眼走向甬道的武官,低声询问。 “我是迦太基人,在打仗的时候被俘虏的,以前也勉强算是个角斗士,但现在年纪大了……”一个较为年长,在奴隶中似乎颇有声望的中年人苦笑回答。 “我是这边土生土长的奴隶,因为犯了事,主家就把我卖给角斗场做苦工。” “我们也是……” 剩下几个面容枯槁的年轻人,低下头颅,一脸悲苦。 “那你们的日子过得怎么样? “怎么样?天底下的贵族老爷还不都一样,他们把我们用铁链锁着,用鞭子打着,逼着赶着要我们做工,饭也不给吃饱。我们一起卖过来的,有三十几个同伴,叫他们打死了十几个,饿死了十来个,现在只剩我们几个了。” 一个稚气未脱的少年,眸中燃烧着尚未熄灭的怨愤,既是对台上的观众,也是对不公的命运。 “怎么?想可怜我们吗?你自己都保不住自己!别废话了,想杀就杀吧!” 少年的语气谈不上客气,因为眼前杀人如麻的角斗士,就是这份凄苦命运的行刑人。 “噗!” 冷光掠过,伴随着沉闷的利刃入肉声,少年僵硬转头,愕然看向甬道中,吐着血沫栽倒的武官。 “你……” “你们可以选择跟着我,一起逃出罗马,就算逃不出去,拼死也要捞几个贵族垫背!也可以选择杀了我,向台上的这些贵人乞活,大概,他们能让你们多活几天。” 扔出短剑后,赤手空拳站在奴隶们面前的角斗士,毫无防备地摊开双手,大步迎向奴隶们的枪尖。 然而,眼见斯巴达克斯走来,奴隶们瞬间缩手,举目望向四面八方围堵而来的罗马士兵,眸中泛起丝丝疯狂。 “妈的,拼了!反正我们命贱,跟他们干!” 血腥的少年率先发声,坚定地站在角斗士身旁,成年人们仅仅稍作犹豫,便整齐地倒戈,长者则娴熟地捡起盾牌,顺势补了一枪,将还没断气的武官杀死,抢占通道,转头灼灼看向那位角斗士王,咧嘴朗笑。 “现在,我们是一伙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