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晓山沉寂了一会,丢下伞来到一处草房门口,上前敲门,开门的正是俞道隆,俞道隆开门问道:“陈师弟这么晚了找我何事?” 陈晓山问道:“不知师兄可知这太何山有没有深潭?” 俞道隆摸了摸胡子回道:“陈师弟是想以命取鼎?不知何人告知你的?” 陈晓山接着说道:“这个恕不能相告!只是向师兄问此所在。”俞道隆笑了笑回道:“陈师弟,师兄有一言相告,这净真观不知多少人身负血海深仇无法摈除杂念,又有多少人试过这个法子,均皆魂飞魄散,那深潭便在净思崖底下,潭水苦寒,不一会人就能濒死,你下了潭内就能看见底部堆满了尸体,我等不会强行劝阻你,只望你好自为之,轻易不要以身犯险!” 陈晓山抱拳说道:“师兄所言师弟铭记在心,在下家人还在等我解救,实在等不了几年时间!” “那就祝师弟好运了!”俞道隆叹了口气。 陈晓山告辞离去,回房歇息了。 准备了两日,陈晓山提着伞,按照俞道隆所说沿着后面山道走了一个时辰,在一处细线一般的瀑布底下找到那潭水,侧边就是净思崖,崖壁之上一条条凸出的石道,大大小小数个石洞,底部这潭水宽约五六丈,表面湛青碧绿,底部漆黑,深不见底。 按照三鬼所说,以命取鼎必须在正午时光,此时阳气最盛,魂魄离体之后容易召回,于是脱下上衣,将伞放在潭水边,从草丛边抱起一块大石头,冥判此时说道:“主人濒死之时,会看见自己的肉身,然后钻入膻中炁海便能找到内鼎所在,我等虽然与主人神炁相连,但是主人身死之后,自会断了联系,只有主人自行以念力打开内鼎,祝主人洪福!” 陈晓山听完猛吸了一口气,一咬牙抱着石头跳了下去,那潭水果然如俞道隆所说刺骨寒冷,陈晓山抱着石头飞快下潜,不一会便看见潭水中飘着无数破烂道袍,底部堆着满满的尸体,陈晓山落在潭底一处高台上面,将石头放在台子上面,抓起台边锁链跪了下来静静等待,不一会嘴中冒出水泡,陈晓山猛地抓紧锁链将其箍在手上,两眼圆睁痛苦异常,又过了一会便慢慢闭起眼睛不动了,不知过了多久陈晓山猛地睁开眼睛,四周望去还在潭底,再往后一看果然如三鬼所言看见自己肉身正跪在台子上面,于是赶忙往前来到肉身面前,将手没入胸口,闭起眼睛感觉到一处温热的地方,将手一握,灵魂便钻了进去。 来到炁海中一白色光团和黑色光团缠绕在一起,陈晓山心下想到:“这白色光团想来便是阿大的妖丹,这黑色的便是我的内鼎。”想到此处上前双手一把抱住黑色光团,那光团表面粘稠异常,他一咬牙猛地用手去撕扯黑团表面,黑团慢慢剥离出了一小处缺口,里面冒出微弱的红光,正在用劲的时候,突然那黑团表面射出无数黑线将陈晓山包了起来往红光里面拉,他一边使劲一边往后倒退,慢慢便被红光吞了进去。 岸上三鬼正在焦急等待,贪甲说道:“已经过了三刻了!魂魄定是被内鼎吞了!” 智巳说道:“唉!这世上能有几人可以轻易打开内鼎的,不然人人都能成仙了!” “若主人真的命该如此,我等也只能慢慢等待,再做打算了。”冥判有些懊恼。 正说话间,那潭水中似是煮沸一般咕噜冒出水泡,将底部尸体的衣物翻了上来,不一会轰隆一声巨响,从中破出一人出来,抬眼看去正是陈晓山,落地之后浑身泛着微白的光芒,右手紧紧握在胸口,光芒散去摊开手来看,手中握着的正是櫰木! 此时那透明如枣核一般的櫰木也在泛着微弱的白光,陈晓山起身就要去取伞,净思崖顶部传来一声喝彩声“好小子!” 陈晓山抬头看去,一紫袍道人正站在一处洞口处,说完话便飞身而下落在其面前,陈晓山见状俯身下拜说道:“参见真人!” 那人捋了捋胡须说道:“起来吧!”陈晓山站起身来看去,那人六尺多高身材,五十多岁的模样,见到陈晓山起身便接着说道:“自我净真观开派以来,从未有人能从这潭中出来,果然如当日天师所言,你的机缘不小!” “真人谬赞!”陈晓山低头回应。 那道人上下打量一番陈晓山,点点头说道:“在下苗进,你出了五觉殿便可正式入门,陈兄弟可有意拜入贫道门下?” 陈晓山闻言赶忙回道:“多谢真人!” 接着转念又一想,此人姓苗,想必就是当日慧觉所说道人,于是接着说道:“不知真是在十数年前可与一商人和和尚相识?” 苗进抬头想了想回道:“似乎有这档子事,你是如何得知?” 陈晓山说道:“在下寻找太何山途中,曾经在麝县遇到过,和尚托我转告多谢当日讲法解惑,那和尚与我有恩,故而不敢相忘!” 苗进沉吟了一会,叹了口气问道:“那慧觉和尚现今过得如何?” 陈晓山回道:“慧觉长老十几年间均在苦修寺中修行枯禅。” 苗进接着说道:“不知我那日所言是帮了他还是害了他,你先回五觉殿,修行完毕,来法殿找我!”说完泛起真气,几个舜身飞进了一处山洞当中。 陈晓山拜别苗进,转身去拿伞,伞中冥判和智巳祝贺道:“恭喜主人!” 那贪甲倒问道:“你下去了这么长时间,就算是肉身再强悍,也该死了,如何能出来的?” 陈晓山摇了摇头回道:“我没入内鼎之中,慢慢失了神智将要昏死过去,突然一道白光将我拉了出来,我和着白光的劲硬生生打开了内鼎。” 贪甲疑惑问道:“什么白光?我等与你神炁相通,如何没有发现过?” 陈晓山一边穿起衣服,一边往回走,心中说道:“应该是我身上櫰木的原因。” 三鬼闻言不可置信一般齐声喊道:“櫰木?!”贪甲接着问道:“莫非你服了驳离的妖丹?!” 陈晓山疑惑问道:“你怎么知道?”冥判接过话说道:“那驳离我等在上古时候见过,乃是一方妖神,被五老神君以大法力剥离了三魂压在櫰木当中,这櫰木与妖丹相连,一存具存,一毁具毁,主人得到的妖丹不是一般的妖丹乃是魂丹,端的凶险!” 陈晓山不解问道:“又是妖丹又是魂丹,有何区别?”冥判接着说道:“若说杀妖取丹,一般道士常做之事,也只能入药,只是这魂丹极其难得,需得本主自愿将魂魄收入内丹炼化,其中痛苦自不必多言,服下魂丹之人便可修行妖法,只是极容易侵蚀神识,变作行尸走肉成一个只知杀戮的野兽!我等原道主人精炁异于常人,原来是这个缘故!” 不知不觉陈晓山走回草房,坐在床上接着问道:“你们知道上古这么多事情,不知你们三位是从哪里来的?” 智巳回道:“说到这个,我们也不知道。” 陈晓山不解问道:“这就怪了,难道你们不是天生地养的吗?” 智巳接着回道:“我三人初次苏醒时候乃是在一处池子里面,只有神没有体,后来被人收入法器当中,每次出来也都是征战,再后来便被压入石碑当中。” 陈晓山又问道:“你们只有神没有形,如何出来征战?”冥判回道:“正是因为没有肉身,我等可以吞噬精魄强占强悍的灵兽,能力反倒比本主更胜一筹。”正说话间,陈晓山已经打起呼噜来。 当日晚间,陈晓山便再次来到地下,舀起念水,倒出铁块,右手举起锤子,看了看桌子上铁块,闭起眼睛来,在内景中探查内鼎,突然一道温热感觉布满全身,陈晓山屏住呼吸将那热浪引至手上,手中锤子似乎失去了重量,接着猛地往铁块上一砸,那铁块瞬间像被烧着一般发出耀眼金光,接着砰的一声化作无数火花飞了出来将昏暗的地下照得通亮,身边众人纷纷停下手中锤子转头去看,那白头老翁过来抬手祝贺道:“恭喜陈兄弟,通过了念水考验,可以去内殿了!” 众人纷纷围了过来讨教,陈晓山尴尬支应,又不能把取鼎的事情相告。 不一会俞道隆走了过来,众人散开,他看了看陈晓山颇感慰藉地说道:“师弟随我来吧。” 陈晓山随着俞道隆往地下深处走去,不一会来到一处巨型青铜门面前,俞道隆上前在青铜门上面点了三下,那门轰隆隆开了,往里看去中间一道石柱通向顶部,顶上一圈琥珀做的窗户,围着石柱一圈圈阁楼,柱子底下一白头道人正在等着,俞道隆上前施礼说道:“廖师兄,此人便交予你了!” 那老者没有回话,弯着腰转身说道:“随我来吧!” 陈晓山辞别俞道隆便随那老者进到一处阁楼,阁楼里面满墙的书架,那老者来到一处座椅便坐下说道:“师弟可识得字吗?” 陈晓山回道:“字还是识得些。” 那老者点点头接着说道:“这便好办些了!”说完从身后书架上面取出一厚厚的书放在桌子上说道:“那便先把这本书背下吧!” 陈晓山接过书,翻开来看,里面密密麻麻写满弯弯扭扭的字,却一个不认识,于是问道:“敢问师兄,这书上什么文字,在下从未见过?” 老者笑了笑回道:“这是古篆文,往后学习功法和符箓均要用到,你以为符箓跟写对联一样简单吗?” 陈晓山赶忙说道:“师弟记下来!”老者接着说道:“这书后半部分有对应的解字,有不理解的到十层阁内找我。”说完便起身上楼去了。 陈晓山每日钻研书本,不觉过了两个月,其间几乎每天都要爬那阁楼到十层问书本上的问题,廖道人也是不厌其烦解答,终于一日早间来到十层阁上将书本归还了回去,说道:“师兄,我已将书中篆文全部背下了!”廖道人点点头回道:“好!我也不考你,只要你问心无愧便好!” 廖道人说完走出十层阁带着陈晓山又往上爬了一层来到一处青铜做的小房子里面,一进去便看见满地的铜筑的脚印,廖道人走到当中停了下来对着陈晓山说道:“此乃罡阵,为修炼罡步的所在,合天干地支及五方方位共三百步,便这三百步就有数万万种变化,这罡步对应人体周天,迅捷而不耗损多少精炁,是临阵对敌的基本功,你且从中癸位开始练起,我来演示一遍你仔细看好了!” 说完跳在两处脚印上开始舞动起来,一会起左脚一会起右脚像是游神的领舞一般,陈晓山越看越觉得熟悉,于是围着罡阵转起来,那廖道人演练完毕对陈晓山问道:“师弟可都记下了?”陈晓山回道:“在下记下了!”廖道人接着说道:“那你自行演练,本派罡步共有十种,按照不同运炁的法门有不同的功效,我慢慢教你。” 廖道人说完起身要走,陈晓山连忙赶去拦了下来,廖道人问道:“师弟有什么问题吗?” 陈晓山说道:“在下有一套脚上功夫,不知道是不是罡步,请师兄指点一下!” 廖道人疑惑说道:“那便使来看看!”于是陈晓山又在罡阵中转了一圈,看准了一处跳了上去,便开始舞了起来,起初脚步有些慢后来越来越快,化作一道黑影窜来窜去,行将结束,廖道人鼓掌喝彩道:“好步法!果是罡步不假!” 陈晓山停了下来问道:“不知依师兄看来,这罡步如何?” 廖道人捋了捋白胡须点头说道:“此罡步甚是精妙,将中天罡位全部踏尽,越到后面周转的范围越长越让人琢磨不透,不过依我看来这罡步缺了一样东西。” 陈晓山连忙问道:“什么东西?”廖道人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说道:“你将这罡步在阵中不断施展,我看你能用几遍。”陈晓山闻言依旧跳了上去开始施展罡步,一连五遍便觉得胸中憋闷喘不上气,强撑着走了十遍之后便将满身衣物全部汗湿了,虚脱一般坐在地上,抬头说道:“实在是走不动了!”廖道人笑了笑说道:“这便是了,这罡步缺少心法,你这算是强行驱使,若不是肉身和精炁异于常人,五遍之后就应该力竭昏死过去了。”陈晓山慢慢爬了起来说道:“多谢师兄指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