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沙尘暴来临之际,是下午时间一点多,正是小孩子上学的时候。 沙尘暴快速到来时,天色瞬间变成黑夜,狂风下,一群上学的孩子手拉手,看不清路面的情况,还以为那是一座桥,结果走过去的时候,直接陷入了水渠里,水渠一米多深,裹携着污泥,半大的孩子掉到里面根本爬不出来。 在那样的情况下,给救援带来了极大的难度,等有人发现的时候,那些孩子们早已没了呼吸。 怪不得老妇会哭成那样,仅仅家园被破坏,一些人顶多难掩悲伤,断不会到哭天喊地的地步。 张国全想到,再过一年昭阳也要到上学的年龄了。 而老妇死去的两个孙子和昭阳的年纪相当,作为父亲,听到这样的消息,张国全瞬间红了眼。 像这样的情况,不止老妇一家,没见到的还有几十户,失踪的人数更是惊人,一些人是不抱有希望了,到现在还没找到,估计这个伤亡数字还会增加。 定了下心神,他把谢军还有同行的小伙子喊来。 “身上还有多少钱,全拿出来。” 谢军和小伙子忙去掏裤兜,不多,只有几十块,用作路上买干粮的。 张国全现在顾不上路上的事,把身上的钱都集中到一块,放在了老妇跟前。 “大娘,你要保重身体,我们还会来的。” 他知道老妇已经不想要钱财了,可日子还要过下去,这是他唯一能做的。 大娘似乎哭累了,双眼空洞的喃喃自语:“没了,啥都没了……” 张国全听得很不好受,对谢军说道:“军哥,咱这一卡车物资和那点钱,一点用都不顶,必须还得想办法,多筹一些。” 谢军没有任何犹豫的答应下来,他也被现场的惨状触动。 到下午时分,张国全他们帮着一些受灾群众整理好房屋后,准备回去继续调配物资。 开着卸掉物资的卡车回去时,有很多屯里的人跑来欢送,把仅剩的吃的,喝的送给他们。 张国全不想要,让他们留着自己吃,但他们根本不听,不要就往车上扔。 经过市区时,但凡路上有见到救援物资的车辆,纷纷把吃的扔到车上,不给人拒绝的机会。 车辆行驶的很慢,甚至走不动,欢送救援物资车辆的群众站满两边,说着感激的话,喊着鼓舞人心的口号。 那样感动人心的场面,张国全想,他这一辈子都无法忘记。 到现在,张国全的心里发生了变化,心里想的不再拘泥于一个小小的杨家庄,再或者是一个平山县,心胸变得开阔起来。 他再去准备做筹备救援物资一事的时候,已经不是为了完成苏锦城交待的任务了,也不是为了什么“慈善家”的好名声,是打心底里想去做这一件事。 他和谢军还好,经历的多了,心里面感动归感动,但没有像来的那个小伙子,被那一幕感动的直掉眼泪。 来的时候,卡车是带着一车物资快速赶来的,回去的时候,变成了空车,速度更快了,一刻也不想耽搁。 张国全决定了,此次回去,要加大力度筹备救援物资,光有物资不行,还要多筹集捐款。 说做就做,在这之前,他让谢军带他先回了趟杨家庄。 号召产业基地的员工进行捐款,不求多少,尽一份力就好。 与此同时,村里人听说张国全正在筹集捐款,也纷纷尽上一份力。 包括还有矿场的人,竟然也自发的组织捐款,不知道周生怎么想,反正张国全不想去在意。 光是一个杨家庄筹集的捐款差不多有两千块钱左右,这还远远不够,村里人都是普通农民,没有多少钱,能拿出这些已经尽力了,大头还得让那些个大企业老板出。 张国全准备再好好的协调那些企业,进去县城之前,他向白鸽讲明情况,估计这几天都不会返回杨家庄,又嘱咐昭阳不要乱跑,别让妈妈跟着操心。 白鸽让他别担心家里,昭阳也很乖。 出门时,王婶向他摆手。 “王婶,这几天我可能回不来,你要自己照顾好身体啊。”张国全迎上前说。 王婶掏出一沓零钱:“听村里人说,你到处鼓捣人捐款,我老婆子得支持你这娃子,没有多少,你先拿着。” 张国全看到,赶忙拒绝了:“王婶,你就不用捐了,我有办法。” 王婶的身体不好,一直吃药,花钱的地方多,愿意捐款是好事,但也得量力而行。 想筹集更多的捐款,主要还得从那些大企业老板身上出。 一个大老板能顶好几十个杨家庄。 张国全这几天就准备把心思放到那些大老板身上,光靠他一个人的力量实在有限,必须大家共同协力。 王婶不管不顾的把钱塞到他手里:“咋?瞧不起我这个老婆子。” “这?王婶……那行吧,我接着了。”张国全心里一阵感动,明明捐款不是为了杨家庄的事,可他开口了,村民们还是愿意支持他。 “王婶,你近来身体咋样?”张国全关心的问道。 “没啥事,别操心我这个老婆子。”王婶停顿了一下,把气喘匀实了,才继续说道:“国全娃子,你急着赶路吗?” “急啊。”张国全想也没想:“那边受灾挺严重的,我这边得赶着回县城,尽快把后续物资筹备好,一刻都等不得。” 王婶眼中难掩失望:“唉,忙点好,忙点好……” 王婶似乎有话想说,张国全正准备离开,不自觉的停下脚步:“王婶,身体是不是不舒服,我先带你去检查一下吧。” 王婶赶紧摇头:“没,好着咧,我没啥事,就想和你多说两句话,你一直忙,也顾不上。” 听了王婶的话,张国全喉咙有些发堵,可现在不是拉家常的时候。 “这样吧王婶,等我忙完这一段时间,回来好好陪陪您老人家。” 王婶只有两个闺女,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早把张国全当成了亲儿子一样。 在王婶的点头下,张国全不得不走了,已经约好了几个朋友,晚上会有一场饭局。 他最后看了一眼王婶,紧紧抿了下嘴唇,上了谢军早已发动的轿车。 透过车玻璃,王婶苍老的样子变得朦胧起来,花白的头发,脸上布满皱纹。 王婶一双混浊的眼睛盯着轿车消失的方向,扶着拐杖,久久的伫立在门口。 没人知道,在那一刻,她多想和国全娃子说说家常话。 她老了,老的走不动了,怎么就老的这么快? 到了县城的张国全,来不及休息,赶往饭局,有很多老板已经提前到齐。 饭局是他撺掇的,现在迟到,他只好罚酒三杯。 期间推杯换盏,相互说着吹捧的客气话,在他的组织下,很快又说服在场的老板捐款捐物。 他喝多了,是谢军把他送回的公司,一觉睡到天亮。 苏锦城打来电话,在这两天里,他也没有一刻空闲,一直为筹集救援物资的事而忙碌着。 在他的积极促成下,联络了不少商界人士,准备成立一个公益慈善基金会。 至于基金会会长,大家默认了由张国全担任,张国全第一反应是推辞,和别人相比,不管是捐款还是捐物,他都是垫底的那一个。 这样的位置,他不敢担任。 可架不住那些老板们的劝说,不让他再推诿,捐款金额和捐款数量不是考核的标准,重要的是组织能力。 试问谁还能像他一样,尽职尽责,付出精力不说,同时又有能力组织大家发起行动。 张国全再三推辞之下,仍然挡不住大家的盛情难却,只好坐下了公益慈善基金会的会长位置。 这个位置责任重大啊,不是在进行完成此次救灾之后就解散了,要长久的保留下来,以后再有需要救灾的情况,基金会都要第一个冲在前头。 这是义务,也是责任。 张国全诚惶诚恐,他明白自己肩上的担子有多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