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穿几万里。阳妃驾金兜云,星驰电速,急赶回宫。 及至仙宫。月隐西沉。 仙宫正南门,送亲队伍已然整备,公主嫁妆也齐。 联姻之陪用,喜奁丰巨,紧载了五百驾天马云车。 嫁礼有:锦绣山川织彩绸,金银砖摞山浮辉,海珠翠碧煮玛瑙,古珍茵茵衬玉玩,奇巧天工雕灵宝,天材地藏长生丹、神典奇秘玄宝经……。 陪嫁之选,凡用必华,凡器必珍,凡食必精,凡见必美,凡触必柔,凡听必乐,凡嗅必香。 凡夫稀罕、藏家梦想之物,包了几座山,用仙法缩小,仍满当当装了五百车。若不然,怕一万车马也拉不走。 云车四壁瑞兽纹金,添红双喜、挂红绸、垂宝璎、坠金铃。 队前,备一班仙人奏喜乐,两只金凤舞祥姿,二十对彩衣仙子,洒长袖抛彩花、金叶。 锦绣引出风华路,百里外也见辉煌。 至于其他,金童玉女、彩娘媒婆、司事礼官,一应皆备。一言蔽之,该有的一样不少,不该有的也备了不缺。 如此嫁女规格,豪奢之巨,富贵显赫,羡煞旁人。 此番为送亲蛮荒,天帝又亲自请来五叔盖云贞。 盖云贞仙德广布,亦好古人风骨,素有“竹君”雅号。又以智多勇胆闻名,自创“流云水诀”神功,早入大神格,为当世绝顶、睥睨六界之高人。 此番公主嫁去蛮荒,盖家法力能压住魔族气焰者,唯有盖云贞。天帝虽与盖云贞不太亲近,但思索再三,还得亲自请他压阵。 盖云贞本世外高修,早不理外事,也不喜天帝品行。但晚辈嫁娶,长辈送亲乃是正礼,如此才不拒绝。除盖云贞外,还有七八名子侄随同,亦是家族精英。 至于送亲护卫,天帝亲点四位金甲战神,及三千银甲兵。 四位战神分别为:金叉战神刘狂风、金樘战神海青青、金翦战神樊语吉,金宝战神贺宝宝。 四人各有所长,武艺绝顶。骑墨麟龙马,一样衣金盔、金甲、金靴,各持明晃晃宝器。端是气宇轩昂,人中龙凤。 三千银甲兵也是沙场选来的佼佼者。银盔银甲银靴银枪,一色胸前挂红花,骑神风麒麟马,神色俊郎,气势雄武。此去蛮荒,意气风发,势扬仙界威风。 另有,左右司仪三十二双,贴身婢女一百零八对,其他司职管属百人。一样色,穿锦戴好,忙碌从容。这类人也算公主陪嫁,一入蛮荒便再不能回了。 一行人、物整列,浩浩荡荡,排了五里。虽不见热闹喜庆,也真气派喧天。 外面人马忙碌备行。 唯有,十五公主盖圣虹,一袭红衣华服,端坐十六匹天马拉仙车内,略显安静。 时也,运也,命也。 既享受了作为公主的荣耀,又岂敢违拒荣耀背后的责难。只这责难,似名不正。 天帝亲送至宫门前,吩咐左右司仪掌、将卫,伺候周道。心知,公主此去九死无生,也只多尽些为父的人情。 眼见吉时将至,迟迟不见阳妃送别。 天帝急躁,又问身旁御卫元帅路影:“阳妃,还没找到吗?” 路影回道:“找了几十遍,阳妃不在宫中。万里地也派人寻了,怕是出远门了。” 天帝不悦道:“阳妃真是放肆。平日,不见她伺候左右。如今女儿出嫁的大事,她竟不知所踪,到底是阳帝女儿,一贯的任性!” 正说及此处,阳妃和鹿融穹天降云,落衣翩来。 落了地,阳妃也不拜见天帝,来到喜车前,掀珠帘进了去。 车内,公主见了母亲才红了眼,心酸泛入口,委屈咽道:“母亲!你哪里去了?我以为你不想见我了呢。” 阳妃金眸中,少见多了一抹慈爱,面却如常淡漠,道:“我怎会不来呢。你此去蛮荒必遭些劫难,我去替你寻了安生的法!” 掏出玉镯,戴到盖圣虹手腕。 嘱咐道:“此玉镯内中有一猫仙,能护你周全。此去蛮荒,一切听他便可无灾。等一些时日,吾便亲至蛮荒接你!” 公主楚面颔首:“嗯,女儿知道了!我是您的女儿,不怕苦,也不怕死。只要娘不受委屈!我便是在蛮荒受苦,也能日日开心!” 阳妃点头,又正色道:“吾时常教你为人的道理。如今出门,才见真章。记住,为人坦荡,不惧不虑;为人无求,不苦不忧;唯持善念,不死不灭。世间从没有白受的委屈,亦没有白得的好处。你已成年,有了自己的主见,一切好自为之。” 不多废言,阳妃离了喜车。 天帝走来,赔笑道:“阳华,怎来晚了。你看,十五公主出嫁,我安排的嫁礼如何。怕六界谁家嫁女也不曾如此丰厚。为保安全,吾又请来五叔送亲。另加派四名战神,三千神卫。保她气派嫁去,也扬仙界威风!” 阳妃如常冷淡,好似观音无情。 音如水平,道:“公主遭迫嫁去蛮荒,嫁妆越多,越遭人耻笑。更无异于割肉饲虎,惯养祸胎。精兵强将,亦入不了荒都。请天帝下旨,将嫁妆留下,护卫撤回。也无需亲眷相送,婢女、随从亦不要跟随,让她自行前往蛮荒即是。” 天帝一愣,众将也不解。 虽是下嫁,但皇族嫁公主,哪有不带嫁妆和婢女的道理?如此,嫁过去岂不要受气?再者,若受了委屈,连一个说宽心话的人也没有。 天帝满面迟疑,道:“这不好吧?寒酸嫁去,岂不是丢了你我的脸面?” 阳妃清面不屑:“嫁女求生,脸面何来!”言罢,便自顾自回了仙宫。 真话如针,刺痛帝主尊严。 二十年前,龙滚堑仙魔战事,天帝亲征。 战中因他不顾南极战神计划,急功近利,以致遭魔族包围。为保命,天帝便答应五寂魔君,二十年后将一女嫁他,如此才有今日事。 不堪丑事被揭,天帝怒得金冕也晃,火道:“哼!反正,嫁的是你女儿!便遂了你的愿。来人,嫁礼搬回,人也不准跟随一个!让公主一个人嫁去吧。” “哼”地甩袍袖,兀自离场,黑面回了宫。 圣令下达,护卫、仪仗、司事等众,脚步散乱往回走。 此时,队伍最前头一行首领还不知。 盖云贞一袭素衣,散发赤足,端坐青鸟背,好似二十潇洒仙。青鸟虽属凤凰,确非是兽。乃盖云贞修成大神时,取自己凤魂修成。可随风扶摇百万里,可穿空越界无间,可随心如意变化。 四位战神骑神骏,站一旁商议后事。 元帅路影,匆匆来到。 拱手施礼道:“前辈。奉帝命前来告知,此番改由公主一人前往蛮荒,随行撤回,一人一物也不留。请前辈也先回。” 金叉战神刘狂风,贯背金叉,额凝五彩阴阳咒。听此消息,猛一皱眉,恼似冷面判官。 雄浑声似喝,问道:“怎突然变卦?我正要去蛮荒教训那帮土佬儿!怎又不让去了?元帅,可知是何变故?” 路影道:“无甚变故。只是阳妃前来,说让公主独自前往,天帝便依从下旨罢了。” 金翦战神樊语吉捋白胡,看向盖云贞,问道:“前辈。嫁娶不备礼事,似乎不合规矩,也太委屈了公主。不知此事是否有缓?前辈资格高,又是送亲主事,可否找天帝商谈一番。” 盖云贞面似风清,淡道:“与无道者往,礼虽多,未必恭敬。个人祸福,亦非人心可变。公主若有福气,孤身前去,未必有灾。若无福,十万仙兵相护,也未必能安。吾听命行事,不多掺言。” 几人点头,以为是然。 金樘战神海青青,亦为女身,难免替公主前程忧虑,叹道:“道理如此。可人心毕竟难空。阳妃果然无情,竟让自己女儿孤身入虎狼之地,吾断不能理解。” 盖云贞道:“尔有慈悯心,乃是好事。但拘泥红尘,难有超脱。天道有法,祸福有法。若知天命,便不会有此疑虑。情为私,所谓无情,才是真情。爱为心住,所谓无爱,才是博爱。莫要以己度人呀。” 海青青稍有领悟,但不通明,拱手道:“是我失言,前辈教训的是。” 忽又跪地请道:“前辈。吾入金仙已百年,然修为迟滞,难有所精益。有幸得遇前辈,唐突一请,可否容吾登门求教大法,若得指点,乃吾前生造化。” 众人皆静,略显尴尬。海青青大庭广众下提此要求,确显无礼。 似盖云贞这类高人,便是天帝也求不来三分情面。何况一小辈。若盖云贞不同意,双方颜面皆不好看。 然而,盖云贞倒未生气,回道:“既开了口,便是缘分。有时间,来伏羲山吧。能学多少,看你天赋了。” 海青青喜不自胜,忙再叩礼:“多谢前辈成全。” 盖云贞略点头,端正身坐,心一动,便乘青鸟随风万里去也。 眼见送亲队伍撤回,四面只留下蛮荒的铁衣悍兵。盖圣虹也奇怪,此去蛮荒本就孤单,为何母亲不留一个体己人给自己呢。如此,异地遭难,岂不是孤苦无援! 正胡思乱想,忽脑海中,传来一声猫叫,喵哦! 随即,眼前似拨开了云雾,显出一片新天地。 晴天云朗下,一处无穷广的黄花田。繁花中还奇异地躺一只慵懒的大花猫。 盖圣虹奇道:“哇,好可爱的大猫咪。喵喵喵,你是谁呀?怎闯我脑子里来了?” 花猫伸个懒腰,直挺挺抻开四肢,打个长长哈欠,摸了摸肥肥的肚子,一副意犹未尽的酣样。 哈欠一声,砸了砸舌头,喵道:“你可以叫我猫老道。吾便在你手镯之中。你母亲请我来帮你。此去蛮荒,吾便是你的救星。” 盖圣虹抬手仔细端详那只玉镯,笑道:“咦,想不到此镯如此神奇。只是母亲怎会让一只猫帮我?还是一只大懒猫。” 猫老道躺得舒服,花地里打个滚,喵道:“自然是我有本事了。此行有我,你大可放心,一切无忧!” 盖圣虹笑道:“我父乃仙界之主,亦不能辖制魔君。你一只猫妖,岂敢夸口?” 猫老道喵喵一笑:“你帝父与魔君,虽居高位,亦有高强法力,但在我眼中亦不过凡心俗人。等你遇到困难,便知晓我的厉害。不过此去若要周全,你还需一番改变!” 盖圣虹笑道:“好,我听你的。怎么改?” 猫老道:“魔族人好强。你要改掉小丫头的天真与娇弱,傲慢锋芒一些才好。你十七妹盖瑞林知道吧?多学学她!” 盖圣虹捂嘴呵呵:“哦,这个我会。不就是泼辣无礼疯丫头嘛!还有呢?” 猫老道:“等进了荒都,只管仰面朝天,摆出盛气凌人的架势!祸随便闯,只是生死面前,也要假作泰然。若真遇危难,只管掐腰瞪眼,剩下的事情,吾自会解决!” 盖圣虹喜道:“如此简单。听起来,你本事不小呀!不过,母亲既然找了你,那肯定错不了。” 猫老道哈欠道:“自然。距离荒都还有些路程,吾便先安稳睡一觉吧。” 车马云中疾驰,斗转星移,往南方蛮荒而去。 阳妃回到仙宫,理了家当,留下一封辞书,便也离了仙宫。 踏金兜云追上车队,直到蛮荒中灵山,才不舍分别。 中灵山天老宫宫主南风道姑,早在山下迎接。 山门前。 阳妃驻足,远望中灵山。 依记得,此处紫玉琉璃,十里郁华,不免想起六百年前,初逢南风道姑的场面。 那时,绮阳华只有十四岁,驾金兜云,持天怕弓,追逐九色鹿来到山中。九色鹿正疲焦急逃命时,遇一丑面黄衫道姑救下。 绮阳华降云落,道:“老道姑,九色鹿乃我给父帝祝寿的贺礼!我追了她百万里才追来!若交还于我,必有重谢。” 老道姑呵呵一笑:“哦!既是贺寿喜事,为何以怨仇债业做礼?” 绮阳华一笑:“哦!又是个好讲道的!我平生最不喜佛道,但好与你们辩一辩。生杀乃阴阳调和的规律,虎吃肉,鹿吃草,我吃虎也吃鹿,我死了草木又吃我,这是天理!人只要活着,都要占用这天地的气命。何不洒脱快活,非要假仁义,假道学!” 老道姑一笑:“小施主,慧根不浅呐。这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虾米吃土,土埋尸。阴阳调和自然是正理。只是人毕竟与动物不同。你说是吧?” 绮阳华一笑:“有何不同?道姑请讲,我自能分别。” 道姑一笑:“灵下者为之畜,不知何生来,不知死何去,不知善之别。以天为食,便称地之傀。人则不同,乃万灵之上者。当知生源本来。当有情生恶灭。为我主宰,不该为狂性所惑。该善用阴阳,更该有一份善利万物的慈悲。你看,此鹿灵动可爱,也是难得宝贵的生命。非要杀它取肉剥皮吗?” 绮阳华观那鹿,双眼含珠,戚戚惨惨,倒是伤心人似的。 依旧摇头:“哎!人情与人亲!说白了,它也便是只畜生。我干嘛跟它有情!它怕死,也还要死。不是死我手,便死其他神仙手中。谁让它这辈子没投好胎,非要做这稀罕的九色鹿!” 老道姑又笑道:“你也知它命不好,怎就不给个活命的机会,反要落井下石呢!可怜,可怜!也不知它上辈子做了何孽,生了畜胎。凄惨惶恐,还要遭你这一番追逐。” 说罢,往九色鹿身上轻轻一拍,那鹿顿显神光,倏忽然,竟化成了一小女孩! 那小孩头长白脂双角,霜花洒辫,水晶成眸,皮色雪纯,肤画丹梅九色,一身灵光,仙蕴遍藏。 九色鹿成了小姑娘,死抱住道姑,哭怕道:“哇呜呜!奶奶救我!奶奶救我!我不想被她剥皮吃肉!她是坏人呐!” 绮阳华面色一变,细瞧过去,一脸不可思议。 道姑看绮阳华一笑:“现在,还要杀她吗?” 绮阳华收了天怕弓,一哼:“道姑果有法术。它变了人样,倒不好下手了。” 道姑呵呵:“若为活命,吃肉也无妨。若为御寒,剥皮也无妨。但若只为享受一口滋味,图一身虚荣,便夺了此等向生好善的命,便不值得。不如,你饶她一命。我山中有些宝贝,赔你做贺礼吧。” 绮阳华笑道:“那好!正想去你庙里转转,看你家有什么好宝贝!” 便跟随道姑去了天老宫中。 天老宫中,果见了不少好宝贝。 见识有:长生不老的清镜,妙圣庄严的法刀,无相无我、一界大同的慈岩,上善觉悟的梧桐树,泰骨山重的一粒禅心,饮不干的光明井,等等宝物,算开了绮阳华眼目。 相处的愉快,南风道姑又留她吃了几顿斋饭。 待了几日,绮阳华对南风道姑心生敬佩,也与天老宫有缘。连阳帝寿辰也没参加,反而心喜留下学道。如此,一待三年。 而那只九色鹿也一同留下,绮阳华替她取名缟宆,不多久也成了绮阳华的朋友。 五百年已过。想起当年,不免唏嘘。 自入仙宫,绮阳华足不出户,已过了百年。如今,再来天老山,山中一切未变。 正是:人间有情,日不同。道山无情,总一般。 君子相亲如水。二人山下再见,如同昨日。 南风道姑稽首施礼,呵呵笑道:“阳华施主,百年不见,风采依旧。南风道姑,有失远迎。” 绮阳华略点头:“南风道姑,客气。吾当初不听道姑劝阻,深宫禁足,弃修法道。果如道姑所料,又要食言!今来叨扰,欲借宝地修行。” 南风道姑总是呵呵笑对:“人之命运,心不定而数定,心定而数不定。你一颗心不定,命数便无法改变。此番修行,还需摒弃前尘,方有所成。昨日,我在太虚山巧遇道夫子,他传了我一篇道经。我看不明白。今日见你来,我才恍然,原来你才是这宝书的有缘人。如今传你,当是正处。” 绮阳华:“那便叨扰。” …… 阳帝得了宝,心急火燎,兴冲冲回了天阳宫中。 回到寝殿,取出那树根,不顾一切一口吞了。静坐等候。不多时,两千年的创害处,隐隐发热,忽散出一股冰霜,登时便回阳复气! 运转筋脉,往年阻塞处皆通,一切无虞! 隐疾得治,老头喜得仰面大笑!笑声狂放,宫中内外听得清楚。 宫人不解,数千年不曾听阳主如此爽快大笑了!难不成,仙宫问罪回来,还得了失心疯? 阳主笑了痛快,狂声道:“哈哈!哈哈!圣母这药果然管用。本帝终于要有后了。以后,老子要生他个几十,不,几百几千几万个子孙。我要让日神族,占据整个六界!” 狂笑罢,喜滋滋向外,急欲找往日妻妾显摆威风。 出了宫,看向四方,脚却不知何去。 自语道:“呀,两千年没有见她们了。她们便不死,也改嫁了吧。便是还在,也该老了!既好了身子,好歹也享受一番,还找那些老婆鬼作甚。” 思索再三,忽面色一喜,转步去了仙界东南草莽原。 东南草莽原,万里丰盛地,灵气不尽富裕。野莽精怪遍处,虎豹豺狼精、狗熊狐狸狍子精、蛇虫鼠蚁精,一群压一群。三步见一猛,五步见一怪。凡人不敢近,仙人不多留。 有言:草莽富裕地,树精九千类,洞怪三万窟,毒虫亿兆窝。蛟龙深藏山穴,凤巢隐入天木。常百年不见天日,阴雾笼瘴毒。多见邪物居残骨,也有幽灵哭空坟。人怕之轮回死地,妖魔喜杀之猎场。 当初仙武庭一统南北。始一天帝曾亲征草莽原,但见其中精怪遍地,生灵太盛。念及好生之德,便停了攻杀的想法。 后圈定东南草莽原为无界之域。凡生灵入内,生死皆有天定,不由仙界管辖。如此,内中精怪得以存活,亦保持野性不变。 一千年八百年前。草莽罗丝洞中,孵出一只百万年火蚁妖后! 妖后法力通天,天生三种神通。一为吐毒,仙人染之也化毒水;二为吐火,金刚遇之,也烧成灰;三为夺舍,眼一观便可夺人魂魄,将人做成无情的傀儡。 且那罗丝洞内,曲折通幽,如同鬼渊。洞道深埋了万里,便是神仙入内,走上三百年,也难找到出口。 那时节,草莽精怪遍地遭殃,甚至不少仙界高人也被她掳走吸干了神力。 始一天帝兵多将广,也找不出能对付者。最后,便请了阳帝去收服。 阳帝本是太阳神动情降下的阳身,拥有至阳之力,不怕毒染,也不怕火烧,也不怕夺魂。更能感知妖后体内火源所在,一路追杀洞去。 妖后不敌阳神,不得已求降。答应日后不再为非作歹,更愿意伺候阳帝左右,做个妾室。 阳帝见那妖后身姿婀娜,如水一般的纯情,顶顶的绝色,也不舍杀掉。可那时节,身体残废,无福染指。于是,取了那妖后的百万年内丹,将它封印在罗丝洞底的岩浆湖下。 如今,阳帝顽疾治愈,想起了那妖后。便心似火烧,飞云穿阳,急奔来草莽原。 一击闯入地心,轰开百里地穴,便见罗丝洞下遍布岩浆的所在。阳帝站在半空,张口猛一吸,地下岩浆尽数涌入口中。 岩浆湖消失,果露出地下一只,通体红艳,足有百丈长的蚁后来。 阳帝落地,口中吐出那蚁后的火丹,施法催入蚂蚁妖后体内!不多时,妖后浑身闪说赤芒,变成一赤身雪白的尤人来。 妖后赤着身子醒来,见到阳帝,也无一丝羞耻心,更搔首弄姿,显尽媚态。 嗔怪一声:“阳帝!你太不心疼人家了。我这一躺便是一千八百年。如此折磨,还不如杀了本后痛快。” 阳帝拘其入怀,哈哈一笑:“那我可舍不得!你这百万年火蚁,道行也算不差,罗天诸仙也不能赢你。如此,做我孩子的母亲,正合适!” 一挥手,炽红地窟忽来金光,变了一座金瓦玉砌的宫殿! 急火火,捧起玉人入新房,共逢软榻会香柔。 至此,阳帝与那蚁后,便在罗丝洞中,日夜享受阴阳。然色令智昏,只顾眼前欢乐,却不知已入死地! 那蚁后看似娇柔好佳妾,本性实狠!更有一种人人尽知的天性,便是繁殖速快。她只需一次交配,便可产下亿万子孙。与那阳帝一连几日欢好,体内已有了子孙不尽! 阳帝丧了阳气太多,已然气衰神枯,被赤足媚暗中用毒气染了脑,也丝毫不察。如此,让那蚁后尽情夺他阳元!不几日,髓海干涸,神气尽枯。 待吸饱了阳元,做好产子准备。赤足媚为闲出身来,又招来了曾与她相熟的蜘蛛精、老鼠精、蛇精、乌鸦精、虎精、熊精与那阳帝欢好。 阳帝神识昏聩,已然不识好坏,来者不拒,将自己的阳气尽泄! 不几日,罗丝洞内,蚁后产下赤阳火蚁亿万!那火蚁有蚁后的百万年神威,又有阳帝的日阳真力,如同不死的小太阳,急向草莽原四面扩散! 当即,草木尽灼烧、山石也化粉。百里、千里、万里眨眼成火海。那些山精野怪,毫无还手之力,尽数被那一群群红潮吞没,连骨头也不留一丝! 如火吞原,风扬之势!万里草莽原,失了万年绿,尽化红潮。 草莽原边境,玉海郡守境灵神,远见到千里外草莽之中怪异,飞身查看! 远隔百里,骇见那红潮铺天盖地冲来。那些火蚁,背长八赤,铁面獠牙,能喷毒、能吐火,便是上仙也不能抵! 急吹响警报,向仙宫火速告急。 天音宫收到玉海郡“天级祸灾”警报,急敲响惊天铃! 闻铃声大作,二圣及诸宫仙官,急聚穹武殿! 二圣刚落座,未等问话。 新任天音宫主鹤妙容,急禀:“启禀天帝!玉海郡急报,东南草莽原,不知何故竟出现大片红潮!那红潮所过之处,片甲不留,草木山石化灰,精怪仙魔尽被吞没!那红潮至多一二时辰,便能大举入侵玉海郡!请天帝从速决断。” 众仙疑惑,还如梦中,不太真切。 天帝玉眉微紧,即道:“灵宝天君,打开照天镜!让我与众仙一看,那红潮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作怪!” 灵宝天君出列,将照天镜飞到半空,念动咒语,那殿中便出现草莽原场面。 待亲眼见识那红潮燎天之势,在场者无不变了脸色! 只见,那红潮如天罚,过处火海,生灵涂炭!有千年土中仙,被撕咬眨眼成血水;有万年河中怪,立时烧成毁;还有,金刚硬的铁石、不老的仙树、不灭的尸魔,一样成了灰。 毁天灭地!吞没乾坤!势如天罚! 好似末世降灾,观者无不脊背发寒。 一殿仙人面怕,天帝亦诧了眼,惊口道:“这什么玩意成精了?好像是蚂蚁成精?但蚂蚁怎会有如此可怕的力量?这一只蚁怪便能轻易杀死万年妖兽,如此亿万之多!那我仙界百万仙兵,岂不也难挡一分。司天星君,你见闻最广,可知这是怎么回事?” 风不羁出列,回道:“回禀天帝,吾也不知详情,但确是红火蚁精作怪。我想既然是蚁灾,定有蚁后作怪。如今之际,咱们须双管齐下,一则立刻去玉海郡支援,阻止红潮入侵。二则,需高人前往蚁穴斩杀蚁后。不然,那蚁后越生越多,怕整个仙界都要遭殃。” 天帝忙点头,道:“何人可去阻止红潮?何人可斩蚁后?” 众仙迟疑思索。 战神前排,北极战神于青,一身青甲轩昂出列,持寒冰镗拱手,道:“天帝,吾仔细看了,那红潮确实厉害!便是再多的金仙怕也不能挡!不过,冰克火,吾可亲率十万北极神兵,持神器‘风雨寒’,封锁边界三千里,阻挡红潮入侵。但恐怕,至多能抵挡三日。” 天帝便道:“好!三日足以寻找解法。事不宜迟,命你部即刻前往支援玉海郡。” 于青领命,即下殿去。 风不羁又道:“天帝,阳可敌火,水也克火。可加派阳皇、风神、雨神、水道灵君,携所部灵兵,一同前往,如此更保安全。” 天帝应允,那几位上仙领命,也各自回部领兵,前往玉海郡。 转过头来,天帝又问:“有北极战神在,可缓三日。诸位,不知是否想到谁人能收服这红潮?” 风不羁又奏道:“这红潮厉害,一则能用毒,二则能用火,三则尖牙利爪,金铁也能咬穿。仙界不怕火,不怕毒,不怕伤的,唯有阳帝。我记得,一千八百年前,草莽原便有一上古蚁后赤足媚作怪,她依靠三种神通,吃了仙界大神无数。最后,始一天帝便是请来阳帝收服。如今,还得阳帝才行!” 闻言,天帝和玉霖娘娘交汇了眼色。 玉霖娘娘笑道:“刚把十五公主送去蛮荒,怕此刻阳帝心怀芥蒂,未必肯出手帮忙呀!风不羁,难不成仙界诸多高人之中,便没有第二个可以斩杀蚁后的人了?” 风不羁又道:“有!阳帝之女阳妃,也可功成!” 玉霖娘娘听及阳妃,面色不悦,冷道:“阳妃能斩杀蚁后?你不要信口胡言,害了阳妃性命。” 风不羁解释道:“阳妃少出深宫,故世人不知她的名头。但她其实法力高深,不亚于四方战神!她三岁时,已胜南天如来,罗天诸圣也没有能赢过她的。只是后来隐了名号,闭了宫不出,世人才淡忘了她的威名。而且,她是除阳帝外,仙界唯一纯正的火阳之体,也不怕红潮。若她去,我担保可斩杀蚁后。” 此时,殿事官录圣言出列。 启奏道:“回禀天帝,阳妃怕来不了。今日,公主出嫁,阳妃也离了宫!并且,留书宫中,微臣来不及禀告。此时牵系阳妃,才敢上告。请天帝御览。” 天帝不悦道:“这阳妃真是性情古怪!念与诸位听吧。” 录圣言打开信,朗声念道:天帝,女儿已然出嫁,吾在宫中也无事,想来见了旧地,更多添思念。故寻了一隐处修行。三年之内,吾不会出世。便是天塌、地毁、六界亡,也不要寻。绮阳华,笔! 听了阳妃留信,众仙尴尬。 阳妃果真是个烈性子,说出话来,不留一丝转圜余地。 天帝一叹:“你们看,这阳妃的性子!她说隐居修行去了,我看便是老君去请,怕也无用。还是请阳帝去吧。此番请阳帝,一定要厚礼相请。由大皇子替我去请,司天星君、南极战神、东极战神你们三人作陪。要不计代价,请来阳帝!” 几位领命,即与大皇子盖圣凯,点了诸多珍宝,搭乘风不羁的坐骑乌鹏,赶往天阳宫! 乌鹏穿空速快,未一个时辰,五十万里路过,已来到仙界日阳之巅。 风不羁端坐乌鹏背,察天阳金光微弱,显一相红色,隐觉不妙。 掐指一算,诧道:“怎么回事?日阳之力衰微过半,这阳帝是出事了吗?难不成,红潮跟阳帝有关!” 另外二位战神,虽是外行,也看出不妙。 登寇抚须道:“这可不是好事呀。日阳之力衰微,天下妖魔便强。自阳帝转生,这十万年来,可不见日阳衰败至此。莫非阳帝要陨?” 东极战神红熙子,一袭红神衣,身负分天剑。侧过身子,看向地面光明海,见那地下神兽尽数失了光茫。 仙眉亦紧,道:“我看八成阳帝出事了。可阳帝神力乃仙界巅峰,便是想害,谁又能害得了他?” 南极战神一笑:“力强非心强,心强非性强,性强非灵强,灵强非运强。能害他的不是别人,而是他自己。论心性,阳帝非是完人!” 待到了天阳宫,一行人落地,守宫大将丁骏,上前接待。 丁骏见来者,眉一皱,面色微冷,一震手中火枪,喝道:“哪里来的?敢闯天阳宫!速速离去,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风不羁纳闷一笑:“哎,你这大将军,眼神坏了,还是脑子出问题了。我们你也不认识了。” 丁骏一冷:“呸!认识你们,算我瞎了眼!快滚,这里不欢迎你们!” 红熙子怪道:“哎,我说丁骏,你脑子坏了!我们也赶!几千年情谊,怎今日翻脸?” 丁骏冷道:“我没有你们这样的朋友。你们枉为四方战神,我家公主被蛮荒逼迫嫁去!怎不见你们阻拦?自没了始一天帝,你们这些仙武庭的仙神,早成了河底的王八,只知道苟延残喘,污中自乐!” 盖圣凯不服辩道:“我说,丁叔,你这话就不对了。六界之中,各自逞强,我们仙武庭管理这偌大的仙界也不容易。若与蛮荒开战,那死伤的何止千万。虽委屈了十五妹,但也是为了大局着想!” 丁骏呸一口道:“你这小子,孬种后代。人家打上你家门,你怕挨打,便把自家妹妹推出去送人。还好意思腆着脸,跟我这里邀功!我看,你盖家都是狗娘养的!” 盖圣凯瞪时恼的红脸,南极战神怕两人吵起来,急把他拉走。 盖圣凯被拉走,风不羁一笑:“我说丁骏,你也别怪我们!要怪,也怪你们自己!你说,若阳帝不同意,天帝敢把自己女儿嫁去蛮荒吗?再说了,这是天帝当年和魔君私下定的协议,属于他的家事,我们外臣也无理由阻拦。若你真的不平,找天帝理论呀,冲我们发火,不算本事。” 丁骏被被风不羁噎的说不出话。 红熙子面一凝,正声道:“老丁,此番嫁公主,乃天帝私事,更涉及帝主当年之诺。人死亦不可失信,故而,吾等难以插言。不过,若魔君敢伤了公主,吾红熙子必亲自去蛮荒替她讨还公道。” 丁骏情绪稍微缓和,冷道:“话说得好听,若公主真出事,我光明海亿万子民,也要你们好看。说吧,你们来干什么?” 风不羁觑向天阳宫内,笑道:“你家阳帝是不是不在家?” 丁骏皱眉:“嗯,走了几日了。自那日从天宫回来,帝主在宫中待了不到一时辰,便不知去向。怎么了?” 风不羁看向天空日阳,笑道:“你就没发现,现在日阳之力衰弱得厉害!你家主人怕出事了。” 丁骏面沉道:“我们自然察觉。也早派出了所有族民寻找,只是没有回应。不过,帝主之力虽衰,但生命并未受到威胁。只是帝主阳力消失的太怪,似乎有某种东西,正在偷取阳主的力量。” 风不羁点头,自语道:“是太奇怪了。按阳帝的功力,当世应无人能制服他。事情紧急,容不得耽搁。看样子,唯有找巫娇娇一问了。” 又对丁骏道:“放心,我回天宫找巫娇娇,查一查阳帝的下落。有消息,我立刻通知你。若阳帝回宫来,烦你也通知我们一声。给阳帝带的礼物,你也代为收下吧。事情着急,我们便走了。” 四人又骑着乌鹏鸟,赶回仙宫。 回了仙宫,其他三人回了司天殿回话。风不羁则一人去了天巫宫。 天巫宫中,奇山七座七连弯,连成一条碧绿的长蛇。山势凹中,穿行一条,蜿蜒百里的翠锋湖。 而宫中没有宫殿,没有仆从,唯有竹林数片片,猛兽雄禽遍地。 风不羁轻车熟路,来到一处绿竹湖畔。 远见,湖面波浪缓荡,风送凉凉。果有一艘仙船悠悠随波。 船上见一丫头,年七八岁,貌神毓,额点一朵蓝幽兰,唇似血艳火。一身宽敞紫纱袍,躺在船头。闭目微微,怀抱一玉酒坛,头枕一只白虎睡得香甜。 风不羁站岸边,拢手大喊了几声:“哎,巫娇娇!巫娇娇!醒醒!” 见那丫头翻个身,抱着酒,似醒不醒。 风不羁无奈,也划了一竹筏,荡到了湖中心。 走上那大船,推了推那丫头,道:“巫娇娇,醒了!别装了,有大事找你。” 丫头摆摆手,不耐烦念叨:“不醒!狗叫也不醒!” 风不羁无奈白眼:“嘿,骂我是狗!你这丫头!好歹,你我相识千载,总该有些情分。此回我可是带了仙荒神录来!既然你不醒,那我便走了。” 听“仙荒神录”,那丫头猛跳起抱住风不羁。灵气活现起来,贴着身叫道:“呀!风哥哥来了!多日不见,想死姑奶奶了。” 风不羁又白眼:“这是人话吗?怎么又哥哥,又姑奶奶的了。” 巫娇娇瞪大眼,使劲点头:“是人话!仙荒神录呢?交出来,不然诅咒你娶不到媳妇!” 风不羁从怀中掏出一卷老羊皮,叹道:“为了替你寻这卷神宝,我可是废了半条命!你可别辜负了我的心意!” 巫娇娇打开羊皮,但见满是虫蛀坑洞,内中尽是诡异荒兽气息。 啧啧喜道:“果是仙荒神录!小东西,藏挺深呐!回去吧!回去吧!我得好好研究。” 风不羁笑道:“我的事,你还没办呢。” 巫娇娇收起羊皮,斜眼鄙视:“好歹也是二真小道传人。这点小事好意思来问。那阳帝凡心早动,此番入劫。东南草莽原蚁祸,他便是根。如今,那一群精怪正在罗丝洞内,将他当了炉鼎,吸食他的阳气。怕再过几日,整个东南,遍地爬的蛇虫鼠怪都是他的后代了。” 风不羁一惊,嘴也张大:“哈?你说,那红潮是阳帝的后代?怎么可能!” 巫娇娇哈欠道:“你哈个啥?一千八百年前,始一小子,请阳帝去除赤足媚。当时,他便见色起意,没杀那妖后。留到如今,便成了他自取灭亡的祸根。” 风不羁疑地挠头:“这阳帝不是被冰帝,一剑刺中隐处,不能生养了吗?” 巫娇娇摆手:“治好了呗。你也属道真一脉,当知阴阳相克。世间没有治不了的病,但有急不来的因果罢了。事已经告知,你自己想办法去吧。” 风不羁急道:“哎!好歹《仙皇神录》都给你了。总要多说些。你说,谁能除掉那蚁后?” 巫娇娇一瞪眼,掐腰吼道:“天机不可泄露!啥都问我,要你干嘛?离开吧!” 猛一跺脚,船轰然一声碎裂,沉向水底! 那水沉压身,仙人也浮不起,风不羁水下挣扎不脱,往肚子里咕噜灌水,渐渐下沉。即要淹死,忽一醒神,睁眼发现自己已回到了天巫宫外。 气得拂袖,风不羁嚷道:“巫娇娇!疯丫头!拿了我的宝贝,还捉弄我!下次不给你带了。” 风不羁回了穹武殿,殿中众仙正观玉海郡战况。 见北极战神已洒下神器风雨寒。那风雨寒,好似一副长卷,一画三千里,画中有“风”、“雨”、“寒”三位上仙! 风仙——啸月骨。轻披乌纱裙,玉骨纤身容清,散发仙流似芳龄。看似二九貌,实有两万年法力,一袖扇风十万里,两袖可刮天地离。 雨仙——蓝沧子。庄束碧藻翠罗袍,貌似七十古来稀,蓝发蓝皮蓝心肠。面肃神峻,古板而气多。乃水生的灵神,有三万年法力,吞吐江海之水如同食饭。他若吐水变成灾,可淹万里千年不干,他吞水似旱魃,可叫万里难落雨。 寒仙——褒玉娇。披一身素衣,乌稠轻挽峨髻,姣面一副心哀冷。持骨筹碎心剑,有三千年法力。虽年最小,但法力最大,近乎大神。因修行入魔,以致身体化为霜灵,她过处生灵皆亡,千里死绝。 风、雨、寒三仙皆曾误入歧途,伤天害命不少。后为北极战神于青击败,收入画中。以行风布雨降寒为善,以作赎罪。 玉海郡边疆,三仙各自逞能,一吹风,一落雨,一吐寒。不多时,造出三千里长巍峨冰墙。 那冰墙高百丈、厚达百里,如同山脉卧横!然而,那些火蚁精怪更多更强,如同红色海洋冲击而来!那红潮温度太高,未及触碰冰面,便见里里冰川倏然升华消失! 北极战神于青率十万水兵,云头正观下面景象。眨眼间,千里冰墙已凭空消失,不见化出一滴水,好似梦幻。 反应过来,于青即传令阻拦。十万神兵,亦同发寒息,配合那风雨寒三仙,再铸千里冰川,试图将那红潮冻住。 又有,阳皇手持昊天戟,飞身入红潮中。舞动神戟击出强悍神光,一招便撕碎百里红祸!如此反复击打,欲摧折红衣潮流。然而,那红蚁亿兆多,似暴雨点落,数不清得密。阳皇百招砸下,毁了几千里地,累的额头汗流,竟也只打散了一角之地的红潮。 阳皇乏力,只得回云。 此时,一衣水色袍,金箍绿毛,恶头陀一般长相的水灵道君。气恼龇牙,乌喳喳一喝:“阳皇稍歇,让老夫淹死这些杂碎。” 不待于青吩咐,即一步踏云天,猛张大口向地下灌水! 顷刻间,一江之水已冲没红潮之中。刹那,见红潮垮塌,尽没滔滔,一时皆不见踪迹。见红潮被水冲没,众仙无比拍手称赞。水道灵君亦是自得,忙继续吐水。 然于青却恼,恨得锤手,自唉道:“唉!匹夫水老儿!愚蠢!此等阳火岂是水可湮灭!如此,岂不浪费了水力。” 果然,水道灵君正得意时,忽见那水底,冒出金灿灿、明光光的色来!猛地,江河之水灼染,一瞬又蒸发,竟一滴水也不见。 焚天之威,阳主之火脉,岂是凡水能灭,水道灵君吓得惊恐倒退! 而此刻,情势焦灼。红潮推了冰墙,风雨寒与十万水兵又即刻补上。如此,红潮逼近缓了速度。如此,那红潮中不少蚁怪,忽亮出了三对金翅,密密麻麻飞向空中,试图从空中越过冰墙。 见状,于青早有准备,即命天兵,撒下数重天罗地网。那红蚁落入网下,顿时雷打水淹,又有一万神箭手拼命射杀,便见片片摔落地面!然而,即便一时红潮难破,天罗地网亦渐渐烧出洞来。 眼见,红潮凶猛,冰墙撑不住半日,天罗地网亦难持久。 情势危急。 于青只得亲自出手。一步踏苍穹,一绽蓝芒,陡然变成一只千丈,高山似的大冰龟,自高空撞向那红潮中去! 那冰龟乃于青神魂所修,神威强悍,百里大身落地一撞,便压死红潮百万只! 撞一次便又弹起,再撞下去!如此一下两下三下,四下五下六七下,撞了数百下,红潮片片压碎,化成了千里的红色岩浆。 红潮被压死大半,竟也怕了,自那冰墙边缩回了草莽原!见状,仙兵又无不欢呼。 穹武殿中,众仙观看战局至此,亦感欣喜。 而此刻那冰龟巨身,已沾满了红色毒液,更有千万只火蚁,扑在他的脊背壳内,拼命撕咬!只觉皮开肉绽,浑身火烧,痛不欲生。 见红潮势退,于青急换了人身,似一火人逃回边界。待冲撞滚地,浑身炽燃毒液,皮肉皆烂,烧成了一团肉糊。 随行天医仙主骆子鱼,素衣木钗,拄一拄杖,挂两金葫芦。 端是,素衣清流寿药翁,须黄精敛丹藏中。 急至于青身旁,开天眼一观伤情,喝令一群医官:“还未曾伤及神魂。速取,天竹去毒液,八宝玉圣液,去腐生机粉,阴冥大还丹。依次施法。” 一群医官十数人,皆青衣玉冠,各背药囊。急围绕于青洒仙液、灵粉。又渡神气。拼了全力,帮其治疗。如此,又喂了他数颗仙丹,终散去全身火毒,恢复了人样。 如此,又端坐调息片刻。待身体完全复原,抹了额头,呼一口浊气,道:“好厉害的红潮。差点回不来了。这压死了半数多,估计能挡上一日了。” 眼见,北极战神豁出命来,也只暂时退了红祸。众仙心哀,北极战神乃仙界顶级战力,又修冰属功体,也挡不住那红潮。如此,那红祸若真冲破玉海郡壁障,怕整个仙界也要遭殃。 天帝一拍大腿,惊恼道:“好可怕的红祸。如此,那蚁后若还在产子,不用几日,将有百倍、千倍、万倍的红潮袭来。那时,如何抵挡?风不羁,巫宫主怎么说?是否找到阳帝下落了。” 风不羁咳嗽一声,略显尴尬:“这个她说!这个,这个话还真羞于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