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城南十里,东西一排三座小土山,中间那座最高的,山顶便是高景坡。 白玉清站在坡顶远眺,肩头还趴着可乐兔。一人一兔闲聊看景,不多时白玉奇和荆玄驾云而来。 白玉清抱住哥哥,仰面笑道:“哥!我看到你,使用咱们家的白骨阴冥指了。你的法术果真超越老祖的境界了,太厉害了。” 白玉奇宠爱得点了一下妹妹额头,微笑道:“日后,你的境界比哥哥还要高。” 妹妹嘻嘻一笑,又看向哥哥背后的画轴,笑道:“哥,你把那老道关在画里,他不会憋死了吧?” “不会。画里有一只神兽,专吸人元气。这兽吸饱元气,可凝成宝丹。南山老道吃了数百年宝丹,才修成几样神通。如今,我命画中神兽把老道功力全部吸走,防止他再害人。” 打开画里乾坤,将老道自内中扔出。 老道滚落地面,已不再有仙人风采。苍老龙钟,颤巍巍、狠咄咄,一副阴毒样! 白玉奇责问道:“南山老道,你本有善机缘,得了画里乾坤这一神宝,可行善布惠,增加福德。却因贪心太重,违背法门教旨。为骗花族至宝,驱使黑龙王祸害一地,以致数百里生灵遭难,哀鸿遍野。如今下场,是否知错?” 南山老道愠毒面黑,怒得眼珠白:“老道不服!你阴谋奸计,骗我神宝!若非如此,十个你也不是我对手。如今,老道千年道行一遭散,已成砧板鱼肉。要杀要剐便来吧!但我便到了地狱,也必诅咒你不得好生!” “奸姽顽佞,贪心痴人。此画本也是你偷的,又被我骗走,何来冤枉。你这点道行,不是残害生灵,便是盗取百姓元气所得,还敢逞能炫耀。既不知悔悟,那便将你贬为畜生,替这三百里地死去的怨魂看坟!” 白玉奇说罢,一掌打去老道额头。老道一声惨叫,浑身咔嚓作响,身躯开始萎缩。眨眼功夫,一个身高肉壮的道人,竟成了一只黄皮白须的黄鼠狼! 白玉清三人似见了鬼,吓得浑身发毛。很难想象,一个活人竟被捏成了黄鼠狼。何等诡异术法! 靠近细瞧,那黄鼠狼也是老态,毛发稀疏无光,须长低垂无力,双颊凹陷少肉,一口尖牙坏齿。唯有一双眼慧黠又阴毒,跟南山老道一个样。 “南山老道,现罚你替这一地百姓看坟。若有人打你、赶你,便算你偿了冤死百姓的债。何时,因你而亡之人的坟平了,你才能重回人身。!” 黄鼠狼地上糊涂转了几个圈子,龇牙咧嘴叫了几声,冲向白玉奇!远隔九尺,便好似撞了墙,倒了地,还滚了几个圈。最后,灰溜溜跑了。 几人看得哈哈大笑。 白玉清笑道:“哥,也太狠了。让他做黄鼠狼,这不得几百年。” 白玉奇叹息:“人情长,万年短。人情短,一香长。活人记百年,死后难传三代多。” 可乐兔笑道:“是也。吾活了三万年,见识人情最多。若非圣贤人物,普通人能被后世三代记住,也算稀少。” 白玉清又拉着白玉奇手臂,喜道:“哥,你既已修成神通。那咱们回家去吧,若能救回族民,便可重复家族荣耀了。” 白玉奇摸了摸白玉清脑袋,道:“机缘不到。我尚不是骺皇对手。至于族人,自有人照顾。” 可乐兔跳上白玉奇肩头,笑道:“哎,我说小子,既修白骨灵术,那必是骨族的吧。游历人间,目的为何?” 白玉奇面朝前方,负手淡淡:“破阴阳之迷,还我处清白。光明遍洒六界,吾道只在足下。” 圣心圣骨圣明,灵真法真道真! 好一个欲扬六界同光,好一个真奇白玉! 可乐兔哈哈大笑:“志向高远,狂过当年的花狗王。我兔有的瞧了。” 山头静坐半日。 至夕阳挂霞。黑云聚拢,那黑龙王果来了。 那黑皮水怪落地,化了鱼面人身模样,恭敬趴着,抿着腥口道:“上仙,我已疏通各处水脉,将碱水尽数排出。现三百里地没有一处水碱。请上仙解了法术,放我归去吧。” 白玉奇责道:“你这万年水妖,吸阴纳灵,渡劫万重,修成灵身不易。但无名师指点,不知收服魔心,以致养成邪性。若放你归海,少不得再蹈风浪,害人命!” 黑龙王怕一抖,急道:“不敢,不敢,再不敢害人。请上仙仁慈,一定信我。若再害人,必天打雷劈,永世做泥鳅。” 白玉奇指东方道:“东方八百里外,有一条乌龙河,常年淤塞,春夏多发洪水祸害。你先去那河里,做几年河神。疏通水道,行风刮雨,护一方安宁。若做的好,过几年放你自由,更有你无量好处。” 黑龙王委屈憋闷道:“我是万年的海大王。那河里窄,翻个身也难,鱼虾也不够我吃几顿的。若要吃人,你又不干。如此,怎干得了?请上仙收回成命!” 白玉奇斥喝:“你这泥中生的怪,吸天精月华,还怕什么饿。河里的鱼虾,你也不能多吃。若真吃不到东西,只管饿着。到时,自有你的供奉。若真饿死了你,阎罗哪里报我白玉奇的名,不仅不敢收你,还当你座上宾。若有歹人害你,吾也显灵护你。但你若伤了地方,无论我身处何方,也定将你剥皮抽筋。” 黑龙王只得答应,苦着脸道:“既如此,那我便去河里做几年苦工。只不知,要做几年?还请上仙名示,如此我也有个盼头。” “见得千里降红雨,便是你解脱之日。” 黑龙王低头应承:“既如此,那吾去也。”便又刮风弄云飞走。 黑龙王离开,一地又复平静。 “哥,咱们现在去哪里?” “向南方去,自有机缘。” 三人一兔,便向南而行。 …… 人间纷扰不断,仙界也少平静。 仙界遴选阳主,消息一出,各地世族子孙,纷涌而至。 仙宫东门外,参选者排了十里,都喜气洋洋,期待等候。 不乏多心者,托关系给人德星君送礼。送礼的人,倒比参选的还多几倍。 数万人早将“凌秀峰”君子宫,四门堵死。各家抬红备金,车驮马拉,堆不尽的豪礼。以致路边树丛、古石、泉壑处,也添踩踏攀挤。 乌喳喳人烟喧嚷,乱糟糟行者脚踏!搞散了仙云,吓跑了珍禽,仙泉水也搅混。把个清净雅秀的仙峰,搞成了人间的庙会。 场面浩大,人德星君戚兰早躲了别处。 圣母早有旨意,阳主要定自家人。如此,只能假做正事,先安排人手将参选者录了名姓,再做打算。两日功夫,共录了八万九千九百人。还未算远处未及赶来的。 形势难料,戚兰只好带着名录,又到司天宫商议。 司天宫所在仙宫东南,盘子仙峰。奇绝仙秀,穿云独孤,壤星沁斗的好地界。 宫门前。两株垂柳树下,白龙、青鬼二仙翁,正在下棋。 那白龙上仙,一袭白衣,双素角,一面梨花,温文尔雅。青鬼上仙,一身黑洒袍,毓华秉质,持一黑如意,也似慈祥。二人端茶下棋,每日往复。 戚兰怕引来闲人跟随,便化作昔年隐修身份,兰衣剑主浮一白。 持扇而前,拱手一笑:“虎兰山闲人浮一白,见过二位上仙。今日特来会见老友,可否容行?” 二仙点头还礼,白龙上仙道:“兰衣剑主,客气!请。” 拂袖开了结界。戚兰告谢,向宫内走去。 待戚兰离开。 青鬼仙翁抚须,笑道:“当初,二真道人留言。若见白羽浮水,便是你我该料理司天宫后事之时。浮一白,便是白羽浮水了。时机以至,咱们也该离了。” 白龙上仙也道:“嗯!也守了八百年,该离开了。明日,开始收拾吧。” 入得星君宫,戚兰换回真身。 见内中仙仆仙童,忙碌不停,都在院中晒书。巧见一紫衣扎双角辫的小丫头抱书走来,正是风不羁近侍素雨。 戚兰伸手招来,笑问:“哎,素雨,干嘛呢?仙书也要搬出来晒呀?” 那丫头欢快跑来,大声笑答:“呀,兰姐姐呀。我家星君又被巫娇娇为难了。她要星君找一只书虫。星君让我们把所有书本拿到太阳下翻晒,找出那书虫。” 戚兰呵呵摇头:“巫娇娇那个混世魔王。也只风不羁愿意陪她玩。我找他有事,他人在那里?” 素雨转身看向后方,指着笑道:“在后花园翻书呢。司天宫藏书百万,可不好找。要紧的宝典,星君不让我们碰!他自己在后面翻呢。” 别了素雨。戚兰到了后花园,见遍地书山,也不知风不羁在哪里! 手指一捻,掀起一阵风,把那些书都卷了上天。 漫天书雨中,听风不羁急呼:“停!停手!我好不容易整理的书,又弄乱了。” 戚兰停手,那些书落地。 风不羁自书中飞出,掸了掸身上灰尘,一面抱怨:“人德星君。你太无礼了。我好不容易整理的书又乱了,还得重新理。” 仙人婉儿笑:“人说,你师傅有九窍玲珑心,你也有七窍。但我怎觉得你傻乎乎的呢。书虫乃喜书而不知书之人,你要找书里的虫子,怕是水中捞月。” 风不羁白眼,转了身子瞅乱,一掐腰道:“我当然知晓。可是,你看我这司天宫也不大,前后二十几人。不是毛头丫头,便是糊涂老仆,没一个正经的。哪里有什么书虫?” 戚兰一笑:“你家不是还有一只瘸羊、两头胖牛、一匹病马?它们就不能是书虫。” 风不羁一笑:“玩笑了,玩笑了。那可我兄弟和大爷,可不能胡说。哎,前辈所来何事?” 戚兰递上名录,叹道:“哎,这是来应征阳主的人选名录,共有八万多人。可是,圣母已经给了我三个名额,分别是戚虎烈、戚法如还有盖圣石。若真选这三人,傻子也知作假。众仙家势必怪罪。到那时,怕生出乱子。” 风不羁呵呵一笑:“哇,不亏是圣母,手黑得厉害。若众仙真闹起来,你怕要顶缸。哈哈,到时候,我就要看你的笑话啦!” 戚兰用肩膀点了一下风不羁,顽皮一笑:“对呀,此类事你惯于处理。你还不给我支个招?” 风不羁吓躲一步,笑道:“承蒙抬爱。若真要退,也简单。你可以装病呀,把这差事甩出去便是了。” 戚兰一白眼:“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小星君,是否少些损招?” 风不羁笑道:“前辈,不亏人德星君封号。说及此处,我正有疑惑。吾一直好奇,为何当年仙庭定鼎,分封群臣时,始一天帝封前辈为人德星君?” 戚兰一笑:“这你岂不知,我乃古族戚家嫡传。按辈分,圣母也要叫我一声姑姑。” 风不羁笑道:“哎,非也,非也。吾知前辈与仙武庭厥功至伟!便说一千六百年前,我初识前辈之时。那时,前辈还化名‘擎天兰’,仗剑走八荒。正遇,西北天地盟十部仙门会盟于琴山,谋逆乱之事。吾奉师命潜入调查,曾见识前辈一剑杀十王,兰衣镇百州的威风!其他功绩,更多不可数。有所封赏,自然理所应当。” 忆起当年,戚兰面色一恍,心乱如麻。 莞尔一笑:“想不到,前尘往事,你也知晓。” 风不羁笑道:“我掌管仙界仙册,若这也不知,岂不是惹人笑话。我还知晓前辈其他几重身份,其中最为世人称道便是兰衣剑主浮一白。传闻,浮一白剑法绝伦,已臻化境,不亚于同期巅峰剑圣。而其性格潇洒,行事狂妄,与现在的人德星君大相径庭。也断不会为人情世故束缚。故而,吾一直疑惑前辈为何忽隐了身份,这八百年又收敛了性情?” 戚兰撇嘴一叹:“年少轻狂中年艾,老年徒悲伤筋骨。可能是老了吧,不太喜欢打打杀杀。待在仙庭,有人供养,总比在外厮杀的好。毕竟,剑锋饮血,技艺再高,也总是迈向死路。” 风不羁不信摇头:“呵呵,又糊弄我。按照,前辈的功劳,即使封赏,也该封个仙王、战神。为何,非要封为文职的人德星君呢?这太匪夷所思。” 戚兰一笑:“嘿!文官好呀,不用打仗去呀。再者,擎天兰和浮一白,惹了太多仇家。没人知道我就是她们。如此,才得清净。你可别把我身份漏出去,到时候,我被仇家追杀,你可是罪魁祸首!” 风不羁摇头:“不然,你肯定有事。不然,断不会委曲求全,卖仙庭面子。我好歹是司天星君,告知我,或许我能帮你!” 戚兰捂嘴呵呵:“本事不大,好奇心不小。若真想知道,十年后九月九日,记得来神愁剑王谷。到时,自然知晓。” “哦,十年很短,我一定到场。那阳主之事,还劳烦前辈用心。” “早知你这青皮葫芦,好看无用。既如此,吾还得自己定计。你继续找书虫去吧。” 戚兰离开。 风不羁一嘿:“嘿,说我是青皮葫芦!瞎耽误功夫!” 转念又思索戚兰的话,眼神一亮,还是去了后宫仰光殿。 兴冲冲,来到殿后天宝堂。 风不羁抱着一捆仙草,高兴喊道:“羊大哥,我给你带好吃来了。想不想兄弟我呀。” 入内,却见一只满身黑毛的瘸腿山羊,正躺在地上啃书! 风不羁急跑过去,从羊嘴里夺书,急喊道:“哎呦喂,我的羊大哥,你怎么吃我的书呀。” 山羊是羊,却口吐人言,还咄咄不悦:“哼!你们仙界草不好吃。这些书味道不错。” 风不羁捡起地上书渣一瞧,顿傻了眼。 惊得声颤:“我的天呐!《六道天书》,这这可是师傅留给我绝密宝物。六界未来的命数,全在此书中!我藏在密阁里,你怎么偷出来的!我的天呐!八万卷天书被你吃的只剩下几十卷了!快还我,还我!” 风不羁急得掰开羊嘴,伸手想从羊肚子里面掏回书! 山羊甩开风不羁,嘴巴依然嚼得津津有味:“小气劲儿。这书是我们赦天谷长的冥黄草做的,味道不错。改明儿,我回家给你送几车来,算是补偿啦。” 风不羁恼道:“你这老羊太不知好歹。我留你容身,好吃好喝伺候,你吃我天书。我现在就把你送给巫娇娇,让她煮火锅把你涮了。” 风不羁伸手去拽那老山羊,不想黑山羊头一拱,把他一下撞飞出门去! 低下头,老山羊继续吃书,呵呵一笑:“傻小娃,吃土去吧。看你回不回得来,还不一定呢!” 风不羁被顶飞出门,空中停不住身形,脚下空转,如此飞了半个时辰才停住。 待滚落了地,四面一瞧,满眼白茫茫。 弯腰从地上抓了一把白沙,思索道:“白沙土?仙界往西,过了西蛮荒的黑土地,再过佛界黄土岗,再往西便是荒古的石头山,过了荒古才是地之边的白沙地!!莫不是,它一头把我撞倒天边了。这无赖的老山羊!一头顶飞九千万里!这叫我怎么回去?!” “唧唧啾啾”,风不羁正犯愁,忽听奇怪鸟鸣。一回头,竟见十里外两只长嘴白毛的巨熊,冲自己奔来。 “哇!哇!妖兽呀!” 风不羁急运神力,欲飞身离去。不曾想,一步跳起只二尺高,啪摔了地。 “哎呦“一声!急查体内,见神气还在,只不能调动。而周遭五行之力无用,八卦玄门也废。这才想起,地之边玄奥难测!又急掏怀中灵兜,想取出法器御敌。不想,没了神力,也打不开那灵物! 急地撩开衣袍,撒腿逃跑。然而,平日习惯驾云乘骑,腿脚不甚灵便。只跑了十来步,那两只熊妖已追上。 风不羁扑倒在地,双手紧捂住脸,一面呼号,“呀!别咬脸!” 那两只熊竟站住,左右各提一条腿,把风不羁倒提了起来! 风不羁睁眼,看那两只熊,熊头熊身熊爪,如常熊样,只是全身白毛,额头还各多一缕阴阳鱼金纹! 阴阳敕金纹,乃修炼至大神巅峰者,已初观天道、宇宙至数,才能修成。仙界几万年,也不过修出千百。地之边随便遇的两只怪,竟也是此等境界。 风不羁不免恐慌。倒挂着,憋红了脸,求饶:“两位熊大仙!别吃我,我是好人呐!” 两只白熊精互看了一眼,口中竟发鸟鸣,唧唧啾啾的怪笑! 晃了晃手中人,一个道:“哎呀,好久没见这等玩物!先带回去装笼子里,逗弄几天。找个好日子,煮一锅鲜汤,招待贵客!” 风不羁大呼:“哇,不可呀!我可是仙界司天星君,乃维护仙界安稳的重要人物。二位熊哥,放我走吧!日后,我定有厚报!” 两只熊毫不在意,提了猎物欢快离开。 走几步,已跨了几千里地,到了一片灰石林。 入了石林中,到了一片空场,风不羁一瞧,面吓更白。 见那场中,有一石台七八丈长宽,正盘坐四只野怪!一只斑斓双翅虎,一匹金毛长角双头狼,一山白羽五目鹏,还有一只人形红皮独角孽魔人。 那四怪盘坐似人,都仰头,互相吞吐混沌,修炼什么法术。而台下,还有一副石锅石灶,两丈径宽。 四怪见来了人,各自吸回气,回头看想二白熊。 那双翅锦虎看似威猛,言语倒似柔软,娇声如女儿声,道:“哎哟哟!哪里捡来得小畜生来!好久未见得此等稀罕物了。难得,你兄弟二人没有独吞了,倒还想着我们。 那白熊将风不羁往地上一扔,地面即长出一座石笼将其困住。一面回头,笑道:“你这黑心虎,总把人看低。今日闲得慌,巧抓了个玩意。想着,过几日其他好友来聚时,添一碗好汤水。” 风不羁从石笼里起身,忙作揖施礼,道:“几位尊神,我非是此地人物,实是仙界司天星君。今日,误入此地,实非有心冲撞。若饶我性命,我回家后,定厚礼来谢!” 听此话,几只怪各露鄙夷之色! 双翅虎恼一喝:“仙界?!那腌臜的凡尘,也敢说出污我等耳目。这等下作贱畜,留之糟心,直接炖了吃了吧!” 其他几怪一同点头。 当即,二只白熊一手捏碎石笼,扯出了风不羁,便扒他的衣服。一面笑道:“吃就吃了。反正,我也饿了。不过,还是先扒了皮,剖干净肚里的藏货,才好下汤!” 风不羁眨眼被剥得赤条条,惊呼大叫:“饶命!饶命!救命呀!我风不羁命不该绝于此呀!师傅,救我呀!小风子要成熊大粪了呀!哪位神仙,来救救我呀!” 那熊一只巨掌抓住风不羁脑袋,好似一用力便能扯下!另外一熊,则亮出锋利尖爪,舔了舔口舌,唧唧啾啾一阵兴奋:“老熊,最喜欢畜生的叫声!来个响的!” 急一爪划入风不羁胸膛! 风不羁闭目“啊”地一声惨叫! 却不觉疼,只听“砰”一声响,天外飞来一道玄风,将那白熊爪子崩开!又听远空,传来一声呵斥:“孽畜,胆敢伤人!” 呼来一声顿喝,二熊停手,与另四怪几对眼同看天!见一黑衣老道,苍穹踏来。 老道剑眉铁面,腰悬十二仙玉,背一黑布袋,手搭拂尘落地。一副黑面无情,一副道骨端正。 那几兽都看来人奇。 风不羁睁眼,见老道容貌,喜道:“大师伯!大师伯,救我呀!我是风不羁呀!” 原来,来人正是风不羁师伯,一真道人。 一真老道拂尘一扫,喝骂道:“风不羁,你这没用的东西,怎让几个畜生拿住了!真丢我道门的脸!” 风不羁脸红,一时不好回答。 那几只怪一样都恼了。见那双翅虎猛一跃,一瞬消失眼前,再一现便自老道背后,张獠牙撕咬! 然而,一真老道术法不凡,更似有预知未来的神通,提前一步侧过!拂尘轻一撩,打在那虎头之上,如同山压了一下,那双翅虎重重趴了地上,口吐了一口真血。 见双翅虎偷袭失败,孽魔人张口一喝,吹处乾坤气打向老道。顿见八面空乱,万里昏黑,千里地皮尽也吹走!一口吹去,老道便被风吹的不见! 孽魔人见老道消失,得意大笑,猛然不知何处打来一颗石子,正打他咽喉!疼得他倒地捂着喉咙哀嚎,口中喷血,眼中出泪,苦不堪言! 一真老道再次现身,指着一喝:“一帮畜生,也敢再老道面前撒野!今日,便把你们拨皮抽筋!断了祸根!” 六怪见老道本事不凡,急聚了一起,小心提防。 两只白熊抓来风不羁,挡在身前,威胁道:“老道!再敢动手,我们便撕了这小子。” 一真老道面寒如金刚,无情扫拂尘,一喝:“畜生!敢与老道无礼!你便杀他,我看哪家阎罗敢收他的魂!一真面前,岂容尔等放肆!” 孽魔人一怒,浑身红皮更赤,喝道:“老道,山里学了点道行,也来我们面前摆弄。我们六神能,皆有指掌天地的玄功。不似你凡人,有生死困、天地管。便是你家道祖来了,也只能乖乖替我们填肚。” 说罢。又张口吐乾坤气,此番气势更胜前番十倍! 见状,一真老道收起拂尘,转身自后背黑布袋中掏出一把金剑,冷喝:“玄黄剑出,天地之物,无不可斩!” 即挥玄黄剑,一剑劈开乾坤气,崩碎万里地,将那孽魔人劈了两半! “玄黄剑!上古十大神宝之一!兄弟们,撤!” 其他五怪见状,也惊慌怕起来,急欲逃跑! 双翅虎一振双翅,辟开空见,欲带几人逃。一真老道眉一寒,玄黄剑一剑斩断空间!瞪时,时空静止!那五怪皆定半空! 眼见,玄黄剑杀五怪,忽来白光拔天起,一真老道一剑劈了空。 一声轻柔呵呵,云天之上,忽显一白衣女。那女子衣朴素,好似芳邻,座下一只白象,云中独卧姿态娇。 女子骑了白象落地。孽魔人复了身与其他五怪,拢了过去。 一真老道收了剑,凝眸一寒:“白乞灵,你这白骨精,又来搅我好事?” 女子呵呵一笑:“老道,你仗着道法强悍,敢杀我好友。如此霸道,也不怕折了阳寿。” 一真老道冷道:“妖魔之辈,不思修行,作恶多端,吾自替天行道。” 白乞灵呵呵一笑:“吾这地之边,可是没有天,更没有道。若真有天,那我便是天。” 说罢,那白乞灵忽化了亿万白骨,遮蔽了天地。一真老道也顿觉气虚跪地。 风不羁急喊道:“哎呀,别打啦。冤家宜解,不宜结。不如,双方坐下来,喝杯茶,交个朋友!何必争个死活!” 一真老道一提真力,起身一喝,誓要斩魔:“道妖相博,生死一路!玄黄剑出,道天皆默!” 一剑化出万里碎,那老道空中乱舞剑,试图强行破开白乞灵的道域。 剑出千百招,空间碎了又合,竟不见那白骨女受创。听铃铃一笑,忽有幽游白灵千万道,钻入一真老道身躯。 白乞灵欲施展能为吞一真元神,老道早便料到。当下闭息,真魂与白乞灵在肉体内又争千万招。 轰然,身体一爆,云天也一爆!原来,一真老道早有计谋,他刚才在空间挥舞留下的剑气,化成天地大阵乱碎了白骨道域!而身体内白乞灵也被击出。 白乞灵回身坐回白象,已然受创不小。 抿了嘴角金血,冷一笑:“哎呀,你这老道真是法力不减当年。八百年了,你我斗了不下百回,次次都是平手。不过,今日,吾六位好友都在,看你哪里逃。诸位好友,结阵!” 当下,六兽站了阵脚围住一真老道! 六兽哈哈一笑,双翅虎双翅一扇,周空变幻皆成虚空。孽魔人一吐口,乾坤气出,白乞灵白骨道域再强数倍。那双熊分裂成无数白丝,缠绕白骨道域,将周遭锁金刚死劫。那双头角狼更发戾威,遍地枯厉气,克制玄黄剑气。五目白鹏鸟化成罗天万相,使得诸天道法不灵。 当下,一真道人法不能行,剑不能出,一瞬入了死劫。 白乞灵空中,化出百丈白骨身,呵一笑:“老道,你若愿降伏与我,我愿意收你为座下。日后,这一方地之边,吾是天,而你便是唯一法祖,如何?” 一真道人哈哈一笑:“无知!道法无穷,焉不敌邪佞!今日,便让你知晓道者斩妖之心!” 说罢了,老道燃烧真魂,猛祭金身,刹那圣光冲破迷障,万里尽道威! 一真老道如圣,半空眼眸尽白,一身清气骇天人! 半空玄黄剑,再崩穹天九霄,见大地荡荡,极力撼动天宙! 见一真老道祭出金身,逼出道祖法相,白乞灵面色一变,怕道:“一真老道!你!玉石俱焚,至于吗?算你厉害,我们退就是了!” 即裹挟双翅虎等怪越空逃离。 见妖物逃离,一真道人收回圣功,噗吐一口真血,浑身尽汗! 风不羁脱了困,急忙搀扶,一面心疼调笑道:“哇,师叔,你这九天圣元功,还没练大成呀。这一招还没打出,伤敌八十,自损九十九。” 一真道人呸道:“呸!瓜娃!还不是为了救你!若我一人,早跑了。对付此类妖魔,显露一丝胆怯,你我必死无疑!” 风不羁:“那咱快走吧,万一再碰到这等对手,你现在可没法对付。” 话音落,一声哈哈,见空间一动,那白乞灵带着六兽再次回来。 白乞灵看一真道人笑道:“老道,你那招数只能用一次,如今绝招用光,你已无还手之力。乖乖投降吧。不然,今日,便是你道途终点!” 一真道人推开风不羁,一震衣,面色陡然恢复神光,冷一笑:“白乞灵,老道见你慧根不少,往日才不杀你。如今,还死不悔改!那吾也不必留手!杀你何需费事!” 白乞灵呵呵一笑:“我就喜欢你这死到临头,还死要面子的气质。若不是你死心眼,我何必非要杀你。如今,我杀了你,取了你的道骨,做一副挂件!以后,想起你来,也算有个念想!” 白乞灵一掌打出!一真道人站住不动,似到了穷途末路,风不羁急挡在其身前! 然掌气刚至,猛又崩碎! 再听,空中传来一阵狂傲大笑! 那笑声颠倒玄黄,逆转时空,清玄通明!让白乞灵及六兽心骇,身体玄能竟然倒逆! 莞尔,云天一荡,数万里外一个红衣女子,背五把神剑,越空而来。 “哈哈!敢欺负我师傅,你们找死找对人了呀!” 那女子哈哈一笑,拔出背后第一把剑,虚喉剑!只随手一挥,宏宏乾坤力,霹天灭地悍神魔,那六兽及白乞灵皆扑倒落地,个个吐血! 来者,正是一真道人大徒弟,古九媚。 本是上古九尾狐转世,五百年前,被风不羁自风谷捡来,被一真老道收为弟子。五百年,已修成不世神功。其人一招落,七位大神皆败! 古九媚一步落地,走过去,拉住风不羁,一脸兴奋:“呀,二师兄,真的是你呀。你怎么知道来地之边看我!我太高兴了。” 风不羁脸皮一跳:“小狐狸,五百年不见,你这丫头,这么厉害啦?” 古九媚一笑:“二师兄,哪有!我可想死你啦。要不是师傅,不准我离开地之边,我早去找你了。你是专门来看我的吗?” 风不羁讪讪一笑:“我是被老山羊一角顶来的。叙旧不急,先处理这几只怪物。” 一真道人不悦咳嗽一声。 古九媚一笑:“师傅,我来晚了!你没事吧?” 一真道人一喝,恼道:“谁让你来了!我还收拾不了这几个畜生!不是让你在地之谷,陪你二师弟吗?” 古九媚一笑:“他在哪里玩的很高兴,我察觉你们有危险,过来瞧瞧。师傅,这几只怪物怎么处理?杀了,还是收了做法器?” 一真道人看向白乞灵几兽,眉一皱,有些迟疑。 古九媚笑道:“哎,师傅,你是不是舍不得呀!要不然,女的留下,其他的怪物杀了。” 白乞灵怒道:“老道,想不到你徒弟如此厉害!如此,要杀便杀,吾等岂会惧死!” 白乞灵一说,其他怪也一同点头,皆道:“对,我们不怕死!” 一真道人一回手,自黑布带中掏出一座黑色罚神塔,指着几兽:“不怕死,便收你们入塔!” 见罚神塔,六兽惊恐。 白乞灵恼怒:“老道,我死也不进塔!” 说罢,凝元欲爆! 古九媚玉眸一寒:“吾之面前,生死岂由你!” 口一念咒,白乞灵顿时无法施为! 一真道人手持罚神塔,皱眉道:“收你们入塔,帮你们取出习气,修持道心,日后自有脱离苦海之日。如此,也算好事!” 白乞灵怒道:“入罚神塔,困于方寸之地,吃不的、喝不得,听不得、看不得,比那十八层地狱还苦!便是神佛入内,也没有出来过的。若真的好,你自己怎不进去!” 一真道人斥道:“你这白骨精,运气极好,得了地之边的源生之力,可成无量圣功。只是可惜,不思修行,好走弯路。念你不曾做下大恶,今日再放你一次!日后若再敢害人,必让你魂飞骨灭,永不超生。逃吧!” 白乞灵板着脸道:“下一次谁死还不一定呢!那我的朋友呢?” 一真老道拂尘一扫,背了身子道:“都走。日后再犯,一定关你们入塔!决不饶恕!” 几人起身,白乞灵道:“一真老道!等我修成神通,必报此仇!” 说罢,七怪一闪而逃。 外人离了,古九媚抱住风不羁,亲昵不已:“师哥,你怎么来的这么晚?五百年,我以为你忘了我呢?这下好了,咱们一定不能再分开了。” 风不羁讪讪,回头看老道:“师叔,就这么放了?岂不是纵虎归山?” 一真道人皱眉,拂尘打了一下风不羁,呵道:“哎,我说小风子,你这五百年干啥啦?这功夫一点没见长?是不是你师傅不在,只顾吃喝玩乐,忘了我门戒律?” 风不羁伸手挡了脑袋,急道:“师叔,哪里会呀。你应该知道呀,你和我师傅同宗,但师叔修的是巫灵道真法王一脉,我师傅修的是道真天术一脉。我这本事都在观星布局,打架是真不行。” 一真道人眼一瞪,又一巴掌拍在风不羁后脑勺:“胡说!我和你师傅打了七千年,我怎么从没赢过他?我们道真一脉,哪一门学了,都是逆转阴阳,法力通天。你分明是不思进取,败坏我巫灵名头。你个瓜娃,我真想踢死你!” 风不羁头晕眼花,差点摔倒,赔罪道:“是,是,师叔说的是,日后我一定潜心修行,不败坏名头。我说怎么五百年,找不到师叔,原来师叔带着师妹在地之边修行。若不是师叔,我今日怕命休矣。” 一真道人咳嗽一声,换了神色,:“知道就好。你师傅已消失五百年,我看,你这一门也学不出好歹。不如,我传你法王神功,藐天藐地,主宰生死,脱离六道苦海。” 风不羁一笑:“那自然是好。只是,师叔以前不是说,师不二传,不教我吗?” 一真老道少见一笑:“此一时彼一时!要教你可以,但法不轻传,你需交一件请法礼来。” 风不羁挠头:“说笑了,这六界还有师叔看的上的东西吗?便是天帝大位送你,你也看不上呀。” 一真老道指着风不羁胸口,笑道:“我要你那颗七窍玲珑心。” 风不羁一笑:“这怎么能给你呢。没有玲珑心,我怎么继承天术一脉衣钵。那我不废了吗?” “哎,我只是借用一段时间。不会耽误你的。” “那也不行。我现在是仙界的司天星君,没有玲珑心,我怎么运转天时。那仙界乱了,可是了不得的大事呀。” 一真老道呵呵一笑:“说的好像,现在的仙界不乱似的。便是外人也看的出,你们仙界如今,早千疮百孔,时运不多了。怕连三百年也撑不到了。” 风不羁摇头:“那也不行。好了,师叔,你赶快送我回仙界吧,我事多着呢。” 古九媚纠缠道:“师哥,你这就走啦。我跟你一起去仙界,我很厉害的,我能帮你!” 一真老道拽回古九媚:“修不成九媚神功,你哪里也去不了,在地之边继续修炼。” 古九媚嘟嘴道:“师傅,我都比你厉害啦,你教不了我了。还是,让我跟师哥去呗。神功我慢慢练呐!” 一真老道从袖中掏出一颗金色佛珠,道:“修成神功之前,你不能入世。既然,我已经教不了你了,便给你重新找个师傅!你拿这颗佛珠,去西方佛界找乙如来。他会指点你,接下来的修行。” 古九媚接过珠子,道:“找乙如来?那和尚能教什么呀?我还是跟师哥去吧。我都五百岁了,我要嫁给风师哥,跟他生儿育女!” 风不羁呵呵一笑:“师妹,别开这种玩笑。我可承受不起。” 古九媚呵呵一笑:“我功夫比你厉害多了,又是狐狸精。以后,我们做一对夫妻,你不亏的。” 风不羁讪讪,尴尬一笑,这丫头还真和五百年前一样。 一真老道:“废话真多。我不管你嫁给谁,修不成九媚,休想出师。” 古九媚一脸委屈,看一真老道:“师傅,那我走啦。哦,对了,二师弟,还在地之谷通天猴肚子里呢。你别忘了救他,不然他可就成那猴子的大粪了。我去找老和尚盘盘道,早点学会神功,再去找你。” 与二人道别,古九媚脚步一踏,消失不见。 风不羁心惊:“师叔,这师妹现在到底多厉害呀?” 一真老道:“不该管的,别瞎管。记住,若真山穷水尽,要求我的时候,便拿玲珑心来换。看你,这般无用,赠你一宝,可帮你躲三次灾!” 说罢,一真老道从腰间诸多仙佩中取了一样,把那仙玉往地面一扔,化了一匹白玉色骏马。 一真老道看风不羁:“你有乌鹏,但那是一只残疾的,除了飞行,没有其他功用。这是我降伏的玉马,这马不怕水火,能破万邪,可保你三次性命。唯独,有个缺点,便是怕阴阳神人。你骑着回仙界去吧。” 风不羁上马:“那多谢师叔了。不知,我如何联系师叔?” 一真老道:“只要你想找我,我自能知晓。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