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潇洒仙人,沙巅静卧数日,万里狂沙原终显凶恶。 倏然天流风,气川挂穹霄。 一条威然雪色苍龙,盘浮沙洲而起,渐露峥嵘凶相。 “吼”,一声龙吼狂鸣,啸瑟万古寒。猛地一跃空,杀向山巅休眠红衣仙。 此处苍龙似龙非龙,实乃六界地气灵根,夹杂众生浊念杂怨所化,早积攒无量暴戾凶猛!大罗金仙不能不敢触碰分毫,佛道之祖不敢对敌。 苍龙一跃,万丈土山崩塌成烟散,空间层层裂出万里,寰宇震荡、星辰癫乱! 土山崩无,傲世红衣仙,横卧星空仍静。 穹天飘起缓转了坐姿,盘身正坐,清眸一睁,微一笑,举手纳清风亿万里,法身绽圣气天华! 圣道之根初显,绽开一朵白色莲花,似穹天昊日更明,煌煌然宇宙皆白! 浩然无极之灵,耀光压得神天皆暗。 那一日,天白得刺眼,六界众生,皆见天空虚罩白莲,皓皓光明将日阳映成萤火。 …… 下清宫外。 风不羁被老君打出,坐地上叹息:“八千整,承接司天星君两百年,被人扔出八千次。自作自受。” 站起身正要回仙宫,突见白莲遮天异相,掐指一算,惊道:“狂沙原,十大死地,有高人破阵!不知哪一位圣人出世,竟敢如此胡来,未免六界再遭灾,须去一观!” 坐上乌鹏,穿越空间追去。 行路十几万里地,未近狂沙原,忽来风障将其挡下! 风不羁诧异,乌鹏非是凡兽,一跃万里遥,一道风障怎能挡住?抬眼见云头正站一素衣小道士,一身玉华,清玄殊白,宝华光盛。气比道祖更玄,态比佛祖庄严。 风不羁走下坐骑,施礼道:“劣者风不羁,见过道者。不知道者何故阻拦于此?” 道士眸一睁,天地开光。一张口,法音静尘。 “小道士,玉道尘。尊驾,前方有不羁仙做法,若是靠近,必无命回。” 风不羁骇然瞠目:“十七公主!是她在作法夺地灵根?原来道者,便是老君弟子玉道尘!狂沙原虽为死地,却藏六界地之根。若被她破了阵,夺走地之根,六界难免灭顶之灾呀。” “有阵生,自有破阵生。佛道圣祖尚不阻拦,你何故多心。回去吧,一切事务,吾自会看顾。” 此时狂沙原,苍龙已哀鸣! 风不羁怆然叹息:“盖瑞林!取了九色衣、诸尘剑,又吞四象、混沌之力,如今再取走地之根,六界只剩下天之根可与之匹敌。若天之根也被她取走,那她真成古往今来六界第一主宰。到时,便是鸿蒙纪创世诸神全部现身,怕也奈何不了她了。” “天之根,她早已取走。” “天之根也被她取走了?难不成,道天量天尺被她偷走了?!”风不羁再一惊。 “所谓天之根,并非天尺山顶之物。天之根,你有,我有,她有,万灵都有。只不去寻,它便不出现。盖瑞林在悔思崖下,舍弃凡心,已修出三重金身,一重如来金刚,二重天魔霸真,三重上清元圣!自她出世,世上便无人可阻拦她之脚步!” “她既已成六界第一人,那所图为何?道者可否指点?” “吾不知。今时果,前时因。其中缘故,你当比我知晓更多。言尽于此,离开吧。” “告辞。” 风不羁坐上乌鹏,速速逃离。 行程半路,细思道:“今时果,前时因。盖瑞林的因果,只有她母亲灵妃。当年灵妃提前产子,继而暴毙,死因尚是一迷。也不知其中到底何事,以致于盖瑞林有这般可怕命数。前往清平滩,正好看一眼老友。” 来到三草仙翁隐居的清平滩。 云头见,往日荒芜的百里清水沙滩,多了许多竹屋、小院。沙土成路,商贾来往,人烟鼎沸,俨然成了小镇。 风不羁降云落地,一面疑惑。前番来此,只有草庐三间,遍地乱石埋蓬草,如今怎变了样? 走几步路,见街上许多病人手拿竹牌,排一条长龙等候看病。沿着队向前走,果然找到那间熟悉的药庐。 风不羁自顾自往门里走,不防备被人忽推了出来,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抬头一瞧,门前站两个力神,高一丈八,披兽皮甲,皮肤黢黑。头扎小辫,拳大眼珠,呼风碗口,蟒虬臂膀、象梁腿,傻愣愣、气昂昂,壮似铁塔! 二神拦住风不羁,抬手又骂:“哪里来的毛贼,一点儿规矩也不懂!排队拿号!” 风不羁气一笑:“原是力神一族,难怪力气这么大。二位可看清楚了,吾乃仙宫一品金仙司天星君风不羁,可不是小毛贼。药老头是我几千年的朋友,快让我进去找他!” 二神横眉瞪眼,呸道:“管你什么狗屁星君!便是天帝来了,也得掰直身子排队。这就是咱天医药庐的规矩!不排队,便滚开。” 风不羁又气一笑:“看门的,倒比主子威风。我堂堂司天星君,法力通天,还闯不进你一个破草庐了!” 硬撞了过去! 扑通! 两个力神伸手各一个肩膀,稍一用力,便把他扔出几丈地,重重摔了地面! “哎呦喂!真敢摔呀!星君出门没看天,遇两个神经病。八千零一!” 风不羁倒地,疼得咧嘴叫唤,引来周围一阵哈哈笑。 仰着脖子,无赖大喊:“老东西快出来,再不来迎我,我派天兵烧了你的家、砸了你的碗!老东西,快出来!……” 喊了几声,便跑来一青衫小仆,一脸嫌弃得把风不羁领了进去。 后院,白发老仙翁悠闲自在,斜躺柳树下喝酒打盹。 风不羁气冲冲坐下,开扇乱摇,一面气道:“老东西!你倒自在得很,我在你家门前,被打了知道吗?我可是司天星君,仙界最重要的人物。万里迢迢看你,不敲锣打鼓迎接也罢了,还让人打我,太没义气!” 三草仙翁闭目道:“今天真是个好日子,有酒喝,还听到你挨打。不错,不错。我只是一个不懂礼数的乡下老头子,星君想耍威风,恐来错地方。” 风不羁又不气了,道:“三千年交情,这么便忘了。我这一日,东奔西跑,几十万里地求人,四处装孙子,累得七荤八素。想着路过你这里,讨杯茶,松松心。谁知你也不仁义,可叹我真苦命呀。” 三草仙翁斜眼,道:“自作自受。你替二圣效力,整日装门神,看似威风,实又假又累。不如学我,四海八荒任逍遥,才是真神仙。” “仙宫无了你,还有旁的医神,至多少治几个病人。但司天星君六界唯我一个能担,离了我,六界要大乱的呀。眨眼尸横遍野,六界再混战几百年、几千年,那我岂不辜负师傅嘱托。” “别给自己脸上贴金,有你没你都一样。龙光天帝登基二百年,你辅佐二百年,把原本干干净净、清清白白的仙武庭,变得一潭浑浊。这便是你的功劳吗?有时,我甚至怀疑,你小子故作糊涂。” “伤心,伤心,伤心!这二百年,我兢兢业业,夙兴夜寐,呕心沥血,怎没好好辅佐了。只是,众人不晓天命难违,不能干预六界气运。说了,你也听不懂。你不是隐居吗,怎又开起药铺来了?” “人活世上有五难,口食不好难,衣不敝体难,屋不安居难,有腿行路难,有心无情难。” “五难?我看十难、百难、千万难!贪馋味海难,衣不锦软难,屋非广厦难,出入显赫难,人情闲少怕多难。” “我一老人家,不贪那些享受。只是孤家寡人,难免衣食不周。正遇几个知我名头的晚辈,苦求拜师学艺。我想,传授医道是好事,便稍加指点他们,由他们伺候衣食。不曾想,他们太好人事,引太多病人前来。不几月,清沙滩便成了药仙镇。我住在后院,也懒得去管,一天混三个饱。哪天烦了,离开便是了。” “我看,你这闲人也不闲,只怕比在仙宫看的病人还多。不然跟我回仙界,我给你寻个僻静清幽的仙山,想给人治病便治,想隐居便隐居,比这里乱哄哄要好。” “地虽嘈杂,人心却静。我想走便走,想留便留,四海八荒任遨游,才在真仙境。若去你那仙山宝地,又要会晤各界仙圣,干系太多,繁文缛节太多。莫闲话了,找我所为何事?” “两件事。第一件事,红祸想来你也知晓了。那红蚁妖潮着实厉害,且数量日增亿万,要想消灭确是难事。不知你能否配出一种药,能让那些红蚁狂躁,互相残杀?” “倒是好想法。配制此药并不难。只是那蚁后有百万年法力,这药用出去,只见一次效果,再用她必能想出抵御之法。” “能用一次,至少杀它半数,可用来救急。第二事,盖瑞林已修成无敌神通,佛道之祖也不敢对付,如今她四处杀人降灾,不知所图为何。这丫头少年时,你照顾最多,可知她想法?” “她!唉!”三草仙翁长一叹息! “怎么不说话了?” “她天生与众不同,世间没有她怕的,没有她在意的。或许,真是个天生无情的人,情与恨都无法入她心。我从来也不明白,她真正的想法。当年,灵妃死得蹊跷,却留下这一遗孤。无父母疼爱,饱受欺凌,只我和她有些交情。可我对她的照顾毕竟太少,始终不能让她感受到世间的美好。她被天帝打入悔思崖受苦,我也无能去救。这五年思及此事,我还时时惭愧。” “你倒是会揽活。天帝惩罚自己女儿,与你何干。何况,是那丫头自己用计,让天帝罚她入崖,也算自找苦吃。而且,她的计谋很成功,她确实修成了无敌的神通。” “若非前途无望,十岁少年怎会想把自己关入死囚之地。悔思崖何等苦地,大罗金仙也难熬过一年,她竟待了五年。当初,若我们能再多几分照顾,何至于让她毫无眷恋,入死地修行。” “老家伙,莫要颓丧。说到底,是我的错。这些年,天帝、圣母暗中做了不少错事,我知道也没有阻拦,因为这是六界的劫数。只没料到,这一劫会应在盖瑞林身上,也没料到这劫数太大。但天塌自有大能顶着,咱们无需多扰。只是当年灵妃之死,我尚不知真相,也不知盖瑞林是否知?” “当年圣子降世,灵妃突然暴毙,只有天帝和刁灵风知晓内情,你我只是猜测,盖瑞林当然也不知。但她非是凡人,应该能猜出几分。不过,龟算子酒家前,她并没有杀刁灵风,或许真不知当年真相,也或许根本不在意。” “有理。当年,她和圣子同日降生,所有仙家只知圣子是魁星神降世,是未来仙界的希望。却不知,盖瑞林才是真正的天赋异禀。说实话,到现在我也测算不出,盖瑞林到底是哪颗灾星下凡,命格竟如此霸道,连道天老君都怕她七分。” “好歹是司天星君,竟说糊涂话。天帝无德,圣母不仁,仙界各处怨声载道。你居司天之职,不思规劝,反而一味顺从。若说她是灾星下凡,不如说天帝、圣母才是灾星现世。” “呵呵。离了仙宫,果然胆子大了,敢说二圣是灾星,了不起。” “老夫行将朽木,也不怕他们。说起来,天意难测。始一天帝和仁二天帝,俱是功德无量的圣贤,怎到龙光天帝便换了德行,真让我不理解。” “呵呵,那是你道行太浅,日后会明白的。” …… 离开清平滩,风不羁又去月宫。 刚得消息,天帝命月妃去请冰帝,月妃竟惧怕自己母亲,不敢踏入月宫。心知除灭蚁后,冰帝不可或缺,只得自己亲自走一趟,算撞个运气。 乌鹏来到月宫百里处,盘旋半空,便不再前进。 “给我送下去呀。”风不羁催促道。 “我怕冷!你自己去吧,我在这里等你。”乌鹏道。 “嘿,你长这么厚的羽毛,竟然怕冷!唉,连你都怕冰帝,我也有些怕。但不去不行呀。万一我死月宫里面,记得找人带走我的尸体,回五牛山安葬呀。”风不羁遗言道。 “嘎嘎!放心!你进不去月宫,你只会死在外面。”乌鹏笑道。 “有道理!” 风不羁一身青衫飘落,落地寒意袭心,这冷如煞入魂,仙人遇之病三年。 放眼一看,四面冰晶林密,白霜花落,四处吊冷簌簌。 风不羁紧了紧衣袍,道:“太冷!这怕是仙界为数不多,我也不想来的地方。” 天寒人冷,寒林三里,风不羁走了许久。 远见那玉雕仙宫,暗无亮光,乌森森、阴寂寂,似阎罗冰宫,提了气才敢靠近。 宫门前,清翩、清鸿二位仙子看守。 见来了人,二位仙子上前。 清翩仙子雪面似冰,道:“司天星君,宫主近日不见客,速离。” 风不羁笑道:“二位仙子有礼,只因阳帝入难,与百万年火蚁妖后赤足媚,在东南草莽原造出滔天红祸,若两日内不能解,六界均要遭殃。如今仙宫实在无计可施,烦请仙子通禀冰帝,求她出手一助。” 清翩仙子漠然:“宫主不关心此种事,请!” 风不羁急道:“仙子且慢,六界高人,唯有冰帝法力可解此祸,为顾苍生,万望通禀一声。” 清翩仙子拔剑,冷道:“帮了今日,还有明日、后日,哪里帮得过来。若六界该亡,那便亡了吧。请离!不然,一剑杀你!” 风不羁退后一步,再求道:“阴阳平衡,六界才生。若日神陨落,不仅六界要亡,月神也无法独存。救日神,即是救月神。请二位仙一定转告冰帝,不然风不羁只得跪求。” 清鸿仙子却叱喝道:“别在这里跪,脏了我们月宫的地。我去替你说一声,安静等着。” 风不羁一脸讪讪,合着自己膝盖,还没这地干净,只能安静站着。 不多时,清鸿仙子便回,手中还捧一冰盒来。 “冰帝可有答复?”风不羁忙问道。 清鸿仙子递去冰盒,面无情,更是言无心:“宫主闭关,不敢打扰。我替你拿来宫主的佩剑——寒十冷。” “我要一把剑干吗?冰帝的佩剑,我可不敢碰。” 清鸿仙子将剑盒放入风不羁手中,道:“此剑乃宫主心血打造,拥有强大寒息,且能吸收月阴之力。你拿此剑,找道天能人在草莽原上空施一个吊玄上清阵。借此剑寒力,一来能让压制蚁妖毒火,让它们无法逞威。二来,寒息罩顶,赤足媚便无法产子。如此,你再寻旁人除那蚁后。” 风不羁闻言大喜,又担忧道:“但冰帝不曾答应,我岂敢拿走。当初玄武族不过占百里月华,便被灭了三万族。若我拿她神剑,赔了仙界岂不是也不够。” “宫主责怪,我承受便是。切记,寒十冷虽有剑盒盛,但也有忌讳。五行之物皆不能碰,不然此剑便会化成冰川百万里,再拿不起来了。走吧!莫停留。” “那风不羁恭敬不如从命。若冰帝责怪,我愿与仙子一同承担。只不知清鸿仙子为什么要帮我?你我往日似也没什么交情呀?” “若不帮你,仙界定又派其他人搅我宫主清净。索性帮你们一次,省得你们再来。莫再耽搁,惹人厌烦!日后,仙宫也莫再派人来了。” 风不羁一阵纳闷,仙界这么招人鄙视的吗? 躬身施礼:“知道了,一定不敢再来。请仙子转告冰帝,此番借剑,仙界日后定有报答。” 清鸿仙子却恼一拂袖,寒风刮退风不羁几步,呵斥道:“谁图你仙界报答!速离!” 风不羁一脸尴尬,怎么说些好话还要挨骂,这月宫也太怪了!真是冰帝的好徒弟,一样没人情。不过,能借到宝物,真是意外之喜。抱着剑盒,急匆匆、灰溜溜离开了。 “姐姐,为何把宫主佩剑给他?” “月宫职责,便是调解日阳之威。若日神陨落,月神也会跟着毁灭。” “日神灭亡,我月宫岂不是法力更强。从此六界没有日阳,只有月华,岂不是独占乾坤?” “日阳湮灭,月阴必伤六界。那时,月神便是六界公敌。” “哦。这阳帝做了蠢事,却连累我们宫主。日月二神并列,当真宫主之耻。” “路边果树,路人吃它果实甘甜,便称它好。地中野草,农夫嫌它妨碍农物,便说它不好。但染红尘一分,便受一分左右。你也莫动凡心。” 风不羁捧着剑盒,坐乌鹏,忙回仙宫。 行路不多时,忽神魂冷颤,惊见双臂凝出冰霜,运用法力驱寒也不管用。 “剑气冻神魂,未出鞘可诛仙。不等到仙宫,怕我已被冻死。此剑又不能碰凡物,麻烦了。” 乌鹏停云中,风不羁眺望一眼,万里地并无相熟仙圣。只好念动灵言,请八方仙神全来帮忙。 未多时,先有百里外华影海,海灵宫汊蛄娘娘,带百十水兵赶来相助! 见面未及叙话,风不羁喊道:“虾姑婆母,快帮我接住这剑盒!” 粉衣老婆母接过剑盒,看一眼便惊了脸,吓得头顶两根红须乱摇,苦叫道:“哎呦呦,莫非是冰帝佩剑,寒十冷?!天君快快收回,此剑我可拿不住。五千年前,北荒冰海一战,小神侥幸跟随大军,远远瞥了一眼,冰帝持此剑,一剑冰封百万里,冰海三百万上古魔仙一剑成灰。此剑威力太大,寻常人岂敢触碰,星君快将它请回月宫,不然若落了地,千万里生灵全要冻死。” 风不羁双手冻结,端坐苦笑:“想不到,婆母竟认识此剑?是我太年轻,不识此剑威力。如今想还回去,恐怕也不行,只能招来不怕冷的仙神捧剑。” 汊蛄娘娘点头:“那便快些,老身也拿不住片刻。” 风不羁又向四方不断求援。 乌鹏再飞万里地,老婆母双臂猛结了冰霜,“咔嚓”便化粉碎。眼见剑盒落地,风不羁面一白,却见那汊蛄娘娘又长出六只手臂来! 伸出两只臂接住,汊蛄娘娘苦叫道:“哎呦喂,幸亏,老婆子有八只手!不然,这剑怎么拿呦!如此,八只手也撑不了太久!” 风不羁庆幸一笑:“幸亏来的是婆母,若是其他神仙,只一双手,那麻烦就大了。” 说话时,老婆母一双手臂又碎! 风不羁眼一瞪:“怎这么快?” 汊蛄娘娘苦道:“星君不知,我这两只大臂,各有八千年功力,这六只小臂,只有两三千年功法力,故而撑不了不多久。” 风不羁急打金光,引附近神灵来帮。正急得额头冒汗,一声尖音爽笑破空来! “哈哈,小风子,猴爷爷来也。” 见一猴形小将军,云中蹿了几个跟头,一步翻上乌鹏后背。 风不羁大喜,来猴乃当年始一天帝座下第一爱将,帅贝猴。只因当年征战,与孽斗道士斗法,失了一臂,又伤内元。始一天帝便放他归了虎威林,做了山大王。 帅贝猴上了乌鹏,一手便抄起剑盒。 猴形猴样猴音,笑道:“嘿嘿嘿,嘿嘿!小风子,好大狗胆,冰帝寒十冷,你也敢偷。此剑落地,岂不要冻死我几万猴子猴孙!” 司天星君放下心来,笑道:“帅将,可不敢偷。此剑乃清鸿仙子交与,除灭红祸所用。不曾想,这剑太厉害,我们竟拿不住。” 帅贝猴一笑:“快请道祖,此剑唯有上清圣人拿得住。若到了仙宫,三清宫不来人,仙宫怕也承受不起,那时遭殃人更多。” “原来这么可怕,我即刻禀告天帝。”司天星君又急忙发信,让天帝派人去请道祖。 帅贝猴单手捧剑盒,坐乌鹏行九万里远,手臂也开始结霜。此时,诸天灵神已赶来不少,有玉华剑神吴芝、东方圣德祖玄应、北灵山神巨厚德,以及四方灵神几十位。 帅贝猴便将剑盒交与下一位。 玉华剑神吴芝接过剑盒,喜一笑:“寒十冷,竟是冰帝神剑,隔着剑盒也如此厉害。传闻冰帝为仙中圣、剑中尊、道中魁,此言不虚呀。” 正说话,剑盒猛地爆开,将众人尽数推翻云头! 原来,神剑通灵,被一般神仙捧来捧去,它竟也恼了,崩碎剑盒,往地面坠去。 寒十冷现世,百里狂风雪落,众人心一紧,急忙全飞去追! 然而,那剑果然霸道,即便那几位大神靠近,也立即冻住元神,莫说拿剑,想活着也难。 风不羁眼见众神全被冻住往地面坠落,急得龇牙:“哎呦!红祸没救成,又酿冰灾,吾死罪也!” 寒十冷眼见落地,苍穹忽来一声空明,“嗯?!定!” 一声“定”,万里时空竟然凝滞,一切停在当下,众仙人莫能动弹! 片刻,众人恢复法力回神,神奇见那神剑漂浮半空,皆摸了一把汗。 风不羁向天拱手,道:“不知哪一位大神相助,还请现身一谢。” 帅贝猴跳起,狠拍了一下风不羁脑袋,笑道:“傻小子,谁能停住冰帝的剑。这是冰帝十万里外传功,若非她出手,咱们全无命了。冰帝相助,说明她倒是没有恼你偷剑。” 风不羁忙回头又冲月宫一拜:“多谢冰帝出手相救。” 又看众仙笑道:“冰帝太厉害了,难怪能一剑伤了阳帝。十几万里外能操控时空,她到底强到什么地步了?” 帅贝猴一笑:“比你师傅眼界差太远。六界高人不可数,但唯有冰帝可用‘无敌’二字。” 风不羁讶然:“无敌!那确是厉害。现在怎么办?这剑就这么停在半空吗?” 帅贝猴一笑:“等三清宫派人来收剑呀!你这司天掌运的星君,怎还没猴聪明!猴走了!”云中一翻身,便踪迹全无。 风不羁与众仙躬身施礼相送:“恭送,帅将!” 等不多时。 远来一道白云,见一三岁孩童,背悬三道金阳,盘坐祥云而来。 那孩童,瓷面素衣,束发一扎,额头一点金,清气祥瑞华,端是道祖之姿。 见道祖现法身,一众施礼:“恭迎,道玄老祖。” 那道祖也不说话,拂袖将寒十冷拘在身旁,驾云一步,穿空千万里,来到东南草莽原。 玉海郡边境。 一众仙将远见道玄老祖前来,躬身拜迎。 老祖眼眸低头一观,一拂袖,将地下几千里生灵,尽数掀去高空去了。 随即扔出寒十冷,祭道天神气,将其吊在高空。 寒十冷成阵,化出遮天寒息,将万里草莽原眨眼冻住。地下那些火蚁妖,顿失了威风,炽然红身变冷,也成了黑色。 罗丝洞中,正全力产子的赤足媚,身魂猛一寒,体内元珠当即慢了速度。见产子被阻,蚁后怒攻心,展开百丈妖身,冲开地穴,携百亿子嗣,占了半天! 停在半空,龇开獠牙嘶吼几声,探出六条擎天足,四面乱挥,砸出火海滔滔。当即火海冲八方,几千里地瞬间又没入红流。 北极战神一众仙人建造的千里冰墙,一瞬烧塌,眨眼蒸发皆无!火蚁潮淌着火势,如同汪洋,浩荡涌入边境。见状,北极战神一众心肝俱颤,毫无招架之力! 情势危急。 穹天高处,道玄老祖双手结印,听寒十冷一声嗡鸣,剑鞘只打开一寸,向边境闪出一道寒芒! 咔嚓!似劈开了天! 劈出一剑万里凝! 一剑劈出,斩出可怕冰寒死域,刚冲出千里红潮立即冻成粉碎,汪洋覆灭! 众仙喜得跳脚大赞,北极战神一众也欢呼,总算出了口气。 “那好像是寒十冷!冰帝的佩剑,只出鞘一寸,便能毁天灭地!冰帝没来,只送一把剑压阵,果是六界第一高手。”北极战神惊叹道。 蚁后见子孙损失惨重,怒得浑身金焰如山,又长出三头三十六臂!三个小山似红鳞角脑袋,顶着千万炽红眼,猛张口吐獠牙!“咕嘟”一阵怪叫,肚皮一阵红闪,竟一口吐出十八只火阳! 十八只火阳落地! 瞪时,冰寒域破,万里河干,大地灼燃苦海。 见妖孽果然厉害,道玄老祖再展圣芒,百万里天风来,借助寒十冷寒息,凛目一劈:“道天大化斩!” 道家斩魔绝技,为对付真魔妖后,道祖竟也使出! 一剑冰封八千里,宇宙寂灭! 冰寒极力与十八只火阳一撞,天地混沌,气乱丧哀。 乱息过,火阳灭、寒息平,地面红蚁死了大半! 绝招被破,子孙死伤殆尽,那蚁后心不甘,再幻化亿万影,转头围杀道祖而去! 吐毒烟、烧阳火、咬魔音,施展害人的本事。听漫天毒蚁獠牙响,火毒翻覆罩顶,浑天的魔音震脑,将道玄老祖围了死地。 然而,道玄老祖乃是天地生成的道祖,不怕六目数,更不怕蚁后三毒。 即展圣光,挥寒息,斩出九道玄气!玄气半空,一气化三千,三千化成亿万,破成无穷金光,遮了天,敝了地,尽数挡下蚁后攻击! 云头斗了数招。 蚁后毒淹、色诱、火烧、魂攻,神通用尽。道祖只守不攻,全盘接下。 眼见,毫无得手之机,赤足媚只得罢手。 显出人身,云中好似火娘娘,玉指一喝:“你这道士,好斯无礼!不在道天修行,跑我这里,杀我子孙,是何道理?” 道玄老祖:“此地,非你一家所有!你子嗣太多,占了地,又害其他生命。劝你早早收手,修养身心,天地任尔自在。若再祸害仙界,必有后悔之时!” 赤足媚哈哈一笑:“老道你也是知理的。难道不知,生子生孙,乃是我的天性!你这老道,何敢阻拦天理。待吾完全吸收了日神的力量,吾便是六界至高。那时,我便去占了你的道界!让我的子孙,也做神天至高的道祖,受六界同拜。” 说罢,返身回了罗丝洞。 罗丝洞内,阳帝被穿了气海,断了全身筋脉,捆在元阳鼎中。那元阳鼎乃赤足媚蜕体修成,有偷阳摄魂之力。阳帝如今功力减了七八成,根本无法逃出。 蚁后败阵回了洞,怒面一笑:“阳帝,只需七七四十九日,吾便可吞干你的神力,占据你的神格,成为六界真正的日神!那时,你便成了嚼烂的甘蔗,可随地弃了。” 阳帝站在鼎中,恼怒发功,欲冲开束缚。然而功力发的越猛,流逝神力越多。 怒吼:“赤足媚!你这妖妇,心肠歹毒的玩物,早晚自食恶果。若不放我,待我冲出,一定将你活吃了。” 蚁后一笑:“你呀,死鸭子嘴硬。你早已没了神力与我抗衡,我吃了你差不多。不过,你也老了,肉也不好吃。到时候,便让你的子孙们把你吃了吧,也算物尽其用。” 阳帝愤怒一震,仰天吼道:“天帝!圣母!你二人害我!” 福祸谁知。 两千年前,冰帝看出阳帝将要入凡劫,便一剑将其刺伤,断了他误事的根。如今身体康复,立入死劫。 回了仙宫,风不羁将月宫借剑、道祖镇妖之事,一一细禀。 帝主甚慰:“汊蛄娘娘、帅贝猴一众有功,按功封赏。道玄老祖法力通天,亲自镇妖,也派人敬谢。司天星君,草莽红潮已然镇压,接下来如何办?” 风不羁道:“红祸暂时消除,后患仍令人不安。请天帝下令,速寻新的阳主,以取代阳帝沟通日神。如此,才能断绝赤足媚力量来源。” 帝主问道:“风不羁,那你说何人可成为新的阳帝?” 风不羁道:“此事,需由天巫宫宫主巫娇娇,亲自与日神沟通降灵。至于,阳主人选,需心怀坦荡,且不曾婚配的火属后辈。仙宫可发布招贤令,让仙界所有火属性大神,将其子孙送来,一一甄别。” 圣母闻言大喜,问道:“也便是说,只要火属性男女皆可,这未免太简单了?听说凡大神帝祖,莫不是天地降下神灵,岂能人力挑选?” 风不羁道:“圣母,此言不假。上古时,日神动情,则自主降下阳主。如此降灵,人为无法干预。但此番情况不同,只要巫娇娇愿与日神交流,让日神甘愿缔结新的阳主,那么便可指定人选。” 圣母娘娘眼神一亮,笑道:“既如此,那便下招贤令,命所有修火、阳之力,未婚配的仙子、仙女,前来应征。另外,司天星君诸事繁忙,怕无暇分身,故增派人德星君为招阳官。由人德星君筛选出可用之人,再交司天星君决出阳主之选。” 殿事结束,众仙散去。 玉霖娘娘看天帝喜道:“此番重选阳主,真乃大喜事呀。” 天帝笑道:“哦,何喜之有?” 玉霖娘娘笑道:“仙界之地,你我虽为主,但有日阳不能管,月神不能命。如今重选阳主,尽在你我指掌。若我们能选一个自家人做阳帝,那日后,日月岂不都在我们掌中。” 天帝如梦忽醒,喜道:“果然喜事。难怪你让戚兰做招阳官,原来是为了安排自家人,此计甚妙。若阳帝是自家人,以后我仙宫势力大增,何惧妖魔二界!” 玉霖娘娘笑道:“只要,让戚兰安排自家人入选,阳帝便是我们自家晚辈,何愁六界不平。我这便招来戚兰,叮嘱一番。” 殿事刚散,众仙官出了殿。 见那一袭白兰锦服,似芳龄二九,端身兰芷馨秀,玉面佳好俊妙,人德星君戚兰。紧走了几步,拉住风不羁。 俊颜总微微,一贯飒爽不羁,笑道:“小风子,你说我一闲人,平日也不掺和这类事。圣母怎让我当这招阳官?如何选人,你倒是给我个章程呀。” 戚兰近身,司天星君吓得侧身躲远,笑道:“前辈,无需着急。一会儿,圣母自会给你章程。” 戚兰不解:“圣母又不懂这类事,她怎么会给我章程?” 司天星君一笑:“你站这里等着,圣母马上便招你。介时,你便知晓章程。” 戚兰摇首微笑:“又卖关子!小风子,你这皮痒的毛病,总改不了。” 言未罢。仙子相裙,急急忙忙走来,果然招人德星君面见圣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