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很明了了,客栈里两伙人突然暴起伤人,定是受煞气影响。 青湉道:“早就听闻,新逝之魂魄,多少都带有一些煞气,这种煞气活人看不见摸不着,但会被它影响心智,平时脾气好的,会变得毛毛躁躁心中烦闷;脾气差一点的,甚至会直接失控。看来今日之事,便是这种情况了。” 风照也说:“是啊,你看连地府都要用红色来‘冲煞’,更何况凡人了。” 见二人上道,张有余也点了点头,又抛出一个信息:“事发的客栈,距离盘族发疯的那座庙,仅有约莫百余步的距离。” 至此,真相大白。 显然,那个逃跑的亡魂一路逃窜到此,栖身在了破庙附近。因为没有得到修行,没有隐藏煞气的法门,其煞气在此处爆发,先是让庙里投宿的盘族商人发了疯,没几天煞气愈发外泄,导致客栈里两拨人也失了智。 “这么说,这个鬼应该没什么法力吧。”青湉试探性地说道,“我听说,鬼修所用的功法,都有隐藏煞气的功效,练至大成,能与常人无异,连上界大仙来了都难以在短时间内分辨。” 张有余没有否认,也没有全盘肯定:“没有错,据说鬼修所用的功法是隐遁的古魔传出来的,其功效正如你所言。不过藏不住煞气,不代表就一定没有法力。有些修士想要走‘邪道’的,就会提前学习这门功法,然后自堕为鬼,虽然隐藏煞气的法门还需要成了鬼以后再以鬼身修炼,但总能学到些旁门左道傍身,不可大意。” 话说到这,两人也不再问张有余为什么那么谨慎了,越是异常的鬼,越要多打探消息。 风照头一个愁眉苦脸道:“可是我什么也没打探出来,光听他们说西街的自生楼有个大师傅,做菜是一绝。” 另外两人莞尔,青湉咳了一声,赧然道:“我也没能打探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张有余笑了笑:“没关系,本来能不能打探到新的消息也是随缘的。再说了,这么大的新闻,人们茶余饭后免不得要多聊聊的,快到饭点了,我们等下找个生意好的地方听一听。如果还没有其他消息的话,今夜我们就只能行动了。” 店家本来就因为三人一直占着座位不走颇为不满,一直在柜台后面斜忒着他们呢,此时刚刚走过来想要赶他们走,正好听见张有余最后几句话暗示说他家生意不好,一脸不悦道:“自己吃白食,还管我生意好不好。” 风照一听,冷哼一声,张有余连忙道:“承蒙款待,多有叨扰,贫道等人这便告辞了。”说完拉上二人就走。没想到店家不依不饶,对着三人的背影狠狠阴阳怪气了一番。走到门口,张有余突然回头道:“你后厨明明有一只烧鹅,就给我们吃白面。我劝你别光想着把好东西留给你那姘头,烧鹅是中午那桌客人点的,只是人中途突然走了就再也没回来,是吧?其实他们是发现有东西落在路上,回头去寻了,再过不久就要回来,到时候你把东西给了你姘头,可有的你们理论了。”说罢领着二人,头也不回地走了。 店家被他这样一说,站在原地愣了半天,但再一想,发现张有余说得分毫不差,只道自己有眼不识活神仙,再追出门去时,早已没了人影,回来后只得暗暗叫苦,回屋点了三根香,把自己知道的神仙拜了个遍,告罪不断。 出得门来,张有余带着二人来到一栋别致的小楼前,仔细一看,正是前面说到的自生楼。 三人落座,店小二走上前来,和和气气问道:“三位道长想吃什么?” 张有余从怀里摸出些碎银子,客客气气说道:“我们不受戒、不忌口,你家店里有什么好东西,为我们安排一下吧。”这些天一起吃饭,他早已了解过,另外两人啥都能吃。 店小二见到真金白银,自然喜上眉梢,殷勤道:“好说。道长来得巧,白天来了个客人,着我们宰了头羊,却只要了羊头去,剩下的还在店里放着呢,道长要是喜欢,我这就去让后厨做了给您端来。” 张有余点点头,又摸出点碎银子一并交给小二:“我们从外地赶来,想在你店里多歇歇脚,烦请你多备些菜,再弄些茶水点心来吃。” 店小二欢天喜地接过银两,拍着胸脯道:“道长放心,院里有自家养的鸡、种的菜,现取现吃,我这就去为道长置备上,再看看后厨有什么好东西,一并为您准备。点心茶水我叫人给您从东街四方斋买来,您且稍坐。”说着倒退着走开了。 见人走了,风照赶紧问道:“师兄,你哪来的盘缠?”三个人这一路不说是风餐露宿但也说得上艰苦朴素了,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师兄大方掏钱。不过也是,自生楼可是当地鼎鼎大名的大酒楼,在这种地界要再扣扣嗖嗖的,估计直接就要被人客客气气地“请”出去了。 张有余抬头望着天花板:“一路走来,遇到家中有拜归洛神像的殷实人家,我就附身到神像上去‘显灵’一下,让他们上供些银两。”二人闻言大笑。 不多时,店家开始给他们上菜了,不仅有羊肉、羊腿,甚至还端上来一大盆羊杂碎,看来店家是真的一点没贪,整只羊除了羊头都在这了,随后又端上各类菜色不提。在这个过程中,店里陆陆续续开始进来些食客,越发热闹起来。三人屏息凝神,仔细倾听,果然都在聊这些天的奇闻怪事,但听来听去,并没有什么新鲜的东西。 夜色悄然降临,这座复杂的边境小城脱离了喧嚣,被寂静的黑夜环抱。 自生楼里,其他食客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只有一张桌上,三个道士还在就着点心喝茶。 张有余捧着茶杯不停地吹,但是一口也没见喝。良久,他把茶杯放下,叹了口气:“和我想得一样,在此间凡人身上估计是听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了。” 风照一只手托着腮帮子,也对着面前的茶杯吹了口气,青湉望着张有余,问道:“师兄,那怎么办?” 又长叹一声,张有余站起身来:“没办法,我们已经尽量准备周全了,现在只有去会一会了,剑符你们拿好。”说着带头向店外走去,边走边嘟哝着:“早知道再多带两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