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张有余和青湉脸上的表情都精彩起来。人间修士在真仙面前卖弄修为,说出去能让毫无灵智的荫尸笑成一尊大佛。 张有余飞仙年份久了,早已忘记人间修仙者的境界划分,只好悄悄问青湉:“化神是……第几个境界来着?” “第七个。”青湉毕竟刚刚飞升不久,仍然记忆犹新。 “哦,了不起。”张有余发自内心地夸赞道。他虽然不记得具体的境界划分了,但也记得一共才九个境界。年纪刚过三十就能达到第七境界,确实是万里挑一的超级天才了,以后是极有可能证得大道、顺利飞升的。想到这里,张有余再看向二人,顿时生出了一种“以后都是同僚”的亲切感——也有可能是本能地提前开始假客套,他自己也说不清。 稽非听不到二人的传音对谈,更不知二人所思所想,只听到最后一句发自内心的夸赞,当下脸上的得意之色愈盛,眉梢眼角也总算添了分笑意。 见气氛缓和,水镜松了口气,另起了个话题:“二位师弟既游学到此,必知此地近来有许多佛门修士离奇失踪。” 二人点点头,这不是什么秘密,不必隐瞒。尤其是两个外地“僧人”专门在这个时候来,越是掩饰只会越让人起疑。 水镜又说:“此事十分古怪,我二人此来本是想要调查一番,但来到此间的当日就听人说,有化神境界的修士也消失了,想来对方实力高强,我们二人也无非就是化神境修为,面对未知的敌人毫无把握,也就未敢轻动,便在此处住下,同时一同思索对策。” 说到这里,水镜又习惯性地摩挲起自己的光头来,“你们看见那间禅房了吗?那里面的前辈比你们早两日到来,此人实力深不可测,必能逢凶化吉。我们想请动他老人家出山,奈何此人一直在禅房中从不外出,我二人叩门求见也不得回应,这才来找二位师弟,想要商量个办法出来。” 他一边说着一边看向了中间的禅房,那里面住着的正是除四人外剩下的那名老僧。 “这位前辈的实力连我二人都看不清,至少也得是个羽化境强者吧,”水镜的语气变得有些神秘兮兮的,“甚至搞不好是登仙境,那就万无一失了!对方难道还能是证过道大妖不成?” 对他的话,张有余依然只是笑笑,不置可否。其实别说水镜了,那个老僧的境界连张有余都看不出来,这样的情况出现在一个人间修士身上,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老僧特地用了某种掩藏修为的法门。因此,他实力到底强不强还不好说。 对于这种把戏,如果张有余强行要冲破并不费劲,但一来敌人不明,没必要浪费法力,甚至可能会打草惊蛇;二来如果老僧发现了有人在窥探他的修为,很有可能会奋起反抗,而如果反抗真仙,那受到的反噬恐怕非同小可。如果对方有什么问题倒也就罢了,要真的是个无辜的普通修士,就是自己这个仙官不像话了。 作为仙庭仙官,在这种时候不能贸然行动。 无论如何,这老僧身上颇有古怪,这一点张有余早就和青湉讨论过。现在的情况无非两种可能,要么他和“幕后黑手”有关,那样的话只需要关注他的行动再随机应变即可,就没必要采取打草惊蛇的笨办法了;要么他就只是一个性格古怪的人间修士,那也没必要去打扰人家。 为了表现得平常一些,两人假意帮水镜出了些主意,青湉还讨教了一下佛法,在这个过程中,稽非道士就一直在一旁闭着眼睛,一语不发。 三人从旭日初升,一直聊到太阳高挂,这才被冒冒失失跑来的瓜哥儿打断。 “两位……呼呼……法师……”瓜哥儿照例把自己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啊,还有水镜……呼呼……大师和,稽非……呼呼……道长……” 水镜走上前去,一面轻抚瓜哥儿的后背给他顺气,一面温言道:“小施主莫着急,把气儿喘匀了再说。” 瓜哥儿从善如流,真就站在原地认认真真地喘了半天气,方才说道:“我家员外已经回来了,故而夫人差我来请这二位法师到会客室去,说是有事相商。”他指了指张有余和青湉,但似乎又觉得这样不太礼貌,连忙把手缩了回去。 张有余和青湉对望一眼,阖府上下,除了未曾露面的郭员外和隔壁的老僧,这位夫人是唯一让二人觉得不对头的人了。因此,无论是出于“继续假装普通修士”的需要,还是为了调查清楚此间怪异,多接触接触这位夫人都是题中应有之义。 正待答应,那边厢稽非道长又不高兴了,“请他俩去干嘛,讲课啊?两个小辈,不好好修行,一天到晚不着四六的,成何体统?” “哎哟喂,祖宗!”水镜急得一拍大腿,“你可消停点吧!这两位师弟已经很出色了,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天赋又好,又能年纪轻轻去那个就拜入名门正派啊?” “哦?”张有余好奇道,“稽非师……道长还有师门?” 提到师门,稽非一脸的骄傲,他端正身姿,冲着北方拱了拱手:“我自8岁拜入六宗山,20岁方才外出游历。” 张有余肃然起敬,六宗山在他那时候就已经是道家名门了,师门坐落于京师附近,誉满天下。 旁边青湉灵机一动,问道:“敢问道长,拜在哪位名师门下?” 提到师门,稽非面露恭敬之色,“我师父道号佑宁,他有一个师姐,天下闻名。” 青湉连忙又追问:“敢问是哪位前辈高人?” “人称‘通天上师’,风照老祖的便是。她老人家悟性奇佳,去年已证得大道、肉身飞仙了。我在山门时,有幸听过她老人家讲学,受益终身啊!” 张有余和青湉脸上的表情又精彩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