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李阿香的愿望
李阿香扛着锄头赶到山上的时候,谢深正背对着她往雕像上继续糊泥巴。 这座雕像比起刚开始的时候更有人样了,就连转过身的谢深也跟刚出现的时候大不相同。 这时候的谢深看上去白嫩了许多,虽然还是很瘦,但是没有之前那种营养不良的感觉。 谢深就像是没看见李阿香高高举起的锄头一样,露出了一个符合年龄的可爱笑容,问道:“婶婶也是来许愿的吗?” 李阿香的动作停住了,倒不是被人发现了自己要干坏事产生了心虚的情绪,而是眼前这个少年看上去只有十二三岁。 十二岁,多好的年纪啊,要是她当年的孩子没死,今年也该是十二岁了。 李阿香的记忆不由自主地回到了落胎那天,她看到了那团血肉模糊的小东西,那是她肚子里的孩子。 据大夫说,那是个已经成型的男胎。 这么多年都没能再怀上孩子,每次看到村里别的女人生了孩子,李阿香都会幻想,要是她的孩子顺利出生了该有多好。 她一定会把家里的一切好东西都给那个孩子,让他过得不比城里的少爷差。 如果那个孩子被好好养育长大,应该也像眼前的少年一样,长得白白嫩嫩的,一看就特别讨喜。 李阿香将手里的锄头放下,不受控制地伸出手,摸了摸谢深的黑色头发。 好软,小孩子的头发好软啊,原来孩子的头发是这种触感啊。 透过李阿香的动作,谢深知道了她的软肋,于是装出更加乖巧的模样,再次问道:“婶婶要许愿吗?这里的神仙特别灵验哦,什么愿望都会实现。” 李阿香的目光犹如一个慈母,细细地观察谢深的眉眼,仿佛透过他幻想自己未出世的孩子。 李阿香的话语却是淬了毒的尖刀,只听见恶狠狠地说道:“是吗?那我向神仙许愿,我要何花那个骚女人去死!” “婶婶确定要许这个愿望吗?许什么愿望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如果你要一个人去死,那你也要付出生命的代价,真的可以吗?” 那当然不可以了,家里正好发了一笔财,以后有的是好日子在等着李阿香,她才不愿意为了何花这个贱人去死呢。 “那算了,那就让何花毁容好了。” 谢深再一次意识到,人类是很奇怪的生物。 “你为什么不恨城里的少爷划伤了何富贵的眼睛?你为什么不恨何富贵对你的背叛?却偏偏恨跟你无仇无怨的何花呢?” “当然要怪那个贱货!”李阿香气到五官都扭曲了起来,本就不好看的一张脸显得更丑了。 “男人嘛,有几个是不花心的?那个何花明明知道我家男人最喜欢接近年轻的小姑娘,她还非要往我男人面前凑,跟青楼里卖身的妓女有什么区别!” “都怪她勾引了我男人,要不是因为她说山上的神仙很灵,我男人怎么会上山许愿?他要是不上山许愿,怎么会去城里,他只要不去城里,当然也就不会被划伤眼睛成了瞎子!” “一切的源头当然都怪何花!都是她的错!” 最后一句话,李阿香是咆哮出声的,谢深甚至能看见她情绪激昂时喷出的口水,怪恶心的,不禁往后退了退。 “原来是这样啊,婶婶说的也有道理。不过婶婶你有没有想过,与其让何花毁容,还有个更好的办法能实现你的心愿?” 谢深开始发动天赋技能,邪神的蛊惑。 李阿香果然感到了好奇,问道:“什么办法?” “何富贵既然已经瞎了,那也就是说,他瞎掉之前见过的最漂亮的女人就是何花,就算何花现在开始毁容了,但是他也看不见啊。” “在何富贵的心里,何花依然是美的,并且永远不会变丑,因为他根本没法儿知道何花变丑是什么模样。” “既然如此,那婶婶你只要拥有了何花的脸和声音,对于何富贵而言,你不就是他心里永远的最漂亮的女人了吗?” 李阿香果然被说动了。 对啊,反正她男人的眼睛刚才被石头戳中了,眼睛已经烂到血肉模糊,就算是大罗神仙来了都不能再让他看得见。 如果山上的这个神仙真的能让她拥有何花的长相和声音,那她男人不就又会疼爱自己了吗? 李阿香觉得谢深的提议非常好,于是她改口道:“好,那我就要许愿,变成何花的模样,我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谢深的脸上还是那副乖巧的笑容,说道:“我是觉得婶婶可怜,才提醒你的,如果是许愿【拥有何花的脸和声音】的话,需要付出的代价非常小。” “只是以后白天都不能出门,也不能和真正的何花见面,毕竟没办法向村民们解释,为什么会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何花,婶婶可以理解吧?” 李阿香摸了一下出门时带在了身上的荷包,那个荷包是她下半辈子生活的依靠,她可不放心留在何富贵那个瞎子的身上。 反正荷包里的银子足够多,她以后就算白天不能出门去种田,也不是饿死。 至于不跟何花见面,她本来也就不想见到那个骚蹄子。 这么一想,李阿香需要付出的代价果然很小,甚至可以说是微乎其微。 李阿香没有去想,为什么自家男人许了个愿,就要付出失明的代价,而她的愿望却几乎没有代价。 这个小孩儿不是都说了嘛,是可怜她,这孩子长得跟她亲儿子一样可爱乖巧,难道还会害了她不成? 最终,李阿香同意了谢深的提议,按照谢深的指示,跪在了黑色泥土塑成的神像面前,虔诚地许愿。 “信女李阿香,愿意用【白天不出门、不见真何花】为代价,换取【何花的容貌和声音】,求愿神怜悯。” 在李阿香磕头的瞬间,神像发出了一阵灰黑色的光晕。 “愿神听到了信徒的心愿。” “愿神会实现每一个信徒合理的心愿。” 谢深盯着那尊和他越来越像的神像,语气轻柔又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