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还能出声吗?” 被杜克喊了一嗓子,闻声抬起头来。 那胡子拉碴、满面是血的中年糙汉,即便到了如今这弥留之际、将死之时,也依然拿仇恨无比的眼光瞪着杜克。 “美国人——你们是美国人对吧?噗呵呵——我早就知道——咳咳——” 尽管语气凶恶,但身体的情况却已完全无法支持。 说一句话,倒咽两口气,外加喘三下,恨不得再咳四口血。 这isis余孽到了如今这份上还要硬撑,这倒是让杜克来了些兴趣,就当战后余兴节目看看就好,也是一言不发地就等着面前这死狗把话继续说下去。 不多时,嘴角还在往下滴血的这isis余孽,终于强撑着身子再度开口。 “我早就知道,像我们这样的人,总有一天会被你们美国人全部杀掉、一个不剩。” “你们就像工具一样利用我们,去做那些你们想做,而又虚伪地不敢亲自去做的事。” “事后再杀人灭口,把我们这些擦屁股纸扔进炉膛里烧掉,烧得连渣都不剩!好继续维持你们那光鲜亮丽的谎言,你们他妈就没有脸!更不是人!比我,还有伊德利卜的所有一切,都要恶心千百万倍!” “噗——咳咳咳” 说罢,又是一口鲜血奔涌而出。 明明已经不剩下多少时间,还非要这么情绪激动地瞎咧咧,这要是不加速自己的小命挂掉才叫鬼事。 杜克这边倒对此不甚介意,更想接着听听这狗嘴里还能吐出什么象牙来。 根据阿加尼事先提供的照片情报,杜克已经亲眼确认了面前此人,正是这伙isis余孽恐怖分子的头目——阿萨维。 看这满身是血,从躯干到四肢多处枪伤的架势。 杜克猜测,这逼很可能是在两群恐怖分子干仗的枪械交火阶段,就已经身上中枪、被手下转移,连抬带架地弄到了这地下室里暂作规避。 若不是如此,恐怕这厮现在连苟延残喘着讲批话的机会都没有,早就被俄国人的“西伯利亚超级大土豆”给送上了天、挫骨扬灰。 “所以,你们是来看笑话的,是吧?” “驱使着一群恐怖分子来攻杀另一群恐怖分子,哦,不,或许前者应该叫‘自由斗士’。反正由你们定义,什么都由你们说了算,你们他妈的一贯如此,咳咳咳——” 连一口气都不剩,最多只剩下半口气的阿萨维猜对了一点,杜克和手下的陆战队员们确实是如假包换的美国人不错。 但,杜克也确实没无聊到专程来看一个杂种临死前的笑话。 “不,只是来跟你说晚安,狗娘养的。” 比起这阿萨维那蹩脚的英语,杜克脱口而出的阿拉伯语反倒是异常流利。 听对方说了这么多,估摸着这阿萨维也不剩下多少时间。 已经没心情再听对方发表神论的杜克径直问道。 “有个问题我想问问你,最好老实回答。” “你对本地的未来科技了解多少?据我所知,他们一直跟你有暗中联系和合作,不是吗?” 按照从阿加尼那里得到的情报,阿萨维这帮isis余孽,实际上一直和伊德利卜本地的未来科技分部有染。 之前那次的货被劫了之后,虽无法直接报复阿萨维这帮isis,但仍心有不甘的阿加尼做了诸多暗地调查。 得出的调查结果让阿加尼既是气得眼皮狂跳,但也只能攥紧了拳头没办法。 有可靠的情报显示,阿萨维劫阿加尼的毒品运输车队,实际上是受未来科技幕后指使雇佣。 最终目的是给阿加尼一个警告——在伊德利卜别满脑子光想着钱,结果“捞过界”了。 将毒品交易视作本地活动经费重要来源的未来科技,完全无法容忍阿加尼在伊德利卜一家做大、垄断市场。 雇佣阿萨维手下的isis余孽来劫道,本质上就是为了告诉阿加尼——你目前的市场资源已经够可以了,该是时候到此为止。 这次只是一个警告,警告之后要是还不听劝,那下次惨遭毒手的可就不止是你的货了。 无论是isis也好,未来科技也罢。 哪个都不是阿加尼能轻易惹得起的对象,这事儿就只能让阿加尼一直惦记着,总想着有一天能报仇雪恨。 没曾想等着等着,还真就把这看似天方夜谭的机会给等来了。 有杜克出手,深知自己“老朋友”本事的阿加尼,是一点都不怀疑阿萨维这isis头子,最终会死在杜克手里。 索性就将有关于阿萨维的全部情报,一五一十都告诉了杜克,寄希望于能在行动中起到作用、有些帮助。 原本,杜克已经不指望能从阿萨维嘴里套出话来。 尽管最初是打着要审问一番的念头,可当俄国人的“西伯利亚超级大土豆”扔下来之后,杜克当场就死了这条心。 那阿萨维得有多大的本事?能肉身硬扛两颗3吨级航空炸弹直击? 只能说命运的安排挺是巧妙。 中枪受伤的阿萨维提前躲入地下室处理伤势,没曾想却因此阴差阳错地躲过了致命轰炸。 眼下听到杜克问起有关未来科技的事,只觉自己从头到尾都是“被美国人利用,被美国人杀死”的阿萨维十分不甘。 当然不想这么轻易地配合杜克,直接叫骂着开口。 “去你妈的美国佬!你们怎么不去死!?我是疯了,才有可能配合你这狗杂种。” “......知道吗?你确实说对了一件事。” 被对方当面喷着吐沫星子叫骂,杜克非但不生气反而笑得极为阴险、甚至不似人。 在明知“那些美国人是啥底色”的阿萨维看来,这笑容足以超过任何恐怖分子的狞笑。 没等阿萨维再说些什么,只见话音渐落的杜克已然继续“笑道”。 “你的确是疯了,才敢跟你‘亲爱的父亲’顶嘴。” “你以为你懂什么叫美国人?错了!” “趁你还有一口气在,我就让你看看什么叫真正的美国人,让你死个明白。” 说罢,懒得再废话的杜克径直抬手一挥,早就把枪式注射器拿手里的“手术刀”当即上前一步,朝阿萨维走去。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咳,要把我怎样?” “不怎样,只是让你多活一会儿,这东西能让你再坚持起码五分钟,好亲眼见证生命中最为精彩的一幕。” 说笑着的“手术刀”举起了枪式注射器,在两名陆战队员一左一右按住阿萨维的辅助下,径直将枪口对准了阿萨维的心脏部位、扣动扳机。 “呃——” 感觉胸口隐隐刺痛一下,就好像被人用一根挺粗的针头使劲刺入。 强心针与肾上腺素注入完成,紧接一把按着阿萨维的脑袋,翻看了一下面色与瞳孔情况。 确认无误后的“手术刀”随即转头,朝杜克点头示意。 “把人带过来。” 这地下室里不止有己方一行人和isis余孽,这也是杜克不久前才知道的。 继续搜查这间地下室的陆战队员们发现了隐蔽暗门,打开以后直接从里面揪出来三个女人、六个小孩,都穿着常见的本地服饰、看似和平民无异。 在见到破门而入的陆战队员们后,立刻吓得惊声尖叫、抱成一团。 按照以往的“反恐经验”来看,杜克已经能猜到这些女人小孩的真实身份。 通常情况下,即便是在之前服役的时候,杜克也都不喜欢在任务中跟女人和小孩扯上什么关系,无论怎样的关系都不想有。 这一点到今天仍然不变,但眼下确实也不是通常情况。 得到队长的命令,押着这些女人和小孩的陆战队员们,立刻将之带了过来,仿佛按倒战俘一般强行按着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跪成一排。 见此情景后的面色已经有些不对劲,但还在硬撑的阿萨维故意将头扭到一边、不想去看。 可这一扭头,却也刚好怼到了就等着看这一幕的杜克面前。 “怎么样?认识她们吗?三个女人、六个小孩,对你来说应当很熟悉对不对?” “......” 被杜克带着戏谑语气笑颜发问。 强忍心中不适的阿萨维抖了抖眉毛,依旧选择不服输地强硬回道。 “不知道,鬼他妈知道这群婊子和贱种小屁孩是谁家的?不过是等待贩卖的肉人罢了。这种不值钱的烂货,一个月就能卖出去数不清的量。” “嗯——我明白了。不过我怎么看着这些小孩,跟你长得可是有点相似啊,不觉得吗?” 说着,杜克还不忘伸手拍了拍阿萨维那糊了满脸血的脸蛋,丝毫不在乎自己的手被弄脏。 已经打算死扛到底的阿萨维,被杜克这么一说一拍,差点当场没绷住。 但最终,还是拿出“背着牛头不认脏”的架势,用更加强硬的语气朝杜克怼道。 “我说了,不认识就是不认识!老子不知道这群贱种是谁也不在乎,随你他妈怎样!” “好,好好好!非常好!记住,这可是你说的。” “......” 啪—— 不待面色惊讶疑问中的阿萨维开口,杜克已经抬手一记响指。 闻声的陆战队员立刻执行命令,在知道该怎么做的情况下,直接将自己手中按跪着的女人脸朝下,一把按倒在地。 “呜呜呜——不要,放过我,不要——” 别误会,这当然不是什么强奸,杜克没心思也没可能在这种时候下这种命令。 被按倒在地的女人止不住哭喊挣扎,另一名陆战队员已经上前,抬起48码的大军靴,一脚踏在了那女人满地抓挠的手背上。 “啊!手,我的手呀!” “继续,不要停!让我们的阿萨维先生好好听听!” 事已至此,在杜克的追加命令下。 阿萨维那本就不对劲的表情,已经显得十分扭曲、接近抽象。 杜克所期待的答案就快到来,但仍需最后加一把力。 既然阿萨维还不愿意主动开口,那就只能抓紧时间继续升级强度。 只见杜克再度开口下令。 “废了那只手。” 咔嚓—— “啊!!!” 五指折断、掌骨碎裂声清脆响起,与之伴随着的还有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声音环绕整个地下室、穿透了地道,仿佛能直达地表。 对此充耳不闻,只当没听见。 要的就是这效果的杜克继续下令。 “换手,下一只。” 没有任何犹豫,手持mk18短突击步枪的陆战队员立刻照做。 抬起已经沾上血渍的脚底板,又踩住了同一个女人另一只完好的手。 “嗯~反正你也不认识他们,毫无价值,那么不如来一起欣赏音乐,你肯定乐意至极对不对?” “啊!!!” 女人那痛苦的叫喊声再度传来,一瞬间盖住了杜克面朝阿萨维说出的戏谑话语。 如果保持这架势继续发力,女人仅存的另一只手被废掉,只能拿个位数的秒为单位来计算,远比阿萨维的命不久矣更加争分夺秒。 “.......” 胸口明显更加起伏,面目明显更加狰狞。 直到此时的阿萨维还在死扛,就是不愿主动开口说些什么。 压根不在乎阿萨维死扛不死扛的杜克一笑,连头都不带回地再度一声令下。 “废手!” 咔嚓—— “啊啊!!!啊呀——呜呜” 当骨头折断与撕心裂肺的叫喊再度齐声响起。 没等阿萨维这边作何反应,其余几个被吓得惊恐到极限的女人,最先扛不住了。 “求你了!求求你们了!饶了我们吧,我们只是他的妻子和孩子!我们不是恐怖分子,不是坏人,我们只是女人和小孩!求求你不要再继续这么做了!” “哦?是吗?我可不这么觉得,你在撒谎,我们的阿萨维先生刚刚明明说你们只是‘肉人’,而我选择相信他。” “所以,继续!” 无视女人们的求饶、孩子们的哭喊,杜克的一声令下果断而干脆,如同陆战队员闻令瞬间的付诸行动那样。 又一个女人被一把按倒在地,这次甚至都不用上脚,直接“噌”地一声抽出军刀、手起刀落。 嚓—— “啊!!!” 军刀扎穿了手背的瞬间直入地面,戳在石质地板上发出尖锐声响。 事情到这份上,忍无可忍的阿萨维终于还是扛不住了,尽管这并不是“彻底扛不住”。 “他妈的疯子!变态!恶魔!你们还有没有人性!?” “你们难道以此为乐吗!?你们是反人类吗!?你们这到底算什么!?” 啪-啪-啪—— 闻言的杜克不置可否,一言不发地直接拍起了手、笑着鼓掌。 阿萨维的嘶吼式咒骂话音未落,杜克的笑语已经紧随到来。 “我刚刚就说了,你他妈一定是疯了,才会跟我这个美国人搁这儿讲这种逼话。” “疯子?变态?恶魔?没有人性?太好了,简直是太好了!我他妈多谢你的夸奖,这都是多么美好的赞誉!” “况且——” 再度伸出手来拍了拍阿萨维那血都要凝固的臭脸,一边拍着一边开口的杜克只叫个面色又冷又笑。 “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事?忘记了自己是谁?” “当你指示着你手下的渣滓干这种事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也会被回旋镖一镖砸在脑门上?” “开什么玩笑!?你当然不会想!你会理所应当地认为自己这一辈子就是人上人,永远会骑在弱者头上肆意挥舞屠刀,永远杀人作恶而不遭报应!” “放屁!去你妈的狗屎!” “你不是问‘这到底算什么’吗?好,就让我来回答你。” “帝国主义,小子!你那所谓的恐怖主义,在老子面前就跟厕所里的臭狗屎一样不值一提,我他妈就是你失散多年的野爹!” 无视阿萨维是如何如何地惊讶,如何如何地愤怒与不甘。 右手已经再度抬到半空中的杜克,紧接狠狠向下一挥。 “开始,第三个!” 伴随着杜克的一声令下,更令萨维感到瞠目欲裂的一幕当即上演。 被压倒成一排的人里,一个五六岁大的小男孩直接被提了出来,让一把按倒在地直接拿刀抵住脖颈。 当然,比起这样的景象,更加骇人的还要属杜克那恶魔般的低声耳语。 “知道吗?哪怕是小孩,从喉咙上一点点割开口子、慢慢流血而死,起码也需要半个小时以上,只要掌控好力道。” “过程会极度痛苦,死亡和冰冷会像深渊一般缠绕,还记得你对那些悲惨的孩子们做过的事吗?” “无论你记不记得,现在看好了,这将是你生命中最后的罪行回放。” 说着,被杜克有意抬起到半空中的右手,眼看着就要再度一挥落下。 这手在阿萨维眼里,基本已经成了和断头台划等号的存在。 只要杜克这手挥下来,其结果就必然注定。 “愿你喜欢这一幕,我的朋友。” “不!别!停手!” “我说,我全都说!别再做了,饶了她们吧!求求你放过我的孩子!” “呵——” 对阿萨维的突然嘶嚎求饶毫不意外,甚至还觉得在意料之中。 等这一刻确实等得有点久,但杜克也不急不躁,只是再度轻拍阿萨维的脸蛋笑着开口。 “中国人有句话,叫‘早知如此,也省得脱裤子放屁’,送给你当临别赠言好了。” “现在,说吧。你该没忘记我的问题,告诉我答案,时间不多了。” “呼——呼——呼——” 能明显感觉到药效正在衰退,残余的生命正如同漏了水的水桶一般飞速流逝。 还有最后一件事想确认的阿萨维,在强烈的喘息声中挣扎着开口。 “如果我说了,你会放过她们吗?” “我承诺,会的。” 杜克回答的很是干脆,仿佛早就话到嘴边等着,但这在阿萨维看来仍然不够。 “我凭什么相信你?” “那除了信我你还有的选吗?或者你喜欢这样——” 眼见杜克的右手再度抬了起来、悬在半空,已经被逼到绝路,退无可退的阿萨维只能连声喊道。 “我说,我全都说!立刻就说!” “那么——” 缓缓收回了举起的右手,而不是立刻挥下。 确信这下应该差不多了的杜克再度笑道。 “就开始吧,抓紧时间。” 片刻后,说完了生命之际最后遗言的阿萨维,终于半张着嘴巴、带着强烈的不甘与愤恨死去,至死都歪头倚靠着墙角无法瞑目。 杜克早就知道,这帮恐怖分子头目无法避免的一个共同弱点,便是将至亲家眷全都带在身边。 从当年的“海神之矛”,到距今也不算太远的斩首巴格达迪,没有一次不是如此。 偏偏这帮穷凶极恶的恐怖分子头目,在泯灭了的人性底层最深处,还保有着些许残留——真把至亲当至亲看。 是人都有弱点,这世界上不存在没有弱点的人,就好像军事上从来不存在没有弱点的武器一样。 利用好人性的弱点就是杜克所要做的,且如今看来也已经做到了的。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情报,对本地未来科技分部的了解更添一分。 再在这鬼地方待下去已经毫无意义,起身打算离开的杜克同时下令。 “放火,把这地方烧干净了,不要让后来人知道这里发生过什么。” “明白。” 几名陆战队员闻令开始就地搜集易燃物,堆放在一起准备点火。 甚至还从地下室的角落里拎出来一桶给发电机备用的汽油,拧开盖子就开始给易燃物堆上哗哗地浇,连带着房间内所有的尸体一起。 也就在杜克身旁不远处,站在那里全程目睹了经过的贾海里,正瞪大眼睛亲眼看着杜克的命令正在被执行。 按理说,贾海里无权也不想去插手杜克下令,没资格指挥陆战队员们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但有些于心不忍的贾海里,又回头看了看那几个起码全都把命保住,无性命之忧的女人和孩子。 不清楚杜克打算怎么做之下,终归还是忍不住上前劝道。 “放过这些女人和孩子吧,阿萨维是罪大恶极、根本算不得人,但他的孩子不等于他。” “......” 冷着张脸不置可否,侧头看了如此发言的贾海里一下,又斜着眼神看了眼一旁的女人和孩子们。 杜克能从后者的“那些眼神中”,读到愤怒和憎恨的味道。 但毕竟“虱子多了不愁”,天底下憎恨自己的人压根不差这点,也从不觉得自己是个“好人”的杜克径直答道。 “你以为我会怎么做?怎么下命令?” “......” 贾海里说不上来,或者说知道答案但却不知如何开口,各种难以言喻都已经写在了脸上。 无论贾海里说不说、怎么说,决定只有一个且早已做出的杜克,最终不过是缓缓继续道。 “戏演完了,咽气那一刻就是落幕之时,没有额外节目,所以就这样了。” “随便你怎么认为,但有些事,我并不是有着天然的意愿乐于去这么做,就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