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崇昭帝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 “他爬狗洞,钻到学堂书桌底下去偷听课??” 乙十二:“是,陛下。” 崇昭帝:“……” 乙十二:“属下没有进到学堂内,不知道里面到底什么情况,等到下学的时候,属下才靠近。那时候,小殿下已经被方太傅抓到了。” 崇昭帝感叹:“到底是曾经在五军都督府待过的,敏锐度就是不一样。不过他怎么没呢?” 乙十二:“方太傅决定隐瞒。” 崇昭帝:“………” 乙十二:“两人打赌,只要小殿下回答出出去——他认为殿下是宫女和侍卫私通生下的孩子。 他们以先祖起誓,谁要是输了后违反承诺,谁先祖地下变没老伴的穷鬼。” “胡闹,”崇昭帝声音蓦然拔高,不辨喜怒的皇帝形象荡然无存:“小兔崽子!小兔崽子,竟敢拿祖先打赌!” 他气的站起来走了两步,忽的扭头:“谁赢了?!” 乙十二:“殿下赢了。” 崇昭帝:“哼!那个老不修的,连个孩子都赢不过,连累祖宗。” 乙十二:“……” 崇昭帝气勉强顺了些,静下来想了想,冷笑。 “那老家伙,分明是认出了朕的儿子,偏装不认得,这件事先按下不提,等后日小七再去的时候,你再跟一日,朕倒要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乙十二应声退下。 过了会儿,余公公进来。 崇昭帝正在翻桌子上的纸笔,还有书架上搁置的四书。 “陛下,您找什么呢,老奴来吧。” 崇昭帝:“去把这套新书送到居安殿去,纸笔也送一些。”顿了顿,他拿起手边常用的砚台,“这个也给去吧。” 余公公瞪大眼,这可是陛下最喜欢的青山砚。 崇昭帝:“明日趁早送去。” 用的都是旧书破纸,能学出个什么好来。- 第二天。 虽然乙十二没在身边,但拿到来自崇昭帝的笔墨纸砚的时候,曲渡边就知道,他的赌打赢了。 他叫叶小远把东西都搁好,那些是好东西,但是他现在用了只是浪费。 不过,只给了学习用具,没有其他消息,到底是让不让他正大光明去学堂? 曲渡边一时半会摸不准崇昭帝的心思。 等到次日方太傅的课时,他跟上次一样,偷偷去了东苑六殿。 这次只有温小春送他去,温小春虽然在大膳房那里有个管事名头,但只是个挂名,只是偶尔过去。 日常还是待在居安殿里面,他把东苑六殿摸的很熟,因此接送曲渡边的事情还是交给他。 叶小远留在居安殿应付等会来送早膳的宫人,两人分工明确。 毕竟小殿下偷偷去学堂的事情,还要遮掩一下。- 熟悉的学堂,熟悉的路线。 乙十二这次提前藏在了学堂房梁上,看着这主仆二人熟练而又偷偷摸摸的动作。 只见那小春公公跟昨日一样,再次从窗户把小殿下放进去,压低视线左右一瞧,轻轻叮嘱几句,等小殿下一一应下,便重新关上窗户,快速离开。 而小殿下则是费劲巴拉的拖着挎包—— 又钻进了夫子的讲桌下。 [乙十二距离宿主7米。] 怪不得居安殿附近没有乙十二的影子,原来在这儿等着他。 曲渡边吃了几口点心垫肚子。 他甚至还有个小竹筒杯子装蜂蜜水。 杯子外面裹了老厚一层布料,勉强可以在这寒冬腊月的天气里保温。 乙十二竖起耳朵,隐约听见了讲桌底下小小的,吃东西的声音,还有翻开书页的声音,因为冷而轻轻的哈气声。 很快,宫女们说着小话,进来在皇子们的座位上摆放了炭盆。她们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半点没有发现夫子桌子下面藏了个人。 等他吃了个半饱,皇子们陆陆续续都来了,四五六皇子年纪小,来了就在自己座位上趴着补觉,只有五皇子正襟危坐,在翻书默背。 今日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也没有像前天那样斗嘴,倒是说起了另一桩事。 大皇子:“要说这奴才就得时常敲打,否则不管是再恭顺,背地里都说不准会有小心思。居安殿里多少住的也是父皇的血脉,就算克母,被父皇不喜,也不至于被这般欺凌。” 乙十二听见夫子书桌下低不可闻的咀嚼声停下了。 “大哥说的对,”三皇子难得附和,“七弟过的实在是太惨了些,竟连饱饭都吃不上。如果不是前段时间闹开,我等做哥哥的都还不知道。但是现在也算时来运转,连父皇都送了他常用的砚台过去,真叫人羡慕。” 二皇子笑说:“那不如等下了学,你们一起去看看?也好聊表哥哥对弟弟的关切之情。” 此言一出,大皇子二皇子都不说话了。 毕竟他们现在都不是真的关心,毕竟谁也不希望父皇的目光又被分走一份。 而且云妃当年得宠的时候,他们三个都是记事的年纪了,谁都知道当时父皇对云妃和他们那个没出生的孩子有多在乎。 幸好小七弟是个孽胎转世,不然现在他们这些儿子,在父皇眼中哪还有什么地位。 现在虽然明白,七弟非嫡非长,又失去母妃庇护,母族也后继无人,根本不可能去争那个位置,不具有威胁。 但没有谁希望父皇的注意力再被分走一份。 大皇子轻哼:“那么个腌臜的地方,谁乐意去?还是等三年后,他身上晦气没了,再……” 二皇子蹙眉:“大哥。” “大殿下慎言!” 方太傅从门口进来,立时打断他的话。 小老头脸上没有往常的笑意,一派严肃。 学堂内六名皇子立即起身行礼问好。 方太傅叫他们坐下,唯独叫了大皇子起来,他背着手,戒尺在手中掂了掂。大皇子心中开始打鼓。 “殿下刚才说的,可有分毫对手足兄弟孤苦的怜悯?此乃为兄不仁,殿下在学堂也读了几年书,圣人之言都学到了哪里?还记得论语为政篇里说的什么吗。” 老夫子不疾不徐的问话带来的压迫感极大。 什么,哪句啊。大皇子头皮发麻,余光不住的瞥向自己身边的伴读。 伴读轻轻比了几个口型。 大皇子道:“孝乎惟孝,友于兄弟,施于有政。” 方太傅哼了一声,视线在学堂中扫视一圈。 “殿下年今十三,本朝皇子通常是十六议亲,十九建府,领官上朝。你今日言语,能谈得上半点友爱兄弟?又怎么能够将孝悌之意施于朝政。” 这话说的便严重了。 皇帝不不定也会被推迟。 大皇子知道这其中的轻重利害。 他赶紧道:“学生知错,夫子莫气。等下学后,学生就去给七弟送些食物衣服,以表歉意。” 方太傅言简意赅:“歉意在迹,更在心。伸手。” 大皇子只好伸出手,挨了三下戒尺,清脆的响声伴着火辣辣的疼痛,上次挨打,这次还挨打,大皇子心中懊恼万分。 “坐吧,开始上课。” 学堂里响起讲课的声音。 曲渡边听了这一耳朵关于自己的事,还觉得颇有意思。 这跟前世的选秀男团假模假样的兄弟情有什么区别?只不过一个是演给皇帝和老师看,一个是演给粉丝看。 方太傅今天没有提问,或许是心情有点不好,直接开始讲课。先是处理的三位年长皇子的功课,后半部分才开始教导小皇子们。 温习了前面之后,便从上次结束的部分开始讲起。 曲渡边总觉得这次方太傅教读的速度变慢了一点,解释意思的时候也更加仔细。不知道是不是在迁就照顾着他这个桌子底下的学生。 他琢磨了下。 看样子,方太傅没有把他的存在说出去。而便宜爹分明知道方太傅的隐瞒,却也没有采取任何措施。 不知道都在憋着什么心思。 曲渡边没用新书,还是默默的翻着自己的小烂书,跟着记了三遍。 等到小皇子们也开始自己诵读练字的时候,他今天的学习才算是结束。 模拟器上显示现在是中午十一点半,距离放学还有半个小时呢。曲渡边把桌子底下收拾了收拾,包裹团吧团吧变成枕头,自己枕了上去,小腿一翘,咬着早晨带来的糕点。 嗯……蹲久了屁股有点凉。 下次可以带个屁股垫来。 不知道还有没有第三次蹲桌底的机会。 临近下学,他这边还有闲心想东想西,方太傅却有些心不在焉。 他有点想看看小殿下今日的那些话自然是好,如果来了…… 方太傅不认为一个两岁多就能知晓的意思。 实在是太伤人了些。 那些话即便是大人听都觉得刺耳,何况是一个小孩子。 不会偷偷哭鼻子吧? 好不容易到了下学的时候,方太傅催着学堂的皇子们离开。等四下无人的时候,他探出头往外看了看,才轻手轻脚的关上学堂的门。 方太傅掀开了桌布,对着桌子底下的小娃娃伸出手。 “是不是在里面,快出来吧,透透气。” “别催别催。” 曲渡边搭着他的手钻出来,末了探脑袋回去,把里头的东西都扒拉出来,一一装好。 方太傅抬着手给他护着头,怕他撞在桌子腿上。 “不是说让我把你在这里的事儿说出去吗,还以为你今天不回来了,没想到你这个娃娃胆子还不小。” 曲渡边蹦跶了一下,拍拍身上的点心渣子,没回答他的话。 方太傅:“而且天也很冷嘛。”他仔仔细细看了看,没发现眼前小孩有哭鼻子的迹象,“早晨大殿下说的那些话……不要多想。” 曲渡边奇怪地看他一眼,这家伙,不会早就知道他的身份,一直在装傻吧? “他说的是七皇子。” 方太傅卡壳,他摸摸胡须,面不改色地找补,“老夫的意思是,大殿下说的话不对,你还没有学到的圣人言论,暂时不要多想。” 苦口婆心的叫眼前小孩不要想东想西,那些糟污的烂话,进了耳朵都嫌脏。 “哦哦,放心,我懂。” 如果从宫女侍卫私生子的角度看,这大概就是夫子在暗暗提点他,皇室的事情不要到处乱说,就算是懂了也要装作不懂。 他拍拍方太傅的肩膀,给了他一个确信的眼神。 “放心。” 方太傅:“……” 觉得这孩子的眼神有点怪但是说不上哪里怪,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曲渡边的神色,发现确实没有因为别人的话多添上阴霾,便大概放了心。 “今天讲的都听懂了吗?” “还可以,”曲渡边想了想:“夫子,还要学多久的三字经?我想……” 他反应过来什么似的,蓦地闭嘴。 方太傅挑眉:“觉得老夫教的太慢,想往下学了?”他哼了一声,毫不意外。 “别藏了孩子,上次就看出,老夫也不逼你。学问是一步步稳扎稳打着上去的,学的太快就像空中阁楼,随着你年龄的增长,它坍塌的越快。” 他轻轻捏了捏曲渡边过于细瘦的手腕。 “习过字没?” 曲渡边捏起小手指,“一点点。” “来这里写一写。” 虽然现在还不是习字的时候,但偶尔练一练并不伤身,还对于以后有好处。 方太傅牵着他到了大皇子的书桌前,往他手里塞了根细毛笔,曲渡边问:“写什么?” 方太傅沉吟。 “写个‘父’吧。” 曲渡边哦了一声,右手攥住毛笔,写了个大大的‘狗’。 方太傅:“………” 乙十二沉默。 上次的发誓还好,但这次要是照实说出去,小殿下会被陛下捶爆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 来啦来啦!本章抽20红包~ “你说什么??” 崇昭帝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 “他爬狗洞,钻到学堂书桌底下去偷听课??” 乙十二:“是,陛下。” 崇昭帝:“……” 乙十二:“属下没有进到学堂内,不知道里面到底什么情况,等到下学的时候,属下才靠近。那时候,小殿下已经被方太傅抓到了。” 崇昭帝感叹:“到底是曾经在五军都督府待过的,敏锐度就是不一样。不过他怎么没呢?” 乙十二:“方太傅决定隐瞒。” 崇昭帝:“………” 乙十二:“两人打赌,只要小殿下回答出出去——他认为殿下是宫女和侍卫私通生下的孩子。 他们以先祖起誓,谁要是输了后违反承诺,谁先祖地下变没老伴的穷鬼。” “胡闹,”崇昭帝声音蓦然拔高,不辨喜怒的皇帝形象荡然无存:“小兔崽子!小兔崽子,竟敢拿祖先打赌!” 他气的站起来走了两步,忽的扭头:“谁赢了?!” 乙十二:“殿下赢了。” 崇昭帝:“哼!那个老不修的,连个孩子都赢不过,连累祖宗。” 乙十二:“……” 崇昭帝气勉强顺了些,静下来想了想,冷笑。 “那老家伙,分明是认出了朕的儿子,偏装不认得,这件事先按下不提,等后日小七再去的时候,你再跟一日,朕倒要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乙十二应声退下。 过了会儿,余公公进来。 崇昭帝正在翻桌子上的纸笔,还有书架上搁置的四书。 “陛下,您找什么呢,老奴来吧。” 崇昭帝:“去把这套新书送到居安殿去,纸笔也送一些。”顿了顿,他拿起手边常用的砚台,“这个也给去吧。” 余公公瞪大眼,这可是陛下最喜欢的青山砚。 崇昭帝:“明日趁早送去。” 用的都是旧书破纸,能学出个什么好来。- 第二天。 虽然乙十二没在身边,但拿到来自崇昭帝的笔墨纸砚的时候,曲渡边就知道,他的赌打赢了。 他叫叶小远把东西都搁好,那些是好东西,但是他现在用了只是浪费。 不过,只给了学习用具,没有其他消息,到底是让不让他正大光明去学堂? 曲渡边一时半会摸不准崇昭帝的心思。 等到次日方太傅的课时,他跟上次一样,偷偷去了东苑六殿。 这次只有温小春送他去,温小春虽然在大膳房那里有个管事名头,但只是个挂名,只是偶尔过去。 日常还是待在居安殿里面,他把东苑六殿摸的很熟,因此接送曲渡边的事情还是交给他。 叶小远留在居安殿应付等会来送早膳的宫人,两人分工明确。 毕竟小殿下偷偷去学堂的事情,还要遮掩一下。- 熟悉的学堂,熟悉的路线。 乙十二这次提前藏在了学堂房梁上,看着这主仆二人熟练而又偷偷摸摸的动作。 只见那小春公公跟昨日一样,再次从窗户把小殿下放进去,压低视线左右一瞧,轻轻叮嘱几句,等小殿下一一应下,便重新关上窗户,快速离开。 而小殿下则是费劲巴拉的拖着挎包—— 又钻进了夫子的讲桌下。 [乙十二距离宿主7米。] 怪不得居安殿附近没有乙十二的影子,原来在这儿等着他。 曲渡边吃了几口点心垫肚子。 他甚至还有个小竹筒杯子装蜂蜜水。 杯子外面裹了老厚一层布料,勉强可以在这寒冬腊月的天气里保温。 乙十二竖起耳朵,隐约听见了讲桌底下小小的,吃东西的声音,还有翻开书页的声音,因为冷而轻轻的哈气声。 很快,宫女们说着小话,进来在皇子们的座位上摆放了炭盆。她们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半点没有发现夫子桌子下面藏了个人。 等他吃了个半饱,皇子们陆陆续续都来了,四五六皇子年纪小,来了就在自己座位上趴着补觉,只有五皇子正襟危坐,在翻书默背。 今日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也没有像前天那样斗嘴,倒是说起了另一桩事。 大皇子:“要说这奴才就得时常敲打,否则不管是再恭顺,背地里都说不准会有小心思。居安殿里多少住的也是父皇的血脉,就算克母,被父皇不喜,也不至于被这般欺凌。” 乙十二听见夫子书桌下低不可闻的咀嚼声停下了。 “大哥说的对,”三皇子难得附和,“七弟过的实在是太惨了些,竟连饱饭都吃不上。如果不是前段时间闹开,我等做哥哥的都还不知道。但是现在也算时来运转,连父皇都送了他常用的砚台过去,真叫人羡慕。” 二皇子笑说:“那不如等下了学,你们一起去看看?也好聊表哥哥对弟弟的关切之情。” 此言一出,大皇子二皇子都不说话了。 毕竟他们现在都不是真的关心,毕竟谁也不希望父皇的目光又被分走一份。 而且云妃当年得宠的时候,他们三个都是记事的年纪了,谁都知道当时父皇对云妃和他们那个没出生的孩子有多在乎。 幸好小七弟是个孽胎转世,不然现在他们这些儿子,在父皇眼中哪还有什么地位。 现在虽然明白,七弟非嫡非长,又失去母妃庇护,母族也后继无人,根本不可能去争那个位置,不具有威胁。 但没有谁希望父皇的注意力再被分走一份。 大皇子轻哼:“那么个腌臜的地方,谁乐意去?还是等三年后,他身上晦气没了,再……” 二皇子蹙眉:“大哥。” “大殿下慎言!” 方太傅从门口进来,立时打断他的话。 小老头脸上没有往常的笑意,一派严肃。 学堂内六名皇子立即起身行礼问好。 方太傅叫他们坐下,唯独叫了大皇子起来,他背着手,戒尺在手中掂了掂。大皇子心中开始打鼓。 “殿下刚才说的,可有分毫对手足兄弟孤苦的怜悯?此乃为兄不仁,殿下在学堂也读了几年书,圣人之言都学到了哪里?还记得论语为政篇里说的什么吗。” 老夫子不疾不徐的问话带来的压迫感极大。 什么,哪句啊。大皇子头皮发麻,余光不住的瞥向自己身边的伴读。 伴读轻轻比了几个口型。 大皇子道:“孝乎惟孝,友于兄弟,施于有政。” 方太傅哼了一声,视线在学堂中扫视一圈。 “殿下年今十三,本朝皇子通常是十六议亲,十九建府,领官上朝。你今日言语,能谈得上半点友爱兄弟?又怎么能够将孝悌之意施于朝政。” 这话说的便严重了。 皇帝不不定也会被推迟。 大皇子知道这其中的轻重利害。 他赶紧道:“学生知错,夫子莫气。等下学后,学生就去给七弟送些食物衣服,以表歉意。” 方太傅言简意赅:“歉意在迹,更在心。伸手。” 大皇子只好伸出手,挨了三下戒尺,清脆的响声伴着火辣辣的疼痛,上次挨打,这次还挨打,大皇子心中懊恼万分。 “坐吧,开始上课。” 学堂里响起讲课的声音。 曲渡边听了这一耳朵关于自己的事,还觉得颇有意思。 这跟前世的选秀男团假模假样的兄弟情有什么区别?只不过一个是演给皇帝和老师看,一个是演给粉丝看。 方太傅今天没有提问,或许是心情有点不好,直接开始讲课。先是处理的三位年长皇子的功课,后半部分才开始教导小皇子们。 温习了前面之后,便从上次结束的部分开始讲起。 曲渡边总觉得这次方太傅教读的速度变慢了一点,解释意思的时候也更加仔细。不知道是不是在迁就照顾着他这个桌子底下的学生。 他琢磨了下。 看样子,方太傅没有把他的存在说出去。而便宜爹分明知道方太傅的隐瞒,却也没有采取任何措施。 不知道都在憋着什么心思。 曲渡边没用新书,还是默默的翻着自己的小烂书,跟着记了三遍。 等到小皇子们也开始自己诵读练字的时候,他今天的学习才算是结束。 模拟器上显示现在是中午十一点半,距离放学还有半个小时呢。曲渡边把桌子底下收拾了收拾,包裹团吧团吧变成枕头,自己枕了上去,小腿一翘,咬着早晨带来的糕点。 嗯……蹲久了屁股有点凉。 下次可以带个屁股垫来。 不知道还有没有第三次蹲桌底的机会。 临近下学,他这边还有闲心想东想西,方太傅却有些心不在焉。 他有点想看看小殿下今日的那些话自然是好,如果来了…… 方太傅不认为一个两岁多就能知晓的意思。 实在是太伤人了些。 那些话即便是大人听都觉得刺耳,何况是一个小孩子。 不会偷偷哭鼻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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