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你俩，都被那小子洗脑了？”李成梁斜着眼睛，撇了一眼半个屁股坐在椅子上的马健和金深。 俩人从安东一返回北镇，就接到通知说李成梁让他俩一回来就过去。 “别担心！”李成梁似笑非笑地说道：“老夫早两年就被他给洗过脑了！” “哦哦，嘿嘿。”马健和金深尬笑着，在大腿上不断擦拭手心里的毛毛汗。 “都给你们画的什么大饼啊？说来听听！”李成梁问道。 马健和金深相互对视，都想让对方先说，时间实在是太紧了，老李的人就在府邸等着，俩人暂时还没时间统一口径。 “说是，清吏司主管，长白新区，说是，朝廷准备新设，还没设，现在这个区域，就是努尔哈赤都没统一的，海西，长白，哦哦，应该建州也在内，嗯嗯。”马健语无伦次地说着，一边观察着李成梁的表情。 “我那边，这次没谈，以前说的，和老马这边差不多，土默特新区，也是清吏司主管，说是，总兵大人您也知道。”金深接着说道。 李成梁没有太多惊讶，点点头，说道：“也行吧！我这边年底也就要退休了，虽然跟老杨这边都是几十年的老兄弟了，但是你俩也都别不识趣别等着人家发话撵人，这事，那小子的确是跟我商量过。” “大帅！”马健擦了擦脑门上的汗水，略带着埋怨的语气说道：“您也不说提前跟我们打个招呼，整的我这，好几天都没睡好……” “哈哈！”李成梁咧嘴笑了两声，问道：“干嘛睡不好啊！他又没让你整老夫的黑材料，又没让你们选边站队！” “那不会！”金深和马健立即表态道：“要是那样的话，咱爷们立马翻脸不认人！大帅，咱们对您的忠诚，您可不要有半点怀疑！” “哈哈，不怀疑，不怀疑！”李成梁眯着眼睛，诡异一笑，说道：“那这样啊，老金，老马，你俩，配合老夫，演一出戏啊，放心啊，不是苦肉计，不打板子！哈哈哈！” 俩人苦着脸赔笑，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二） “这不是明升暗降嘛！这意思是，老马和老金都被挂起来了？”杨绍勋皱着眉头问道。 佟彪点着头，说道：“李总兵也派人去安东问我大哥情况了，我叔这边想面见李总兵探探口风，结果被拒了，杨总兵啊，这肯定是有人进谗言了，杨总兵，我们佟家对辽东对大明，那可是忠心耿耿啊！” “佟大当家的，被老李拒了？不见面？”杨绍勋伸出大手挠着头皮，暂时没琢磨清楚老李这事唱的哪一出。 来来回回在客厅里踱步踱了几圈，老杨停下脚步，自言自语道：“捋一捋啊，捋一捋啊！” 佟彪慌忙起身，点头附和道：“好好好！” “安东军粮储备库造假账骗军费的事情，姓彭的已经摸清楚了！而是还是偷摸用金深的干儿子崔定军做的卧底！对吧。”杨绍勋慢慢梳理和分析着。 “对，对对！” “事情牵涉到了老马的女婿张铭，还牵涉到李老七，对吧！” “对对对，就是这样！” “这个张铭的叔，张大中，他这几年其实抢了不少你们佟家的生意！你们原本以为是李总兵不想让你们家一家独大，想要用张家还有晋商的范家平衡平衡。”停顿了一下，杨绍勋看着佟彪，说道：“但是这一次，你大哥那边，得到了姓彭的承诺，说是紧急筹措军粮草料的事情，还有那个新型的什么什么罐头，水陆两线都用你们的商路……” “杨总兵，我哥那边一结束就安排人送信回来了，我叔一收到信就去找李总兵了，没打算瞒着李总兵，而且我们家到底要不要接这个活，那也得李总兵……还有您，点头啊！”佟彪赶忙解释道。 杨绍勋沉吟了一下，问道：“二掌柜的，我问问你啊，姓彭的有没有说，这个紧急筹措军粮草料的费用，他想让谁出，想从哪里出啊？” 佟彪点头道：“说了说了，我大哥信上说，这事他跟李总兵还有您来沟通，说是他那边可以先行垫付，包括军粮草料费用，甚至是我们佟家的运费和仓储费，都先从他那边出。” “他出？哼哼哼！”杨绍勋冷笑一声，摇摇头，说道：“二掌柜啊，我大概知道李总兵置这个气的原因了！” “嗯？”佟彪没听明白，他看着杨绍勋，问道：“那是，为啥呢？” 杨绍勋对于佟彪没能理解也并没感到诧异，他斟酌了一下，说道：“这样吧，二掌柜的，你先回去跟佟大当家的回个话，就说，我知道了！我想办法跟李总兵谈谈！” “啊？啊！”佟彪狐疑地看着杨绍勋，说道：“可是？” “没事！”杨绍勋拍拍佟彪的肩膀，说道：“李总兵的脾气我是了解的，你带个话给佟大当家的，就说我说的，没啥大事！啊！” 佟彪愁眉苦脸地看着杨绍勋，见杨绍勋就说不解释，也只好告退。 （三） 皱着眉头，佟大当家佟养真再一次用恨铁不成钢的眼光看了一下这个体制内的侄子，摆摆手说道：“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啊？”佟彪被他们绕的都快崩溃了，苦着脸试图再问问。 “去吧，去吧！”佟大当家叹了口气，说道：“杨总兵不都说了没啥大事了吗？你还愁眉苦脸的干啥啊！” “哦！”佟彪看着佟大当家的表情，说道：“叔，真的没啥大事啊？” “没事！去吧！去醉仙楼打个招呼，明天晚上的天字号包间订下来！明天七爷回来，咱们给七爷接风，到时候你也去！” “哦，好好好好！”佟彪赶忙点头告退。 等到佟彪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佟大当家长叹一声，对着里屋，说道：“天命汗，您都听到了？” 一身汉人打扮的努尔哈赤嗯了一声，从屋子里走出来，看着佟大当家，说道：“看这个意思，李总兵对姓彭的，还有姓彭的背后的沐家，已经是不想忍了？” 佟大当家点着头，说道：“我看也是这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