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飞正式成为亮甲台的崽子,而且九响枪还把自己的匣子枪送给柳如飞,此事很快在绺子里传开,众人反应各有不同,大多数的崽子见到柳如飞都是连连拱手,谈不上是祝贺,因为他们都知道柳如飞不愿意当胡子,是九响枪强行留住柳如飞,所以就不好恭喜了,但这些崽子们都打心眼里高兴,这里不排除他们也是为自己考虑得多,柳如飞医术高明,有利于他们。还有的人如姚长富和贾三,明里不好过分表示,暗里把柳如飞和李大眼珠子请到灶房里间,做了几个实实在在的硬菜,尽性地喝了一通,姚长富对柳如飞说,他早就看出九响枪中意柳如飞,不会放走柳如飞的,还说九响枪不会把柳如飞当成一般的崽子,日后肯定有大用。李大眼珠子好奇地问有何大用,姚长富笑而不语,不肯说破。柳如飞举酒敬姚长富,发自于肺腑地感谢姚长富,说自来到亮甲台,若不是姚长富给予帮助和周旋,他和李大眼珠子能不能保住命都很难说,他说他认下姚长富这个大哥,还请姚长富今后多加指点。姚长富感慨地说,他在心里早就认下柳如飞这个兄弟,至于说到指点,他说以柳如飞脑子的灵便,在绺子里生存游刃有余,若说小心,他直言相告说大炮头李青山自认只有他能接替九响枪,坐大当家的位子,只要他不认定柳如飞是他的竞争对手,他就不会在意柳如飞的,到是二炮头白玉全,此人是个笑面虎,嘴上说好话,脚下使绊子,且不可小覷。 白玉全从小磨屯回来后,心里就像揣了只小兔子,魂不守舍、局促不安,在去小磨屯时,他认为机会来了,心想李青山即使没被过江龙干掉,犯了这么大的过失,九响枪再也不会重视他,弄不好大炮头有名无实了,作为二炮头,九响枪不依仗他还能依仗谁?如此,将来他接下九响枪大当家的位子,也就顺理成章了,原本他想在与过江龙碰响时,好好的表现一番,不说是一响成名,起码也得让九响枪和崽子们对他刮目相看,然而,贴克起来,万没想到过江龙绺子的喷子太硬,还有碎嘴子,管儿亮,枪响见叫,打得他抬不起头,情急之下,为了保命忘记了他二炮头的身份,过后想来,不要说九响枪不满意,崽子们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他,就是他自己都有点看不起自己。另外,因为胆怯,情绪冲动,顶撞了九响枪,为此,他后悔得恨不得用枪掏开自己的血核桃。回到亮甲台,他极力想在九响枪面前挽回不良印象,围着九响枪陪笑脸说好话,竭尽奉承,也没得到九响枪一点回应,反观九响枪对待李青山,就像小磨屯那件事儿从没发生过似的,还跟以前一样儿,看来九响枪依然偏重于追随他多年的李青山,自己是后靠窑的,跟后娘养的没两样儿,再巴结也没用,就在这时,九响枪收下柳如飞不说,还把自己的枪送给了柳如飞,这件事在绺子里就是个闲暇的话题,白玉全却觉得非同寻常,并隐隐感到柳如飞对他造成了威胁,将来能否取代他这个二炮头,他不敢说,最主要的是他不知道九响枪打的什么主意,可他又不敢去问九响枪,最后,他想到李青山,想从李青山打探出点东西,他不敢去李青山屋里,怕九响枪知道后生疑,一天,他见李青山去了台子后的马厩,知道李青山非常爱惜自己的坐骑,时常亲自刷洗,稍思,他也装着去看自己的坐骑,赶了过去。 马厩旁,李青山手捧着掰碎的苞米饼子,让马啃吃。 白玉全走近说:“大炮头,馅连子呢?” 黑话:馅连子是喂马。 李青山说:“你这么闲着?” 白玉全说:“我也来看看我的连子,好几天没溜它了。” 李青山说:“谁不知道你是甩手掌柜的,你的连子一直是二瓜给你伺弄。” 白玉全把自己的坐骑从马厩牵出来,放开缰绳,让马在一旁啃青,说: “这两天你干啥儿呢?没去大当家屋里呀?” 李青山说:“昨个儿我还过去了呢!” 白玉全说:“这么说小郎中挂柱的事儿,你听说了?” 李青山说:“这算啥事儿,不就是绺子多了个崽子吗!” 白玉全说:“看你说的这个轻巧,大当家可把自己的梁子给了小郎中。” 李青山说:“那能咋的,大当家是两手活儿,过去那是没说的,现在他这个 身子,再有碰响的事儿,也不可能蹽在前面了,留下一把梁子,另把梁子送给小郎中,好歹小郎中给他的病扎咕好,也算救命之恩,这也说得过去。” 白玉全冷笑说:“我说大炮头啊,你的心可真够大的了。” 李青山说:“这话咋说的呀?” 白玉全说:“哎,对了,我听说你还请小郎中喝了顿酒?不会也是感谢小郎中的救灾命之恩吧?” 李青山说:“你少扯犊子,我不是寻思我在小磨屯被困住了,他请来林中虎,咋说也是帮了我一把,请他喝顿酒,就是那么一个意思呗,嘿,没想到那小子不担酒,几盅下肚差点没喝趴下。” 白玉全思忖说:“我就纳闷了,他一个郎中,咋能和林中虎有那么深的交情,这里面会不会有别的说道啊!” 李青山说:“啥儿说道?” 白玉全说:“这到底有啥儿说道,一时半晌儿,我……我也闹不准,反正我总觉得这小子让人琢磨不透,有点不对头,哪儿不对头,我……我也说不明白。” 李青山说:“要我说呀你就是闲的,我早就说过,他一个郎中,除了会瞧个病,他有啥儿能耐啊?你还把他当回事儿了,太高抬他了吧?” 白玉全说:“大炮头,反正我是给你提过醒了,咱们还是小心点他好。” 李青山脑袋摇晃两下说:“你是说这小子会不会吃里扒外,日后跟林中虎串通一气,给咱们绺子窟窿桥走?” 白玉全皱眉说:“说来说去,我的话你还是没听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