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中年男子在田玉莲的摊前站住，问道：“你这飞龙咋卖的？” 　　 田玉莲忙从街上收回目光，听那男子把野鸡叫成飞龙，这一定常吃野鸡的人，忙回答说： 　　 “毛票三元一只，两只五元。” 　　 男子又问：“是套的，还是洋炮打的呀？” 　　 田玉莲说：“这要是洋炮打的，肉里都是枪砂，还能吃吗？你看看，没有枪伤，都是下套儿套的。” 　　 男子拎起一只，给了三元毛票走了。 　　 旁边老头扭过头问道：“开张了？” 　　 田玉莲说：“开张了。” 　　 这时，一个十多岁的小姑娘，在街上人群中穿行，快步地走着，不时的回头看着，有时还躲在人的背着，调皮地笑着。后面出现一个比她大几岁的姑娘，穿着整洁，带着浅花的布衫，鸭蛋皮色的裤子，黑色的布鞋，遮脚腂的白袜，两条油黑的**，齐眉的流海，矝持妩媚，亮丽端庄，一看就是出身于富庶人家、又是个极有教养的小姐。她显然是在寻找和追逐前面那位小姑娘，但她脚步不快，稳稳地走着，透着一个大家闺秀的风韵，此人，就是桂云香。 　　 小姑娘走近田玉莲，闪躲到田玉莲身后。 　　 田玉莲一怔，问道：“你……你这是……” 　　 小姑娘笑嘻嘻说：“大哥……” 　　 田玉莲又是个一愣，说：“大哥？你管谁叫大哥呢？” 　　 小姑娘毛茸茸的大眼睛忽闪着说：“你比我大，我不管你叫大哥，叫啥儿？” 　　 田玉莲这才意识到自己是男儿装，她故意掩饰女儿身，猎人打扮，也是为了出行方便，笑着说： 　　 “对，对，是该叫大哥，你这是……” 　　 小姑娘用一根手指竖在嘴唇，轻声说：“别出声，让我在这儿躲一躲。” 　　 田玉莲不解地看着。 　　 小姑娘说：“有人要抓我，好心的大哥，你就让我猫在你身后吧！” 　　 田玉莲脱口说：“谁抓你？胡子啊？” 　　 小姑娘说：“对，对，是胡子。” 　　 田玉莲惊诧并振奋地说：“胡子在哪儿？” 　　 小姑娘禁不住地脆笑说：“就在那儿，看见没，是个女胡子。” 　　 田玉莲问：“女胡子，胡子还有女的吗？” 　　 小姑娘说：“有，这女胡子比男胡子还厉害呢，我要是让她抓住，她非掐我不可，我可不能让她抓到。” 　　 田玉莲下意识地把小姑娘掩在身后，在人群里寻找小姑娘说的那个女胡子。 　　 桂云香寻找、走过来。 　　 小姑娘窥视着桂云香，随着桂云香的走动，她在田玉莲身后称动着，掩着嘴笑个不停。 　　 桂云香从田玉莲面前走过去，消失在人群里。 　　 小姑娘从田玉莲身后闪现出来，孩子气地拍手大笑。 　　 田玉莲还在专注地寻找所谓的女胡子，懵懵地问道： 　　 “小妹妹，你说的那个女胡子，我咋没看见呢！” 　　 小姑娘说：“啥儿女胡子啊，我说的是我姐，她都走过去。” 　　 田玉莲说：“你姐？” 　　 小姑娘说：“对呀，就是我姐，我说得没错儿，她真的比胡子还厉害。” 　　 田玉莲哭笑不得地说：“哎呀，你这孩子……” 　　 小姑娘很有礼貌地说：“大哥，谢谢你了。” 　　 田玉莲摆摆手，意思让小姑娘赶快玩去吧！ 　　 小姑娘走出几步，又返回来，看着兽皮，好奇地问： 　　 “大哥，这皮毛真好看啊，这是啥儿玩意？” 　　 田玉莲说：“狐狸皮。” 　　 小姑娘问道：“山上跑的狐狸，你打的？” 　　 田玉莲点点头。 　　 旁边老头帮着揽起生意，说：“小姑娘，这可是好东西啊，铺在炕上，吊个褂子，你就是躺在雪窝子里，都不会冻着的。“ 　　 小姑娘说：“比火盆还暖和？” 　　 老头说：“火盆？三个火盆都顶不上它暖和呀！” 　　 田玉莲可不是想忽悠小姑娘说：“暖和是挺暖和，那得看你干啥用，比如冬 　　 天要是吊个狐狸皮大衣，上岁数的人穿上……” 　　 小姑娘说：“大哥，那你说我这个岁数能穿这狐狸皮大衣吗？” 　　 田玉莲一怔说：“你……你好像……” 　　 旁边老头以为遇到买主了，忙说：“能，能，就你这小姑娘要穿上这狐狸皮大衣，那得老带劲了。” 　　 小姑娘不相信地说：“真的假的？” 　　 田玉莲一是本分，二是以姑娘的角度，说：“你这么小的岁数，又是个姑娘，穿着狐狸皮大衣走在大街上，好像有点…… 　　 小姑娘突然尖叫一声。 　　 原来是桂云香返回来，悄悄地抓住妹妹的胳膊，悻悻地说： 　　 “跑啊，跑啊，我看你还往哪儿跑。” 　　 小姑娘没有挣脱，而是抱住姐姐，“咯咯”地笑起来。 　　 桂云香也笑了，嗔怪地拍打下妹妹说：“你像个野丫头似的，满大街跑，走，跟我回家。” 　　 小姑娘拽住姐姐的手，撒娇地说：“姐，今个儿是大集，求你了，你就让我逛一会儿呗。” 　　 桂云香说：“大集，大集，哪个大集你少逛了，爹出门，一再嘱咐，叫我看着你，不让你到处乱跑，你就是不听。” 　　 小姑娘转向田玉莲说：“大哥，你……你帮我跟我姐求求情呗，别让她把我拽回家。” 　　 田玉莲仔细打量桂家姐妹，轻声地问道：“你们是这镇上的坐地户？” 　　 桂云香似乎才注意到田玉莲，浅浅一笑说：“嗯。” 　　 小姑娘不无哀求地说：“大哥……” 　　 桂云香小声喝斥妹妹说：“你别耽搁人家卖东西，走，麻溜跟我回家，再不听话，我掐你了？” 　　 小姑娘一看性情就比姐姐野气，往姐姐身上撞了一下说： 　　 “你掐，你掐，哼，我看你是姐姐，我都不还手，我要是还手，你能掐过我咋的？” 　　 桂云香瞥了田玉莲一眼，多少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悄声央求起妹妹说： 　　 “这大集你都逛差不多，听姐话，回去吧！” 　　 小姑娘噘嘴说：“我不。” 　　 桂云香无奈的轻叹一声，说：“你要是听话，姐给你买大块糖吃。” 　　 小姑娘耍起小脾气说：“我不吃。” 　　 桂云香似乎拿这个妹妹没招儿了，无奈地说：“那……那你说，你咋的才能跟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