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飞在东北讲武堂算不上是高材生，也是个好学生，若把自己所学的战术知识放在这小磨屯上，简直就是小儿科，但他不好展示出来，先不说林中虎和瘦猴岁数都比他大，二位是这个绺子的当家人，他无权指挥和调动。 　　 林中虎见柳如飞没言语，说：“如飞，你咋想的？咋想就咋说，咱们哥们儿不是外人。” 　　 瘦猴说话总带着一种阴阳怪气，说：“是啊，我们是给你这个小兄弟扛劳斤来了，这来都来了，眼看着要碰响了，有啥儿话就别掖着藏着了。” 　　 柳如飞既然有求于人，也就不能计较瘦猴的态度了，笑了笑说： 　　 “两位哥哥，你们看这样行不，咱们不去屯南，去屯子北面。” 　　 瘦猴说：“去北面？是，屯北有道小山梁，咋的，你想上去看戏啊？” 　　 林中虎拍了拍瘦猴的肩膀说：“**，听如飞把话说完。” 　　 哑巴跟着柳如飞寸步不离，因为不会说话，自然是一言不发。 　　 柳如飞说：“如果我没猜错，过江龙绺子里大部分人都在屯南，屯北因为地势的关系，人不会太多，据险而守，想必屯里被围的三十多人，脑子再笨，也知道从北面根本冲不出去，假如咱们在北面发起佯攻……” 　　 瘦猴一怔说：“啥儿攻？用羊攻，你这不是闹呢吗！这工夫上哪儿去找那么羊啊！再说了，羊它能……” 　　 柳如飞一笑，忙说：“怪我没说明白，我的意思是说咱们假装攻击，做出攻击的样子，给过江龙的人造成错觉，势必动摇过江龙的军心，这样咱们的目的也就算达到了。” 　　 林中虎听后，频频点头，最后说：“如飞说得在理儿，咱们这就去屯北。” 　　 过江龙在小磨屯北面的小山梁上摆放三四十个崽子，由赵全率领，当马老六把李青山打退回屯里，李青山的人上了房顶，头朝南，屁股朝北，赵全和崽子们看得一清二楚，只是距离太远，开枪也没有什么杀伤力，否则赵全他们早就射击了，绺子在某种程度上讲就是乌合之众，打胜不打败，打起来也没什么章法，赵全几次忍不住想率崽子冲下小山梁，两头夹击，这样就可以让李青山他们失去居高临下的优势，一顿乱枪后估计就可以净场了，可是过江龙有话，小山梁的人只可守，不许攻。 　　 黑话：净场是打扫战场。 　　 林中虎率崽子们从山路拐下来，悄无声息地慢慢地接近小山梁，刚好前面有一条干涸的小河，可当为掩体。 　　 柳如飞说：“林大哥，咱们别在往前上了，就留在这儿，枪能打到那山梁了。” 　　 林中虎说：“趁过江龙的崽子还没发现，咱们再往上摸一摸，离得越近，才能枪响见叫。” 　　 瘦猴盯看着柳如飞，一脸瞧不起地说：“你贴克过没有啊？这么老远，打不靠，那不是白浪费飞子吗！” 　　 黑话：打得靠就是枪法好，打不靠就是没打中目标。 　　 柳如飞说：“我的意思是在这儿开火，咱们绺子应该不会有啥儿伤亡。” 　　 瘦猴说：“贴克哪儿有不死人的，再说了，你把我们找来了，这都要响上了，你又怕死人，咋的，怕我们赖上你，让你偿命啊？” 　　 林中虎说：“**，咋说话呢，如飞啊，你接着说。” 　　 柳如飞说：“二位当家的，只要咱们在这儿把枪打得猛烈些，上面的人摸不着虚实，肯定不敢下来，这样也就达到效果了。” 　　 林中虎沉思说：“你是说过江龙两面受到夹击，肯定乱线了，能吗？” 　　 黑话：乱线是慌乱逃走。 　　 柳如飞说：“他乱不乱线我不敢说，但我要是过江龙我绝不对把绺子的本钱全部押在这儿的。” 　　 瘦猴说：“这一个劲儿的响枪，人还不往上压，那得打出多少飞子啊，小兄弟，我们的飞子好多都是花钱买来的呀！” 　　 “放心吧，二当家的，九响枪说了，过后会补偿的，我不会让二位当家的做 　　 这赔本的买卖。”柳如飞之所以劝林中虎只响枪，不攻击，若死了人，那人情就更大了，另外，他“帮助”九响枪，救回李青山和斜巴愣，都是为了自己的灭门之仇，他不想过多的连累了别人。 　　 林中虎说：“如飞，说啥儿呢，啥儿赔不赔本的，咱们哥们儿可不能唠那些买卖的嗑儿，你就说咋干吧！” 　　 柳如飞说：“豁出飞子，少死人，最好别死人，我就是这么想的。” 　　 林中虎爽快地说：“**，啥儿都别说，听如飞老弟的，让弟兄们卯足劲儿，给我打。” 　　 瘦猴自然是听从林中虎指挥，喝令崽子们顺小河沿边分散开，架好枪。 　　 林中虎抽出匣子枪，冲天上打了三枪，这就是开火的命令。 　　 数十名崽子们一齐响枪，子弹如雨点似的向小山梁飞去。 　　 山梁顶上，赵全和崽子们因为不用响枪，只能观敌瞭阵，没有任何危险，时间一长，难免都懒散懈怠起来，加上走了一夜，又困又乏，好多崽子抱着枪就地睡着了，也有几个崽子围坐在一起推起牌久，赵全到是没睡，坐在一树桩上，抖开自己的前衣襟，把匣子枪拆解开来，擦揩油泥，突然间的枪响，他愣住了，很快反应过来，扯着衣襟，兜着枪的零件，向一块石头后跑去，胡子，尤其是炮头一般都有一番边跑边把拆解的枪枝快速组装好的本事，待赵全趴臥下来时，手中的匣子枪已开始还击。崽子们也都慌乱成一团，睡觉的崽子被惊醒了，懵然地找不准方向，胡乱开枪。好一会儿，赵全及崽子们才意识到攻击来自于背后。 　　 林中虎的绺子打过一阵枪，在柳如飞的示意下停止射击。 　　 瘦猴皱眉的问柳如飞说：“我说小兄弟，你这又要起啥儿妖蛾子？” 　　 柳如飞说：“咱们响过了，已打他个措手不及，接下来是不是得该报号了，让他们知道咱们是那个绺子，这样就会给过江龙增加了压力。” 　　 林中虎对身旁一个崽子说：“向上面喊话，就说我林中虎和九响枪对马，来跟他过江龙碰响来了。” 　　 黑话：对马是联合作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