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本对樱子的安危漠不关心,踱着步,思忖着,最后站在柳如飞面前,用征询的口吻说: “柳先生,您看这事儿怎么办好呢?” 柳如飞说:“啥咋办啊?樱子都这样儿了,赶快把她送医院啊!” 山本指着小野一郎说:“那他呢?也送医院?死人能救回吗?” 柳如飞意识到什么了,说:“山本先生,您……您什么意思?” 山本说:“事情已经发生了,一死一伤,中国有句话,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呢,还用我继续说下去吗?” 柳如飞急了,说:“您说啥儿呢?啥儿虱子虮子?您睁大眼睛看看,樱子在这儿躺着呢,我……我是来救樱子的。” 山本手一摊,笑容可掬地说:“柳先生,别说救不救人,先说说这死人吧,人命关天啊,小野太郎是怎么死的,您能说清吗?您说您是来救樱子的,这话会有人相信吗?恐怕就连樱子现在都不能给您作证吧?” 柳如飞心中的疑云顿时散去,明白山本的角色和用意,指着山本说: “你……我才明白,这是你给我挖的坑,设的局,你……你想陷害我!” 山本笑出声了,说:“哈哈哈,柳先生,既然您把话说得这么明了,咱们就不要再兜圈子了,心平气和地谈谈吧!” 柳如飞说:“谈,谈啥儿?” 山本说:“其实死个人不算什么,樱子也很快会醒过来,只要您答应我的条件,这屋里就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我会处理好的。” 柳如飞压住火气说:“你想逼迫我干啥儿?” 山本说:“话不要说得这么难听,我不会逼迫您的,我开出的条件,对您来说都是好事儿,又极容易办到!” 柳如飞问:“啥儿条件?” 山本伸出两个手指,说:“两个条件,第一,娶樱子为妻,第二,您离开讲武堂到我的东亚柔道馆任教练,怎么样儿,这条件不苛刻吧?对了,教练是有薪水的,您可以开个价儿。” 柳如飞问:“就这些?” 山本说:“不多,就两条,您答应吗?” 柳如飞又问:“你说我能答应吗?” 山本说:“柳先生,您这是在问我吗?我想事到如今,孰轻孰重,您应该能掂量出来吧,答应条件,好事成双,若是拒绝,警察局见,对了,我忘记告诉您了,我刚才已让人去警察局报案了,警察局离这儿不远,我想用不了几分钟,警察就会赶到了,供您做出决定的时间不多了,您不要再犹豫了。” 柳如飞恨恨地骂道:“山本,我真没想到,你竟做出这么不要脸的事儿,你以为你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就能套住我,压服我?我都纳了闷,你咋寻思的,你当我是三岁的小孩呢,看清楚,老子是个爷们儿,想让我为你,不,为你们日本人效力,瞎了你狗眼,做你妈的梦吧!” 山本不死心地说:“年轻人,不要冲动,我劝您还是三思而后行,等警察到 了,后悔就来不及了。” 柳如飞说:“少说那些没用的,咱们去见官吧!” 山本脸色瞬时变得即阴暗又冷酷,今天所发生的一切,都是他一手策划的,这也是他迫使柳如飞就范的第二个步骤,第一个步骤包括了他甜言蜜语哄骗樱子妈,两人共演了一出苦情戏,对樱子说,若聘请不来柳如飞,将被内田良平免去馆长和会长之职,到时候,只能返回北海道受其贫穷,樱子为此心恸,樱子妈趁此机会亲自去找柳如飞提亲,结果是遭到柳如飞的婉拒,山本对樱子妈亲口说他有办法让柳如飞“回心转意”,必娶樱子,这个办法就是他的第二步骤,他让樱子妈看住樱子,不许樱子去见柳如飞,变相地吊柳如飞的胃口,认为时机成熟了,他派人把伪造樱子妈写给柳如飞的信,送到讲武堂的门房,以他对柳如飞的性格分析,他相信柳如飞见到信后,肯定会来找樱子的,这个期间,他也在经心地做好另一番准备,当柳如飞出现在东亚柔道馆院门口,与樱子去了奉天公园,他派酒井率人暗中密切地监视、跟踪,趁柳如飞去茅房,酒井等人悄无声息来到樱子的后面,打昏樱子,塞进麻袋里,运到老教堂,给樱子灌下迷魂药,又利用一个孩子给柳如飞送信,在柳如飞抵达老教堂前,布置好杀人现场,接下来柳如飞如期出现,自觉不自觉地中计,陷入圈套。山本之所以这么花费心血,有两个目的,一是逼迫柳如飞答应与樱子成婚后,成为东亚柔道馆的武术教练,完成了内田良平的指令。二是如果遭到柳如飞的拒绝,便把柳如飞交到奉天警察局,有死去的武士做佐证,柳如飞脱不了杀人的干系,而杀人是要偿命的,柳如飞必死无疑,因柳如飞摊上官司,聘请的事情也就泡汤了,内田良平自然无话可说,他山本便可依然安稳地坐在柔道馆馆长和黑龙会奉天分会会长之位。 奉天警察局数名警察接到报案,来到老教堂现场,又是照相、又是绘图,将杀人嫌犯柳如飞上了绑绳,解押回去。樱子被抬回柔道馆,山本对警察说他会请日本医生给樱子治疗的,警察表示同意。至于死者小野太郎,山本也想带回去下葬,警察说死者要放在警察局的停尸房,结案后方可交还给东亚柔道馆。 柳如飞还是年轻,经历的事儿太少,他以为到了警察局,把自己所看到的如实地讲述出来,自己就可以回讲武堂了,然而,面对警察轮番的咄咄逼人的盘问,柳如飞开始时说得还挺清楚,后来越说越复杂,越描越黑,有时竟语无伦次,把自己似乎都说糊涂了。 山本作为受害人樱子的继父,死者小野太郎武士的馆长,向警察提供了证词,说柳如飞垂涎樱子的美色,求婚不成,骗樱子去了奉天公园,给樱子吃下迷魂药药,欲强行玷污樱子,他早有察觉,不放心,让酒井派两个武士暗中保护樱子,在发现柳如飞将樱子挟持到老教堂后,一个叫山田的武士赶回柔道馆报告,另个武士也就是小野太郎进入老教堂近距离监视柳如飞,后来等他率人赶到老教堂,发现昏迷的樱子和死去的小野太郎,想必小野太郎因出面阻止柳如飞不耻行为时,被柳如飞杀死,柳如飞武功高强,奉天日报曾做过报道,不用山本详做介绍,警察都知道的,酒井和那个叫山田的武士作为证人,也向警察提供了证词。 警察将柳如飞和山本、酒井、山田等人找到一起对质,柳如飞明知道山本等人在撒谎、陷害他,但他一人难抵众口,他所能说出的证人,一是樱子,还有那个给他送信的男孩,可是樱子不醒人事,男孩需要寻找,警察是看证据说话的,最后,警察以柳如飞涉嫌杀人重犯,担心柳如飞依仗武功潜逃,给柳如飞戴上手铐脚蹽,单独关押,当柳如飞置身于阴森森,没有一缕阳光的牢房,他似乎才意识到自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奉天日报以“昔日少年英雄,今日为情杀人”为标题,报道出老师教堂杀人一案,柳如飞的名字又一次出现在报纸上,只不过这次身分变成了案犯嫌疑人。这是山本使出的手段,将消息透露给报社的,过后,他把这份报纸寄给日本的内田良平,也算是一个交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