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奎见田玉莲跑远了,自己也忙着躲避起来。 斜巴愣带着两个崽子顺着屯道,骑马奔来,后面跟着嘴角流血、失魂落魄的朱大背头,显然是为了阻止斜巴愣来田家,遭到斜巴愣的毒打。 田玉莲眼看着就要跑出屯口,拐下屯道就是山坡,只要她进了山坡的树林里,便如鱼入水,别说一个斜巴罚,就是十个斜巴愣都休想抓到她。 斜巴愣远远地看到田玉莲的身影了,抽出匣子枪往天空连放三枪,大喊道: “小女子,你往哪儿跑,给我抓住那个小女子,快,别让她跑了。” 枪声震荡着整个蘑菇屯,大多屯民只知道胡子进屯了,但不知道胡子为什么打枪,吓得躲在家里不敢出来,有胆大的扒着窗户或院墙往外寻看,听说胡子是奔田玉莲去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为田玉莲捏把汗。 玉莲娘听到枪声,看到斜巴愣等人骑马过来,担心女儿被抓到或被子弹打到,不顾一切地从院门扭着小脚冲出来,站在屯道上,伸手拦住斜巴愣等人。 斜巴愣勒住缰绳,看着玉莲娘说:“妈拉巴子,这不是个山东小脚娘吗,这……这也太老了。” 玉莲娘双手做揖,并要跪地磕头,哀求说:“求求你们,放过我闺女吧,她还是个孩子,求求你们了。” 斜巴愣凶神恶煞地吼道:“我管她是不是孩子呢,我们大炮头看上她了,让她去陪着喝酒,给我追!” 朱大背头跑到近前,陪着笑脸,说:“大哥,不,爷,爷,这娘俩儿是本屯老住户,我们还有亲戚,这么着,我看你和弟兄们都没吃好,走,咱们回大排队,我……我这就杀猪,你们可劲吃,可劲喝。” 斜巴愣骑在马上,抬起腿,一脚踹在朱大背头脸上,骂道: “妈拉巴子,你还敢唬弄老子,你给我等着,要是那小女子跑了,我先嘣了你。” 朱大背头跌倒在地,满脸是血,挣扎着爬起来,说: “行,行,我认,我认,只要你放过我的亲戚,你嘣了我,我……我认了。” 有屯民站在远处往这边看着,不敢靠前。 斜巴愣冲两个随从崽子骂道:“你俩儿他妈的瞅啥儿呢?还不赶快去追那个小女子。” 两个崽子纵马向前。 玉莲娘为了救女儿,也说不上哪儿来的力量,双手死死地抓住斜巴愣坐骑的马笼头,一双小脚几乎离开地面,拖拽着,哀求: “求你,我给你跪下,我给你磕头,求你了,放过我闺女吧!” 朱大背头也豁出去了,喊道:“你……你们也太欺负人了,我们蘑菇屯这么多年从没差过你们亮甲台的事儿,等我见到你们大当家的九响枪,我要问问他,有你们这么干的吗?抢人家大姑娘,你……你们还让不让人活了。” 斜巴愣将手中的匣子枪对准朱大背头说:“你他妈的敢用大当家的压我,咋的,你以为怕他?你去吧,去亮甲台吧,我……我让你去,我这儿就掏开你的血核桃。” 朱大背头喊道:“你不就是有枪吗?打吧,嘣吧,我认可把我这条命给你了……” 突然一声枪响,朱大背头以为是斜巴愣开的枪,下意识地闭上眼睛,片刻,他感到自己还活着,睁开眼睛,却见玉莲娘抓扯马笼头的手慢慢地松开了,身子瘫倒,血流一地。 李青山骑在马上,提着匣子枪,枪口还冒着轻烟,原来,他在大排队听到枪 声,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率崽子赶来,开枪打死玉莲娘。 田玉莲已跑出屯口,并有充足的时间,钻进山坡的林子里,但听到斜巴愣开了三枪,她停住脚,不是被惊吓住了,而是担忧母亲,当看到母亲横挡住余巴愣等人,她怕母亲遭到不测,想都没想,快速地将洋炮装填好火药,端着就往回跑,没跑出多远,两个崽子骑着马迎面而来,恰这时,李青山开枪打死玉莲娘,田玉莲看着母亲惨死的一幕,疯了似的,血泪迸发大喊道: “娘,娘……” 此时,两个崽子的马匹也离田玉莲越来越近。 田玉莲举起洋炮,一边搂火一边骂道:“你们这些吃人饭不拉屎的胡子,我跟你们拚了。” 随着洋炮声响,一个崽子被轰到马下,一身污血,抽搐几下不动了。 李青山等崽子都愣住了。 斜巴愣举枪对准田玉莲欲要射击。 李青山急忙喊道:“不许动枪,谁要伤着我的小美人,我点了他。” 斜巴愣当然不敢不听,与其他崽子纵马上前,把田玉莲团团围住。 田玉莲欲再往洋炮里装填火药已来不及了,她把那根油黑的**绕缠在脖子上,掉过洋炮,双手紧握,抡起来,指东打西,见人打人,见马打马,一时间,把斜巴愣等崽子勒着缰绳,马蹄打转,慌乱躲闪,靠不得田玉莲近前。 李青山粗鄙、粗野,看着野气十足的田玉莲,越发地喜爱,骑在马上,狂笑地喊道: “哈哈哈,打得好,打得好,小美人,把这帮兔崽子给我往死里打,打死一个少一个,哈哈哈,我的小美人啊,老子就喜欢你这种野驴子脾气。” 田玉莲早盯住打死母亲的李青山,眼睛冒火,恨不得把李青山掫到马下,扑上去咬断李青山的喉咙,她趁一个崽子躲闪,露出空当,高举着洋炮,将枪托照李青山砸去。 李青山不愧是大炮头,一提缰绳,马接连后腿几步,但并没恼怒,而是又是一阵狂笑说: “小美人,下手挺狠啊!别急,等就咱俩儿在一个屋里时,我让你打个够,等你打累了,我再收拾你,哈哈哈。” 朱大背头被挤出马队的圈外,又恨又急,恨胡子恨得咬牙切齿,此刻若手中有枪,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向李青山这帮胡子开枪,大不了拚掉他的一条命,急的是干跺脚帮不上田玉莲。 田玉莲确实够强悍的了,但常言说好虎架不住一群狼,更何况她毕竟是个女子,拚打一阵,体力渐渐弱下来,再加上唯一的亲人,自己的母亲倒在血泊中,她心中悲愤,泪水与汗水交汇流下,而斜巴愣等崽子,身为胡子,也不是等闲之辈,只是李青山有话,他们不敢伤及田玉莲,若不然想擒住一个人,更别说是女人,他们有的是招法,一个崽子从后腰解下一根细绳,飞绕几下,抛向田玉莲,正好套在田玉莲身上,随即用力一拉,将田玉莲拽倒,接着另个崽子下马,按住田玉莲。 斜巴愣凑近李青山问:“大炮头,你是在这儿就把她办了,还是带走啊?” 李青山喜滋滋地说:“这小美人长得这么带劲儿,还打死咱们一个崽子,我不能这么便宜她,我……我得留着慢慢的享受。” 田玉莲虽被按在地上,手挠脚蹬,拚命与崽子撕打着。 李青山对崽子说:“轻点,轻点……找条麻袋,把她给我装起来。” 朱大背头扒开崽子们,跑到李青山马前,央求说: “大炮头,这是我亲戚,这是我妹子,求你了,放了她吧!” 李青山狞笑着说:“你妹子,好啊,那你给我做媒,我娶了她,你就是我的大舅哥了,以后,冲咱们这门亲事儿,你们蘑菇屯给亮甲台送猪的事儿,就免了,不,回头,我给你送两头猪来,就当过礼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