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条通往省城方向的山路,两旁是缓缓的山坡,也许是因为这条路也连接着县城,路上的马车相对多起来,在来往的马车中,有一挂马车引起人们的注目,那就是这车上拉着一口棺材,车上坐着三个戴孝的男子,就连车老板也腰扎白布孝带,对面来的车出于对死者的尊重,都主动让路,令人感到奇怪的是这灵车是去往省城城,按说应去城外或山里才对。 突然,从旁边岔路,上来四个骑马的汉子,清一色黑布遮面,慢悠悠地走着,一字排开,横挡在灵车前面,迫使灵车不得不停下来。 车老板并不惊慌,跳下车,走过来,拱手说:“好汉,行个方便,借个道呗!” 车上三个男人,交换下眼神,把手伸到衣服里。 领头汉子问道:“伙计,车上拉的啥呀?” 车老板说:“拉的啥儿?你不也看见了,棺材,发丧的棺材。” 领头汉子说:“这是去哪儿呀?” 车老板说:“噢,是这样的,我这个亲戚在山里木帮干活,一不小心,被伐倒的树给砸死了,家里派车接回去,葬在老坟。” 领头汉子冷笑说:“一个大活人,让棵树给砸死了,你说这人是不是也够倒霉的了。” 车老板苦着脸说:“可不咋的,这人要是不顺,喝口凉水都塞牙啊!哎,我说好汉,那你们先靠个边歇着?时候不早了,我们还得忙着赶路。” 领头汉子说:“别急,忙啥儿呀!“ 车老板说:“这下葬是有时辰的,错过时辰就不好了。” 领头汉子说:“能不能让我们过过眼?” 车老板一怔说:“过眼?这……这死人有啥儿好看的,再说了,你们不是死者的家里人,看了不吉利啊!” 领头汉子说:“先不说吉利不吉利,你看看我们哥几个是干啥儿的?” 车老板早就看出眼前四人是胡子或者是**手,但不敢说出来,摇摇头表示 不知道。 领头汉子说:“跟你实说了吧,我们是打着吃的,也就是胡子,这当胡子的把自个儿命都不当命了,还在乎个死人吗,别废话了,把棺材打开吧!” 车老板故作吃惊地问道:“啊,你们是……好汉啊,我也是山里人,你一说是打着吃的,我就知道你们为啥儿拦住我们了,图财是不是?可是,我……我听说你们打着吃的好像有个规矩,七不夺八不抢,这八不抢就包括婚丧嫁娶,我说得对吧?” 领头汉子说:“哎哟,行啊,挺在行啊,你说的没错,连婚丧嫁取我们都抢,那还是人吗?不过话说回来,你这棺材装的要不是死人呢?” 车老板说:“好汉真会说笑话,那棺材不装死人,它能装啥呀?” 领头汉子厉声地说:“装啥?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车老板情知不好妙,但还是硬着头皮说:“我说好汉,这……这棺材你们都要看,是不是有点太说不过去了?我……我再说一句冒犯的话,这路上车来车往,你把死人给凉出来,就不怕伤天害理吗?” 领头汉子说:“你看这路上还有车吗?” 原来,过往的大小车子,看到这架式,不是赶紧避开,就是远远的停下,没人敢靠前。 车上坐着三个男人,早已不耐烦了,跳下来,其中一个冲口骂道: “八嘎牙路!” 领头汉子并不惊讶,笑说:“妈拉巴子,露馅了吧,小鼻子。” 小鼻子是对日本人的俗称。 三个男人从怀里掏出手枪,射击。 四个蒙面汉子似乎没料到对方有枪,一人中枪落马,另三人慌忙下马,抽出枪还击,马匹惊跑到一边。 一个穿孝服的男子中枪倒地。 一穿孝服的小个子男子,对其伙伴用日语说:“你掩护,我冲出去!” 伙伴用日语回说:“哈意!” 小个子对车老板吼道:“快快的,快快的……” 车老板从车底下爬出来,跳上马车,挥鞭打马,车子向前冲去。 小个子也跳到车上,不住地向后面射击。 领头汉子眼睁睁看着马车离开,心中好不着急,与另个两个汉子,冲那个留下的日本男子,三枪齐射,那男子中弹倒下,领头汉子又忙着跑到马匹旁,跳上马,冲另个汉子大喊道: “还不赶快上马,给我追!” 一个汉子指着中枪同来的汉子说:“他咋办啊?就这么在这挺着?” 领头汉子说:“看看他睡没?” 汉子用手探摸倒地汉子的鼻息说:“有进气没出气,八成挂了。” 领头汉子说:“别管他了,追!” 三个汉子打马向前追去。 灵车是辕马和里外两匹套马,车老板发疯似的挥着鞭子,三匹马狂奔起来,把车上棺材都要快颠散板了。 小个子坐在车上,面朝后,打过几枪,见已无追兵,松下一口气,不料,马车突然地停下了,小个子回过头,恼怒地骂道: “八嘎,为什么停下?” 车老板没有言语,指了指前面。 小个子向前看去,愣住了。 又一个蒙面汉子,骑在马上,拦住在路上。 小个子从车上站起来,举起手枪,就听一声枪响,子弹不是从小个子枪里射出的,而是那个蒙面汉子抢先开枪,小个子中弹,身子后仰,手枪甩出去,跌到车下。 蒙面汉子手中的匣子枪,冒着轻烟,枪口对准车老板。 车老板从车滚落下来,慌忙跪倒,连声的喊道: “好汉爷饶命,好汉爷饶命!我……我不是日本人,我就是个赶车的。” 蒙面汉子似乎在沉思,片刻,匣子枪摆动几下。 车老板懵然地不解其意,问:“好汉爷,你……你这是啥儿意思?” 蒙面汉子拨马让开路。 车老板明白了,爬起来,拱手做揖说: “谢好汉爷饶命,谢好汉爷饶命!” 蒙面汉子见车老板望风而逃,腿一抬,轻巧地跳下马,走到马车旁,捡起小个子的手枪,就在这里,小个子挣扎着站起来,浑身是血,全然不顾,从腰里拔出把短刀,咬牙切齿,嚎叫着向蒙面汉子扑来,也多亏蒙面汉子身手灵活,纵身一蹿,蹦到车上,几乎同时,匣子枪又连发三弹,都打在小个子前胸,尽管这样儿小个子还是顽强将手的短刀抛出,立插在棺材上,而后才倒地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