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山说:“你别忙活了,我可不是为了口酒才到你这儿的,自打你跟灶房过了话后,那几个兔崽子对我还行,酒和菜都没差过。” 柳如飞说:“不是你要喝,是我想跟你喝两口,这阵子,你也知道,大当家的病又犯了,我也没那个闲心,就没抽出空去看你,今个儿你来了……” 李青山说:“老三啊,这是你提起大当家的了,我来,也是想跟你唠唠咱们这个大当家的。” 柳如飞忙打断李青山的话,说:“大炮头,你要是想唠大当家的,咱们最好不唠,这话要是传出去,我……我不说你也明白,再说了,大当家的对你还是不错的。” 李青山说:“我知道你怕隔墙有耳,怕**看见,是不?**下台子了,要不,我也不会上你这儿来的。” 柳如飞稍有窘迫笑了笑,说:“不,不,大炮头,我不是怕他,你也知道,二炮头跟我也挺对脾气的。” 李青说冷笑地说:“对脾气?哼,老三啊,我这一不行了,你可就成了他眼中钉,肉中刺了。” 柳如飞问道:“这话咋说?” 李青山说:“你看他以前咋对我,眼下又咋对我,你就该明白了,这小子是个笑面虎,阴损坏他都占全了!” 柳如飞说:“这……这我还真没看出来。” 李青山说“不用看,你慢慢就能品出来了,他一肚子坏水,那次我跟你过不去,在后山林子挖坑想埋你,就是他杵咕的。” 李大眼珠托着摆放几碟小菜的方盘回来,顺便给自己带回块熟肉,把菜放在炕桌,又开了坛子酒,而后,他出去了,坐在门外,大吃大嚼起来。 柳如飞给李青山斟满酒,端起酒盅,刚欲说话。 李青山吃力的抬起左胳膊,摆动一下说:“老三啊,你先听我说两句,这第一盅酒你得让我敬你,那天大当家亮枪要不是你上前说句话,我的命兴许就……还有,我这伤你也没少费心……” 柳如飞说:“大炮头,咱们喝酒,不唠那些不乐呵的事儿。” 李青山举起酒盅,说:“我……我听你的,那……那咱们啥儿都不说了,都在酒里,喝吧!” 柳如飞与李青山酒盅一碰,继而饮尽。 两人接连几盅酒下肚,李青山借着酒劲,话更多了,柳如飞似乎都插不上嘴,只能“洗耳恭听”了。 李青山恨恨地说:“妈的,都说我是绺子里的大炮头,其实我就是大当家的一条狗,他拉杆子没两年,我就插边入伙,砸响窑,绺子火拼,跟跳子碰响,哪一仗不是我李青山提着脑袋前打后别?我为他挨过刀子,挡过枪子儿,你看我这儿半拉耳朵……” 柳如飞说:“我知道,你不跟我说过吗,这是十年前打元宝屯那家大院把半拉耳朵打没了,哎,大炮头,这说到打那家大院,你受伤了,我听说还有个蒙面人,他也是个领头的,他咋不往前上呢?” 李青山说:“对,对,是有个蒙面人,哎,你听谁的呀?” 柳如飞说:“有一次斜巴愣在门口跟大眼珠子吹牛逼,让我听见了,这个蒙面人不是咱们绺子的吧?” 李青山说:“他要是咱绺子的,还用把脸蒙上啊?” 柳如飞说:“也对呀,那……那他是哪儿的呀?别的绺子的?” 李青山说:“不,不,这人不是打着吃的,是城里的。” 柳如飞说:“城里的?那你是大炮头,你该认识他呀!” 李青山说:“我上哪儿认识去,他是大当家的朋友,听说救过大当家的,交情不一般,这么多年,大当家没少给这人送钱送金条,有时两人找地方见面,我跟着去,大当家的不让我靠前,到现在我都没看见这人长啥样儿,咱们这个大当家,鬼着呢,人都说马老奸,人老滑,耗子老了不好拿,我把话撂这儿,别看眼下大当家对你不错,时间长了,你就品出他是……” 柳如飞故意喃语地说:“这么说在那个那家大院啥都没得着,白忙活了?” 李青山酒喝得开始懵圈,自然顺着柳如飞的话,往下唠说: “也不算白忙活了,现钱得的不多,拉回几大车粮食,对了,我……我这不还得了个扳指呢吗,我……我听说这扳指也挺值钱。” 柳如飞冲口问道:“那……那九龙刀呢?” 李青山一怔,似乎忘了九龙刀的事儿,问道:“九龙刀?啥九龙刀?” 柳如飞说:“就是那家大院的老东家,那二爷的耍的那把九龙刀?” 李青山想起来了,说:“噢,你说的是那家大院那个干巴瘦的老头当着我们大伙面亮出的那把刀啊?哎,你……你咋知道那老头耍……耍刀的事儿呢?” 柳如飞镇定地说:“我听大当家的叨咕的,可我没细问。” 李青山说:“还说呢,那把九龙刀让那个蒙面人拿走了……” 柳如飞见从李青山嘴里也得不到什么,不想再唠下去了,说:“大炮头,咱们是不是唠多了?这咋还扯到大当家身上了?不唠了,不唠了,咱们还是别唠了,要唠,咱……咱唠点别的吧!” 李青山以往的强势和蛮横已荡然无存,叹声地说:“唉!好,好,你说不唠咱就不唠了,老三啊,你这么加小心也好,在大当家面前,你千万别闪了脚,一个跟头摔倒,你的好日子也就跟着完犊子了,不有那么一句话吗,落配的凤凰不如鸡啊,你瞅瞅我,现在就别说鸡了,我是连猪狗不如啊!” 柳如飞说:“你也犯不上这么遭贱自个儿,大当家的不是说了吗,养你一辈子。” 李青山凄惨一笑,说:“养我?这亮甲台半个家当都是我打下的,他养我?要不是你老三在他面前,为我说好话,替我争口,他不得整死我?还有,我能吃上喝上,这不也多亏了你啊,你为了我给灶房那几个兔崽子钱,这事儿我也都听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