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脱离战场闪到了左侧墙角后,彭克仁先给岑允峰敬了军礼,然后让所有人检查死伤情况并集中了弹药,立即派出八个人带上机枪去西街去支援四班长他们:“你们配合四班长和五班长等人,集中火力能一次性打退鬼子后,就趁机全部撤回来,我带人在这里接应。”说完后,他看见一大群人搀扶着刘玉田等众多的伤员从街边绕了过来,便和岑允峰等人上前敬礼。 刘玉田这时候的大腿肿胀但勉强能够行走,他让人在四处警戒后,听彭克仁简要地报告了部队的战损情况,看看眼前仅剩下的十几人、且伤员占多数的这些官兵们神态黯地然说道:“你们跟着武工大队的弟兄全部撤走,让我带着二连的弟兄们接应四班长和二连副他们。动作要快,鬼子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还没等他说完,岑允峰大声嚷道:“属下还活着呢!怎么能让长官带人断后,何况您还带着伤。” 彭克仁也要坚持带人留下来给部队断后,刘玉田看着他在心里叹了口气正想给岑允峰下令,忽见十字路口的北面跑过来一大群人,警戒士兵低声喝问,原来是二连副宁明波和二排长李锦山带着近30人撤了下来。刘玉田见宁明波带回来人不少,欣喜之余下令道:“让二连的伤员跟着我们先撤,你先派些人在我们的脚下监视这条南街,同时你亲自带着剩下的人,到西侧街口把一连的弟兄们接回来,然后向东转移在距离这里三百米的位置组织断后。如果有鬼子来追,先集中火力造成硬顶的架势,迟滞他们十分钟后逐次掩护向东城墙撤下去,我会让佯攻南城门的二连长在那里接应你们。” 二连副宁明波带上20多人跑到了西街,在原来一些人的配合下一个猛扑,把当时被压在南墙脚下不肯后退的几十个日兵给逼回了几百米后,终于把四班长张志刚等人接了回来!这时五班长卢俊祥和一些士兵先后阵亡,张志刚和其他7人均程度不同地负了伤。如果不是宁明波带了20多人前来解了围,一连因人手所限、逐次添油般的三次增兵在豁命阻击的战斗中,恐怕一个也回不来...... 战场上的事情有时候是那么地波谲云诡、变化突兀。从汽车大院里的第一声枪响,到学校院后的50卡车炮弹被最终引爆,前前后后的时间总共用了25分钟。可就在这短短的25分钟里,峄县城从里到外在不大的范围内,中日两军共计近两千人,同时在七处战场上进行了突然而猛烈、短暂却残酷的犹如疾风暴雨般的惨烈搏杀!战斗的过程尽管短暂,兵力和火力呈现的规模也不是很大,但双方所显示出来的那种在枪林弹雨和弹片横飞的杀戮战场上奋不顾身、前仆后继的场面及其气势足以惊天动地! 二十几分钟的搏杀过程,双方之间相互给予对方的猛烈打击,就犹如电劈雷轰和狂暴的飓风摧枯拉朽……双方全力搏杀于拼死的攻防,不仅让进城的国军伤亡惨重、弹药告罄,同时也达到了体力和意志上的极限!如果不是在最后的阻击中、那声撼天动地的巨响彻底地摧毁了日军从指挥官到士兵们的作战意志,如果不是在这之前彭克仁带着仅存的十几个人,抱着杀身成仁的信念做最后一击的关键时刻岑允峰带人及时来助,如果不是两股合兵一处的几十名一连官兵在弹药将尽之前、用一种舍命拼杀的无畏气势,以及当时所迸发出的空前凶猛的战斗意志震慑住了敌人,那么,只要日军的最高指挥官能够镇定自若地再组织起一次反扑,在城里的中国军人从刘玉田到每一名士兵士兵,恐怕便会一个不剩地葬身在这个峄县城内...... 此时此刻,刘玉田深知眼下的寂静是多么地短暂和珍贵。如果说,刚才让他失去了超过三分之一随他进城的属下的短暂战斗,犹如是一场狂风暴雨,那么寂静后的再战,就一定会是更大的惊涛骇浪——他们仍在敌人的威胁之下尚未脱身,没有任何一支强大过敌人多少倍的日军部队,遭到了如此沉重的打击而不再加以报复的!自己在城内的大半个营烧毁、炸毁日军粮草和军火的行动能够得以成功,一是布置得当,二是突然偷袭还能成功地坚持到了最后,三是占了地形的便宜,第四、即最关键的一点就是全体官兵上下齐心拼死豁命…… 但是,接下来的脱身只怕是不那么容易,一旦让缓过来气的日军追出了城并在城外展开追击野战,不要说自己眼下正蹒跚而行的残兵已然无力再战,就算上城外两个建制不全的四个排能够归队集中,余下来的全营所有人还能不能再顶住敌人的含忿追击,还能不能再活着爬回运河南岸都很难说!虽然说是毁掉了日军支援台儿庄前线的粮食和更重要的炮弹这一战果,就是搭上了全营也值了。但是眼下战斗结束,众多的弟兄还活着,而且活下去将来还能继续战斗。自己的部队有这样优秀的士兵和军官,他们能在任何的条件下,靠着自己的生命和意志把敌我力量如此悬殊分明的恶仗打得这么出色,完成了几乎完不成的任务,那么,自己就必须想尽一切办法把他们带回去,哪怕是搭上自己这条命...... 想到这里的刘玉田振作起了精神,他根据眼下的情况更改了原来的命令,让岑允峰带一些人在留在城东的墙豁口处警戒,让原来在此警戒的两名士兵跑步去和城南门扰乱日军的二连长联系,让其带队速来接应。同时转告二连长派人速去南泥沟方向和三连取得联系并让其速来接应。派走士兵后,他又不断下令督促后续人员迅速跟进,最后他态度坚决强硬地留在了豁口处,和岑允峰一些人等待着宁明波他们的陆续撤回。 没用多久的时间,二连长张昌寿带着部队跑到了东墙豁口处见到了刘玉田。二连的一排和三连的三排根据刘玉田的指示,只是在远处扰乱牵制日军,所以伤亡不大。他按事先约定的一旦听到城内日军的炮弹引爆声响,立即撤出战场前来接应,所以赶来非常及时。张昌寿看到全营战斗力首屈一指的一连,竟然只剩下几十人并且多数带伤,不由地暗自惊心恻然!几分钟后宁明波带一些人撤回来后,刘玉田长吐了一口气下令道:“张昌寿迅速带你们一排的一班做尖兵搜索前进,随时注意和三连长他们在半路相遇,另两个班断后,三连三排的弟兄照顾一连和武工大队的伤员,能走的搀扶,不能走的背着。所有人记着:战斗还没有结束,只要没过运河就不算安全,尖兵和后卫班要时时保持警惕,行动!” 从城内向城外撤出的过程非常短暂,但城内各处不正常的寂静以及撤退的异常顺利,更让这时伏在一位士兵宽厚肩膀上、被其背着行动的刘玉田忐忑不安:日军的斗志和报复心态他是清楚的——凶狠顽强、残酷无比、睚眦必报的程度甚至丧失了人性!他们虽然在突然被偷袭的仓促应战中吃了大亏,但对于仍然保持着好几个中队编制的这个日军大队来说,根本就谈不上丧失了战斗力。可刚才他们为什么在突然间会偃旗息鼓不再出击、而任由中国军队从容退出?如果我是日军的指挥官,处于目前这种状态,该会怎么想?又该会怎样做...... 这时候的他左大腿肿胀麻木似无知觉,脸上的创口疼痛难当不断地痉挛颤动。没多久,又被换一个士兵背着的刘玉田,其刚才内心的胜利喜悦又让忧心忡忡和深刻的惋惜所代替——作为营里尖子的一连,在这次作战中的战损竟然达到了十之七八,多少久经战阵的基层军官和老兵们,甚至在半个小时之前还站在他的面前威武肃立……稍稍感到一点点欣慰的是一连的正副连长还都活着,忠心耿耿、凶悍勇猛的岑允峰多日以来便是自己的爱将不必多言,而自己格外看中的一连副彭克仁更是一名智勇双全、胆大心细将来可独当一面的将才。 此时此刻,全营的官兵加上众多的百姓和复兴社特工的帮助,总算完成了自己临时制定的战斗目标,给自己所在的二团乃至全师执行“不计任何代价、深入敌后扰乱日军给友军减缓压力”的上峰命令写下了完美的一页。但是这个结局只完成了一半,另一半,就需要他运用自己的分析和判断、以及自己在战场上尤其是突发事件中的应对能力,更要依靠疲惫不堪的属下们的残存意志和战斗力,来最终完成更艰巨的撤离任务...... 和二连长一样,三连长李辉华带着三连的两个排,在听到了峄县城巨大的爆炸声后,便迅速带人撤出了扰敌的战场前来接应。由于两支部队对头运行,所以只是半个多小时的功夫,就在峄县城三里之外偏东的一道山梁下会合了。 刘玉田在全营汇集到一起后,根据部队的现状下令暂歇片刻,他从士兵的背上坐到地面上后,让战前插编的班排归建,同时把全营的全部弹药均分,又把干粮集中分了下去吃掉。就在刘玉田用手电筒详细地查看地形图、并考虑着怎么走才能相对安全一些时,突然从后面响起了短促的几声三八步枪的射击枪响!在众人的脸色凝重似铁的紧张气氛中,刘玉田匆忙放好地图侧耳倾听了一会然后让部队集合,很快的功夫,黑暗中跑过来一名士兵喘着粗气报告:“距此三百多米处发现大批的鬼子,数目不详,但最少在一个中队以上。” “他们发现了你们还是盲目射击?”刘玉田问。 “并没有确切发现。”这名二连负责断后的士兵道:“排长带着我们在二百米外趴在沟里监视着后退的来路,不到十分钟就听到来路处有众人沓乱的脚步声,不久一百多米处又有几道手电光在地面上照来晃去似在查探我们留下的印痕。排长下令我们两个班悄悄后退,过程中有个弟兄不小心踩断了一根枯枝产生了轻响,所以鬼子就开了几枪......” 刘玉田思忖片刻立即下令:“二连向左、三连在右戒备,一连的弟兄和我一起在中间。我们向偏东一点的方向转移,通知后卫和前锋继续原定的任务并跟上部队。先给我削一根树枝来,快!” 众官兵们刚刚走出了几十米,西侧的一个士兵又跑来小声报告:“西侧和西南方向发现大量的日兵正悄悄向这边运动,兵力大概在两个中队的四百人左右,距离我部约在三百米的范围。” 听到这个敌情报告,包括刘玉田在内的所有人都变了脸色——他们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全营撤出县城并没走多远,就即将被日军三面包围了...... “二连先上去两个排先占领这道山梁,然后三连分兵各在左右,掩护一连的伤员们冲上去。如果鬼子没有发现并射击,所有的部队尽量不要先开枪,快!”刘玉田左手拄着一根棍子,右手拎着一支冲锋枪小声下令。 半个多小时前,在县城的主街道日军部队发动最猛烈的进攻时,亲自督战指挥的鹤见孝夫让那一声50辆汽车流出的汽油被点燃、由此引起了巨大的爆炸所震惊!在那个短暂的时间内,他的整个人如同一具被抽空了全部意识的躯壳而僵滞在原地。也是同时,他的进攻部队在巨响震撼的瞬间,又在人数和士气大增的中国军队顺势用更猛烈的火力攻击下,终于溃散了斗志而败下阵来!那时,神志陷入了短暂恍惚的鹤见,裹在溃退的部队里被几个军官推扶着一口气退到了县政府大院,然后茫茫然地呆坐在了指挥部的椅子上!良久之后,他的意识在巨响余音依然绵绵不绝的状态下逐渐地恢复了过来,青灰色的面孔,也第次从青白到苍白然后蜡黄到最后有了血色...... 在指挥部死一般的寂静氛围下时间又流逝了十几分钟,大队的一名大尉执行官轻声向他汇报:“据报告县城中心街口、西侧街口和北街城门附近的三路支那部队且战且退,然后合兵一处,沿着街东的城墙处突围出走。目前城北守军森本中队二小队的不到20人,西侧街我部四中队的20多人刚到十字路口中心会合并待命,请少佐阁下指示。” 缓缓地抬起了头,鹤见孝夫这时那一双阴鸷的眼睛透过一副圆眼镜片,盯着眼前的执行官让对方不寒而栗!良久过后,他眨了几下眼睛沙哑地道:“命令三、四中队的官兵立即到饭厅进食,20分钟后,两个中队所有能参加战斗的官兵和机枪中队、炮中队在大院集合。命令运输中队、所有卡车司机、大队部非战斗人员配合大队的医官、医务兵以及县城内旅团部临时救护站的有关人员,迅速清理战场的各处并救治轻重伤员。天亮后,运输中队把丢失的骡马尽量找回,把战死的皇军官兵尸体送往枣庄兵站。县城里的两处大火,就让驻守的森本中队驱使支那百姓去救吧,巴嘎......” 鹤见孝夫说到这里,刚想痛骂无能的北门守备部队来宣泄一些恶气,转念间又想起自己的两个中队被堵在一条街巷里同样寸步难行,于是便强忍着恶气把剩下的的粗口憋了回去又道:“先给城外南泥沟的小村副大队长发电报,让他立即出动全部兵力,沿北偏东走山地兜回来,迅速截住往回逃窜的支那部队。让他们动作要快,随时和大队部保持联系,一旦发现了敌人只需堵住他们不要抢先进行攻击,待大队的追兵靠近后,一起再猛烈进攻彻底围歼这伙可恶之极、卑劣之极的偷袭者!完后你再给藤县联队部发电,就说......就说我部在峄县城遭遇到支那军三个团的强攻,其中两个团与我大队展开激战,在我大队伤亡甚巨的惨烈作战中,敌军数千之众遗尸城下,但其中支那军另一个团从原守备中队的北门攻入,最终突破我部的竭力阻击,从而将随行我部的军粮和炮弹悉数摧毁。目前我部已全体出动,正全力追击仓皇逃窜之敌......” 大尉执行官用笔在一个本子上正速记着要点,听到这里不由地怔愣了一下——他未料到自己的这个上司其手笔居然如此之大,张口就编出自己正在和敌人的“三个团”“激烈作战”并正在“追杀残敌”!三个团的兵力,在支那部队的编制中基本是一个旅或正规师,问题是这个正规的旅或者师总该有个番号吧?这个番号上面一定要追问的,电文上该怎么填呢......呆愣了片刻后,大尉终于理解了长官的苦衷,在肚子里非常同情地长叹一声便发电报去了。 一个勤务兵默默地走了进来,悄悄地在鹤见的桌前放了一个托盘,那上面摆着一碗冒着热气的大米饭和两样炒菜。鹤见极为少见地张口道了声谢,然后又盯着洁白发亮的米饭发起了呆。他由这碗米饭想起了那上百辆大车的粮食,又从粮食联想到数万发各种型号的炮弹——原本安全笃定的随军押运应该毫无悬念,以前在后方甚至中间地带的很多地方,一个中队甚至一个小队押送辎重也从未出过岔子!可今天,原本战功赫赫、在整个联队乃至旅团都事事逐顺人人看好的他,怎么就会这么窝囊这么倒霉?丢了前方急需的粮食和军火,从而使这场关系重大的会战深受影响,这种严重失职的责任,在军纪森严、制度苛刻皇军部队里,任是把他枪毙上百次也是难恕其罪的...... 这时候的鹤见孝夫盯着这碗米饭,忽然想起了国内战国时期的牢狱罪犯,在砍头前会有一顿较平时稍微丰盛一点的“断头饭”的传说……越想觉得越贴切的他竟然莫名其妙的笑出了声!“死则死矣,只是我堂堂的帝国少佐,在死前总要带着手下的皇军将士们报报仇、出出恶气!必须要将这个该死的支那军队追上堵牢,然后一个不剩地把他们碎尸万段,要让他们所有人的性命为自己陪葬!” 暗自里在心底发了一会儿狠、确定了这个歹念之后,鹤见的肚子居然也有了饿的反应,于是,他显得非常斯文地一边轻轻咀嚼着米饭,一边细致地盘算着计划、同时也在精确地算计着时间——实际在刚才,战志顿消的日军雪崩般的溃散后,回到了驻地大院没多久,鹤见孝夫就有了再组织部队进行反击,改作战性质从救急为歼敌的念头。现在反复寻思刚才作战中的最后阶段,不是自己不用心,更不是皇军勇士们不拼命,而是在卯足了最大的劲儿力图冲出堵截去救急的关键时刻,军火被毁随着那声巨响实在让所有的官兵们难以承受!这还没算上敌人的阻击力量好不容易由盛而衰,却在最关键的时刻又得到了强大的增援...... “一个人在战场上的神经绷到最满时,突如其来的哪怕是一丝丝外界的震颤,都会让他在猝然间难以承受而骤然崩溃!”上述的战场事实,恐怕就是对陆军大学军事教官战场理论的最好诠释。回想起刚才那个巨响后的时候,即使自己组织部队勉强再战,相信官兵们也绝对发挥不出应有的战斗力!另外,更重要的是,当时在街口的敌人并没撤走而且兵力越来越多,仍然可以牢牢地把自己的部队堵在一条或者数条街道内,让撒不开兵力的皇军继续被动地挨打受损。同时,在当时即使突破了堵截,皇军反过手来追杀尚未出城的敌人,其作战的形式无疑又是一场换了位置的巷战,这和以前又有什么两样?困兽在垂死挣扎的时候,是最凶狠最有杀伤力的!要想避其锋芒在敌人最衰弱、最无力也最松懈的时机给予毁灭性的打击,就应该把他们放出城外。到了城外完全不怕他们逃之夭夭,因为这伙溃敌已经处于苟延残喘、行动艰难的状态,还因为我在前面另有更强大的兵力可以截住他们。同时,也不能让城里的部队马上出击,因为跟得太紧一旦被其过早察觉,他们就会做鸟兽散四下奔逃于城东的大山里! 一定要最精确地把握好出动的时间、把握好合围的地点以及把握好最合适的攻击机会......想到这里,鹤见孝夫的心绪顿时觉得清爽了不少,细细的咀嚼也在不觉中变成了狼吞虎咽风卷残云!看状态,他的心里似乎又充满了必胜的信念,而将要被押送到旅团部受审或被勒令自裁的结局,这时候又好像变成了与他毫不相关的别人的一件闲事...... 三十分钟后,鹤见孝夫站在了四百人的部队面前。这四百人是原来的三、四中队、机枪中队和炮中队凑成的。这个时候的他们吃饱喝足来列队而立,仍然显得精神饱满、斗志昂扬!不仔细观察,很难看出他们在刚才吃了一场非常窝囊的败仗后,在心里形成了一股恼怒、沮丧和心情沉郁的黯淡神态。半个多小时前两个步兵中队的队列是那么地整齐而雄壮,自有一股子威武肃杀的气势,但此时,四个中队的队列却比原来的两个中队还短了老大一截子!同乡们的阵亡、战友们的伤残离队和战斗的失利,并且敌人还在迅速从容的逃逸这一系列的现实,无法不让这些日军官兵们在内心里留下难以抹去的阴影,反映在眼神中的就是那种晦暗不定的怔楞和迷惘...... 底气不是很足地给部队做了简单的指示和要求,鹤见孝夫用“我们要彻底消灭这伙支那残敌为刚刚阵亡的帝国勇士们报仇,我们要用支那军人的鲜血来染红皇军士兵们的刺刀......”云云做为最后结尾,便命令着部队从敞开的南城门杀向了新的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