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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节

血铸忠魂 留下过身影 5106 2024-07-17 12:49
   徐世周见邹志林也这么问,便稍一思忖说到:“盛庄离临沂隔着一条小河不到20里地,但连着兖州、平邑、费县过来的铁路线,所以是鲁南铁路、公路的交通枢纽。日军在鲁南前线的部队,所用军需主要靠这条铁路到盛庄,然后从盛庄再用卡车沿着公路送到苍山、郯城和临沭的鬼子旅团或联队中去,所以这里始终常驻鬼子两个中队五百多人的兵力。    这两个常驻中队,其中一个的两个小队用来负责军需物资各仓库和火车站的守卫,还有一个是快速机动增援小队;另一个中队分三路负责向前线的鬼子部队运送辎重时随车队押运。    如果我们闷头不做声在夜晚通过小岭,绕过大仲村、刘庄,再向北就避开了临沂地区鬼子大部队的威慑范围。要是在这个过程中一旦不慎被发觉,就近的日军部队就包括盛庄的那个快速小队,他们可不管什么专属职责,只要发现有敌人对军需储备重地构成威胁,闻讯后便会不顾一切乘坐几十辆摩托扑上来的!两位长官的部队装备精良、士气饱满,但随行的军需太多,负担太重,实在不方便和鬼子交战。”    “徐组长所说甚是。”邹志林寻思了一会缓缓说道:“在继续前行的过程中,我们要格外小心,想尽办法避开敌人就是了。”    又走了一段时间,朦胧的夜幕下,深掩在一座半山谷中的破庙终于到了。部队在各级军官的张罗布置下,几百人摸着黑安顿牲畜、打扫了殿堂、派出了哨兵,最后枕着背包和衣而睡了。    一夜平安无事。第二天早晨八时许,邹志林、刘玉田和三个大队长以及支队部的几个军官,跟着徐世周在大庙的附近查探了一圈。之后,刘玉田和身边的徐世周低声说了几句什么,又对邹志林道:“支队长,我想和徐组长到东北的附近一带转转,还请批准。”    稍稍寻思了一下,邹志林笑道:“没问题,参谋长,还请多多注意安全。用不用带些弟兄跟着?”    “那倒不用。”刘玉田道:“萧瑟深秋,荒山寂寂。我让徐组长领着只是看一看附近的山势和地形,只在荒无人烟处转悠,用不了多久便会回来的。”    临近傍晚,刘玉田和徐世周带着一脸的疲惫相回到了庙里。见到了邹志林,刘玉田报到后笑道:“又累又饿啊支队长,吃完饭我再向你汇报吧。”    “先休息一会。”邹志林微笑道:“再有一个小时就开饭了,你先躺躺,饭后再说别的事。”    刘玉田并没有休息,出去了一下再回来时手里拿着一张旧报纸、一块砚台和毛笔,然后他把屋里的一条香案搬到了窗下,一边研墨一边沉思,最后用毛笔在报纸上详细地画出了一副地形图。    仍在屋子里的邹志林没有说话也没出去,只是一声不吭地注视着刘玉田。他发现对方在沉思中的那种专心致志、那种心无旁骛的神态和其本人年轻甚至还有点稚气的面孔极不相称。    对这个比他还小两岁的副手,邹志林这些天始终抱着一边合作一边了解,小事不过问,大事不糊涂的态度。因为他心里很清楚:战区最高长官于学忠在整个战区受到严重威胁的局面下,抽调了大批的尖子和骨干组成奇兵深入敌后,本身就是一步险棋。虽然总司令把自己晋升了一级来统领这支部队,但与之接触的几次,其话里话外格外看重刘玉田的作战能力之意还是十分明显的。这不仅仅表现在把刘玉田破例连升两级,使之在军衔上与部队的主官平级,更表现在对自己以及对外、对下的推荐中,也再三地强调了这位年轻少校的“能打”!    于学忠这种特别的安排和深有含义的强调,也就等于给这支深入敌后的部队定了一个基调——以打为主,其他为辅。因此,和这样一位胆大善战又深受总司令赏识的副手合作,自己必须要摆好自己的位置并拿出最明智的态度才不负重托……    直到邹志林看着手表,走到刘玉田的身边轻咳了一声,闷着头在自己画好的草图前入神的后者才抬起头,然后盯着对方足足好几秒钟,才回过神来笑道:“支队长,有事儿?”    “已经到了开晚饭的时间。”邹志林笑道:“部队眼下的环境既不能吹号也不能吹哨,但定点吃饭是确定的,先去吃饭吧。”    晚饭后,邹志林对部队强调了一下纪律和注意事项后,就回到了他和刘玉田的房间。进了昏暗朦胧的屋里,他发现后者仍在草图前苦思冥想,便动作轻缓地点上了油灯,然后解下了身上的武装腰带和佩枪。    “支队长,”这时,刘玉田从香案前走到了邹志林的对面,显得很郑重地说道:“我有个想法,你看看是否合适?”说完后他示意对方和自己并肩坐到了干草铺成的地铺上。    刘玉田的示意很自然、很随意,似乎完全没有顾及对方和自己还有一点职务上的差别,那就是邹志林是主官,他刘玉田虽然身兼两职,但毕竟还是副手。这一点无论是部队还是地方,尤其是部队,在一些重大的关键决断时刻,主官的权力则是不容置疑的。    此时此刻刘玉田在口吻和态度上的恭敬以及动作上的随意,倒让邹志林稍稍一楞,但仅仅是瞬间,他立刻恢复了神态并微微一笑——邹志林明白,无论对方有个什么“想法”,但这个时候,刘玉田的身心已经完全投入了进去,无暇、甚至不屑让一些琐碎的末枝细节去影响他的他的思路。    见邹志林默不作声坐在了与自己相距约一米的位置,刘玉田认真说道:“支队长,我想组织部队在附近和鬼子打一仗,你看怎么样?”    听到这句话,邹志林刚刚盘腿坐好的身子“忽”地挺得笔直,他稍向左斜着上半身,转过头直直盯着刘玉田,而转过了身子的对方也直视着前者的眼睛,纯属一副等着提问的神情。    “怎么会有这个想法?”足足过了半分钟,邹志林问到:“在我们寻找最后驻地的半途中,又是眼下这样特殊的环境下。”    “我觉得……”刘玉田见对方对自己想法的疑虑和反应很大,特别提到了当下的“时间”和“环境”,于是思忖了一下很谨慎地说道:“眼下有一个战机,虽谈不上‘稍纵即逝’,但在‘天时’和‘地利’的因素中,却是个不易再得的机会。”    “哦?”邹志林毕竟当过一个大建制营的营长,听到对方提出的有一个“战机”,顿时也来了精神。只见他又转过来一些,专注地看着刘玉田问:“你说说看,是个什么样的战机?”    “阻截并摧毁鬼子的弹药补给车队。”刘玉田回答到。    “不知你是否有了周密的计划?说说看。”邹志林继续问到。    “是这样,支队长。”刘玉田把手里的草图摊开,然后指着那上面的一点说到:“我们已经知道,鬼子每隔一天便从盛庄向苏鲁交界的前线运送一批军火和粮食,负责护送的日军部队,为盛庄常驻两个中队之一的一个中队。从徐世周那里我又了解到:日军从盛庄源源不断向前线运送物资的地点基本是三处,这三处从西到东分别是苍山、郯城和临沭的鬼子旅团或联队指挥部,然后再由此转运到与我军在前线作战的各大队、中队等地。    一个常规的鬼子中队220人至240人左右,分三路押送军需,每一路的兵力也就是一个小队的七、八十人。又因从盛庄到上述三地的路程从六、七十华里到上百华里,加上路况等因素,运输车队往返一趟则需一整天的时间。所以属下觉得,我们可以选定一处,提前设伏,集中优势力量打他个措手不及!”    听到这里,邹志林站起了身,在这件不大的房间里踱起了步子。他觉得刘玉田的思路很好,敌情了解掌握的清楚,目标选择合理而实际。只是……“你打算从哪一路下手。”他问。    “从西路,即向苍山县运送的一路。”刘玉田道。    “说说你的计划如何?”邹志林道。    刘玉田左手把油灯端到草图上面,右手指比划着绘制的点和线说到:“我了解到日军运送军需的汽车队基本是早晨八点装完车,八点三十分准时从盛庄驶出。其中开往苍山的车队卡车大约在30辆左右,其中会有4辆各载15名日兵,其余十几名日兵分别乘坐载货卡车的驾驶楼内。    在当前离着我们置身的小岭不到20华里的东南方向,有一个叫徐家林的小村子。该村东侧的几里处,有一段两侧都是土丘的高地正好把盛庄通往苍山的公路夹在其间,这个像凹槽的路段有4.3华里,即2150米左右,宽度仅在5米左右。    鬼子的卡车按照三十或三十五辆算,在这种路况下每辆车的距离按照30米估计,那么整个车队从头至尾的长度大约是900米或1050米,如果间距没那么大,车队的前后长度还会更短。    这次作战我们的三个大队全部出动,两个大队的200人在凹型公路的两侧伏击。一旦头车快驶出伏击圈时,我们立即用防坦克地雷将之炸毁,接着在车队尾部埋伏的弟兄闻声后也立即动手把尾车炸掉,同时两侧弟兄借着居高临下的地形,近距离集中火力,力争在最短时间内把鬼子的军需车队彻底毁掉!”    “这个‘最短时间内’,应该是多短的限制?”邹志林问。    “绝对不能超过半个小时。”刘玉田接着道:“我们派出两个大队去设伏的同时,还要派出最后一个大队分兵两路去作掩护。因为战斗打响,鬼子一定会派出援兵,甚至鬼子的援兵更可能是从盛庄和苍山县城两路派出。    我们可以设想:苍山县城距离徐家林五、六十华里,鬼子的援兵乘卡车差不多能在40分钟内赶到,但盛庄距离作战战场仅仅40华里左右,那里更有一个应对紧急事件的快速小队,他们乘坐带斗的三轮摩托车很可能在半小时之内就会赶到。我们两侧做掩护的弟兄要提前在战场区的前500米待命,一旦伏击战打响30分钟后,无论鬼子援兵来没来,都要向中间战场靠近。    鬼子来了让他们在高坡下的公路中间边打边撤,把鬼子援兵引进凹槽路里后,再在我们打伏部队的掩护下用绳梯爬上高地撤离。鬼子的援兵被引到凹槽路面后,他们的汽车和摩托车就失去了作用,待他们挖洞铺坡再追我们时,最起码也要耽搁十几分钟甚至会更长的时间。如果30分钟后弟兄们始终没发现增援的鬼子,那么就让他们在公路两侧的高地上向主力靠拢,同时负责断后一起回撤。”    “好!非常完美的作战计划,几乎就是无懈可击!”邹志林寻思了一会儿后赞了一句,然后走到刘玉田的身前说道:“参谋长,我们刚刚深入敌后,就抓住了这样一个战机痛打日军,并在一定的时间里瘫痪他们在我战区西线的交通运输。如果此役一举奏效,不仅仅是在鬼子的背后捅了他们一刀,更会让整个战区长官兄弟们的士气大振起来!只是,我觉得值得商量的就是——时间有点不对。”    邹志林见刘玉田站在自己的对面默默地注视着,便又继续道:“首先,我们是在深入敌后且立足未稳的半途中,眼下首要的任务是偃旗息鼓,在敌人的眼皮子底下悄悄潜行。我们眼下的状态是步步荆棘、处处险情,军统徐组长提供的下一个驻地是否稳妥我们还不知道,也就是说,能不能在近期按照总司令所提议的,在蒙山或沂山找到一处隐蔽安全的落脚点还很难说,所以我认为部队暂时先按兵不动为上策;    其次,部队的现状在体力上是人困马乏,疲惫不堪,在心理上是没着没落、提心吊胆,这个时候和鬼子打一仗,倒是可以提高士气,振奋军心。可战斗结束后,即便是完胜,除了战斗减员,部队肯定少不了拖带伤员,那就势必给我们继续向北行的运动增加了极大的负担。另外,更为不利的是,我们一旦在立足未稳的状态下提前打响了这一枪,就不仅仅失去了眼下敌明我暗、悄无声息潜行于敌后的优势,更甚至会在敌人重兵追剿的局面下疲于奔命……”    听到了这里,始终注视着邹志林的刘玉田仍是默不作声,直到十几秒钟后,他才缓缓低下了头沉思了起来,好一会终于抬头说道:“支队长说的这些,即‘时间’有些不合适的因素属下确实疏忽了!我好像过于注重了‘打’,支队长注重的是部队的现状和安危。看起来,我的思路确实不够全面,那么,我收回刚才的想法。”    “不,参谋长,”邹志林微笑道:“作为一个战斗计划和方案以及战斗部署,你的思路已经相当全面了。在这么短短的时间里,你仅仅通过和徐世周的接触及了解,同时出去侦察了一整天,所掌握所洞悉的敌情,作战场地地形的勘察,作战兵力的部署,参战部队进退之间的配合衔接等等,我还真找不出有什么需要补充的。我也当过营长,带兵打仗并不外行,但是根据现实的条件就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做出这样的战斗部署,扪心自问,我还真做不到。”    看着对方张口欲言,邹志林摇摇头又笑道:“这样吧参谋长,你给我几天的时间,几天后,我们一旦有了个牢靠的驻地落脚后,我一定会全力支持、并同时配合你部署的战斗方案,包括接受你分派给我的战斗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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