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的后半夜,邹志林带着包括伤兵在内的120余人,驱赶着呼哧呼哧只喘粗气的50匹骡马,艰难地行进在漆黑一团的漫漫山路上。 十四个小时前徐家林凹形公路的战斗结束后,邹志林便急切地命令部队迅速收缴战利品,按照刘玉田的战前布置留下了王先荣、甘原彬和关明德三人所带领的计6个小队近70人作掩护,便带着大队主力和大量的军用物资开始了漫长路程的艰难撤退。 大白天的视线正好,一百多人和50匹牲畜拉出了几华里的长队。部队行进时的尖兵,在王木林老汉的指引下行走在寂静的山林间,一路下来倒也平安无事。 考虑到部队的重荷和20多伤员的不便,邹志林和王木林商量后便贴着穿插于山野之间的祊河、浚河的河床时走时歇。经过了近14个小时的艰难跋涉,他们以比正常行军速度慢了整整一倍的时速,终于走完了110多里的山路,在探沂和岩坡之间淌过了浚河终于抵达了他们的新家——毛沟。 快要接近营地的山谷时,尖兵发现前面七、八十米的黑暗所在突然闪起了两下亮光!五名尖兵的四人呼啦分两边闪开并伏在地上伸出了枪,同时后面一人立即快速向后面的大部队跑。见到了带队前行的邹志林报告了这一情况,后者听讯后带了几人立即从两侧靠了过去。他到了尖兵小组长的身边小声问:“除了闪手电光,对面可曾喊过什么话?” “那边只闪过两次手电光,都是两下,并没问话。属下没得到您的命令,所以也没给对方回答。”暂任尖兵小组长的少尉军官轻声道。 “回闪对方,闪三下。”邹志林道:“到了家门口了,应该是留守的弟兄们出来迎接咱们。不过要稳当些,还是取得联系吧。” 少尉组长用手电闪了三下后,对面一个显得很胆怯的山东方言传了过来:“那边上是嘿儿呀?” 邹志林听到对方的问话不由暗笑,心道:既然主动打手电联系,接着就应该直接报身份得了,还装什么当地百姓?难道说当地的老乡们已经奢侈到半夜打着手电逛荒山的程度了? “前面的是何兆章吧?我是邹志林。”邹志林双手围成一圈凑到嘴巴前沉声喊到。 听到邹志林的喊话,那边的黑暗所在沉寂了一下,然后就有个声音高喊:“是邹长官,是一二大队的弟兄们回来了!” 随着话音,就听见有众多人跑动的声响,片刻间就见一大群人影向这边跑来,影影绰绰下当头有人边跑边喊:“我是何兆章,还有祁家祥和周善邦等所有弟兄……” 喊话间约20多人跑到跟前,把队伍前面的邹志林等人围了起来。 月夜下传令官兼执行官何兆章上尉、对外联络参谋祁家祥上尉和侦查参谋周善邦上尉以及几个中尉军官带着十多个士兵一起给邹志林等人敬礼,然后七嘴八舌地说道:“邹长官辛苦,陈大队长辛苦、刘大队长辛苦,各位弟兄们辛苦了……”他们一边喊着、叫着,一边不受抑制的流出了眼泪,然后和凯旋归来的官兵们敬礼、拥抱…… 在何兆章的命令下,留守的所有人迎上了后面的大部队。他们纷纷接过来所有的伤员,或背或搀扶或俩人抬起支队在撤退路上临时制作的担架,在几只手电筒的照耀下向营区快速走去。后面本已经精疲力尽的所有人看到了驻地的山谷立即心情振奋,更让他们感动的是留守的弟兄为了迎接他们,跑出山谷在寒风刺骨的秋夜苦苦等了十几个小时!精神大振之下脚步又轻盈了起来,十几分钟后,所有人终于赶到了山峰左下侧几天前清理出的一块空地前。 请示了一下邹志林,何兆章立即让炊事班煮上了小米粥,然后除了伤员所有人摸黑动手把骡马驮子上的物资卸下来摆好,又让人弄些树枝和杂草盖上,足足忙活了一个多小时才弄妥当。 到了食堂后,待邹志林坐在长条桌前喝完第二饭盒时,李启藩掏出一张电报纸小声说道:“邹长官,十个小时前,也就是昨天傍晚5点钟,战区司令部于长官发来了一封电报,请过目。” 邹志林接过电报借着马灯看去,看见上面仅有四个字“吃得还饱?”,他先是惊讶,稍稍一琢磨后立即脸色大变,左手的饭盒往桌子上一放,一把抓住李启藩的手臂将之拽到一边小声道:“家里出事了,而且是大事。你回电了吗?总司令又是怎么指示的?” “按照刘长官战前的安排,若司令部来电,属下必须如实报告,所以就告诉了总司令,说您和刘长官各带一支人马去盛庄和徐家林两地作战的事情。司令部回电指示说,您和刘长官的人马无论哪一支先回来,都立即电告上去。”李启藩道。 “跟我到山洞立即给总司令发报,快!”邹志林并没有责怪李启藩为什么不在部队刚回来时告诉他,因为刚才自己喝了两饭盒稀粥后对方才拿出电报,就说明李启藩除了和众官兵们搬卸军需外,更大的原因还是看到自己又累又饿。 他对隔桌的陈茂龙和刘书策交代了几句,便和李启藩到了山洞里给战区司令部发了电报:“属下带大部官兵已撤回驻地,彻底歼灭日军往苍山运军需之车队,焚毁敌军车32辆并大批军需(缴获部分)。另:职部仍有70官兵因阻敌断后尚未归队,同时刘副支队长率部袭击盛庄也未归来,故歼敌总数及支队战损情况暂无法上报。邹志林。” 15分钟后,即先遣支队远赴两地作战后的第二天凌晨三点十七分,鲁苏战区机要处的5号电台终于收到了邹志林的上述回电。在自己的办公室披着军大衣彻夜未眠的于学忠接过电报,颤抖着左手仔细地看着电文,5分钟内他足足看了三遍,但怎么看也只能看出这再也明显不过的三个答案:1,徐家林公路上的战斗取得彻底胜利,日军军需车队完全被灭;2,还有70余人的官兵负责断后掩护现在不知生死;3,距离驻地稍近一些的奔赴盛庄袭击日军军需转运站的刘玉田,带120人仍没返回…… 又点上了一颗烟,于学忠的双眼注视着地图陷入了沉思——仍未返回驻地的刘玉田等人暂时虽然无法确定他们的安危,但盛庄之战给予了日军巨大的打击是勿容置疑的,否则日军绝不会在即将要夺下隘口阵地的关键时刻全线撤退。 苍山的日军运输车队被袭,只等于暂时切断了他们的一条运输线,但是盛庄日军的军需转运站受到了致命的重创,对于进行了多日军事进攻的日军数万部队来说,其影响会是巨大的并且是多方面的。只有这样,才会让他们不得不在功亏一篑的状况下仓皇撤退…… 能取得这样的战果,刘玉田带着仅仅一个连的兵力,却打出了一个整团也很难打出来的辉煌战绩,那他们又会付出怎样的代价? 于学忠的脑海中浮起了那张年轻且沉静的面孔,那双有些忧郁却又深邃的眼神。想着这个长着一副娃娃脸的年轻少校,其并不魁梧高大的躯体里竟包藏着一副硕大的胆子,那貌似单薄的身躯竟能时不时爆发出岩浆般狂暴的能量,那有时拘谨、有时木讷的神态下却蕴藏着层出不穷的对敌作战的高超的战术思维…… 一个国家的发展和进步要依靠正确的战略布局,而战略的正确与否要靠战争的形态来表现时,在充分的物资和军力条件保障下,战争的表现形式是靠诸多的战斗过程来完成,而每一场战斗过程的胜负,则必须依靠战术的优劣来确保。一个大国的领袖可以是一名战略家,但他未必精通战术,可是作为一个战术高手,他的战术思维往往是天赋的,也是他人无法效仿和取代的。 近两年多的闲暇之余,于学忠时不时便翻阅一会儿前集团军侦查参谋韩大海的作战笔记,也常常被其战术上的大胆、锐进和思维上的奇思妙想所惊叹,更为其昙花一现般的英年早逝而叹息。不到十天之前,在他的麾下又走出来一位可与韩大海并列称雄的年轻奇才,眼下在一场兵力极度悬殊的大战后毫无消息,怎能不让他在此刻忧心忡忡! “如此优秀的青年军官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在充分挖掘其潜质的同时,更要珍惜他、爱护他,以使他的才能得到最大的发挥利用。特殊的人才必须要特殊对待,仅凭先遣支队在下山后立足未稳就打出了决定性的关键一仗,司令部这边怎样去做都不为过!” 想到这里的于学忠抬头对机要处长说道:“给邹志林发电,告知他昨天我发电时,包括司令部在内的苏境战区北半部形势极度艰难甚至危在旦夕,正是因为他们的提前行动而使局面转危为安。再告诉他,一旦刘玉田等人、包括断后掩护的弟兄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发电报告知我。同时告诉他们,两个小时之内电台不要关闭。” 机要处长走后,于学忠看着始终陪伴着他的张宝华道:“你立即通知刚才的几个处长和野战医院张院长半小时后到小会议室,汇报一下医务人员和补充物资的准备情况,完后通知王参谋长和周主任马上到我这里商议一下相关事宜。” 王静轩和周复到了于学忠的办公室后,于学忠笑着对二人说:“刚才先遣支队的邹志林发来电报,汇报了他带两个大队计200人,长途奔赴徐家林袭击了日军运往苍山前线的军需物资一事,好家伙,你俩绝对想不到……” 于学忠兴奋之色溢于言表:“二百余人利用一处极为有利的地形,通过了一场极为惨烈的艰难作战,竟然全歼了小鬼子押送辎重的一个小队和日军司机一百二十余人,同时尽数炸毁了鬼子的32辆汽车以及所有军需。我接到电报时,他们安全地撤回了大半,还有断后的部分官兵正在返回。叫你俩过来,就是想商量一下我们要做的几件相关事宜。” “太好了!”王静轩重重地击掌道:“我说苍山的小鬼子始终未打一发炮弹,甚至一兵一卒也没敢出动而蔫悄撤离,原来是邹志林他们把鬼子进攻所需的所有弹药给全部报销了!真是了不起啊,这么少的人,在敌后孤军奋战的首战就能取得这样大的战绩,真乃虎贲之军啊……另外总司令,支队的副支队长刘玉田带了仅仅120人前去盛庄袭击鬼子军需转运站,可否安全地撤回来?” 听到王静轩的问话,于学忠的眼神黯淡了一下缓声道:“暂时还没有接到他们返回驻地的消息。鬼子经过长时间的各方面准备,出动重兵大举进攻我战区,大有歼灭或赶跑我数万将士的企图,疯狂的进攻竟能持续近两个月而余势不衰,但是却在昨天晚间全线撤兵…… 通过这个突然的变故我确信一点,这绝对不是苍山之敌的运输车队被袭击就能达到的效果,而一定是盛庄鬼子的军需重地被袭击——这恐怕也说的不准确,最起码也是被重创才能达到的效果!鬼子的后方两地被猛烈袭击,先不用说他们遭受到了多大的损失,仅就后院起火并且火势凶猛,这样的局势怎能不让他们部署崩溃士气败坏而不得不仓促撤兵?” 说到这里,于学忠拿起桌上的香烟递给了二人并相互点燃。他深吸了一口又道:“十个小时之前,我得到了先遣支队留守人员的相关报告后,就组织了司令部的有关人员做了一点前期准备,打算组织一些战场外伤医术水平好的军医和最好的医药,同时再给他们补充一些生活物资和武器弹药,在天亮之前悄悄上路,前往先遣支队的驻地帮助他们抢救伤员,安抚士气并作一个战损评估。此次是秘密进行,咱们先通个气儿,一会儿给相关的几个处和医院确定一下具体事宜,六点之前我带他们动身。” “什么?总司令要亲自下去?”王静轩瞪圆了眼睛大声问道,始终未发一言的周复也露出了惊讶的表情看向于学忠。 “先遣支队的三百多弟兄,无论是军官还是士兵,都是从战区部队里抽出的精英骨干。”于学忠感慨不已地又道:“一场战斗两处战场,其中一个战场还分两个阶段。 仗打胜了,而且是空前大胜。但部队打成什么样子我实在放心不下。我想亲眼看一看,看看他们的实际情况,好做一个是否继续加强他们再坚持下去,抑或是把他们撤回来休整或取消建制的决定。” “不可,总司令。”政治部主任周复猛吸了几口烟掐灭烟头说道:“鬼子长期的进攻,让我们的根据地千疮百孔,战区数万将士的顽强的抵抗,又使战区各部队的兵员和战斗力严重削弱。您和参谋长正应坐镇收拾大局,怎可身犯险地?如总司令信得着属下,属下愿代表您和战区司令部,带着您事前组织的人手和物资前往先遣支队驻地看望这些英雄们。另外……” 周复又正色道:“总司令还不应该忘记属下身负的职责和使命,即在对日的作战中树立官兵们爱国的思想觉悟,引导他们的思想观点,坚定抗战的必胜信心。昨天傍晚,总司令交代属下在《阵中日报》写了一篇社论,但其中的内容多为宣传口号,意在号召战区将士在死生存亡之际,上下一心同仇敌忾战胜敌人。 但是在眼下,就有一个活生生的小部队在敌后打了一场惊天动地的大胜仗、其取得的战果甚至挽救了战区的厄运!只是实际的战场情况,众多官兵们英勇作战的范例,每一个人、每一个具体的作战经过,属下都应该亲自下到部队基层深入地去了解、去发现,去把最真实的情况摸清楚。除了把这些事迹准确无误地刊登在我们的报纸上,更可以毫不夸张地上报军委会和国府,在全军乃至全国树立起一面鲜红醒目的旗帜而鼓舞士气、振奋民心!” 见周复如此慷概激昂地说出了这样有理有据条理清晰的一番话,于学忠和王静轩不由地赶到了惊讶。说心里话,作为主抓军事的战区最高长官,于学忠和王静轩对于周复的工作性质很有些不以为然。 这位时任鲁苏战区中将衔的政治部主任,不仅是黄埔军校的第三期学员,后来还东渡日本在陆军士官学校以及明治大学就读,回国后即成为复兴社的核心成员。民国28年(1939年),鲁苏战区建立,周复被蒋介石委派为战区政治部主任。他上任以后在各师、旅甚至各团都派驻了政工干部。这些干部多数是蒋介石和戴笠应其要求从军统以及中统内部调来,周复这样做的目的,一是协助及监督军事主官对日作战,二是加强部队的政治凝聚力。 周复的这个“监军”身份以及所做的大量工作,战区里其他部队出身的官兵们倒容易接受,但东北军的大多数人都颇有微辞。好在这个主任私心很少,对日作战的意志从不动摇,两年多来无论在任何形势下,对战区部队大多数基层官兵们最朴素观念的教育、引导和坚定信念上还是做出了极大的贡献。 以“杂牌军”东北军为主体的鲁苏战区,能以战斗力顽强而在日军后方坚持作战四年之多,为国民政府的坚持抗战做出了巨大的贡献,其中周复等人功不可没(周复本人两年后,曾在一场突围战中亲率敢死队冒死杀敌,最终为国捐躯)。 平时尤为让于学忠在内的众人暗自称赞的是,周复对士兵没有丝毫架子并能真心地体贴关爱他们,另外做事认真踏实、讲原则不讲条件也是一个亮点。这时见他主动提出要前往敌后的先遣支队看望官兵,于、王二人皆有了一股感动之意...... “周主任,先遣支队的情况尚未完全明了,又远离根据地,安全难以保证啊。”王静轩道。 “参谋长,你说的这个我明白。”周复笑道:“我去先遣支队除了是代表总司令和战区看望、慰问并对他们能有所帮助之外,了解具体情况也是我的主要工作内容。只怕是三俩日之内或者更长的时间。在这个长时间里他们的所有情况了解清楚吧?等我们返回时一定会给两位长官一个清楚满意的答案。” “好吧,我同意周主任代表我前往先遣支队的驻地。”于学忠挥挥手道:“我很清楚你的工作作风,周主任。正如你主编《阵中日报》时的风格,每条新闻、每一件报道和每一份通报,你往往都要求再三核实以保证真实确凿。 你刚才提到的一点也启发了我,那就是近时期以来我们的报纸宣传得有些空洞,口号多而感人的事实少。这个原因是多日来军事的失利以及战区部队士气的低迷所导致。而眼下终于有了一支强悍的小部队打出了一场对我们整个战区来讲,是具有历史意义的胜仗。 这支小部队刚刚组建不到十天,部队的指挥官是怎么个水平,怎么少的人面对数倍于己的敌人是怎样取胜的?该部队付出了多大的代价?他们的每一个士兵、每一个军官在这场恶战里都充当了怎样的角色?都起到了怎样的作用等等,都需要我们深入细致地了解和挖掘、并同时把这些事迹化为我战区鼓舞、振作部队士气的光荣榜样和激励手段,而这些还都得需要周主任卓有成效的工作方法以及你掌握的那些笔杆子了。不知周主任打算带多少人去?” “除了我,再带5个相关人员吧。”周复道。 “除了医护人员,你们6名政工干部,军需处补充物资和武器弹药的运输车辆,差不多得有五六十人,最少也要派两个连的兵力负责护送,里外里差不多有300人了。这样的话你们一会儿就要动身,争取在天亮之前进入到鲁南的山区里。”于学忠道。 “用不着这么多的士兵护送吧?”周复说道:“连日苦战,弟兄们都疲惫至极,属下觉得一个连就可以。” “周主任不必多说。”于学忠正色道:“你身为战区的政治部主任,国军堂堂中将身份,去敌后的途中万一有个闪失,必将会严重挫伤战区乃至整个国军将士们的士气,同时我也不好向委员长交待,就这么定了。现在我们去小会议室,几个相关的部门主官已经在那里等候。你们准备就绪后,在机关食堂吃饭,完后立即出发。” 三人来到了小会议室,只见军需处长张德全少将、财务处长李炳来少将以及财务处出纳科秦玉祥中校、情报处长王永明少将和二科副科长李焕民上尉及情报处侦查员王志昌中尉、野战医院院长张会仁少将、警卫团一营长陈四旺少校等正纷纷交头接耳。 于学忠三人给众人还礼后让大家就座然后开门见山地宣布:“截至目前,先遣支队除了邹支队长的两个大队二百人回来大部外,断后的70人还没归建,另外,刘副支队长带120人进攻日军盛庄的军转站作战结束后也未返回。情况实在堪忧啊,所以我们不能再等了。司令部决定由周主任带队,抽调一批最好的军医和最好的医药,同时给先遣支队部分物资补充。一会儿提前吃完早饭,你们各处指定的人员趁天色微亮即刻出发。” 说到这里于学忠看看王永明和李焕民:“情报处也立即行动,派出相关人员前往徐家林和盛庄了解情况,再通知临沂我方人员,密切掌握日军撤退后的动向随时汇报上来。另外:” 于学忠看着财务处的李炳来和秦玉祥道:“秦科长到了先遣支队后转达司令部的指示,凡在此役中阵亡的官兵,抚恤金一律加倍,另所有参战官兵均有奖赏。凡有英勇作战和特殊表现者,司令部视掌握情况除表彰授勋外,更高的奖励均一一事后兑现。除此,先遣支队日常所需需要花钱解决的,你都一一记下,回来后我们马上兑现。 除了抚恤金需要我们报请国府派人送到殉国官兵家乡的亲属手里之外,你再问问支队的弟兄们,日后的军饷及奖金,是送给他们本人还是司令部给集中保管?” “陈营长,”于学忠看着警卫团一营长陈四旺道:“护卫周主任和包括张院长在内的诸多军医诸多军官等一行前往敌后,你的责任相当重大。你带一个骑兵连和一个步兵连,一定要保护好大家的安全。你是东北军的老兵,不要让我失望。” 听到总司令最后的这句话,陈四旺这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腾”地站了起身涨红了脸大声道:“请总司令放心,途中要是遇上了鬼子,周长官他们若是有了事,那一定是鬼子从我们一营两个连所有人的尸体上踏过去!” 于学忠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和周复说:“情报处的王志昌九天前带领着先遣支队到了小岭,这次仍是他给你们带路。你们走后,我会给邹志林发电,告知你们前往先遣支队驻地的事宜。既然周主任也带了自己的电台,刘玉涛处长把先遣支队电台的接收波段和密码本给你,路上有事或快到目的地时需要支队接应,你可以与他们直接联系。” 最后于学忠看着自己的副官,也是他的贴身护卫张宝华说道:“见到两位支队长和支队的官兵弟兄后,代我问候他们,说无论他们哪一个人来到司令部,我于学忠一定会给他们摆酒洗尘。 告诉他们:司令部就是他们的娘家,他们为了保卫自己的娘亲与鬼子拼命,娘亲都看在眼里,疼在心上。有什么需求,有什么事不要掖着藏着尽管说就是......”于学忠说到这里眼窝泛红泪水盈眶,最后站了起来抹了把眼泪摆摆手低声道:“通知所有相关人员去食堂吃饭。” 见于学忠如此失态,在座的众人都不由地惊愕,他们没想到这位堂堂的二级上将,对一支小部队竟然达到了这般深厚的感情!难道说该支队还有着不为人知的特殊背景? 除了王静轩、周复、张宝华以及军需处长张德全等人外,凡带有不解疑惑的相关人员在几天之后,全面彻底地了解了这支部队所付出的巨大牺牲、以及这个牺牲所换取的巨大战果后,才深切地意识到:先遣支队这个小部队的所有人能够得到总司令如此的器重和关爱实在是当之无愧的...... 正当小会议室的众人急匆匆鱼贯而出时,机要处长刘玉涛更急匆匆一溜小跑到了于学忠的面前站定,几乎在他举手敬礼的同时脱口报告:“总司令,先遣支队来电,其副支队长刘玉田带49人返回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