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庆爷似懂非懂,孙良悟当场便开了方子,请文若兰帮忙立即凑齐了药材,这里头专门还搞了点腥臭的东西。 一个小时后,孙良悟让灶下的妇人熬制过来一碗稠稠的汤水,让那婆娘喝了下去。 那婆娘的脸色是愈发难看,过不多久,整个人犹如霜打了一般,连坐都坐不住,终于她已经忍受不住,惨叫了起来,一个妇人按孙良悟要求取来了一个盆,孙良悟用力将族长婆娘往下一按,她哇地一声,翻江倒海般呕吐起来。 那呕吐物臭不可闻,孙良悟却伸出手在里面细细地摸索了一番,突然大喜,取出两个硬块,笑道:“太好了,这一招成功了!我还是第一次尝试!” 听到这话,族长不觉吓出了一头的汗。 族长婆娘又喝了点水,吐了两次,孙良悟笑道:“行了,这该是吐干净了,先喝点盐水,回头按我的药坊取药,记住,每日喝三次,饭前服下,期间不可食用辛辣之物。” “先生啊,你说咱湖南地方上的,哪有不吃辣的?” 孙良悟对族长道:“你吃你的辣子,但是令夫人不吃。” 过了半个钟头,族长婆娘的脸色渐渐好转起来,说话也有了力气,孙良悟又问了几句,那婆娘回答后,孙良悟高兴地说:“很好,完全如我所断。”又说了些嘱咐的话,这便开了药方,却拿在手里,并不递给族长。 官庆爷伸手要取,被孙良悟轻轻一按住,淡淡地问道:“官庆爷,请问我这个医生还可以吗?” “当然,神医啊,名医啊,到底是省城来的。” 孙良悟却还是按着药方,神情还是那般淡定,话语却很不中听了:“官庆爷,孙某——”他突然称呼自己为“孙某”,可见此刻的态度。 “孙某自小家贫,若非文家伯父一手护佑,今日非但不会有什么孙神医,我到底能不能长大**都为未可知,所以,孙某一直铭记文伯父的嘱托,为医者须有仁爱之心!孙某见官庆爷的夫人受困于病情缠绵,家中主母不妥,势必要妨碍一家兴盛之势,你说对吧?” “对对对,先生所言甚是,这药方——” 孙良悟道:“药方我是开了,我想跟官庆爷说清楚,我是来照拂我家小妹的身体健康,并非专为高家庄而来,我能为官庆爷伸出援手,不是我与官庆爷有故,而是我关切我家小妹,正巧官庆爷来访,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见官庆爷还在装聋作哑,一旁伺候的妇人看了张妈一眼,大声道:“人家都不愿意说话,可不是族长家的该得的,你以前请了郎中来什么都没瞧好,现在上门来求医,不但不说是求医,连个谢仪都没有,主人家不说,我们这些下人都看不过去了!” “就是说啊,哪有这样做事的?天天还把个礼数挂在嘴上!” 官庆爷实在挂不住了,讷讷地说:“该谢的,该谢的!” “好了,官庆爷,你看这药方,值得多少,你自己心里盘算。” 孙良悟巧妙地用药方,小小地惩治了一下族长,他赶紧请高大强派人去他家中,叫大儿子赶过来送了5块大洋,孙良悟接过道:“要说,我拿这五块大洋,非但不觉得多,还是少了,官庆爷,若我今日不出手,尊夫人只有继续缠绵病榻,今后要花费家里多少银资?消耗多少元气?俗话说,久病无孝子,伺候一个病人到底有多艰难,你们不知,我却见得多了,我孙某出手,手到病除,要说旁的人送我百个大洋,我也不会嫌多的,只是今日看在我小妹面上,只当是帮衬族长一家,这五个大洋,我当成我一个医者送给尊夫人的祝福罢了。” 族长心悦诚服了,人家手艺太高,果然是手到病除,也明确告诉了自己:若不是看在仲苏媳妇的面上,他是绝对不会出手治病的,更谈不上要求上门去给他家治病。 族长既然服了软,族长儿子也抱怨了他爹几句,此刻五块大洋失而复得不说,还与仲苏一家化解了嫌隙,也让仲苏一家上下都扬眉吐气了。 送走了族长一家,高大强有些小激动,他一把抓住孙良悟的双手,话语间已经语无伦次了:“孙医生,你看看你一来,他们全都服了,我们也都服了,平日里少奶奶就是心善,不知道乡里人的坏,我们也不想整日里打打杀杀的,只是往日受的气太多,少爷刚勇,他们往日欺负我们年少不更事,现在我们这些人有了田地,就要来抢,我看今后还有哪个无理取闹来?” 来若山立即体察到他们这些人心里的苦,在他肩上轻轻拍了几下。 孙良悟笑道:“索性这样,大强哥,你带上我,去回访族长家,就在他们家坐一坐,让族长去问哪家有病要看。” 这就是以文若兰和族长的名义去做一场善事的意思吧。 等孙良悟赶到族长家,这一家人还没坐稳就听闻孙医生的意思,立即就高兴起来,这不光是以族长的名义替高家庄的人看病,长了族长的脸面,还切实为庄上的人解决了一些问题啊! 等他们走了,来若山对文若兰道:“小姐,我看家里这位孙医生真是有本事,这些做法,我都没想到过。” “来先生,良悟哥哥这点本事,也有他天生之才,我跟着他也学了不少。” 来若山心中对孙良悟已经是佩服不已了。 第二日,族长专程送了鱼肉等礼物过来,孙良悟出门答谢,收下一头猪,其他的都婉拒了,这一次,大半个高家庄都赶来相送,他们都恨不得请孙医生长住此地了。 一时间,蔬菜瓜果将前院堆出了一座小山,那些妇人头一次感受到来自乡亲的友善,全都兴高采烈起来。 文若兰送走了孙良悟,又吩咐将书信寄给了远在部队上的丈夫,自己的心终于不用天天悬着了。 看着平日里谨小慎微的妇人们,还有那些还在观察自己的雇农们,现在全都对自己恭敬有加,那种发自内心的顺服,让她再也不用那么紧张了。 连张妈都说:“姑娘啊,你发现没有?现在姑爷的手下们,对我们亲近了许多,有什么事都愿意头一个跟我和湘姝讲了。” “就是呢,我原先看那几个妇人还有些嫉妒张妈,现在全都把张妈当成姐妹一样,看到张妈端着水盆,都要抢了去帮手,张妈,你现在可轻松了。” 湘姝更是如小半个女主人一般,高大强一口一个妹子妹子的,喊得湘姝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这日春暖花开,文若兰带着十几个雇农,正在坡上的梯田中查看新的肥水浇灌的效果,远处,六匹骏马狂奔而来。 高仲苏回来了! 这次赶回部队上,没几日张将军便到了,此人原本是军校的教育长,从来就是爱才的,而高仲苏又是军校中少有的身手了得之青年才俊,他在野战方面颇有些天赋,便有心要启用。 这次来到暂18师,点名要见几个人,其中便有高仲苏。 张将军慷慨讲话,他告诫所有的军官道:当前军务最是要紧,有人撺掇委员长非要搞什么攘外必先安内,那个张某人不好好守住自己的疆土,几十万大军,还有能生产飞机和坦克的工厂,竟然悉数交给了区区几千关东军,大片国土尽丧,还鼓舞了日本军阀,企图吞并整个中国,国家的军力有限,却还在西北剿共,他本人热切期待年轻有为的将士们能够以保家卫国为己任,尽忠职守,好好训练军队,终有一日,他会率领这些英勇好男儿上阵杀敌,收服失地! 这番话说得这些青年将士们热血沸腾。 张将军还特地检阅了部队,观摩了高仲苏率领的突击训练,以及射击训练,他再三勉励告诫:每一个战士,在训练期间,都必须以实战为本,日本军队训练有素,仅凭数千人能够驱逐数十万东北军,就可以看出他们的战术水平一流,战场相当残酷,每一位战士若能精确命中一个敌人,就会减少好几个人的牺牲,此消彼长积累起来,那就是很大的战果! 这段时间,上司王师长也颇有感慨,他对高仲苏的军事训练相当满意,不过也担忧地说:“当前国家战乱不休,武器如此落后,还将有限军力和各路割据势力内耗,久而久之,只怕国家危矣!” 高仲苏暂时按下了回归红色根据地的念头,潜心研究新的步兵战术,期待能将手下的士兵们训练出不死老兵。 没想到,突然就有喜事临门了! 这天,吉祥兴冲冲地拿着书信赶来,他拆开之前,还有些心绪不宁,只怕若兰被人欺负,忍无可忍向他写信求助了,没想到拆开一看,顿时狂喜! “我有孩子了,我有孩子了!哈哈哈!” 看得吉祥摸不着头脑,问长官究竟怎么了,高仲苏马上一把抱起吉祥转了一圈,大喊道:“吉祥,你个臭小子,你就要做叔父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