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大鱼!” “你还记得不?就是你找到了我们大哥,说了你弟媳的事,现在我们折了五个兄弟,我告诉你高仲怀,我们大哥看在你帮过他一次,诚心要报答,你却给他摆了那么一道,哼哼!” “我告诉你高仲怀,换作是我老歪,你的命早就没了。” 高仲怀陪着笑脸,非常认真地说:“这是个意外,绝对是意外,那位大姐的命,我们不是保住了嘛!” 两个人扯了半天,老歪还是派了他的伙计飞奔而去,到了晌午时分,飞来一只信鸽。 “速带来人进山!” 高仲怀一听说进山,有点害怕,老歪却笑道:“高仲怀,你的命,八成应该是保住了,来吧,马上跟我走。” 老歪将本来就没多少买卖的小酒坊关了,他从后面拉出了一辆车,套上一匹马,只花了两个多钟头,就到了山口。 高仲怀跳下车,便有四个喽啰迎了出来,背后全都插着短刀,一看就不是善茬。 老歪道:“高大爷,走吧。” 一个喽啰拿出一条黑布,就要往高仲怀脑袋上绑去,他吓了一跳,忙问:“这是作甚咧!” “这是规矩!”那喽啰没太多话,横着眼睛瞪着他,老歪对高仲怀做了个手势。 无奈,只能让他们绑住了眼睛,一个喽啰一把抓住了他的左臂,一路就往前走。 蒙着眼,到底看不到脚下的路,这一路高仲怀不知道摔了几次,手掌都摔破了皮,他也心知肚明,这是故意在折腾他。 为了那张银票,也是拼了。 总算这段山路也有尽头,等他头上那块黑布被揭掉时,天色已经有些暗淡了。 一个小头目走过来,低声喝道:“高大爷,来啦?” “对对对,头领,我来了,不知大头领二头领可在?” “哼,都在等着你呢!” 他看了老歪一眼,老歪冷笑着冲他摆摆手,示意赶紧跟着那小头目上去。 越过了一道树桩子做成的门楼,他们往一边拐过去,绕过一小片山林,前头便出现了十几处房屋。 这些漕帮的人,还真能干。 他们在吕彬的带领下,放弃了船上的生涯,选择了在当今乱世做一群土匪。 吕彬是个有些见识的,他最吃亏的就是没有枪,但是他有人,有冷兵器。 这是漕帮中比较弱势的一群,他们在以前就是从事河上运输的一群人,仗着自己人多势众帮会强悍,也能从委托方手上抢夺一些好处,可是自从日本人大军压境,吕彬敏锐地感觉到,今后这河上的生涯只怕是到头了。 “我们这些船,被日本人的汽艇一撞,就全废了,到时候不但人仰马翻,只怕还会人船尽损,我们全该上岸了。” 他的第一个案子,很成功,他们抢了两个村子的富户,抢了两千多个大洋,这下尝到了甜头,而高家庄这一单,却吃了大亏。 当时,韩一德是不赞同去攻高家庄的。 他们已经打听过了,那日他们在探路,就在路边看到路过的几个军人,疾驰而去,为首的一个英俊军官,果然是英气逼人,几番打听后,才知道这人就是高家庄人。 既然那个军人带着人离开了,那个庄子,定然是可以打的! 吕彬坚定地认为:现在上百万大军都赶去了上海,和日本人开战,在这些军人的后方,一定是相当空虚,到时候定是一抢一个准! 谁会想到,他们差一点在高家庄全军覆没,死伤无数,连吕彬都差点折了进去。 为此,韩一德和吕彬发生了激烈的争论,不过,韩一德的命,是吕彬救的,他再恼火,却也不敢跟吕彬来真的,而吕彬的命,又是高仲怀帮着救下的。 是故,吕彬才会和高仲怀有过一次合作。 那一次,吕彬在这一带的山里扎下了根,别看这山不大,却延绵不断,最可怕的是,这山中多有溶洞,特别容易躲藏和转移,水量充沛,野果不少,他们一进了山,吕彬带着二十几个人开始搭房子。 就地取材,加上他从小就知道如何建房子,吕彬是个极好的木工,手上的劲儿精准,除了基础不够扎实外,在这山里也没那么大风,寻找茅草方便,地坪全都用泥坯子垫平了,这一下,110个人全都住下了。 韩一德是个贪恋女色的,他一段时间不碰女人,那就会像一头骚猫一样坐立不安,便下山掳掠了五六个女子,算是安定下来。 只是,躲在山里到底和在河上漂着太不同了,人在河上自由无拘无束,进了山,只觉得寸步难行,加上缺医少药的,在高家庄受伤的几个,死了五六人。 突然间,吕彬派去给高仲怀送礼的人,听到了一个消息。 高仲怀策划了一个很大的单子! 他准备对他的弟媳下手:这个弟媳的男人,就是他们见过的那个英俊军人,他战死在上海,而这个小媳妇身怀六甲,高仲怀打算诬陷她与管家私通,把这两人绑了沉塘,顺势就可以把她的家产悉数夺走。 吕彬一听,这个案子太大了!他亲自下山,就在之前那个小酒坊中,与高仲怀畅谈一番,最终定下那条连环计。 计策便是: 先哄骗文若兰那两个护院去喝酒,然后几个人一起动手把他们弄死了! 再将文若兰身边几个下人都绑起来关着; 下一步,便是将高大强骗去喝酒,在酒里下春药,让他露出丑态; 最后找几个力大的女人,而且还要文若兰认识的,将她骗去高大强的屋里,一把拿双抓住,叫来族里的长老们,一起审了,光明正大将二人处死了。 这一套计策用完,之前答应那些庄户的条件,一条都不会履行,先占下了庄户的一部分田,随后逐个击破,也不必大动干戈,一个来凤庄就到手了。 吕彬答应出几个人帮手,高仲怀要给他们一点辛苦费。 吕彬答应高仲怀,动手之前,他看在高仲怀相救之恩的情面上,先不收费,等完事儿后,便是那高仲兴,自然也得不到任何好处,吕彬已经想好了,届时便将高仲兴谋害文若兰的事情公开,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到他夫妇头上,将这二人轰了出去,他们便不费吹灰之力,拿下那么大一个家产。 今天,高仲怀又来了! 吕彬和韩一德端坐在堂上,所谓的堂,不过是一座稍大些的房屋,他们现在可没有钱建造瓦房,还是个茅草屋。 高仲怀被带进去,一看到吕彬与韩一德,马上施礼问安。 “哦,这不是高大爷嘛,来啦?” 高仲怀谦卑地笑着答应:“大当家,二当家,可都好啊?” 韩一德大声道:“不好,一点都不好,高大爷,托你的福啊,我们死了几个兄弟,高大爷,这几条性命,也不知道怎么个算法?” 高仲怀只觉得背上一阵冰凉,他恨不得马上长出一对翅膀来,一拍就飞走。 这些人,可不是文若兰,能够轻易哄骗的。 他们不讲道理,只讲武力。 高仲怀赶紧解释:那是他三弟的一个马弁,不知怎么就突然杀回来了!那小子能打,加上还带着枪,实在是想不到的! “两位当家的,这可绝对怪不到我啊,我那是一心想要和两位当家的一起谋大事,我高仲怀一片赤诚,忠心可表啊!” 韩一德冷笑起身,突然拔出了刀,轻轻用手摸着刀口,阴阴笑道:“高大爷,我是知道,你一片赤诚的,只是,不知道我这把刀,知不知道你的赤诚?它可是要舔了血,才看得出哪个是赤诚的!” 高仲怀越来越后悔,赶紧百般求饶,吕彬这才起身对韩一德拍拍肩膀,小声道:“好了,一德,不要吓唬他了,高大爷也算是我们的朋友,对了高大爷,以前的事,我们回头再算账,你今日过来,又是说什么大鱼,说说看,到底看到了什么大鱼?” 高仲怀犹如捞到了救命稻草,忙不迭轨道磕头,冲着韩一德道:“二当家的,多谢饶命,多谢饶命!大当家的,这可是真的一条大鱼!” “大鱼?有多大?” “5000个大洋!” 吕彬一听,顿时也来了劲头,他对韩一德看了一眼,后者这才将刀插了回去,一脚踩在自己的椅子上,气鼓鼓地瞪着高仲怀。 “说罢,高大爷,我呢,也念你的情,不过,你最好搞清楚,不要把我和韩老弟当傻子!我们不是你高大爷的打手!” “是咧,是咧,我哪里敢?” 吕彬这才喊来了一个喽啰,给高仲怀泡了一杯茶,至此,高仲怀才算安定下来。 说实在的,吕彬韩一德,对他已经算非常客气的了,也就是那些小喽啰让他吃了点小苦头,弄得他脸上、右肘、手掌几处都蹭破了皮,别的也真没什么。 “那我说说?” “少废话,赶紧!” 高仲怀这才说道:“我那三弟不是战死了吗?政府上,给发了一笔抚恤金。” “哦,你说的五千大洋,就是这笔抚恤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