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7节 我这学生不错吧
吴富根急赤白脸:“我…我不是想帮你证明你的清白吗?” “那我谢谢你啊!”夏华笑得很阴森,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你还是先证明你自己的清白吧!正好东西都有,来,你先跟这个婴儿进行滴血认亲!” 吴富根脸色大变:“我为什么要跟这个婴儿进行滴血认亲?” 夏华盯着吴富根的眼睛,气势咄咄逼人:“怎么?你怕了?” 吴富根恼羞成怒,咬牙道:“我怕什么?你…你先来!” “果然是心虚了!”夏华露出智珠在握的“邪魅一笑”,“欣荣兄、平波兄!” 卢泰和杨江立刻跳上前,两人先夺走吴富根手里的清水和针,然后一左一右地控制住吴富根。“卢欣荣!杨平波!你们俩要干什么?”吴富根见势不妙,一边挣扎一边急声叫嚷。 “根子,为了证明公玉兄的清白,委屈你一下!”卢泰大义凛然。 “小海!”夏华看向赵海。 赵海心领神会地上前,拿起一根针在杨江帮忙下刺破了吴富根的一根手指,把几滴血滴进了那碗清水里。 “绣春!”夏华又看向控制着芸儿的绣春。 绣春夺过绣春怀中的婴儿,芸儿想要阻拦,但被绣春轻易地格挡撂到一边,赵海上前也刺破了这个婴儿的一根手指,把几滴血滴进了那碗清水里。 现场众人一起挤上前瞪大眼、目不转睛、屏气凝神地紧盯着那碗清水里的两小团血滴,众目睽睽之下,只见那两小团血滴一开始在水中呈现出葫芦状,慢慢地,它们开始发生融合,就像一个鲜红色的双黄蛋,再慢慢地,它们融合在了一起。 “啊…”众人齐齐发出惊呼。 “原来这是你的孩子!”卢泰、杨江等人一起看向呆若木鸡的吴富根。 “不是的!”吴富根在回过神来后声嘶力竭地又暴跳又大吼,“我跟这个女人毫无瓜葛!她生下的孩子怎么可能会是我的?” “那为什么你和那个孩子的血会融合在一起?”夏华稳操胜券、笑里藏刀地微笑问道。 “我…我…”吴富根神色惶恐、汗流满面,但说不出话来。 夏华大笑一声,看向围观群众:“诸位!吴学长其实是清白的,这个孩子确实不是他的!” “什么?”众人被这反转后的反转后的反转都快搞懵了。 夏华高声大气道:“我刚才说吴学长和此女约会什么的,都是假话,目的就是为了证明大家眼前看到的这个事实——根本就不是孩子父亲的吴学长的血是可以和孩子的血融合在一起的。为什么呢?因为这碗水有问题!里面被人加入了明矾或其它东西,根本不是真正的清水!在被加入明矾或其它东西的水里,两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的血也是可以融合在一起的!所以,我刚才要是跟这个孩子进行滴血认亲,我的血和他的血也会融合在一起!落入陷阱里!” “原来如此!”围观群众恍然大悟。 夏华没有向众人解释“滴血认亲”根本不科学、不靠谱,因为那不会有效地证明他的清白,滴血认亲是这个时代的金科玉律,夏华想在这种很仓促的情况下推翻它继而证明他的清白,操作太困难,也起不到太强的说服力,于是,他顺水推舟,用反证法来证明他的清白,他没有否定滴血认亲,而是证明用于滴血认亲的水被人做了手脚,继而证明了这是一个阴谋。 说完,夏华看向冷汗如雨的吴富根:“吴学长,我说的对吧?” “对!对!”吴富根拼命点头,“我跟这个女人根本毫无瓜葛!那个孩子绝对不是我的!我和那个孩子的血之所以会融合在一起是因为这碗水有问题!” “可是,根子啊…”卢泰怀疑地看着吴富根,“这碗水不是你自己端来的吗?” 吴富根急忙道:“是刚才有个人给我的,不是我自己端来的!” “那个人呢?”杨江追问道。 吴富根眼神急促闪烁:“那个人给了我这碗水,我只顾着过来帮夏学子证明清白,没有留意,那个人…已经不见了…我也没有注意到他的长相…” 夏华点点头,他再次看向众人,大声道:“事情已经真相大白!有人指使这个女子恶意污蔑构陷我!大家都是见证人!还有吴学长,他是最直接的证人!这碗有问题的水便是证据!”——如果这碗水被检测出有问题,那夏华的推断就是正确的,芸儿诬陷夏华,夏华是清白的,如果这碗水被检测出没有问题,就是清水,那吴富根才是芸儿的姘头、芸儿孩子的亲生父亲,夏华仍然是清白的,在这件事中,夏华已经立于不败之地,赢得干干脆脆,保住了他的名声。 “好!”众人纷纷喝彩,他们今天看的这场戏让他们过足了瘾,比去戏院看戏剧更带劲。 “根据《大明律》,”杨江冷冷地看向已经面无人色、瘫倒在地的芸儿,“诬陷他人轻者杖责三十、流放一千里,重者杖责一百、流放三千里、加役三年,最重者处斩!你现在说出幕后主使算是戴罪立功,可以减轻刑罚!说吧!你难道真的想挨板子、被流放到穷山恶水吗?” 芸儿亡魂丧胆地尖叫起来:“我说!我说!有人给了我二百两银子让我过来诬陷夏学子!事后还会再给我三百两!我…一时糊涂才做出这种事…”她一边说一边恐惧后悔地嚎啕起来。 “那个人是谁?”杨江厉声问道。 芸儿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那人是在一个晚上找到我的,灯光昏暗,我没看清他的脸…” “诸位,你们都听到了吧?”秦夫子笑呵呵地看向那些衙役。 “听到了!”带队的捕头神色凝重地点点头,对手下们示意了一下,两个捕快走向芸儿,喝道:“跟我们走吧!”捕快在古代属于贱民,社会地位很低,待遇很差,一年收入不过十两银子左右,夏华让赵海去衙门时塞了几两银子给这个捕头,他“收钱办事”,本就心向夏华。 在芸儿呼天抢地的哭嚎声中,衙役们押走了她,带走了那个婴儿和重要证据的那碗水,顺便把吴富根也给带走了,他可是重要的证人外加半个嫌疑人。 “公玉,了不起呀!”秦夫子走向夏华,满面笑容、满眼欣赏地称赞道。 “先生过奖了!”夏华向秦夫子行了一礼,“多谢先生帮学生说话。” “应该的,为师者,岂能不爱护自己的学生?”秦夫子爽朗抚须而笑。 事情结束了,围观群众一边兴高采烈地议论纷纷一边散掉了,相信这事很快就会传遍整个忠州城,夏华向现场的同窗学子们再次行礼致谢,众学子都对夏华赞不绝口、刮目相看,毕竟要是碰到这种碰瓷的事,没有急中生智的本事,还真的落不到好,这种事就像一泡狗屎冷不丁地从天而降落到人的头上,就算及时挥手打开,也会把自己弄脏,但夏华干脆利索地解决了这件事,不但没让他的名声受到任何负面影响,还让他的机智美誉通过这件事传播开。 在这件事中,存在一个BUG:吴富根。 吴富根很倒霉,不过,在此时的人看来,如果那碗水被证明了有问题,那他就是证人,不会有事,如果那碗水被证明没问题,那他就是芸儿的姘头、那个婴儿的父亲乃至幕后主使,被绳之以法是恶有恶报;但夏华心知肚明,如果那碗水被证明了有问题,那吴富根就是证人,不会有事,如果那碗水被证明没问题,那吴富根就是黄泥巴掉进了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他有可能会蒙受不白之冤。 夏华为让自己脱身而把吴富根顶出去,似乎不大厚道,但夏华相信自己的直觉和判断:吴富根可能有问题。 夏华和吴富根并无交情,但吴富根却在这件事中表现得非常卖力,身上有好几个疑点,越看越可疑,夏华为什么要对他心慈手软?别的不说,假如他真是清白的、他说的都是实话,那么,他把来历不明的、有问题的水端到夏华面前导致夏华可能被诬陷成功,还稀里糊涂地没看清那人的长相,就冲这一点,他也该吃点苦头。 看着和卢泰、杨江、刘时俊、胡世赏、喻思恂谈笑风生着离去的夏华,秦夫子当真是越看越喜欢,他回头看向学社门口,看到门口内侧边楹处有一双乌亮妙目在盯着越来越远的夏华,忍俊不禁地走过去:“怎么样?我这学生不错吧?又读书努力、积极上进又会写精彩好看的话本,又懂得救人医术又机智聪明,可真是让人欢喜呀!” 眼睛的主人——秦三娘的脸上升腾起两朵欲盖弥彰的红霞:“你欢喜他,关我什么事?” 秦夫子笑着摇摇头:“玉儿,他那天…虽然触碰了你的身体,但并无他意,只为了救你,要不是他用上那个西洋医士的急救法子,你可能已经…你到现在还解不开这个心结么?如果将错就错,也未尝不可…” “爹你少给他遮丑尽说好话了!”秦三娘嗔怒道,“他家里可是有两个娃娃亲准媳妇的,还养了四个美貌的婢女,由此可见,他在这方面跟别的男人一样,都是放浪形骸、花心滥情!” 秦夫子再次笑着摇摇头:“眼见为实,耳听为虚。道听途说是不可取的,判断一个人的品行可不能听风就是雨呀,要亲自与之多番接触才能了解。你刚才得知有个自称是他相好的女子抱着两人的孩子过来找他,气得是啧啧…咬牙切齿、怒发冲冠,恨不得亲手一枪刺死他,可你又亲眼看到了,这事纯属子虚乌有,是有人存心恶意诬陷他。” 秦三娘哼道:“就他那副弱不禁风、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我可看不上!我要当女将军,我的意中人也应该是个能在战场上披坚执锐、冲锋陷阵的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