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6节 滴血认亲
“绣春,抓住她!”不显山不露水地躲在一边的夏华走上前来,对被赵海赶回去叫来的绣春吩咐道。 绣春立刻上前一把揪住芸儿,芸儿拼命地挣扎了几下,始终没法挣脱绣春牢牢的控制。 “我才是夏华!”夏华看向现场所有人,然后向现场的鸣玉学社学子们拱手行礼道,“多谢各位学长学弟帮我证明清白,多谢你了,杨学长。”他特地对那个一开始为他仗义执言的青少年单独行了一礼,此青少年名叫杨江。 “应该的,不客气,主要还是靠你公玉你自己机变多智。”杨江称赞道。 “还有刘学长、胡学长、喻学长,多谢你们。”夏华又向另外几个刚才态度坚定地帮他说话的同学行礼致谢。 夏华口中称呼的刘学长名叫刘时俊,字尹升,年约三旬,胡学长名叫胡世赏,字存蓼,年近三旬,喻学长名叫喻思恂,字酲拙,比夏华大二岁,都是渝川本地学子、秦夫子的学生。 “夏学弟不必客气。”刘时俊、胡世赏、喻思恂向夏华回礼。 “大家知道此女为什么会认错人露出马脚吗?”夏华气定神闲地看着众人,“我在得知外面有个女子声称我是她的情郎还跟她生了孩子后,我心知肚明我是清白的,也知道我根本就不认识这个女子,这个女子自然也根本就不认识我,她想在这么多学子里认出我必然是靠通过衣服辨别,于是,我特地和我的朋友卢泰在出来前把身上衣服对换了,果不其然,卢泰穿着我的衣服出来后,这个女子以为他是我,扑上来抓住他口口声声称呼他是‘夏华’从而不打自招。诸位,事情的真相已经水落石出了,这个女子分明是受人指使过来污蔑构陷我的!” “漂亮!”杨江、刘时俊等学子忍不住喝彩。 “原来是这么回事!”“他妈的!这个烂-货!她分明是要毁掉人家夏学子的名声啊!”“幸好夏学子聪明机智,设下妙计戳破了这个娼妓的鬼话,证明了自己的清白,否则还真会有嘴说不清呢!”“哎,读书人就是读书人!这脑瓜子真是灵通啊!”围观群众又是愤慨又是赞叹。 夏华笑眯眯地看向瑟瑟发抖、惊慌失色的芸儿:“说吧,谁指使你的?” 芸儿噤若寒蝉,但她咬咬牙,把心一横,尖声叫道:“我没有说谎!夏华就是我的情郎!我刚才只是太悲伤了…所以眼花看错人了…” “都到这个地步了,你还敢嘴硬乱咬人?”卢泰大怒。 夏华看着芸儿,呵呵一笑:“我胸口有个巴掌大的伤疤,是小时候被开水烫的,我问你,这个伤疤是在左边还是在右边?你既说我是你的情郎并且你和我都有孩子了,该不会没看过我的身体吧?” 芸儿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当然回答不出夏华这个问题,实际上,夏华是在给她下套,他胸口根本就没有什么伤疤。芸儿没有上当,她尖叫道:“我有证据!我有铁证如山的证据!” 夏华耸耸肩:“什么证据?” 芸儿看向现场所有人:“我怀中的孩子就是我和夏华的!你们大家如果不信,可以滴血认亲证明!” 听到“滴血认亲”这四个字,夏华脸色微微一变。 卢泰冷笑:“公玉兄根本就不认识你,你怀中的孩子跟公玉兄毫无关系!你要滴血认亲是吧?好啊,公玉兄,你就让她彻底地无话可说吧!” 这时,几个衙役奔跑过来,给他们带路的人是赵海,赵海遵照夏华的指示,先回住处叫来绣春,然后跑去衙门击鼓告状,顺便把夏华给他的几两银子塞给值班的官差,不这么做的话,衙门压根就懒得管这种小事。想想也是,一州一县之地,别说刑事案件了,只计普通民事纠纷,每天要发生多少起?知州知县大人如果件件都亲力亲为、亲自处理,那还不累死? 夏华深知,遇到这种事,绝不能妥协后退、息事宁人,绝不能想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那么做只会弄巧成拙,必须闹大,闹得越大越好,只有这么做才能证明自己的清白。 “怎么回事?事主在哪里?”带队的捕头喝问道。 “诸位辛苦了,”人群里,秦夫子昂然上前,他没向这些衙役行礼,“事主一方是我的一个学生,另一方是这个女子,此女受人指使、诬陷我的学生,劳烦诸位还我学生一个清白。”他在学社里被门口的事给惊动,出来时正好看到夏华有条不紊、有理有据地揭破芸儿的谎言,心头对夏华的机智和随机应变能力、头脑思维能力大赞,此时主动充当夏华依仗为夏华说话。 秦夫子在忠州有着很高的名望,带队的捕头立刻笑着向他行了一礼:“秦先生您言重了,请您放心,黑就是黑、白就是白,如果此女真是受人指使、诬陷您的学生,我们一定会还您学生一个清白。” “我没有诬陷他!”芸儿嘶声道,“夏华就是我的情郎!骗走我的积蓄!抛弃我母女俩!大家倘若不信,现在就可以对他和孩子进行滴血认亲!” “你这臭婆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现场又一名鸣玉学社的学子挺身而出,他义形于色地端着一碗清水走上前,“夏学子根本就不是你的情郎!你这个孩子跟夏学子毫无关系!身正不怕影子斜!真金不怕火炼!你要滴血认亲是吧?夏学子和这个孩子的血肯定不会融合!大家都来见证夏学子的清白!”他看向夏华,“夏学子,只要证据确凿,你的清白就能保住了,这个臭婆娘也会被官差大哥们扭送去衙门了!来!”他一手端着那碗清水,一手拿着两根针。 夏华看向这个学子,此人名叫吴富根,是跟卢泰、杨玉智一起从播州来到忠州求学的,他是依附于杨应龙的另一土司吴洪的儿子。卢泰、杨玉智、吴富根平素关系不错,但吴富根一般跟杨玉智走得近,跟卢泰相对而言疏远些。 “根子你说的对!”卢泰大声赞同,他也看向夏华,“公玉兄,来证明这个臭婆娘说的都是血口喷人吧!” 夏华好整以暇地呵呵一笑。 后世人都知道古代的“滴血认亲”是怎么回事:根本不科学。古人判断两人有无血缘关系的办法主要有两种,一是滴骨法也叫滴骨验亲,二是合血法也就是滴血认亲,前者最早出现在三国时期,还被南宋著名法医著作《洗冤录》收录其中,后者正是在明朝时期出现的。滴血认亲的操作通常有两种:一是不以其它东西为媒介,直接就让两人的血滴在一起,二是以清水等物为媒介,让两人的血滴在其中。 后世科学证明:如果是第一种滴血认亲法,只要两人血型相同,不管这两人有无血缘关系,两人的血都会融合在一起;如果是第二种滴血认亲法,任何两个人甚至人和动物的血都会融合在一起。 尽管滴血认亲毫无科学依据,但却被此时的人奉为圭臬深信不疑,具有极高的权威性。 夏华倘若真跟那个婴儿进行所谓滴血认亲,他的血和那个婴儿的血肯定会融合在一起。 如果夏华不是后世人,此时的他肯定问心无愧、毫不起疑甚至非常支持、期待地进行滴血认亲,最终结果是可想而知的:他的血会和那个婴儿的血融合在一起,让他彻底地傻眼,彻底地坐实他的“渣男”身份,从而身败名裂,落入幕后主使给他设下的阴险圈套,就像《九品芝麻官》里的常威。 心念急转间,夏华已经想到幕后主使的如意算盘了: 幕后主使要么知道滴血认亲根本不靠谱,要么跟此时绝大部分的人一样深信不疑滴血认亲有效但在那碗清水里加了东西比如明矾,这样,两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的两滴血在加了明矾的清水里也会融合在一起。 不管怎么样,夏华要是傻乎乎地进行滴血认亲,他就必输无疑了。 “欣荣兄、平波兄,还请帮我一个忙。”夏华看向卢泰和杨江。——杨江字平波。 “公玉兄你说!”“公玉你尽管吩咐!”卢泰和杨江一起道。 夏华对二人低语了两句,然后哈哈一笑地向吴富根拱手行了一礼:“多谢吴学长,不过…”他猛地翻脸,“吴学长你也太过分了吧?这女子分明是你的相好,这婴儿也分明是你的孩子,你怎么倒把脏水泼到我身上?” “什么?”现场众人一起哗然,吴富根更是目瞪口呆:“夏华学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吴学长,你和这女子风花雪月,是你的私事,跟我没有任何关系,”夏华冷然道,“我虽然那晚无意中撞见你们俩偷偷约会,但我并没有多管闲事,并且言而有信地对你们俩的事一直守口如瓶,万万没想到,你却教唆这女子跑到学社门口把屎盆子扣到我头上、公然败坏我的名声,你究竟是何居心?我都跟你保证了,我那晚就当什么都没看见,你何必为了不让自己的丑事曝光而想出这么阴毒下作的手段逼我离开忠州呢?” 吴富根莫名其妙、气急败坏:“夏华!你…你不要含血喷人!我根本就不认识这个女人!这个女人指名道姓你才是他的情郎,怎么扯到我头上了?” “是吗?”夏华冷笑道,“那为什么此女一说要滴血认亲,你就‘正好’端出一碗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