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2节 高丽的德川家康
这场明倭双方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和谈注定没什么可谈的,丰臣秀吉既想及时止损、见好就收又贼心不死想继续打下去,万历帝和夏华则坚定不移地想要打到底,万历帝是为了他心中的宏图大业和倭国的金银财富,夏华是为了一劳永逸地彻底铲除倭国这个华夏的卧榻心腹大患,君臣二人虽然根本目的不同,但决心和意志是完全一致的。 来到公州城的小西飞和小西行景接下来也没干啥,整天吃吃喝喝摸鱼划水混日子敷衍在名护屋城望眼欲穿地等着和谈结果的丰臣老板,为让这场戏演得更像真的,李如松和夏华特地安排人手护送小西飞去一趟燕京,小西行景待在公州城装模作样地跟夏华或夏华不在时代表夏华的沈惟敬进行“唠嗑侃大山”式的和谈,双方压根没有正儿八经地对议和谈判条件进行讨价还价,绝大部分时间是夏华或沈惟敬通过小西行景获知倭国、倭军、丰臣秀吉政权、丰臣秀吉本人及其家庭的更多情报,外加商量小西行长等已在暗中投靠明朝的倭国大名可在战争结束后获得明朝多少封赏酬报,顺便还谈成了好几笔大生意。 话说倭国的主要外贸对象就是华夏、高丽、琉球还有西方的葡萄牙、西班牙等,眼下,随着明倭高丽战争的爆发,明国、高丽跟倭国的贸易自然完全中断,琉球既是明国的藩属国,自然也不跟倭国做生意了,葡萄牙、西班牙等西方国家跟倭国的贸易同样被这场战争严重地影响到,首先,西方国家距倭国本就非常远,商品货物运输成本太高,倭人跟西方人买东西远不如跟华夏人买更划算,使得倭国跟西方国家的贸易量大不如跟明国的,其次,西方诸国也是各种麻烦事缠身,顾不上东方,再者,明倭开战,西方国家在明倭之间二选一展开贸易肯定选明国,毕竟明国地大物博,能卖给西方人的东西远比倭国的多得多、丰富得多。如此一来,因为这场战争,倭国的外贸已基本上断绝了。 没有外贸,自然导致倭国本土对明国的、西方的商品货物日益紧缺,需求量与日俱增,价钱也与日俱增,以前一倍的货物现在卖到倭国本土能赚到三倍、五倍、十倍甚至更多的钱,对小西行长这种商人来说,这意味着什么?发大财的大商机啊!而华夏能当他们供货商的人,非夏华莫属。明政府不卖东西给倭人,明国民间也不被允许卖东西给倭人,卖了就是“通倭”,只有夏华这种“神通广大的人”才有资格利用这个大商机跟小西行长等倭国商人合伙搞走私。 小西行景表面上是代表丰臣秀吉过来谈判的,实际上是代表小西家过来谈生意的。 夏华刚从咸镜北道回来,也是谈成了一笔生意,他接受了叶赫部向他提出的互助合作,以后,叶赫部还有海西女真另外三部会把大部分的关外特产卖给他,他则卖给海西女真粮食、药材、布匹、农具铁器等民用物资,不卖军火,一来,海西女真四部的整体实力本来就强于努尔哈赤的建州女真,能不能从夏华这里买到军火没什么区别,历史上海西女真会败给努尔哈赤主要是指挥失误、组织力不强、内部不团结等,夏华卖军火给他们,假如他们还打败了,卖给他们的军火岂不是等于白送给努尔哈赤?二来,努尔哈赤目前毕竟还算是“李家的人”,不看僧面看佛面,夏华不能“太过分”,要给李家面子,三来,女真人内部大打出手,夏华卖军火给他们、让他们打得更热闹未免显得不厚道,再者,夏华正在拉拢建州女真二-把手、努尔哈赤三弟舒尔哈齐,如果夏华太过于露骨地支援海西女真,可能会让舒尔哈齐耿耿于怀。 搞定公州这边的明倭和谈后,夏华回到了汉城。 “贤弟,你可算回来了!”德寿宫的一间偏殿里,李昖犹如见到救星般把夏华引入房间,整个人耷拉着一张苦瓜脸。 “兄长这是怎么了?遇到了什么烦心事?”夏华明知故问。 李昖大倒苦水:“贤弟有所不知,那个李尧臣造反了!” “什么?”夏华“大吃一惊”,“兄长此话怎讲?愚弟没听说此事呀!” “唉!”李昖长叹一口气,“贤弟,事情是这样的…”他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粗略地并且在进行了一定的“艺术加工”后跟夏华讲述了一遍,所谓“艺术加工”,就是他把他和权栗暗算刘企的心计撇得干干净净,同时大力渲染刘企是多么多么“居心不轨”“腹有鳞甲”“心机深沉”“胆大包天”“心狠手辣”把刘企说成了一个人神共愤、十恶不赦的野心家、阴谋家。 “贤弟,你足智多谋,可有良策解决李尧臣?”李昖一脸期待地看着夏华。 你让我帮你出主意对付我的手下?夏华在心里干笑一声,但他表面上跟李昖一样表情凝重:“兄长莫忧,唔…不知兄长可知华夏三国时的魏延?” “贤弟的意思是…” “魏延乃蜀汉名将,深受刘备信任和器重,作战勇猛、战功赫赫,更是蜀汉中后期的顶梁柱,他最终被杀只因他跟杨仪不和、双方争权夺利而非存心谋反,后来的事实也证明了,杨仪并非一心为公的忠臣。魏延的死,是蜀汉的重大损失。愚弟并非说李尧臣一定是清白的,但兄长最好先弄清楚是非曲直,免得错杀或逼反忠良。愚弟跟李尧臣有点交集,可去问清楚,他对愚弟是非常忌惮的,因为愚弟随时可请李督帅出兵全罗道。” 李昖顿时如释重负:“那就好,那就好,那就有劳贤弟了。” 夏华随即到了刘企在汉城的住处,只有夏华和刘企的偏厅暖阁里,刘企肃然正色郑重无比地向夏华行礼:“属下刘企,参见大人!” “快起来,辛苦了!”夏华笑容满面地扶起刘企。 刘企笑道:“不辛苦,属下深知这项任务的重要性,深感光荣。” 夏华点点头:“虽然冒出权栗这个对头,但这一切仍然都在我们的掌控中,我本就计划让你在高丽国成为德川家康那种军阀式的权臣,一方面在地方上有自己的地盘、势力、军队,另一方面又跻身朝堂之上,你看丰臣秀吉,虽然对德川家康毫不信任、非常忌惮、日防夜防,但就是拿他没办法,你也是,呵呵,李昖现在对你又恨又怕又无可奈何,所以都向我求助了。” “大人,属下接下来该怎么办?” “放心,按照原计划行事,你接下来就当高丽的德川家康…” 夏华和刘企商谈了一个多小时,听取了刘企的报告,又交代了一些新指示和诸多细节。谈完后,夏华回到了德寿宫。 “贤弟,情况怎么样?”李昖迫不及待地问道。 夏华好整以暇地道:“愚弟跟李尧臣商谈了半个时辰,他说他也不想这样,所谓‘鸟尽弓藏,兔死狗烹’,他一方面想要忠君报国,一方面也不愿落得那个下场,另外,他跟权栗将军颇有宿怨,得知权将军成为都元-帅后,他非常惶恐惊惧,断定权将军会对他公报私仇,所以才会如此极端,事已至此,他也不知该如何收场,愚弟对他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并对他阐明利害,最终跟他达成了一份协定。” “什么协定?”李昖急不可耐地问道。 夏华道:“首先,赵儆将军被截杀就是倭寇干的,非要说是李尧臣干的对大家都没好处,兄长要宣布赵儆将军是跟倭寇交战身亡的并重重抚恤他的家属,其次,李尧臣愿将其父送到王京长住作为人质,他目前尚未婚娶,兄长可为他安排一位王京名门望族的大家闺秀做妻子,他的妻子和他以后的子女也都会长住在王京,第三,兄长默许他可以占据全罗道,愚弟知道,这让兄长很为难,但这又是没办法的事,其势已成,无法消除,作为交换,他不会图谋别地,大明王师可做担保,虽然大明不便干涉高丽内政,但如果李尧臣试图染指全罗道以外的地方,大明王师承诺发兵协助高丽王军一起征讨剿灭李尧臣,最后,在尚未结束的倭乱中,李尧臣将会继续率部跟倭寇奋战,当大明王师对庆尚道发起进攻时,李尧臣部将会竭尽全力参战。” 夏华的这个答复让李昖心头复杂无比,他最想的自然是一劳永逸地铲除刘企,但偏偏这是没法实现的,想到自己的王国以后会有十分之一的地方处于半独立、不在自己的实质性控制下,他不得不难以接受。 “哦,对了,”夏华补充道,“兄长,李尧臣还说了,全罗道以后会向朝廷交纳是以前两倍的钱粮赋税。” 听到这话,李昖心里原本摇摆不定的天平逐渐地倾向于接受这份协定了,他反复盘算,觉得夏华能“争取”到这个结果已经很不错了,虽然全罗道会被刘企割据,但刘企不会染指别的地方,他的家人会在汉城当人质,驻高丽的明军也提供担保,刘企的势力肯定不会溢出全罗道、向别的地方扩张,更不会造反、颠覆高丽的李氏政权,再者,全罗道在刘企的手里,向高丽朝廷上交的钱粮赋税反而比以前更多了。 “唉,也只能如此了。”李昖叹口气,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