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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5节 加藤军团的末日(4)

   朱论介紧紧地握着手里的长枪,她看着眼前越来越近、又像一群饿狼又像一群恶鬼的倭兵们,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杀!杀死他们!只有杀死他们,才能活命,才能救出爹娘!”    朱论介此时的身份是李家寨防线上一个刚刚反水的高丽足轻,她是个女子,但周围人都以为她是男人,因为她刻意地装扮成了男的。    朱论介本是晋州城的一个艺伎,今年只有十八岁,她对过去几个月的可怕经历是刻骨铭心的:本来,天下太平,高丽全国特别是南部,太平得太久太久了,久得让人都忘了世上还有战争这个东西,像朱论介这样的年轻人,自打生下来就没听说过打仗,别说他们这一代,上一代、上上一代…都是自小生在和平中、长在和平中、自然死亡在和平中,到处都是歌舞升平,驻守在晋州城的高丽官军懒散得跟老百姓没有区别,就是比老百姓多一身军装,几乎没见他们操练过,他们每天就是在兵营里懒洋洋地聊天说笑,甚至连兵营都懒得去,他们的刀矛都生锈了。然而,战争就是这么毫无预兆地突如其来了,直接把人打懵了,很多人死到临头都不相信打仗了,高丽人就像生活在温室大棚里的花朵,猛地在一个暴雨天里被掀掉了棚布,各种混乱、各种乱象…多得乱得无法用语言描述,好在,晋州城有金时敏大人,这位有勇有谋的将军临危不乱,率领全城军民拼死反抗倭军,成功地打退了倭军对晋州城的进攻,取得了一场振奋人心的“晋州大捷”。    倭军撤退后,晋州全城欢呼雀跃,人人喜极而泣,都以为晋州城安全了,自己安全了,但金时敏却下达了一道冷酷的命令:所有老弱妇孺,离开晋州城,前往乡下或西边的全罗道。    金时敏下达这个命令是因为他很清楚倭军早晚还会卷土重来,为节约城内的粮草物资,必须遣散对打仗帮不上忙只会“吃白饭”的老弱妇孺。倭军的攻击目标是大城市和沿交通线一带分布的城镇,暂时不会进入广大乡村,乡下比城市安全,西边的全罗道也相对安全一些,因为晋州城不丢,庆尚道境内的倭军就没法窜入全罗道。    金时敏堪称良将,一是他有勇有谋,二是他深知“慈不掌兵”的道理,他的打仗风格可谓铁石心肠,他是怎么取得晋州大捷的呢?倭军攻城时,他让军士们埋伏在城墙后,同时在城头上放置了很多精心伪装的稻草人,又把大批的老弱妇孺驱赶上城头假扮成军人,倭军误以为城头上的都是高丽军士兵,不停开枪射箭,杀得城头上血溅三尺,倭军以为他们杀死杀伤的都是高丽军士兵,继而以为守城高丽军已伤亡巨大,从而掉以轻心,又耗费了大量的枪弹箭矢,结果在接下来的登城作战中被以逸待劳的高丽军迎头痛击。如此,金时敏打出了晋州大捷,但作为代价,数以千计的老弱妇孺被他充当牺牲品惨死在城头。    心如铁石的金时敏只想着守住晋州城,那么,他下达要求老弱妇孺离城的命令就不出意料了,很符合他的风格。    就这样,属于老弱妇孺的朱论介和她的双亲被迫离开了晋州城,三人十分惶然,不知何去何从,他们在乡下并无亲戚和去处,只能前往全罗道碰碰运气,没想到全罗道境内还是出现了倭军,先是加藤军团的庄林支队,然后是加藤军团的主力,眨眼间,全罗道跟庆尚道一样化为恐怖的人间地狱,史料记载当时的高丽特别是高丽南部数道“饥民白昼,屠剪相食。重以疠疫,道路死者相忱。水口门外,积尸如山,高于城数丈”。倭军的屠杀和破坏、因为倭军抢光粮食而爆发的饥荒、死人太多产生的瘟疫,让高丽在这场战争中损失了大量的人口。战争前,高丽约有八百万人口,战争后,直到一百三十多年后的西元1732年,高丽的人口总数也不过七百三十万不到,繁衍生息了一百三十多年都没恢复到高丽战争前的数字,由此可见这场高丽战争给高丽带来的惨烈人口损失。    一路逃难,朱论介一路看见到处都是遭到倭军毒手倒毙在野外的尸体,除了成-年男子,还有少年、老人、小孩,甚至还有婴儿,少女和年轻女子的尸体不多见,因为倭军不杀她们,把她们抓去用于淫-乐了,这正是朱论介剪掉自己的长头发、穿上男子衣服、用碎头发贴在嘴边假装胡子、把自己装扮成男人的原因。被倭军屠杀的高丽老百姓有个地方十分触目惊心,就是大部分人被割掉了鼻子,这是因为丰臣秀吉对侵略高丽的倭军下了一道“割鼻代首令”,由于人的首级较大、较重,一旦数量多了,就成了累赘负担,所以倭军改为以割下多少鼻子作为计算战功的方式。如此一来,倭军确实“省事”多了,杀了一百个人,一百个鼻子也就一袋而已,但这也刺激得倭军凶性大发、滥杀无辜以杀良冒功,毕竟老百姓的鼻子跟军人的鼻子没什么区别。侵略高丽的倭军屡屡制造大屠杀,加藤清正等武夫那么酷爱搞屠杀,其中一个原因就是为了杀死高丽老百姓割下鼻子“增加自己消灭高丽军队的军功”。    朱论介和她的双亲能在兵荒马乱、倭军匪盗贼寇野兽饥荒瘟疫横行的全罗道活到现在,小部分因为她的机警,大部分因为运气,既是运气,就有耗尽的时候,最终,朱论介和她的双亲还是落入了倭军的手里,就在她以为自家三口人都要惨死时,事情却跟她预想的不一样,很快,她明白了,她的双亲被倭军扣为了人质,她和另外几千个一样的高丽男子每人被倭军发放了一件简单的兵器去给倭军当炮灰。    进攻展开后,当有人忍无可忍地大喊道“杀光这些倭寇”时,朱论介毫不犹豫地一矛刺死了她身边的一个倭军足轻,因为李家寨战兵们竖立的那些木牌上的话都让她深深地感到赞同:“倭寇是根本不能相信的!我死了,我的爹娘只会被他们杀掉!我现在死了只是白死,根本救不出我的爹娘!唯一的希望就是加入李家寨!打败倭寇!救出我的爹娘!就算救不出,我活下去也能给他们报仇!”    第一次杀人并没有让朱论介感到不适或迟疑,她出手干脆利索、果断凌厉得让她自己都感到吃惊,甚至,她还有些兴奋,感到了一种压抑已久的报复的快-感,事后,她明白了,在晋州城、从晋州城一路到这里,亲眼目睹了那么多惨剧和倭军丧尽天良、禽兽不如的暴行,她已经在悄然中变成跟以前截然不同的另一个人,不再是那个柔弱的艺伎了,而是一个勇于为自己和自己的家人跟恶人拼命的“女汉子”。    “来吧!倭寇,我不怕你们!我要杀死你们!”李家寨的长枪盾阵里,朱论介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越来越近的倭军。——历史上的朱论介是高丽战争期间一位很了不起的高丽民间女英雄,她的家乡晋州城在第二次晋州城之战中被倭军攻陷,城破后,她引诱一名倭军军官到悬崖边抱住对方一起投入江潭而死,其英勇的爱国精神被高丽民众广为称颂和纪念。    “杀给给…”倭语的狼嚎鬼叫声中,第一批涌上来的倭军基本上是高丽足轻,身穿五花八门的老百姓衣服,手里只有很简陋的兵器,朱论介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这些同胞满脸满眼都是极度的惊恐、绝望和近乎扭曲的癫狂,她本能地有些不忍,但李家寨军官们的吼声响在她的耳边:“…他们很可怜,但是,对他们也绝不能留情!因为你不杀他们,他们就会杀你!他们的命是命,你自己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不要怪我!这都是倭寇造的孽!”朱论介咬紧牙关、握紧手里的长枪。    “刺!”附近的军官们发出声嘶力竭的吼叫命令。    朱论介和身边的同伴们、战友们一起大喊着,铆足力气地把手中的长枪齐刷刷地越过前面盾牌兵的盾牌刺上前,刹那间刺出了不计其数**乱溅的血泉、血柱和高丽语的惨嚎声。这些高丽足轻毫无军事素质,完全就是被倭军赶鸭子上架,硬是被倭军逼到了李家寨的长枪盾阵前,面对李家寨犹如豪猪刺猬般的枪林刺杀,他们毫无还手之力,当即一排排地被刺倒。    李家寨战斗队知道这些高丽足轻不足为虑,所以火炮都没开,节约炮弹用来轰击真倭。    朱论介亲眼看到自己的枪头深深地刺入了一个高丽足轻的腹部,两人相距很近,那是一个在农村随处可见的憨厚老实的庄稼汉,黑黑瘦瘦、一脸的懦弱和胆小,可能连只鸡都没杀过,被朱论介的长枪刺中后,他愣愣地站在原地,身体定格住了,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血如泉涌的腹部,似乎不敢相信、无法理解这幕,然后缓缓地抬起头来,看到了刺杀他的朱论介,眼神里是一种麻木的呆滞,最后,他又缓缓地抬头看向白雾蒙蒙的上方,看不到天空,他的眼里流出了泪水,也许是临死前的绝望和恐惧,也许是想起了在倭军那边当人质的老婆孩子,也许是想问问老天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俺这辈子从没干过伤天害理的事,为什么会落得这般田地”?张了张嘴,嘴里鲜血汩汩,没有说出一个字,倒了下去,像条野狗一样死去了。    “刺!”朱论介的耳边再次传来军官们的吼叫命令,她来不及多想,从那个已死的高丽足轻身上拔出枪头,再度大喊着刺向下一批涌上来的高丽足轻人群里的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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