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节 汉城大战(11)
“突代!”风雪中,顺着山丘坡度费了很大的力气好不容易爬上去的倭兵们依托着台车向明军的土墙防线展开了开枪射箭,顿时,枪声大作、火光闪耀、青烟飞扬、枪弹呼啸着和箭矢犹如一场急雨般倾泻而去。 “注意防护!小心!”土墙防线后,明军官兵们双腿弯曲在不深的战壕里,身体躲避在土墙后,同时数人合力托举起一面面覆盖着棉纸软牌的铁甲盾牌。 噼噼啪啪的金属与硬物撞击声密集不断,倭军的枪弹、箭矢在击中明军的土墙后基本上无一贯穿,枪弹只在土墙上打出一个个凹坑,箭矢更是被反弹开了,一些枪弹和箭矢在越过土墙后击中明军官兵们的盾牌,箭矢仍然被反弹开,枪弹有的没有贯穿有的贯穿了,但盾牌下的明军官兵们还身穿盔甲,击穿盾牌的枪弹余力已衰,对明军官兵们造成的伤害普遍较低。 “打!”防御倭军枪弹和箭矢的明军没有只挨打不还手,一些明军手持骑铳展开了射击,更多的明军则是用弓箭射击,大部分是使用强弓重箭的女真兵,少部分是使用马弓的辽东兵。 碧蹄馆的明军其实有很多火枪和火炮,但暂时故意不用。 隔着一百多步,倭军和明军互相开枪射箭,由于双方都有防护依托,所以都没怎么遭到太大损失。 这样的打法,双方都在“磨洋工”,但明军可以耗下去,倭军不能耗下去,倭军的作战计划就是赶在开城明军大部队前来增援前聚歼李如松部,不能拖延时间,所以进攻中的倭军一边开枪射箭一边依托着台车步步逼近。 一百步、八十步、五十步…眼看倭军已逼近至五十步内,孙守廉大喝道:“掷弹兵投弹!” 上百名严阵以待的掷弹兵立刻快步上前,每人手里一个拴着绳子的陶坛,他们握住绳子末端铆足力气地抡动起来,上百个陶坛在半空中被抡得虎虎生风,这是借助离心力增加陶坛被投掷出去的距离和力道。十几秒后,这上百个装满汽油的陶坛呼啸着掷弹兵们一起投掷了出去,绝大部分都击中了倭军的台车,“哗啦哗啦”陶瓷破碎声响成一片,汽油瓢泼飞溅着,大约一半倭军台车被油坛砸中了。 “射!”一队女真军弓箭手随即在军官们的喝令中使用强弓重箭向那些沾上汽油的倭军台车连连射箭,箭头上都绑着几圈浸泡过汽油并且已被点燃的布条。 数百支火箭犹如一场小型飞火流星雨般纷纷扬扬而去,霎时点燃了那些沾上汽油的倭军台车。倭语的惊呼叫嚷声中,台车后的倭兵们慌忙灭火,有的用东西拍打火焰,有的用地上积雪泼洒向火焰,但汽油的可燃度可要比石油高得多了,一遇到火星火苗立刻剧烈燃烧起来,眨眼间,那些倭军台车接连地升腾起一股股烈焰,火势熊熊、热浪滚滚,烈火烧得一发不可收拾,很快就把那些倭军台车吞没并烧成一个个大火球。 明军其实可以用火炮的铁球实心弹轰击打碎那些倭军台车,之所以这么画蛇添足,也是为了示弱于敌、麻痹倭军,让倭军坚信碧蹄馆的明军没有多少让他们畏惧的火炮。 一半台车被烧毁,就表示进攻的倭军有一半失去了防护物。长宗我部元亲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他没有退路,福岛正则和户田胜隆就在后面盯着他,他只得咬牙下达命令:“进攻!” “杀给给…”还有台车掩护的倭军继续依托台车行进上前,没有台车掩护的倭军从火光烟云中跳出来,举着武器和单兵盾牌冲向明军的防线。 “杀奴!”明军防线上杀声震破风雪,枪弹箭矢一起劈头盖脑地招呼向那些没有掩护物、完全暴露出来的倭兵,手持骑铳的明军火枪手们连连开火,那些女真兵更是大展身手,下马使用强弓重箭进行近距离直射正是他们最擅长的看家本领,虽然倭军也能开枪射箭,但明军这边的防护比倭军那边严密得多,枪弹箭矢横飞间,倭语的惨叫哀嚎声立刻伴随着在雪地上喷溅得比比皆是、颜色对比醒目无比的血水一起响起,中弹中箭的倭兵犹如风中野草般四仰八叉倒地。 夏华在稍远处用望远镜观战着,五十步距离上,火枪和弓箭一起射击,两者的各有长短可谓一览无遗,火枪的优点是威力更大,盾牌根本就挡不住,穿着铠甲、举着盾牌冲向火枪跟果奔是没啥区别的,弓箭的破甲力虽不如火枪,能射穿铠甲,难以射穿盾牌,但射速更快。 夏华不经意地看到,一处阵地上,张云正跟女真军弓箭手队指挥官、舒尔哈齐心腹部将武尔坤并肩作战着,张云使着一支骑铳,武尔坤使着一把大梢弓,四个装备精良、身穿铠甲、手持盾牌的倭军中等武士正率领着一群倭兵冲向他们。 “傻叉的倭奴!举着盾牌也没用!”张云哈哈笑着,他口中的“傻叉”是跟夏华学来的,看着那四个倭军武士,他不慌不忙地举起骑铳,“砰砰砰”连开三枪,弹无虚发,三个倭军武士哀嚎着向后仰倒去,他们手上拿着挡在身前的盾牌都被打出一个木屑横飞的窟窿,枪弹在打穿盾牌后击中了他们的身体,重者破甲入肉、血流如注,轻者未破甲,但枪弹的冲击力让中弹者不亚于被一柄榔头砸中,骨骼震断、内脏震伤、口喷鲜血。 “张兄弟,剩下的那个交给我!”武尔坤兴致勃勃地喊道,他张弓搭箭稍微瞄准一下后箭若流星,正中那个倭军武士没有盾牌护着的左大腿,几两重的重箭瞬间射穿了他的左大腿,血淋淋的箭头和小半个箭杆从腿后猛地冒了出来,那个倭军武士痛叫惨呼一声,左腿一下子跪了下去,手中盾牌随之下滑,武尔坤第二箭已经嗖的一声射至,正中那个倭军武士的面门,力道十足、破骨入脑,那个倭军武士一声不吭地扑倒丧命。 “好箭法!不愧是女真勇士!”张云钦佩地向武尔坤竖起大拇指。 武尔坤哈哈一笑:“张兄弟过奖了!” 两人一边谈笑风生一边带着各自手下继续开枪射箭,既弹无虚发也箭无虚发,冲过来的倭兵们纷纷中弹中箭,鬼哭狼嚎、遍地打滚,中弹的如果还没有死,疼得死去活来,中箭的如果还没有死,也疼得死去活来,被枪弹击中者,体内会被高速飞行并爆裂的铅弹“炸”开一个喇叭形状的空腔,被重箭击中者,箭头深深刺入体内,倒刺会勾住体内的肌肉甚至内脏,伤口血流不止,比中弹者好不到哪里去。寒风低温中,受伤倒地的倭兵随着鲜血和热量流失,不需要多久就会冻死丧命并冻得硬邦邦。 长宗我部元亲脸上的肌肉在剧烈地抖动着,因为他看到:他的子弟兵们一批批地倒下去,尸横雪地、血水横流,一滩滩热气腾腾的血泊融化开地面上的积雪,又很快冻起来,冻成了一块块大片大片的红冰,让雪地就像打翻红色墨水瓶的白色地毯一样,死了的倭兵横七竖八,中弹中箭受伤未死的倭兵凄惨无比,中弹者身上被枪弹打出一个个血窟窿,中箭者更加惨痛,特别是面部中箭者,脸上插着一支箭矢,鲜血汩汩,疼得发疯发狂,双手抓挠得就像鸡爪疯,又想拔箭又恐惧拔箭产生的剧痛和后果,疼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只能嗷嗷地嘶声惨叫哀嚎。 在明军的弹雨箭雨反击下,长宗我部元亲部一半没有台车防护的倭军没过多久就死伤得七七八八,他们纯粹是明军的活靶子。明军火枪手和弓箭手分工明确、各司其职,火枪专打有盾牌的倭兵,弓箭专射没盾牌的倭兵,堪称一打一个准。 另一半有台车防护的倭军比起那一半的同伙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们拼命地靠至明军土墙防线前,正要发起冲锋和白刃战,先是挨了一顿手榴弹,被炸得血肉横飞、狼奔豕突,队形完全被打乱了,就在他们晕头转向时,震天的汉语和女真语的喊杀声中,土墙防线后的明军已经投入了反击,长枪兵们手中长枪如林,刀盾兵们手持腰刀盾牌与之紧密配合,枪林齐刺,大批没能回过神来或反应慢了一拍的倭兵被刺得一边发出杀猪般的惨嚎一边浑身多个枪刺造成的血洞在喷血。 在长枪兵和刀盾兵的后面,还有一个个自由战斗的掷弹兵,哪里倭兵多、防线可能危险,他们就冲到哪里把手榴弹越过长枪兵和刀盾兵的头顶扔进倭兵人群里,炸得一丛丛倭兵连滚带爬。 交战仅仅半个多小时,长宗我部元亲部就死伤了一大半。实在忍无可忍的长宗我部元亲五内俱焚地下达了撤退命令。 三千名倭兵,只有六七百人逃了回去,剩下的都已经变成雪地血泊里的死人和快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