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再见阿丑 深秋昼夜温差大,夜晚凉风嗖嗖,寒气逼人。月亮还没出来,原野一片朦朦白,像眼镜片蒙上一层薄薄水雾,看得见又看不清。官道像一条白带,弯弯曲曲飘在这茫茫原野之中,人就在这飘带上飘飘前行。 刘迪舟将体内真气周身运行,抵御寒冷。沿着官道不知飘了多长时间,跑了多少里路,路一直延伸,就是没个尽头。 刘迪舟的肚子“咕咕”叫,开始造反了。好像一直没喝水,口也跟着渴了。跟那女子纠缠了半天,消耗了不少体能;又赶了半天的路,刘迪舟又饥又渴。这一路咋就没个村子呢? 月亮慢慢爬升上来,原野有了亮光,也能看清路边物实了。刘迪舟正走着,突然发现远处有亮光一闪,再走又看不见亮光了。“莫不是星星?”刘迪舟没理会,继续前行。那亮光又出现了,“村子!”刘迪舟反应过来了,总算有村子了。化缘去! 循着灯光,刘迪舟走下官道,沿着一条不大不小的石子路前行。刚开始还能看见隐隐的灯光,走上一段路,灯光不见了。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刘迪舟看看四周,感觉走到山里来了,四周黝黑黝黑,不知道是树林还是大山。前面还有人家否?刘迪舟有点犹豫了。 小石子路一直在延伸,转个弯,绕过一段竹林,前方豁然开朗,出现一小湖,湖上一小石桥,桥的尽头,隐隐一门庭,上插一灯笼,孤零零的随风摇曳。 “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总算有人家了!刘迪舟一阵兴奋,加快脚步越过小桥,来到门庭前。他驻足看那门庭,窄窄一扇门,绿蔓攀沿而上,围满了门框,没有那灯笼还发现不了这门。 刘迪舟正要上前敲门,门“吱呀”一声,自己开了。一老者打着灯笼走出来张望。“老人家!小子这厢有礼了!”刘迪舟上前行礼说道。那老者将灯笼提高照着刘迪舟一看,“你谁呀?”“投宿!”刘迪舟忙说:“赶路之人,借宿一晚,明晨离去。”“哦!”老者迟疑了一会儿,继续打着灯笼张望刘迪舟身后,他应该是在等什么人,恰巧被刘迪舟碰上了。“那就进来吧!”老者看那小石子路上再没有人过来,又反复打量刘迪舟半盏茶功夫,没再说什么,提着灯笼进了门。 老者带着刘迪舟来到一平房处,推门让刘迪舟进去。借着灯光,刘迪舟伸头一看,一厨房。老者指指厨房说:“我家老爷们脾气不好,一般不收容外人,你就在柴房对付一宿,明晨早早离开。”“有吃的吗?”刘迪舟问道。那老者看了看刘迪舟,脸露些许不高兴,指指里面,没好口气说道:“案板上的篮子里有窝窝头。”“谢谢老伯!”刘迪舟微弯腰表示感谢。 老头没理会刘迪舟,打着灯笼径直又去了那后门,等他该等的人去了。自刘迪舟打算闯荡江湖时,他就做好应付一切可能发生的准备,包括当下的怠慢。刘迪舟根本不在乎这些,先找吃的填饱肚子为第一要务。他没关门,借着月光从那案桌上的篮子里拿了两个窝窝头,又到水缸边用水瓢舀了一瓢水,找了个能坐的地坐下,冷水就着窝窝头吃了起来。 凑合解决温饱问题,刘迪舟到柴房找到柴火堆,将刀放下,人往柴火堆上一躺,“呵!还挺舒服。”刘迪舟人随便,到哪都睡得着,不矫情。也许是太累的原因,不一会儿他就睡着了。 睡了约莫个把时辰,刘迪舟被外面的脚步声惊醒,他闭眼静心聆听,听出有两人的脚步声一前一后走了过来。“咦!厨房门怎么没关?”一女声问道。“可能是下人疏忽。”是那老者的声音。接着就听到有脚步声急走几步,然后传来关门的声音。“给我烧点热水,我要洗澡。”那女声又起。“是!小姐。”接着两人的脚步声就远去,应该是那老头接着该接的人了。 没过多久,就又听见有脚步声传来,接着就有人推门进来,“赶路之人!赶路之人!”那老者打着灯笼,进门就喊。刘迪舟从柴火堆里爬了起来,“在这。” “下人们马上就要来做事了,别让他们发现你,随我来!”老头拉着刘迪舟出了厨房,带着他来到一厢房。“这个下人回家去了,你就在他这里对付着住一宿吧!”言罢老头正要离开,复又回头说道:“晚上无论听到什么吵闹声,千万别出来。” 老头叮嘱两句,也没进房,又自打着灯笼走了。刘迪舟进厢房一看,房里没什么家具,就一简易床。刘迪舟关上门,躺到床上又睡着了。 半夜果然有吵闹声传来,而且声音还特别大,好像有很多人进出。刘迪舟谨遵老头的话,没有去做好奇害死猫的事,他们吵他们的,自己睡自己的。 怪就怪刘迪舟的听力异于常人,那吵闹声刚消停,刘迪舟又听见动静了,有人轻手轻脚从房顶过来了。刘迪舟再也抑制不住好奇之心,他耐心等房顶的脚步声远去,一跃而起,轻轻开门跟了上去。 刘迪舟住的是下人住的房间,颇为矮小;前院的主人住的房子就高大多了,估计有四、五米之高。刘迪舟跃上房顶,借着月光,远远就看见一黑衣人趴在那主楼房顶,正揭开房瓦,向下张望。看这情形,不是小偷就是探子。 刘迪舟轻身凑了上去,悄无声息地来到那黑衣人身边,学着他的样子向里面看了看。房里坐着几个人,正说着话。“看什么呢?”刘迪舟拍拍那黑衣人的肩膀。那黑衣人正全神贯注听房里人讲话,全没发现身边竟然有人。他一惊,“当啷”手里的瓦掉到房上。黑衣人惊讶地看了看刘迪舟,紧接着身体后翻,差点掉下房去。还是一蒙面大侠! 黑衣人也是了得,就在他人快要掉下去之机,手一伸,抓住房檐借势一荡,人已经飞了出去,沿着他来时的方向遁去。刘迪舟也一跃下房,跟了过去。 房子里的人听见房顶瓦掉落的声音,立即有人追了出来,可也只看见远远一黑一白两个影子飘出院子。然后就是一阵纷乱声响,接着院门大开,有人骑马追了出去。 自被项羽打出绝世武功,刘迪舟在跑步轻身功夫方面自认为天下无双。可今天他算是见识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前面那黑衣人的轻身功夫绝不在刘迪舟之下,追了半天,刘迪舟始终只见那人背影。 追出好几十里路,毕竟刘迪舟体内真气雄厚,他边跑边调整气息,将体内真气运至脚下,加快脚步,两人的距离才慢慢拉近。 越跑刘迪舟心里的疑惑越大,这样的跑步比赛,他曾经经历过一次,前面的那黑衣人应该是他心里所想之人。就在两人距离拉到只有几米之时,“阿丑!”刘迪舟大声喊出心里认为的那个名字。 黑衣人身体一颤,停住了。刘迪舟也止步,两人间隔不到两米。“我是阿大!”刘迪舟轻声说道。前方的黑衣人并没有回头,只听得有抽噎哭泣之声。他应该在看到刘迪舟之时就认出人来了,只是一时无法确定,现在听到刘迪舟这么一说,确定追他之人就是他的主人,心里难免激动,喜极而泣。不一会儿,黑衣人摘掉面巾回头。除了时隐时现的一道白牙和眨巴眨巴含着泪花的眼睛在月光下看得清外,通体都是黑的,不是阿丑又是谁? “主公!”阿丑两手抱拳,满脸泪痕单腿跪在刘迪舟面前。刘迪舟连忙蹲下扶住他,“兄弟!想煞我了!”“想你!”阿丑猛的抱住刘迪舟,嚎啕大哭起来,似乎有万般委屈无处述说。“苦了你了!”刘迪舟受他影响,竟也抱着阿丑痛哭起来。就这样,两人蹲跪在地上哭了大半个时辰。 “阿丑!东阳究竟发生了什么?这一年来你去了哪?见没见着严管家?你这次所为何来?玄铁刀怎么丢了?”两人总算从悲伤中摆脱出来,刘迪舟拉着阿丑坐下,他有太多的问题要问阿丑。可阿丑有语言障碍,刘迪舟的这许多问题,他一时讲不清楚。支吾了半天,刘迪舟只搞清楚了,东阳县令扣押了刘迪舟家眷(包括那些儿童),威胁阿丑为其卖命。阿丑这次夜探山庄,是为了东阳县令的献礼被劫之事而来。 东阳县令的献礼被劫,估计是那山庄里的人劫了。至于东阳县令的礼要献给谁?那山庄里的人又是哪路好汉?未知。 天渐渐亮了起来,“没事,慢慢会搞清楚的。”刘迪舟起身拉阿丑,“走!咱们回山庄。”两人站了起来,刘迪舟像往常一样,用手去勾阿丑的肩膀,这时他才发现,阿丑居然长高了,比他高出许多,手勾不住阿丑的肩了,人也结实强壮了许多。刘迪舟看着阿丑满脸泪痕,估计自己也好不到那儿去。笑着拉着阿丑的手向山庄跑去。 路过一条小河,两人在河边洗了把脸。刘迪舟见不远处正低头洗脸的阿丑,童心顿起,他蹲下身子,用手勾了些许水泼向阿丑。阿丑先是一愣,接着也勾水泼向刘迪舟。这寒冷的秋晨,两人竟然嘻嘻哈哈打起水仗来,阿丑露出难得的笑容。 官道上来了一队人马,正是昨晚追出去的山庄之人,他们追了半宿,都追到东阳城边了,没见着人,只好返回。谁料就在山庄边上,一黑一白两人居然在这里打水仗。这情形,谁人能懂?那为头之人勒马停住,一队人静静地看着两人,一直看着。 刘迪舟和阿丑也感觉到了官道上那一拨人,停止了嬉戏。两人一前一后走上河岸,走到官道那些人面前。阿丑一身夜行服,不用说就知道是昨晚探庄之人。“走!回庄。”刘迪舟尴尬地笑着对那骑马之人说。 昨晚有人夜探山庄,山庄的主人哪还有心情睡觉。一方面派人追赶越墙之人,一方面在庄园里面清查是否有内贼?“大哥!看!”一大清早,一与刘迪舟年纪相当的年轻人拿着唐刀到了议事大厅,后面跟着那老头。“刀还不错!”那年轻人手拿唐刀舞了几下,感觉太沉,停止舞刀。“怎么回事?”议事厅正站着一人,年约三旬,中等偏上个头,颌下留有一撮三寸胡须,颇为英武。“你来说。”那年轻人回头看了看身后老头,自己拿着刀出厅耍大刀去了。 “老爷!昨天晚上有一年轻人来投宿。”那老头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说:“可今早那人不见了,留下这大刀。”“福伯!”那老爷说道:“不是我说你,平时我不是告诉你,不要留人住宿的嘛?你怎么就不听呢?一大把年纪了,让我说你什么好?”“是是是!”老头连忙道歉:“小的下次再也不敢了。”“那人甚样?”老爷又问。“是个光头,穿着白长衫。”“光头?白长衫?”昨晚遁去的两个影子,其中有个就是白色。这两人是一伙的?还是那借宿之人发现了**之人追了出去?此人是敌是友?那老爷一手反背着,一手摸着胡须在厅中转圈,思考着。 “小姐呢?”突然他又问道。“小姐还没起来。”老头忙回答。“我是问小姐昨晚什么时候回的?”“哦!就在你们回来之前个把时辰。”“好了!下去吧!”老爷挥挥手。“诺!”那老头躬身退下。 “大哥!这真是把好刀!不,应该是把宝刀。”就在老头退下没多久,舞刀的年轻人又提着刀跑了进来,“可惜重了点!”。“拿来,我看看。”那老爷停止转圈,伸手接过那刀,提了提,“有点分量!”他两手握刀,前弓后箭步,做了个迎面劈刺,接着收势立住。“这刀与我们的不一样,甚是实用,可怎么说它是宝刀呢?”那老爷看着刀疑惑地问。“大哥!随我来。”那年轻人甚是兴奋,言罢率先跑出大厅,那老爷提着刀跟着出了大厅。 两人来到大厅前院,那年轻人从旁边的兵器架上拿下一熟铜棍。“大哥!咱俩过过招,你使劲劈!”言罢提着铜棍上前就是一棍。那老爷侧身一让,斜刺就是一刀劈向铜棍棍头。只听“当”的一声,铜棍棍头被刀削断。那老爷忙看刀刃,完好无缺。“还真是宝刀!”老爷看着刀高兴地说:“再试试其他的!”两人又拿起其他的刀剑与之相撞,刀剑皆断,而刀无半点损伤。 那老爷来了兴致,舞了一套刀法,一个旋风转,将刀劈向院中的一块大石头。就像切豆腐般,那石头生生被刀切下一块。老爷收刀仔细查看刀刃,激动地喊道:“果然好刀!”一时间爱不释手,反复看那刀。“要是用于马战,这刀还真占优势!”看不出,这老爷还是个行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