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六 章 又 被 揍 了 一 顿 　　 秋天的小河是安静的，安静如一块温润的碧玉，静静地躺在原野的怀抱里。小河清澈见底，顽皮的小鱼在河底里窜来窜去，站在岸上都能看清鱼的个数。刘迪舟来到河边脱掉裤子一个猛子扎进水里，在水里痛痛快快里洗着澡。忽然他感觉脚底下有东西游过去，鱼！对于一个在江南水乡长大的孩子，鱼这种食物是再熟悉不过了。刘迪舟高兴地猛吸一口气然后潜入水中，不一会露出头来，手里抓了条约半斤重的鲫鱼。他使劲将鱼往岸上一扔，力气太大几乎将鱼扔到老王头脚下了，老王头笑呵呵一拐一拐走了过去抓住那条离水乱跳的鱼。刘迪舟再次潜入水中又抓了一条差不多一样大的鱼，几个回合刘迪舟就抓了好几条鲫鱼，够两人吃一顿了。刘迪舟用草串着鱼，肩搭着裤子光着腚跑到小屋外。将鱼扔下，穿好衣裤就开始处理这些鱼。 　　 去鳞、破肚、洗净、撒盐，屋外简易的地炉上，架好的木柴点燃，用一根削好的光滑小棍子将鱼串上放到火上烤着，既然已经烤上了，顺便再烤上几串牛肉。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欣赏着如水的秋月，听着小河潺潺的流水声，享受着习习的凉风，吃着烤鱼，撸着烤串，真是惬意！刘迪舟好像又回到学生时代校外的马路摊边。“要是有辣椒粉那就完美了！”刘迪舟无不遗憾地看着手上那仅仅加了点细盐抹了一点牛油的烤鱼自言自语。虽然他知道这时代辣椒还不知在世界的哪个犄角旮旯生长着，但想象一下也是美的！ 　　 吃着烧烤，喝着那又苦又涩的淡酒，刘迪舟失望地摇摇头，真是大煞风景呀！老王头可不管这些，这些可是他有生之年都没吃到过的美味呀！他低头猛吃，大快朵颐，好像有人在跟他抢似的。“慢点吃，别噎着！”刘迪舟笑着看着他，“又没人跟你抢。”“好吃！”老王头像个小孩似的呵呵笑着。 　　 次日一早，刘迪舟就开始在屋外不远处的高地挖洞准备烧炭了，洞挖好了就去那些废墟里找来树木劈成一节一节，将其放进洞里点火烧燃。烧了整整一天，待得木柴烧透，闭洞浇水等待。他又去那些废墟里找来耐火砖，开始砌窑。整整三天，刘迪舟的窑才砌成完工。 　　 最后一道工序，上浆。刘迪舟将剩余和好了的泥放进铜镬里加水搅拌直到均匀，将那阴干了的所有陶件放进去转了两下，拿出来沥干放进窑里并封口。又扒开烧炭的洞取出木炭，放在窑最下面那层空格处码好，点火开烧。待木炭完全烧着就将口子也封住了，他做了两个大蒲扇，对着窑最下面那个进风口使劲的扇风。老王头从来没有见过烧窑，不知道刘迪舟在干嘛？只是觉得他的行为古怪甚至有点搞笑，他笑呵呵跟在后面看着。 　　 扇了一上午的风，刘迪舟累了个半死，吃了个饼下午又开始扇风，整整一天都在扇风。傍晚时分，刘迪舟通过风口看见窑里通红，估计着温度，想想应该达到了烧瓷要求的温度，就停止扇风了，休息！ 　　 晚饭时期，老王头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开始询问刘迪舟这几天的奇怪行动，刘迪舟看着一脸好奇的老王头，心想逗这老头一下。“保密！”他神秘地说。老王头急得直跳脚，“你看看这天，今晚准下雨。”说完他就进屋了。看着气急败坏的老王头，刘迪舟呵呵一笑跟着进屋睡觉。 　　 半夜果真下起雨来，刘迪舟听到雨声，急得他从床上跳了起来，大叫：“叔！你这乌鸦嘴！”。接着飞快跑了出去，这窑刚封，正是需要窑里温度稳定燃烧出瓷的关键时刻，这一下雨不就前功尽弃了吗？可是天要下雨，奈何？“乌鸦嘴？”老王头不明白什么意思，但他看见刘迪舟飞奔出去，他也穿好衣服带着斗笠披着蓑衣慢慢走到窑处，看见刘迪舟正从废墟里扒拉出那些带着泥的茅草，盖到窑顶防雨水浸入窑中。这秋雨淅淅沥沥，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一会儿功夫，刘迪舟全身都湿透了。老王头看着心疼，连连喊刘迪舟停下来不要白忙乎。好一阵刘迪舟忙完手里的活才与老王头回去，一进门老王头就要刘迪舟赶快脱衣，湿衣服穿在身上容易感冒，估计都是先人经验所得。刘迪舟穿得也简单，就一件上衣和一条裤子，他迅速脱到衣裤，光腚钻进被窝睡去了。老王头拿起湿衣服晾在厨房灶边，坐到床沿看了一会儿雨也关门睡觉了。 　　 雨整整下了两天，刘迪舟光着腚在被窝里也趴了两天。第三天雨过天晴，后世跟这个时代的环境真的无可比性。此时的天空大地，就像被清洗过了一般一尘不染。“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远处的山，近处的河，都带着淡淡的绿意，全没有秋的萧瑟。 　　 刘迪舟可没心思欣赏美景，他穿着他那还有点潮潮的麻衣赶去开窑。打开窑门一看，冷火冷灶还滴着水，那晚的抢救还是没能阻止秋雨的侵入。刘迪舟沮丧着从窑里拿出那些瓶瓶罐罐，全是残次品。老王头接过这些瓶瓶罐罐眼睛都直了，他知道刘迪舟弄的什么玩意了。刘迪舟眼睛里的残次品在他看来简直就是极品，一个个都比那土碗土罐强百倍。那些闪着亮的白釉面比白绸缎还白，可惜的是有的有有的没，有的上半截有，有的下半截有。就像个调皮的小孩在画板上东画一下西画一下找不到主题，又像这秋风东刮一下西刮一下找不到北。要是将这些的白全集中在一个物件上，那就是神品了！ 　　 将残次品摆到室外桌子上，刘迪舟选出那些还没出釉的灰白色的半成品，从小河里找来细沙细细打磨它们，然后清洗晾干。他又去找木材烧炭，然后烧那空窑将其烧干。将那半成品重新上浆阴干后放进窑中加炭开烧，重复第一次烧窑的程序。 　　 天公作美没再下雨，经过十余日的劳作终于可以开窑了，刘迪舟高兴地打开窑门，谁知道连窑门都烧坏了，他一拉，门就轻易地飞走了。一股热浪迎面扑来，刘迪舟拉着老王头后退了几步，笑呵呵地看着那窑，他知道这次肯定成功。等了整整一天一夜窑才冷了下来，第二天一早两人才开始从窑里往外运瓷器。老王头看着那些神品，嘴笑得就没合拢过，他越来越坚信一个想法，坚决要把刘迪舟带回队伍，这人真是个宝！ 　　 剔除那些烧成歪瓜裂枣的物件，真正成功可以叫瓷器的大大小小一共三十多件，虽然没有后世骨瓷那样晶莹剔透、柔润细腻。但通体光亮透白，相对那些土陶来讲，在那个时代堪称极品瓷器了；神品是老王头给的结论。 　　 “我们归队吧？”两人在这荒废的村子里已经呆了月余，秋热早褪，偶尔吹来的秋风已经有阵阵的凉意。刘迪舟看着老王头诚挚的眼神良久点了点头，老王头高兴得将手中的拐杖飞了出去。 　　 次日，两人草草收拾了一下出发了，老王头坚持要自己走路，但架不过刘迪舟的坚持坚决不准他步行。刘迪舟找来一个木板子用绳子做了个简易坐椅将老王头绑在自己背上，胸前吊着那镬，镬里底下衬着那块大鹅卵石，上面装着一大袋食盐和用绸缎包了一层又用麻布包了一层的瓷器，正好与老王头体重相当。老王头将那些瓷器的残次品挑了十来件不顾刘迪舟的反对，胸前衣兜全塞满了。他后背靠着那两件当被子用的麻布，也很舒服受用。 　　 刘迪舟前镬后老王头中两根粗绳架在双肩上上路了。如今的刘迪舟今非昔比，他挑着这两个物实没一点压力，他健步如飞背着老王头一路向西追赶项梁的队伍。 　　 两天后的傍晚时分就来到长江渡口边，坐船过了江打听到项梁的队伍在盱眙附近。他们追了一天，晚上找了个客栈的柴房打尖，又打听到项梁的队伍转向东阳了。第三天一早，两人折返向西南去了东阳城。第四天傍晚他们到了东阳城，一打听项军并未进城，驻扎在城北郊。他们穿城而过，到了项营营房门口。 　　 就在这时出状况了，项梁的军队驻扎在一条小河边，傍晚时分从小河边的小树林中升起一团浓雾。刘迪舟背着老王头正好这个时候来到营房门口，也正好看见这团浓雾。刘迪舟哪能错过这机会，他连忙放下老王头，将铜镬里的两大包物件拿出来放在他身边，又扔掉那鹅卵石。不顾老王头在后面大声的喊叫，毫不犹豫提着铜镬冲向那团浓雾。 　　 说巧不巧，刘迪舟冲过浓雾迎面恰巧碰上一队巡逻兵。“什么情况？这么巧？”与第一次逃跑一模一样，刘迪舟转身就往回跑。巡逻兵一看有情况，抽刀追了过来围住刘迪舟，这次刘迪舟可是穿着军衣。刘迪舟一着急挥动手中的铜镬砸倒几个巡逻兵，但好汉双拳难敌四手，加之临敌经验不足，最终被巡逻兵擒获，连人带镬被押到中军帐前。今天正好项羽当值，他看着这兵有点面熟但又记不起来此人是谁？他又看了看脚下的铜镬气不打一处来。“直娘贼，当逃兵还偷老子的镬！绑起来！”他大喝一声，提着马鞭走到帐前旗下。巡逻兵将刘迪舟绑到旗杆上，项羽的马鞭没头没脑抽了过来。 　　 这厢老王头着急了，“他非逃兵！他非逃兵！”他大喊大叫。可那些巡逻兵根本不听他的，押着刘迪舟远去。老王头看看脚下两个大包袱，想把这些留在这里又舍不得，这可是他的**子呀！可看着巡逻兵带着刘迪舟离去，估计他又会被打个半死不活，自己不追去又不行。他一跺脚跟了上去，等他跑到中军帐前，果不其然项羽已经开抽了。 　　 “项将军！项将军！咳 咳 咳！”老王头连忙上前去拉项羽的手制止他抽打刘迪舟，项羽何许人，岂容他人握住手，他手一挥，老王头就像根稻草般轻飘飘的飞到了几丈远的地上。这一摔，摔得不轻，老王头一时竟站不起来，他猛地咳嗽不止。老王头知道自己劝不了项羽，但救命要紧，他顾不得自己的伤，费力往中军帐方向爬去，“项梁将军！项将军！那小子送我归队，他非逃兵。咳 咳 咳！”人还在帐外话就喊进去了。 　　 项梁正与属下讨论军情，外面项羽当值，发生了什么事他们不知道。“何事？”他站起来走了过去。老王头爬进帐房，半躺在营帐门口指着外面着急地说道：“咳、咳、咳！救救那小子！”项梁掀开营帐的门帘走了出去，看见项羽正狠狠挥鞭，抽打着一个绑在旗杆上的小兵，估计又是打错人了。“羽儿住手！”项梁大声喊道。项羽停住回头看了看项梁，心想又不能痛快打人一顿了。突然那“血人”用湖南话喊出一句，“狗日的！你是哪个？”项羽一愣没听懂。“你是谁？”那“血人”又说了一句。项羽更是一愣，老子抽了他百十来下居然没抽晕他，他气得又举起鞭子猛抽下去，“我乃项羽！”他边抽边喊道：“我乃项羽！”。 　　 “羽儿！”项梁再次大声喊道：“住手！”，项羽再次停住鞭子。刘迪舟被项羽抽成个血人，当他听到抽他的那人讲自己是项羽时，简直要疯了！这是什么鬼桥段？自己想象与心目中的偶像以无数次方式见面，偏偏没想到竟会是以这种方式见的面，而且还是两次。什么盖世英雄？什么西楚霸王？去他妈的！他用尽全力缓缓吐出一句话：“项羽？西楚霸王？打老子？去你妈的！”人一激动容易晕，刘迪舟说完晕了过去。项羽没听明白他前面的话，但最后一句骂他的话他听明白了，他又举起鞭子抽了下去。这会儿，项梁已经走到项羽面前，他伸手接住项羽挥下的鞭子,“羽儿！不可鲁莽！”。项羽扔了鞭子悻悻走了。 　　 项梁看了看绑着的刘迪舟转身对那些个巡逻兵说：“抬到伙营去！”，他又指了指老王头，“一起。”巡逻兵解开刘迪舟连同老王头一起抬往伙营。“叫军医！”项梁在后面喊道。“营门口有两个大包袱，轻点抬进来。咳 咳 咳！”老王头边咳嗽边大声喊道。巡逻兵看着项梁，项梁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