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再守东垣 　　 刘迪舟从县衙出来，直奔城西，他要找朱**商量对策。刘迪舟正往西城赶，身后那县丞追了过来，“齐王！齐王请留步！”“县丞？”刘迪舟止步回头看是县丞，就问：“有何指教？”“岂敢谈指教！”那县丞躬身行礼言道：“小臣有一事需禀明齐王。”“什么事？说！”刘迪舟回道。“断粮了！”那县丞小声言道。“什么？”刘迪舟没听太清。“城中百姓将他们的口粮全给了士兵们，他们早就没得吃的了。”县丞言道：“今日是最后一顿了，明日就没得吃的了！”“老百姓家里还有猪呀羊呀什么的没？”刘迪舟对县丞言道：“我们买！”“连老鼠都吃光了，哪还有什么动物呀？”县丞回答。“这样呀！”刘迪舟没想到断粮断得这么彻底，他想了想，对县丞言道：“杀马！告诉老百姓，有我们一口吃就有他们吃的，我们杀马吃肉！”“齐王！”那县丞犹豫问道：“那可是军马！能杀吗？”“能填饱肚子就行，还管他什么马？”刘迪舟看着县丞言道：“你去组织老百姓，让他们过来领马肉，我这就去安排杀马！”“诺！”县丞转身要走。“你怎么不跟我父皇说没粮这事？”刘迪舟在他身后问道。“请齐王恕罪，小臣还有家小，不敢早亡！”那县丞回头躬身行礼言道。“哦！”刘迪舟算是明白了，伴君如伴虎呀！“去吧！无罪！”刘迪舟言罢去了军营。 　　 刘迪舟的军队本有战马万匹左右，作战损失了半数，现有战马五千匹左右。刘迪舟来到军营，喊来军需官，问他还有多少粮食，军需官告诉他早就断粮了，是那县丞每天送点粮食过来，才勉强维持到现在。“没粮了你怎么不早向我报告？”刘迪舟问。“那县丞也是抠门，每天送一点，每天送一点，属下看有粮吃就没向您报告。”军需官言道。“那是抠门吗？那是老百姓自己不吃送给我们吃的，老百姓早就没得吃了！”刘迪舟告诉他。“那属下不知情！”军需官回道。“去！组织人杀三百匹马？”刘迪舟对军需官言道：“等下县丞带老百姓过来，一定要足量分给他们。”“杀马？”军需官不敢相信，“那可是军马！”“只要能吃就行。”刘迪舟言道：“难道要战士们饿着肚子杀敌吗？要皇上饿肚子吗？”“属下不敢！”那军需官回道。“挑选老的、伤的马杀！”刘迪舟吩咐。“诺！” 　　 中午餐，刘迪舟见上了一盘肉，一吃居然是马肉！“今天怎么吃马肉？”刘邦问道。“多日没吃肉了，今次改善生活！”夏侯婴回答他。“嗯！不错！”刘邦边吃肉边回答：“被围了六、七天了，还有肉吃，这个县丞———————不对！”刘邦意识到问题所在，“太仆！是不是断粮了？”“不敢隐瞒陛下，早就断粮了！百姓在挖树根果腹，齐王只好下令杀马充饥。”夏侯婴回答。“敢！”刘邦扔掉手中竹箸，“他敢杀军马？”“陛下！”夏侯婴行礼言道：“为今之计也只能如此了，守城才是第一要位。”“唉！”刘邦长叹一口气，杀军马就杀军马吧！总比饿肚子强。“这个卢绾他在搞什么名堂？为何迟迟不到？”刘邦又言道。“是呀！”夏侯婴言道：“已经派出三拨信使，至今无一回信。陛下！卢绾会不会想效仿韩信当年行为，逼陛下给他点什么？”“不会的！”刘邦摇摇头，“他都已是燕王了，他还要什么？”“人心叵测呀！”夏侯婴行礼言道：“陛下！那陈豨现在可就在您眼皮子底下。”“啊！”刘邦一惊，“太仆！你这话说得有点过了！”“陛下！”夏侯婴闻言忙跪下，“臣对陛下，对大汉可是一片赤诚呀！”“好了！勿再多疑，继续派信使前往，说不定燕王已在城外了呢？”刘邦看了看跪着的夏侯婴，“起来吧！”“谢陛下！臣这就去办。”夏侯婴谢恩起身出门安排事去了。刘邦看着夏侯婴离去的背影，想着他刚才说的话，心里也打起鼓来，“这个卢绾莫不是也有了二心？不可能！”刘邦马上否定自己的想法，卢绾可是他的发小，谁反他都不可能反！ 　　 第八日，围城叛军老套路，抛石机砸了一天，敌军也进攻了一天。刘迪舟一方面令守城齐军打击攻城叛军，一方面与朱**领军主动出击，率骑兵进攻叛军中军。一天下来，两人各出击四次，虽然损失较大，但还是打退了敌军的进攻，保住了城池。傍晚统计军损，发现减员严重，现有战斗力的军士不足一万人了，敌人二天再进攻，齐军将会面临更大的压力！刘迪舟连夜召开军事会议，商量接下来的军事行动。刘迪舟特意喊来县丞一切开会，他根据目前的情况，开始制定撤退计划。刘迪舟认为东城方向是最有可能出现援军的方向，因为齐军虞子期部将会从那个方向赶来。刘迪舟已经不再相信刘邦口中的奇军和援军了，他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解决此次危机。基于以上考虑，刘迪舟令县丞将老百姓全集中到东城，到时突围时百姓可跟刘邦一起突围。“齐王！”县丞行礼言道：“我等老百姓也可协助军队守城的。”刘迪舟看了看他，“你们已经做得很好了，家园没了可夺回来，人若是没了谁来重建家园？”“齐王！”县丞看了看刘迪舟，无话可说了，他跪地拜道：“小臣替百姓谢齐王大恩！”“县丞！”刘迪舟忙扶起县丞，“快别这样，目前难关还得仰仗县丞鼎力相助呢！”“齐王言重了！”县丞起身行礼言道：“小臣定当竭力相助！”“那就好！”刘迪舟言道：“我等只有齐心协力，才有望创造奇迹，度过难关！”“属下！”到会人员皆起身行礼言道：“谨遵齐王令！” 　　 第九日的守城战与昨日形似，稍有不同的是老百姓也加入了抗敌行列。虽然他们手里拿的是锄头、火叉，但他们保卫家园、抗击敌寇的精神感染了守城官兵。将有必死之心，士无贪生之念！守城官兵靠着坚强的信念、顽强的意志，硬是打退敌军，守住城池。 　　 城池是守住了，可也千疮百孔了！城墙被砸成了断壁残垣，城里完整的民房也没几栋了！县衙地处城池中心，侥幸逃过敌军抛石机的飞来之石，得以完整。“明日就是第十天了！”刘邦在县衙里踱步，思考着援军可能到来的时间，“外围的仗有那么难打吗？怎么就不见一支援军出现呢？”他寄希望的奇军没出现，援军也没出现，刘邦开始怀疑人生了，“难道朕已经众叛亲离了？他们都舍朕而去？”一个国家的元首有了这种想法是很危险的，后来刘邦一系列的报复大臣行动基本出发点都源自此次战争！ 　　 深夜刘迪舟巡查军营，远远就闻到烤肉香，刘迪舟循香看去，见有士兵围炉烧烤，“都这节骨眼上还有开小灶的？”刘迪舟很是疑惑，他大步走了过去。百十来个士兵烧了几堆篝火，他们边烤火边烤肉吃，在如此艰难时刻，他们哪来的肉？如是军需官给他们开后门，刘迪舟定饶不了那军需官。刘迪舟走了过去，看着那些士兵架在火上烤的肉，还真不知道是什么肉？“哪来的肉？”刘迪舟问道。那些士兵正喝酒吃肉，全没看到刘迪舟走过来，猛听刘迪舟这一问，吓得大部分士兵扔到手中的酒肉，惶惶站了起来，有几个胆大的士兵可能是酒喝得有点多，仍坐着喝酒吃肉，全没把刘迪舟当回事。刘迪舟明白此时的士兵心中想的最多的就是还能不能活过明天？所以快乐一天是一天！“坐！”刘迪舟压了压心中的怒火，挨着那坐着的老兵坐了下来。“什么肉？这么香！”他凑过去闻了闻那架上正烤着的肉。“人肉！”旁边坐着的老兵醉醺醺看了一眼刘迪舟，“你敢吃吗？”“人肉？”刘迪舟不相信，“开什么玩笑！”“真是人肉！”旁边站着的士兵低下头，俯在他耳边怯怯言道：“匈奴俘虏的肉！”“果真？”刘迪舟闻言，顿时泛起一阵恶心想吐的感觉，他迅速爬起来问道：“谁的主意？”那些士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言语。“你们此等行为与畜牲何异？”刘迪舟问道，那些站着的士兵低下头不敢言语。“我！”那醉醺醺的老兵站起来嚷道：“好汉做事好汉当！老子杀条匈奴狗吃吃又如何？”刘迪舟伸手就是一巴掌，打了那老兵一趔趄，“抓起来！”刘迪舟喊道，他身后的卫兵跑上前将那老兵抓了起来，那百来名士兵见状都围了上来。“敢！”刘迪舟怒吼一声，那些兵又退了回去。“你们是谁的部下？”刘迪舟问那些兵，“郑校尉！”有兵回答。“喊他来！”“诺！”有个士兵跑去军营。 　　 “去！把那些俘虏全带过来。”刘迪舟又下令，这些匈奴俘虏还是刘迪舟队伍进东垣城第一天抓的，有好几十人，一直关着。“诺！”刘迪舟的俩亲卫领命而去。 　　 没多久，郑校尉被那小兵从睡梦中喊了出来，他一见刘迪舟忙单腿跪下，“属下见过齐王！”他话一出，那些兵才知道刘迪舟的身份，纷纷跪地磕头。那老兵也被吓得酒醒了，傻愣着看着刘迪舟，不知如何是好！“郑校尉！”刘迪舟指着那些兵问道：“这就是你带的兵？”“禀齐王，一天的战斗，战士们都很累，我令他们早早休息，属下也休息了！”那校尉回道：“这些兵是值夜的警戒兵！”“警戒兵不去巡夜，在这里吃肉？”刘迪舟问道：“你这长官是怎么当的？”“吃肉？”那校尉有点懵，“你们哪来的肉？”刘迪舟看着他没有讲话，那些士兵也不敢说话。场面一度寂静下来。 　　 外面发生了事，军营里睡觉的士兵也被吵醒了，纷纷跑出来看情况。没多久，刘迪舟的卫兵也将那些俘虏带了过来，一同前来的还有朱**和他的卫队。刘迪舟环看了士兵们一眼，跳到一战车上大声喊道：“弟兄们！战事惨烈，我知道你们都很辛苦，可是我们不但是一名战士，更是一个人呀！我就问你们一个问题，人和畜生有什么区别？”刘迪舟言罢看着所有士兵稍等了片刻，接着说道：“人性！弟兄们！做人得有人性，得有良知，他们—————”刘迪舟指指那些俘虏，“他们拿起武器之时是我们的敌人，可当他们放下武器成了我们的俘虏时，他们就只是一个人，与我们一样的人，我们怎么能人吃人呢？我们不能没有了人性，我们不能成为畜生！”刘迪舟言罢从战车上跳下来，走到那跪着的校尉和老兵面前，看着两人言道：“明日我们面临的生死之战，可能过了明天，我们都不在这人世了，今晚我放过你们，做人还是做畜生你们自己去思考吧！”刘迪舟对他们讲完话又走到那些俘虏面前，看着那些俘虏高声言道：“我是齐王刘肥，自守这东垣城开始，我军与你们匈奴军之间就是生死相搏。我也不瞒你们，我们已经粮尽弹绝了，但我们齐军只有站着死的战士没有跪着生的降兵，今天我放了你们，明日我们战场上见！”讲完话刘迪舟又转身对那几亲卫言道：“将他们带去西城，全部放了！”“诺！”亲卫行礼带着俘虏离去。“好啦！都去休息吧！”刘迪舟对那些兵言道。“站着死！”不知哪位士兵喊了一句，接着，“站着死！站着死—————————”所有的士兵都跟着高喊起来，广场顿时沸腾起来。刘迪舟回头看了看他们，真想带头唱一支革命歌曲，他调整了一下情绪，挥挥手，离开了！ 　　 第十日，叛军没再用抛石机，大军直接进攻东垣城。东垣城四城墙已经被敌军用抛石机砸开了无数个缺口，敌军从缺口处很容易就能攻进城去。刘迪舟的部队已经由守城战变成了巷战，战斗从早打到晚，齐军死死卡住几条重要通道，用敌我双方的士兵尸体堵住了敌军深入的脚步。到了晚上，敌军见无法攻进内城，只好鸣金收兵。 　　 第十一日，一清早刘迪舟就跑向县衙，援兵是不能再指望了，今天一定要将刘邦弄出去。刘迪舟一进县衙就看到前晚那郑校尉站在县衙里正与夏侯婴说着话，他一见刘迪舟进来，忙行礼言道：“见过齐王！”“免！”刘迪舟很是疑惑问道：“你不去指挥你的队伍，来这干嘛？”“哦！陛下的意思，”夏侯婴回答他，“一会儿你就知道了！”。夏侯婴话音刚落，里衙走出刘邦和一平民。那穿着皇袍戴着冕冠的“刘邦”一见刘迪舟就上前跪下言道：“属下之罪，罪不可恕，谢齐王饶我不死，今属下以死谢罪！”“你是——————？”刘迪舟有点懵，“那老兵？”刘迪舟认出面前之人。“正是！”那兵回答。“父皇！”刘迪舟向那平民行礼言道：“原来你早有筹谋，又要仿当年荥阳城纪信替王之计？”“朕也是无奈之举！”刘邦言道：“此壮士与朕容貌相仿，难得他又肯替朕赴死，朕只好出此下策了！”“父皇您不等援兵了？”刘迪舟问道。刘邦正要回话，旁边郑校尉行礼言道：“陛下！齐王！事不宜迟，你们赶快走吧！我们去也！”郑校尉拉着那假刘邦跑去县衙，上了刘邦的马车朝西城奔去。东垣县丞正往县衙里走，看着郑校尉拉着刘邦上车，不知所措，忙立身站定，躬身相送。县衙里，刘邦带着夏侯婴和刘迪舟走了出来，“陛下！”那县丞也懵了，“这—————！”刘邦看了看他，令道：“走！”“诺！”县丞行礼跟在他们后面出了县衙。 　　 几人迅速来到东城，朱**带着仅有的一千亲卫正在那等着他们。“乡亲们呢？”刘迪舟问道。“禀齐王！”县丞上前行礼言道：“青壮已经上城楼去了，老弱妇孺就在那屋里。”他指指城门口的民房告诉刘迪舟。“好！”刘迪舟回头对刘邦言道：“父皇！您与百姓一起隐匿于此，待我引开城外的敌军，你们就突围。”“嗯！”刘邦点点头，突然又好像反应过来，问道：“你不跟朕一起走吗？”“父皇！”刘迪舟行礼言道：“就凭郑校尉二人恐难骗过城外那几个叛王，惟我出现他们才相信，您才能安全脱险。”“不行！”刘邦否定刘迪舟的决定，“你跟朕一起走！”“父皇！”刘迪舟坚持道：“您的安全是重中之重，恕儿臣不能从命！”刘迪舟的语气有种不容拒绝之感，刘邦居然没再言语。“二哥！”刘迪舟回头对朱**言道：“汉皇就拜托你了！”。“齐王！”朱**听了刘邦之言忙对刘迪舟言道：“还是属下去引开敌军吧！”“服从命令！”刘迪舟语锋一变，凛冽言道。朱**闻言一惊，不敢再多言，他举手行礼言道：“属下将不辱使命！”“好！”刘迪舟大喝一声，骑上乌骓带着他的十八骑跑向东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