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南大学坐落于距康明路约十里地的翠山脚下,对于特工总部的车来说,就是轰两脚油门的事。吴岩坐进任国栋的车里,一上车就恭维他说,这回**的活动一旦落实,他就要立大功了。 任国栋却颇为不屑道:“无所谓啦,还不是拜姓周的所赐,偷不得懒。” 口吻**的吴岩道:“恐怕不是吧,这等情报若非线人来报,一大早你跑去爬翠山哪。” 任国栋笑道:“你就少套我的话了,有无线人不打紧,关键是消息确凿,别跑冤枉路。” 前面的司机提醒,说后面有辆车一直跟着。 吴岩和任国栋双双往后瞧了一眼,任国栋骂道,谁他妈这大的胆,认不得老子的车吗?吴岩说,恐怕是周副主任的人,要不哪跟得上。 任国栋讽道:“一口一个周副主任,他是你亲爹呀。” 吴岩不客气地反诘道:“有本事你当他面说去。” “你当我不敢啊。” “哪天你试试?” 这俩向不对付,在一起就免不了干嘴炮。 车子很快到了东南大学,门卫一看车牌便予以放行。包括任国栋在内的一辆吉普车和代天亮诸人的三辆中吉普,四辆车的司机找地方停车去了,任国栋率领着行动一队代天亮的那拨人走不多远,果然就发现偌大的校园里晃动着不少青年男女的身影。 上课时间,哪来这么多的闲人,任国栋叮嘱一句不得轻举妄动,代天亮的人各自散开。 任国栋往一栋教学楼的拐角处走去,特意回头指着吴岩警告他不许跟过来。 情报应该是确定的了,可看看四周林立的二十余栋教学楼以及众多的宿舍楼,若真是举行讲座类活动,短时间内要找到目标物,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吴岩随意“溜达”着,碰见了代天亮,告诉他刚看见坂相忝和周纲堂了,看来真有事,嘱咐他别瞎跑。吴岩刺了他一句,就你长了眼睛啊。代天亮反讽一句,到时子弹可不长眼。 继续溜达着的吴岩转了一圈,基本锁定了目标物是校园西南角的一栋教学楼。依据是,校园内那些看似捧着书在看或情侣般双双在草坪上漫步的青年学子们所形成的态势大致上是围绕着这幢楼。 当他拐过一条小路时,一对眼睛与一棵树下的另一对眼睛撞上了,是周纲堂。在他正欲走开时,周纲堂向他招了招手,他只得走了过去。 周纲堂调侃般问:“你是在躲我吗?” 吴岩想当然反问:“我为何要躲你?你鬼呀。” 周纲堂却道:“现在反正也没啥事,咱俩聊两句?记得前些日子在仓冈机关长办公室我和你的第二次见面你看我的那一眼,也是如今日这般,你见到我像见了鬼一般,又是为何?” “简而言之,没想到。” “就如此简单?” “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看你怎么理解了。” “哦?可否解释一下。” “因为你的不解人情呀。” “怎的就不解人情了?” “整个圈子里谁都知道,难道就你不知道?咱这边的人特排外,任谁也不敢蹚这趟浑水,所以令我大感意外。” “明白了。说实话,我也不想啊,可仓冈非如此安排,我又奈他何?可这些天我的亲身感受却是,梁尚乾并非如传言中那般呀。” “听说过一句名言吗?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而已。” “唔,受教了。可我就不明白了,以你梁尚乾亲信的身份,又怎的会在背后编排他?” 吴岩似乎愣了一愣:“这不过是你目下的理解罢,终有一天你会领悟到其间的内涵。瞧,坂相忝过来找你了,失陪。” 瞧着坂相忝朝这边过来,吴岩预计俩人接下去会有一场谋划,自己必须得进到那幢楼里探探情况,难保这里会否发生一场**般的屠戮。 远远地围着标明5号楼的那幢楼转了一圈,只有走后门那儿或者翻进楼后的某间教室尚能进去,但进去后又是个什么状况就难说了。 当他来到5号楼东侧时,看见草地边缘的灌木丛下偎依着一对学生情侣,俩人正你侬我侬着,面前的草地上摆放着一摞学习资料。有了,他闲庭信步般走了过去,忽然惊呼道:“哟,这儿有个马蜂窝欸!” 只见男青年一把护住女青年,而女青年则好奇地挣脱着问,哪儿呢? 吴岩指着一边树上的鸟窝说,这儿呢。 女青年挣脱开男青年跑了过去,惊讶道:“真的耶。” 吴岩见男青年也跑了过去,便悄摸地拾起草地上的资料来了个溜之乎也,尚能听见男青年对女青年说:“这哪是蜂窝啊,分明是鸟窝。” 吴岩窃笑着跑到5号楼的后门处,轻轻一推,门从里面拴上了。他快速地往一侧跑去,有两间教室里正上着课,再过来,从一扇窗户望进去,里面是空着的,一个人都没有。他迅速弯腰从小腿处的内绑腿里抽出一把匕首,锋利的刀刃插进窗框,撇下一块木屑,直接插到了窗拴那,轻轻一挑,窗户应声而开,爬进去时的动作牵动了尚未完全痊愈的伤臂,顾不上疼痛,他用一只右臂支撑着上半身爬进教室里。 出门一打量,环绕一层的楼廊里除传来教室里的动静,外面并无一人。他刚一上到二楼,楼梯口立着一名精悍的男青年,警觉的目光打量了他一眼问他什么人。 吴岩将手里的学习资料往他面前一送说,我是今天主讲人的助手,来给他送资料。 固然他口中的所谓“主讲人”是蒙的,但今天的阵势恐怕就真如任国栋所称亦如之前所预估的那样,将会是武汉地下党的某位领导、更或许就是那位名叫林亦名的在此搞演讲。 男青年仅是象征性地翻看了一下吴岩手里的资料,歪了下脑袋颁给了他“通行证。” 登上二楼,探头一看,有间教室的门口同样立着两名男青年,但与吴岩所看到的其他那些“男女青年”有所不同的是,这俩的脸紧绷着。吴岩迎着这俩走去,还未到跟前,其中一人迎了过来,问着刚才楼梯口那男青年同样的话,吴岩重复了刚才同样的动作和说辞,男青年同样歪了下脑袋领着他经过另一名青年把守着的教室前门来到后门,轻轻推开门努了努嘴示意他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