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黄包车上下来的沈晗摇曳生姿地朝总部院子里走去，蓦然“嘎吱”一声，一辆单车刹停在她身边，她侧目看去，是嬉皮笑脸的吴岩，不由得嗔道：“你个坏蛋，吓我一大跳。” 　　 吴岩往她娇艳的面上一瞧：“沈姑娘今儿个那是相当的光彩照人呐。” 　　 掩嘴一乐的沈晗却不乐意道：“本姑娘哪天又不是光彩照人了？” 　　 吴岩上下打量她一眼：“你今儿这身打扮那是格外的精致呀。” 　　 一身天蓝色打底绣花旗袍外披一件裘皮短外套足蹬高跟鞋头上戴顶**白色渔夫帽的沈晗打趣道：“那你瞧我哪天又一身邋里邋遢像个家庭主妇了？真是的。去，到对面牛肉馆买两碗牛杂面直接送老梁那，多放辣。” 　　 吴岩一声“得令，”把他那辆破单车停车棚里，屁颠地跑着去了。待他端着牛杂面进到梁尚乾的办公室时，嗬，里面不单单有梁尚乾和沈晗，廖显达、栗梅和老潘都在，还有一个周纲堂与梁尚乾同坐在沙发上正交谈着什么。 　　 面呈恭谨之色的周纲堂在对梁尚乾说：“主任，我打算把他们编成六个小组，武昌放两个，汉阳一个，重点是汉口这边，放三个组。同时给每个组的组长配备一台步话机方便联络。昨天下午我去了趟总务处，就剩一部步话机了，您看……” 　　 梁尚乾一个轻挥手打断他道：“老周啊，些许小事你自己拿主意便是了，就别老搞请示汇报这些繁琐的手续了，误事。” 　　 ——老周？梁尚乾叫得倒蛮顺口的啊，惊讶之余的吴岩往廖显达脸上望了一眼，这位颇鄙夷地撇了撇嘴，也不知是撇梁尚乾还是周纲堂。 　　 “谢主任支持。”周纲堂起身欲走时，情报二科的任国栋跑着闯了进来，一看满屋的人便放慢了脚步，走到梁尚乾面前。 　　 “老大，我……” 　　 梁尚乾同样一个挥挥手断了他：“有什么可慌的，把气喘匀了再说话。” 　　 眸光一闪的周纲堂心里再明白不过了，他这是撵自己呢，遂对梁尚乾说了句“主任，那我就去了，”径直走出梁尚乾的办公室，回了自己的办公室拿起话筒要通了黄茂德的电话，让他派人盯住任国栋。 　　 这边厢，待周纲堂一出门，任国栋便对梁尚乾说：“老大，东南大学有消息，一早那边有异动，突然冒出了多名行迹可疑之人，我怀疑**在那儿会有诸如煽动演讲类活动。” 　　 梁尚乾立刻扭头对廖显达说：“你跟行动处打声招呼，派一个小组配合小任去摸摸情况。” 　　 在廖显达给行动处打电话时，梁尚乾叮嘱任国栋，一旦发现情况有异，不要打草惊蛇也别轻举妄动，等待这边的增援。 　　 打过电话过来的廖显达让任国栋直接去找行动一队的代天亮。 　　 任国栋答应着向外走去时，被吴岩叫住了：“任科长，我跟你一块儿去看看。” 　　 当即遭梁尚乾斥道：“你凑什么热闹，跛脚跛手的。” 　　 吴岩说：“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况且这事儿也有我的份。” 　　 一脸不耐的梁尚乾道：“有你什么事了？吊着个膀子你瞎逛个屁呀，一旦闹出个动静跑起来都不利索，给我老实在家呆着。” 　　 岂知吴岩跟他较上劲了，一把卸去胳膊上的吊带说：“怎么就不利索了？葛管家说了，只要不使力，啥事都没有，反倒是成天无所事事憋都憋出毛病来了。” 　　 气得梁尚乾指着他骂道：“你个小兔崽子硬要跟我逆着来是不是？我……” 　　 一旁的廖显达一把扯住他的手说：“你还揍他一顿不成？随他去吧，年轻人好动。” 　　 不待梁尚乾言语，吴岩拽着任国栋便跑了出去。 　　 没曾想梁尚乾立马卸了一脸的恼怒对廖显达嗔道：“你就惯着他吧，总有一天他会骑在老子们的头上拉屎拉尿，你信不信？” 　　 正吃着面的沈晗“扑哧”一下险些把嘴里的面吐了出来，指着梁尚乾吃吃笑道：“还说老廖惯着他呢，我看就是你偏爱这坏蛋，就怕他出什么意外。换个人我看你拦拦试试？” 　　 廖显达趁机调侃道：“看看，公道自在人心。” 　　 沈晗招呼梁尚乾快把面吃了，要不坨了。梁尚乾边吃着面边驱赶着廖显达，说你还杵在这儿干嘛。廖显达往他身边一坐说：“你吃你的，有个事我得跟你说说。关于蔡甸遇险走漏消息的事有眉目了。经筛查，有个人最值得怀疑。” 　　 “谁呀？”给梁尚乾茶杯里续了热水过来的栗梅一下来了精神，当初她差点为此背了黑锅。 　　 “金秘书。出事前一天中午大家都在食堂用餐时，有人看见他曾在你的办公室附近逗留。”廖显达对她说。 　　 “是您的那位金秘书？”看栗梅的表情似乎有些不相信。 　　 “金秘书不是你的人吗？但就凭这怀疑他，是不是有些轻率了。”梁尚乾也说。 　　 “除他，其他时间段没人有这个机会，上上下下我盘查了个遍。要不我抓起来审一审？”廖显达征询道。 　　 梁尚乾摇摇头道：“没根据的事，不要搞得人心惶惶的，先盯着……” 　　 桌上的电话铃响了，栗梅过去接了，说是吴岩的电话。梁尚乾接过话筒，吴岩在那头匆匆说：“老大，这儿可热闹了，来了不老少的人，除了咱们的人，周纲堂和黄茂德都在这，坂相忝也带了人来，校园各处像鬼影一样晃动着好些人，各方都处在一种按兵不动的态势中，像是要出什么大事似的，一触即发。我先给你报个信，马上去探探，你等我电话。” 　　 那头猴急地挂了电话，梁尚乾的面色，至少在沈晗看来，从未有过的冷峻，双眉紧锁喃喃自语道：“这就奇了怪了，单凭林亦名的那些个残兵败将闹不出如许的大动静来，会是何方神圣？” 　　 当他把目光投向廖显达时，廖显达的眼睛恰也看了过来，两个人紧蹙的眉梢几乎同时间飞扬，谜底似呼之欲出。